闹钟响起,4月3日,7时,孟企没来叫自己起床。
午孟鹤换好衣服,从书房出来,钻进洗手间。
她摘下眼镜,拧开牙膏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眼睛周围一圈红红的。
洗漱后,她在餐桌前坐下,桌上已经摆了两个碗,几个碟子,碗里盛着冒热气的皮蛋瘦肉粥,边上碟子里有一些小菜。
“有胃口吗?这个要不要?”孟企走过来,手中托着一个小方碟,上面是两颗浑圆的油炸麻球。
午孟鹤点点头,拿起勺子呼哧地喝起了粥,并不去看他。
不一会儿有了饱意,午孟鹤将没吃完的麻球搁回碟子里,说了声:“谢谢爸爸。”
她临走时偷看了孟企一眼,看到他脸上满是失意与自责,午孟鹤背上书包离开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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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吵嚷嚷的教室里,午孟鹤一心把注意力集中在课业和竞赛练习题中,周身散放着“勿近”的气场,就连冯老师进来开班会时她都没注意到。
班主任站在讲台前,拧开保温水杯小口喝着,双眼不停地来回观察。
她今天反常地穿起深色A字裙,底下穿着肉色丝袜,上身是黑色打底衫和玫红色短上衣外套,她示意学生们安静下来。
冯老师扼要并清晰地讲完了学校公告和相关事宜,例如早操的调整、黑板报的安排、学生的奖惩情况。
临近最后,她告知全班,张茗入选升旗手的消息,热烈的空气中,她宣布散会并放学。
午孟鹤看着坐在第二排的那个圆脸女孩乐得合不上嘴,忘记了自己的愁绪,衷心为她感到开心,这时张茗也转过身来看了看小鹤,咧着嘴笑着。
“孟鹤,收拾完来我办公室一下。”冯老师在教室前门喊道。
冯老师的办公桌靠窗,大大的教员办公室中最明亮的位置。午孟鹤看见日暮的阳光打在班主任一头卷曲的头发上,照亮半边脸庞。
班主任注意到午孟鹤走来,往窗口推了张带滑轮的椅子,并把自己的座椅拖到窗旁,使两张椅子面对面。
午孟鹤入座后,冯老师还好一顿看她,大约有一分钟,她开口:
“孟鹤,失恋了?”
小鹤原本正看着自己沾上灰的白色运动鞋,一听到老师的话猛地抬头,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紧张。
“没事儿的,谁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冯老师看了看没什么人的办公室,“顶多就是在一个屋檐下,见面有点尴尬。”
“啊……”小鹤冷不防被话语一惊,身体更缩了缩,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老师刚工作那会儿也和同事谈过,分手了,性格不合适。然后变成了知根知底的陌生人。”班主任说话的时,仍不停地打量午孟鹤。
“你今后可别不和他说话啊,一个班的,同学之间该交流就得交流,不许带入私情,知道吗?”
午孟鹤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班主任一直在谈柳宸和她之间的事,她缓缓抬起头,用明眸看着自己的班主任,说:“嗯,冯老师。”
妇人笑了笑,正要继续说,突然听到午孟鹤的声音响起。
“老师,婚姻意味着什么?”
冯老师压根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沉吟片刻才说:“就是……一纸宣告,结婚……婚姻,就是利益的互换。”
看午孟鹤不知甚解的表情,她继续说:“男女两人在一起,互相索取对方的物质或着精神价值,达到一种双方认可的平衡后,两人就会向社会提出申请,请求共证这一关系的牢不可破。”
午孟鹤呆然地望着眼前,转动眼珠,企图消化这一串话。
冯老师看着她,突然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又开口:“刚刚那都是瞎胡说,孟鹤你不用听的,婚姻啊,其实就是责任。你将来终会找到一个自愿为你承担责任的人。”
“如果有一个人,完全不顾及自己,只一味付出,这样的人会幸福吗?”午孟鹤问。
“当然会,都说不求回报的人是最幸福的,”冯老师视线有些游离,“这样的人你可得好好抓紧,不多啊。”
突然妇人想到些什么,忙接口说:
“话说回来,婚姻虽然是一张纸,上面写着双方利益,但它也有反面,就是双方的义务,你想要有人为你付出,你自己也得付出。要变得更好,孟鹤。”
“知道了,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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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一些的时候,大约下午4点,孟企抽空去药监局回来,顺路回家拿了件厚毛衣。
随手打扫完客厅打算出门去店里,听见楼道外传来吵闹,摔门的声音。
他打开门看向严灿家,见一个高大的男性身影,手叉在腰上,嘴里还不依不饶地说着什么。
是严世荣。
高大的男人转过身来,叫了声孟企的名字。
孟企正欲关门的手停住了,见男人头往楼梯方向一指,说:“走,喝一杯。”
坐在严世荣的黑色轿车里,孟企一言不发。严世荣瞟了眼后视镜,又瞟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孟企。
“小环她非得要灿的抚养权,明天诉讼。”
孟企伸了伸僵硬的后背,说:“魏小姐会输吗?”
严世荣转动方向盘,只是轻轻哼笑一声:“开玩笑,那肯定的。”
严世荣停稳车,两人解开安全带陆续下车,走进一家有些商务气息的小酒馆。
两人在离入口较远的桌位入座,皮质沙发座椅的靠背很高,封闭出一个2坪左右的空间。
“吃点啥吗?”严世荣问。
“不了,等会回家吃。”
“和我喝一样的?”
“别别,啤酒就可以了。”
趁严世荣向服务生点单的工夫,孟企看了看窗外,国道旁的人行道十分宽阔,寥寥路人结伴经过。
他看了看店里,远处一桌五人,碰杯交盏,高谈阔论。
等服务生走远,孟企开口:“你出轨,还想捞到抚养权吗?”
“和出不出轨有什么关系,我对灿不比她上心?这是当老子的权利,可别想拿走。”
孟企手捻着几颗瓜子,沉着头轻轻摇动,说:“好好在家过日子不好吗?”
严世荣微眯着一只眼,静静地看着孟企:“我不想吗?你不知道她平时有多无理取闹。”
孟企伸出一只手,表示并不想听。
“灿这孩子内向,给他妈养那是肯定不行的,我爸妈也……总之得拿过来。”
“然后给他找个22岁的年轻后妈?”
“小孟啊,别这么梗,我就只和你说吧,我那个女大学生一听我这边闹,立马就跑了,连个音信都没有。”说完,严世荣干笑几声。
服务生端酒过来,用动作询问严世荣是否需要倒酒。严世荣挥挥手让他离开。
“不是说怀孕了吗?”孟企等服务生走后,提问道。
“不是我的。”
孟企起开瓶盖,给面前的男人倒满一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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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企和严世荣聊到快5点,孟企起身离开,他漫步走到小鹤的学校。
放学铃响后很久,午孟鹤才小步小步地走出教学楼,见到孟企到时候显然被吓了一跳。
“今天很晚呢。”孟企说。
“嗯。”
她把书包给孟企拿着,套上厚毛衣,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家。
吃完晚饭,午孟鹤回书房写作业。几个小时后孟企端了牛奶进去,两人无话,孟企静悄悄地离开。
午孟鹤放下笔,回头看了看书房门,然后继续扎进纸堆里。
10点过5分,午孟鹤上床,用枕头蒙着脑袋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