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意味着落幕,夜色,是死神的盖布。
赶到黄家,小区楼下,几十平的青石地面已经拉上警戒线。
肉眼可见,现场洒落的血迹…
现场勘察和收证采集,都已经完成;警员依然在驻守。
“童部长。”瞧见我们,一名便衣中年过来。
“许局。”童佳慧认得这人,这是公安局副局长,和丈夫打过交道,公检法一家嘛。
“什么情况?”
“两个小时前,报警中心到接警,警员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是物业报警;死者黄俊儒,初步判断,符合高空坠亡。”
“能看看尸体么?”
“是这样…一般来说,高空坠亡是体表损伤轻,体内脏器毁坏严重,但黄俊儒的坠楼,是颅骨着地…”许局长有些迟疑,“不只是血,就连脑浆都洒出来…”
听到这里,不由地攥紧手心,交浅言深,却也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不该是这个结局。
“尸体已经被抬走,法医还要进一步尸检。”
“凶手是谁?”面寒若霜,“跟王诗芸有关?”如果不是,你们没必要通知到我。
“警员赶到的时候,她就在现场。应该是唯一的目击人,不过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暂时录不了口供,后续会对她进行精神鉴定…”
“黄家就剩下一个女娃,事发前,她被王诗芸叫回房间,锁上门,所以她没看到坠楼时的状况。”
“孩子呢?”
“在物业的接待室,有女警照顾;我们没让她看坠楼现场,不过她已经知道,死者坠楼的时候,她听到母亲的尖叫和呼喊…”
“我们想先把孩子安顿好,不过她说什么也不肯走,嚷着就见你…我们这才知道,她的干爸,原来是童部长的女婿。”
接待室,泪颜楚楚,娇小的女娃子,一见到我,便飞扑进怀里,开始嚎嚎大哭。
“哦,没事、没事啊…多多不哭…干爸来了…”我连忙安慰,哄着孩子。
好几分钟后,黄多多才缓缓平静,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抽搐,哽咽。
佳慧也母性泛滥,拥着多多,慈爱的手掌抚摸着脑袋,脸轻轻地靠近。
这是不幸的事情,尤其对一个未成年女孩来说,幼小心灵所承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我们已经调取黄家客厅的监控。”许局长递过来一个手持播放仪,连接着U盘。
选择播放,主画面是客厅,半小时左右的时长,一开始只有两个人。王诗芸和黄多多。
直到响起门铃声,王诗芸起身,直接去开门,门开到一半,又连忙关上!
看得出,她不想这个人进来;这个人,自然也不是黄俊儒。
为时已晚,这人见缝就钻,一只手扣住门沿,一只脚踏进来,卡住门的缝隙。
这下,王诗芸没辙,无法彻底把人赶出去。
“我有事跟你谈,有关夫人的。”
门外飘进来一句话。王诗芸愣了一下。
此刻,我也听出这声音,哪怕只是监控文件,同样是令人作呕。
趁着女人失神,他便撞开门,大摇大摆走进去。
果然,视频画面里出现一个丑陋老汉。
“郝江化!”
我的心一沉,没想到他会从郝家沟跑到北京。
难道白行健一死,这老狗便觉得没了顾忌,他居然敢进京,堂而皇之地找上黄家。
“有事快说,说了快走。”王诗芸面有异色。
“不着急。”郝老狗的眼神落在女娃的身上。
“这是多多吧,很久没见了,都长这么大了…来,爷爷抱抱…”
“郝江化!”王诗芸一把拦在女儿面前,多多被吓得躲到后面,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跟孩子亲近亲近。”
郝老狗随口一说,但老贼不死,淫心不止。这些年,他一直就有这种心思。
“多多,快回房,我不叫你,你不许出来。”王诗芸沉声道,“把门锁上!”
娇小的身姿,如猫扑回到房间,将门锁上。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拿孩子做什么。”郝江化笑着,便靠近王诗芸。
“你别过来,有事赶紧说,我丈夫快回来了。”王诗芸又怕又急。
“这不还没回来么?”
“别碰我!”王诗芸喝道。
老男人,美人妻,这两人拉扯间,半推半就,离开了主画面。
许局长这时道:“根据房屋布局,他们应该到了阳台位置。”
监控拍不到画面,时不时有画外音,但收音效果不好,听不太清楚。
视频快速推进,最后几分钟,从外面进来一个男人,正是黄俊儒。
听到动静,便往阳台的方向看去,紧接着,他便猛地冲过去,消失在画面里。
原本听不清的声音,突然变得嘈杂,似乎激烈地争吵。
紧接着便听到,王诗芸的尖叫。刺破长空。
十多秒后,她重新出现在主画面,飞快地冲出房。
然后,郝老狗也夺门而逃。再然后,戛然而止。
“是郝江化推人下楼。”童佳慧平静里透着怒色。这个毒瘤,又毁了一家人。
“还不能证实。没有正面的画面,再加上死者冲击的动作,就算发生扭打,造成失足坠楼,也很难追责。嫌疑人甚至可以反过来说是正当防卫。”许局长摇头叹息,“现在的突破口,只剩下王诗芸,等她的精神状况稳定,我们会录口供,毕竟她是唯一目击证人。”
“你们抓到郝江化了没有?”
“目前,他只是有嫌疑,而且从资料看,还是衡山县的副县长,证据不足,我们不能抓人。”
“我们尝试联系他,但他的手机已经关机,联系不上;最多,只能下发协查协查函,重点检查各出入口。”
“我们会尽快,把他先找出来。”
许局长信誓旦旦,我的内心,却并不希望郝老狗被找到。
老白的死,黄俊儒的死,郝老狗都牵扯其中,却又没实质证据。
最重要的是,郝老狗是我的复仇猎物,我绝不许他人染指。
车上,孩子渐渐睡去,回到白家时,十点多钟。
“今晚,我陪她睡吧。”将多多从车上抱下,她已经沉睡。
童佳慧开口,我轻应一声,将孩子抱上楼。
夜太深,深邃得刺骨。
命运何其的相似,白颖与王诗芸,白家和黄家。
美貌是魔咒,是诅咒;一个悲剧,复刻另一个悲剧。
白行健死了,黄俊儒也死了;共同的支点,却是郝家沟的一条狗。
我放过王诗芸,但命运却没饶过。通往末日的列车,天意容不得她们缺席。
书房里,我陷入思虑。有个细节值得推敲。
黄俊儒进屋后,突然飞奔的状态。是单纯看到郝老狗而暴怒?
还是他看到某些破防的情景?
黄俊儒的坠亡,是郝老狗推下楼,还是郝王两个人合力导致?
毕竟,王诗芸是有前科的,一年前,在我对郝老狗举刀报复时,她曾经举起花瓶砸我。
郝老狗跑了,我不担心他会被人逮住。
狗有狗道,只要不被光明正大通缉,他还是能躲藏一阵。虽然也藏不久。
复仇的大网,铺张到现在,差不多可以收网。
事实上,王天已经在行动。我又给Poy发了讯息,尔后联系陈律师,约好明天见。
第二天,我见到陈律师,将黄家惨案告知。
“小左先生,你想收养黄多多?这恐怕很难。”
“黄俊儒死了,王诗芸精神出问题,而且涉案;黄家已经没亲人,总不能眼看着她被送福利院。”
“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干爸,我有权主张吧。”
“根据国内法,收养有严格的流程规范,民政和法院并不认可干亲作为关系主体,更不会支持你的主张。”
“无论是从婚姻、家庭、年龄等方面,小左先生,你都不符合正常的收养程序。”
“正常,也就是有不正常的…”
再怎么样,黄俊儒尸骨未寒,多多也叫我一声干爸,总不能看着她被转到福利院。
“如果是收养改为抚养…冒昧问,黄先生生前是否有留下授权,请你代为抚养照顾…”
“这样你就可以向相关部门提出诉求,主张取得黄多多的抚养权。”
“我不确定,也许能找到,你说呢?”我看着她。
“我明白了。”陈律师了然,未必有,但可以有。
“等找到协议,我会协助公证;再诉求你的抚养权。”
“以黄家目前的状况,代行监护人,取得监护权,通过率很高。”
“如果代行监护人,指定童佳慧,会怎么样?”
“那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事实证明,有佳慧背书,甚至不需要王诗芸让渡监护权,抚养诉求就已经被获准。
我选择将多多交给佳慧,也有考量。翔翔和静静的身世,迟早会挑明。有多多的陪伴,或许能增些安慰。
返程被延期,操办黄俊儒的身后事也要两天;在法医验尸后,殡仪馆进行火化。
死亡,仿佛是种传染病,我似乎闻到它的气息,下一个,会是谁?
一个来电,划破沉沉的死气。
何慧。确实没想到,她会主动联系。
“孩子在我这里。”
“孩子?”
“你女…她女儿,白颖把人留给我照顾,她自己走了。”
“打电话,就是跟你说一下,白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有什么问题,你们好好谈,别牵连到孩子…”
“等我过去。”白颖跑了,把静静留给何慧,这是我没想到的。
见了面,提及孩子的身世,白颖随即破防而去。
“孩子我先接回去。”
这个要求被何慧拒绝几次,担心迁怒孩子,再三保证,加上孩子的意愿,才让我将人领走。
回到白家,静静看到外婆,直接就往怀里钻,佳慧也是情不自禁。
孩子的秘密,我终究不忍出口。
……
昏昏沉沉,口里吐着酒气,猛然起身。
瞳孔睁大,大口喘着呼吸,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做了噩梦。
捡起床边的酒瓶,灌了一大口,郝江化这才平静下来。
好不容易睡着觉,结果梦见王诗芸的死鬼丈夫,顶着下巴,牙口都淌着血,半颗脑袋都没了。
就这么朝他扑过来,活活要把他掐死。
吓得他惊出一身冷汗。
“呸,晦气,活人我都不怕,还怕你这个死鬼。”扯下毛巾,洗把脸,郝江化觉得自己又活了。
“废物,活该被摔死…白老头也一样,你们拿我没辙。”
“老子不仅玩你们家的女人,还要了你们的命。”
“你们做鬼也是窝囊鬼。”
郝江化眼睛一眯,碍事的,就剩下左家那个小杂碎。
唉,还是想办法先渡过眼下这关再说吧。
这间房,是他在北京的秘密落脚点,方便有机会偷摸来找白颖。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毕竟早几年,左京和白颖都常住帝都,很难频繁来往郝家沟,后来两人定居长沙。这里也就闲置下来。
一怒将黄俊儒推下楼后,才感到后怕,第一时间就是先躲起来。
黄俊儒死就死了,自己顶多就是过失,但人死了,警察就会调查,要是在这里被逮到,还不被童佳慧这个骚娘们活活整死。
毕竟白老头也才嗝屁,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最好回到衡山,衡山是自己的主场,只要摆在明面上,杀人罪名安不到身上。
可是,回衡山,就冲新区项目的大坑,郑群云肯定找自己顶罪,怎么办。
想了又想,郝江化还是决定回郝家沟。
在这里,自己斗不过童佳慧,回去才有活路。
老话说,放虎归山。
只有回衡山,自己才有人帮,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筹码也在衡山。
打定主意,郝江化换了行装,找机会回湖南。
飞机、火车不要想,所有要实名制的,他都不考虑,就连汽车也不坐。手机早就,拔卡,关机,丢掉。
找了辆自行车,不紧不慢地朝目的地骑行。自行车不会惹人注意,不用担心被拦查。
研判不会被通缉,但协查应该逃不过。一路上,他都尽量远离监控探头的区域,甚至遇到交警,也是忐忑不安。
他总觉得自己被盯上,好不容易到了南公园广场附近,将车往旁边一推。
当年郝小天得白血病,他就陪儿子在北京治疗过,依稀记得当年这地方有很多外地来京的旅游巴士。
进京不进站,俗称的黑巴,这里也是个临时点。
不实名,不验票,给钱就能上。至于是哪个地方,不重要,只要离开北京,大不了再换乘。
郝江化可不认为童佳慧能只手遮天,出了北京城,强龙不压地头蛇。
只不过,郝江化算错了一点;时代在变迁,城市化的安全管理,他以为的漏洞早就被堵上。
这十年,他习惯坐大奔,搭飞机,对于落后的交通方式,他的观念始终没有更新。
眼看有大巴停经,往前走一阵,就见有协警检查,心一凉,转身就往回走。
这样的举动,容易引人注意。
郝江化甚至感觉,下一秒,就有人喊出他的名字,然后被一帮警察按到地方。
一声拉风的轰鸣,突然跑到他面前,在旁边停下,没有熄火。
一辆重型摩托机车,赫然入目,骑手戴着头盔风镜,看不清脸面。
一身皮衣,藏不住胸前的傲人,俯身诱人的曲线,绝对是人间尤物。
女骑士手一扬,抛来一个头盔,正好被接在怀里。
“上车。”简短两个字。
郝江化没多犹豫,将头盔戴上,便坐上车。
搭着女人的腰际,能感觉这人的曼妙,但随即心跳加速。
女人转把一扭,油门加速,摩托车飞快驶离,破风而行。
第一次,郝江化贴着女人,却不敢动弹,生怕给甩出去。
开到某处,摩托车停下来。
“你是谁?”郝江化开口问。
女人没有作答,而是动手摘下头盔,露出那张精致的脸庞。
“你、你…”郝江化惊得几乎说不出话。
使劲地眨了眨眼,确认不是自己老眼昏花,眼前这个女人,他太熟悉了。
就因为太熟悉,所以才觉得不可思议。谁能想到,她会化身女骑士。
“好久不见,郝爸爸。”
女人和颜悦色,巧笑倩兮,娇美的嘴角却是百媚风情。
一听“郝爸爸”三个字,郝江化只觉骨头酥软,仿佛又回到往昔的亲近。
“真的是你,颖颖。”忍不住亲近,却又突然停住。再次打量她。
这脸蛋,这胸,这屁股…在心里评头论足,不会错,她就是白颖。
头发剪短了,搭配一身皮衣裤,确实耳目一新。但!
“明明才见过,为什么说好久不见?”
“而且,你不是已经靠向左京那边,要跟我决裂吗?”
“你爸被我气死,你应该恨死我才对。”
“说的不错,可是,你好像搞错一点。”白颖媚眼迷离,“恨你的,是她,不是我。”
郝江化一愣,什么意思?
“都怪那个女人。”嘴角微露笑意,却又用寒着脸:“害我出来的时间太少,所以郝爸爸才会更喜欢她。”
看似生气,眉目娇嗔,骚媚入骨:“亏我还特意换了发型,要给郝爸爸你一个惊喜。”
望着眼前女人的“反常”,郝江化颇感惊奇,逐渐意识到什么。
“你,你出来了?!”
“你不喜欢我出来?”
“怎么会呢。”郝江化应道。
他终于明白怎么回事。白颖确实换了一个人。
久远到他几乎都忘记了。
好几年前,在他将白颖骗到郝家,并趁夫人不在家,将美丽的儿媳锁在地下室。
幽暗的地下室,它有个美丽的名字,叫做:雅室。
名字是夫人取的,文人风雅都好色。在岑箐青死后便闲置下来,直到白颖的到来。
雅室有了新的女主人。三天,他将白颖关了整整三天。
将一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彻底驯化成不敢反抗的母狗。
当她歇斯底里,求饶无果,经历绝望,便懂得什么叫服从。
再凶狠的宠物,只要方法得当,就会被驯化得乖巧。
从天鹅到母狗,只需要三天,所有的尊严都会化为污泥。
那是她第一次觉醒人格。是她在最绝望时的呐喊,也是最动人的呻吟。
郝江化感到无比的兴奋。
他仿佛开辟了一片新领地。
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和满足。
尔后,白颖像罪奴一样臣服, 不再是高不可攀。
随着三天结束,后续郝江化又花了一番功夫,这才夯实驯化的成果。
郝爸爸,三个字,彻底奠定地位。但,那是在被动里妥协,是一次次强化才带来的固化。
这些年的欢淫是一种“常态”,白颖大抵已经厌烦“常态”,以前没得选,左京的回归,她想要洗白,做个“正常”人。
物极必反,困在情境,濒临绝望,是否也会唤醒另一种“极端”,从“常态”转变为“变态”?
常态,确实在被打破;李萱诗真心觉得心力交瘁。
县公安局打来电话,要求郝江化配合调查,这才被告知,这个老混蛋偷偷跑到北京。
而且跑到王诗芸家,黄俊儒坠楼身亡,他是脱不了干系。
“疯了,郝江化,他妈就是王八蛋!”
李萱诗气得拔掉输液,强撑起身:“气死白行健,还敢去北京,现在又害了一条命。”
“郝江化真是祸害,这是把郝家往火堆里推!难道要郝家家破人亡,他才高兴!”
郝江化确实是个蠢蛋,除了玩女人,他是样样不行。
“事情已经这样,还不如想想,郝江化去北京干什么。”
“干什么?他就是精虫上脑,就惦记裤裆里那点事。”李萱诗叹声,“颖颖和诗芸都在北京,狗改不了吃屎,他肯定心痒痒…”
“郝江化在北京,会不会已经被抓了?”
李萱诗表示无所谓,人有人路,狗有狗道。随他吧。
“白行健死了,可童佳慧还在,新仇旧恨,她不会放过郝家。”徐琳面有讳色,“萱诗,要不,我们也出去躲躲吧?”
躲?李萱诗摇了摇头,既生瑜,何生亮。
自己这辈子就没赢童佳慧一次,不过是白行健还是左轩宇,甚至是左京。
这个女人总能俘获身边男人的好感,即便郝江化也是痴心妄想,多少次心心念念要母女双收。
婆媳,哪有母女带劲,尤其还是高高在上的副部长。
“不躲,要我像一条丧家犬一样,躲起来不见人,还是扮作哈巴狗,跪地求饶。不管哪一样,我都不选。”
“我不想到最后,连气度也输掉,尤其是在童佳慧面前。”李萱诗沉声道,“何况,我也没不见得就会输。这最后两场对决,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徐琳一怔:“两场对决?”
“一场,是两个女人的对决。”李萱诗心里了然,“还有一场,是两个男人的对决。”
“那我们要做些什么?”
“等吧。”李萱诗吐出两个字。
不管是谁赢,都会回这里;郝家,才是揭晓答案的擂台。
童佳慧不会饶她,左京更不会放过郝家;至于郝江化…如果他天真地以为自己能胜出的话。
郝江化并不天真,而是找到翻盘的希望。
白颖有第二人格,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
在最初的驯化阶段,意外触发一种状况,精神在崩溃边缘,第二人格很偶然地出现;
看似清纯无害的小白猫,忽然反守为攻,化身性感小野猫,会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事实上,在温泉山庄那次“三人行”后,她的心态彻底放开,偷欢成为默契,第二人格就再也没出现过。
房间里,郝江化询问副人格这次是怎么出来的。
“她的精神受到严重创伤,已经没能力支配这具身体。”白颖想了想,“主导权由我接手,现在我是主人格,换她沉睡。”
“如果我不唤醒她,你就当以前的白颖已经死了。当然,我也可以扮演她。毕竟,我有她全部的记忆,而她不知道。”
“换句话说,我比她更完整,也更能帮到郝爸爸你。”
郝江化一愣:“精神创伤?因为白老头死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是我的亲爸。”白颖似有抗议,“即便他把我逐出白家。”
“逐出白家?”
“跟你搞在一起,白家哪里还容得下我。就是可怜我爸,被活活给气死。”
郝江化连忙赔罪:“我也没想到白老头会突然出现…”
“现在白家就已经名存实亡,就剩下一对奸夫淫妇。”
奸夫淫妇?郝江化眼珠一动:“颖颖,你是指…”
“左京和我妈搞到一起了。”语气夹杂恼羞,“我爸还没安葬,他们就在家里乱搞。”
“在长沙他们就搞过一次,说不定早就勾搭上,指不定给我爸戴了多少次绿帽子。”
“你说的,是真的?”
“她知,我知;我们是亲耳听到的。”
郝江化颇感意外,左京这怂货,居然敢撬白老头的墙角,还真把童佳慧这个骚娘们给拿下了。
越想越来气,还以为童佳慧是什么贞洁烈妇,结果白老头才嗝屁,左京立马就上位了。
“啊呸,恶心,就他们这样,还有脸怪我们,都是乱搞,谁搞不是搞。”
“你说的对,谁搞不是搞。”白颖饶有意味,“郝爸爸,你不是一直对我妈很感兴趣,你想不想肏她?”
郝江化这时反倒有些扭捏:“想归想,但做不到。”
“如果我帮你,那就做得到。”白颖自信。
“就算做得到,我也有心无力,现在是自身难保。”
郝江化道起苦水,原本他来找王诗芸,是想请她回去,帮忙劝说夫人再凑笔钱出来,把郝留香那个王八蛋留下来的坑给补上;或者,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法子化解,哪怕是拖上一阵。
“可是你一见王诗芸,就起了色心,想要占便宜,结果被她丈夫堵上,双方发生争执,然后你就把他摔下楼。”
“差不多吧,本来诗芸已经答应帮忙劝说夫人,条件是不再回郝家沟,我想着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回去,现在不都流行分手炮嘛。我就要求她给我口几下…要是姓黄的,晚半个小时回来,我也就能完事。”
“就算他晚回来两个小时,你也不一定就知足;王诗芸要是同意给你嘴,你就要求用手,还会摸几下奶子,然后半推半就肏上了…除非黄俊儒不回家,否则都会撞到你。”
“问题我还没得手,他一见我就要掐我脖子,跟我拼命,所以,就这么一甩,人就从阳台掉下去了。”
“你担心警察会抓你,想要先溜走。”
郝江化点头:“人死了,我就有嫌疑,这可是在首都,要是被拘留,你妈帮着左京,还不落井下石,想方设法地整死我。”
“如果是这样,那你就不用担心。”
白颖道:“黄俊儒的死,你就算推他下去,也能解释为正常防卫,或者紧急避险;至于郝留香那个项目资本缺口,也不是问题。”
“一句话,只要能摆平我妈,你还怕调不到钱给你补上。”
“对呀。”郝江化眼前一亮,“你妈管钱袋子,几个亿是小意思…那,该怎么做,她才会帮。”
“我不是说了,肏她,你把她肏爽了,害怕她不帮你。”白颖话锋一转,“郝爸爸肏过这么多女人,应该不需要我来指导吧。”
“那也得有这个机会呀。”郝江化嘀咕,得知童佳慧也是闷骚,连左京都能搞定,自己没理由不行,再加上大补汤助力,白家大小姐都逃不过,如法炮制。
拿下白家女主人也在情理之中。
“方法倒是有,不过得先回湖南。”
“为什么?”郝江化不太明白。
白颖俏脸清扬:“这里是帝都,人多眼杂,太扎眼。回湖南,我们就有主场优势。把消息透出去,你觉得左京跟我妈会不会跟来?”
“左京肯定会,他要报复我,不过你妈她…也会跟着去?”
“我爸尸骨未寒,他们就敢在家通奸,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喜欢玩,肏上瘾了呗。”
“……”白颖有些无奈,“这说明现在是他们奸情正浓,这时候左京回湖南,为了找你报仇,我妈肯定放心不下。”
“左京会回郝家沟,郝家是他的目标,暂时能够吸引火力;再把我妈骗到长沙,下药或者强上,总之,给你创造机会。”
“就这么简单?”郝江化不太相信。
“只是这样,当然还不够。”白颖如是说,“你不是有我的把柄么,事后再用这个要挟她。”
“这个,那些东西,我放在郝家沟。”
白颖心念一动。
“再说了,白老头都死了,你妈都跟你抢老公了,你不是说你被逐出白家,那她还会把那些东西当一回事嘛。”
所谓白家的把柄,白家在,才能有点作用,现在白老头一死,这东西还能有什么用。
“既然,有我的把柄,为什么不能有她的把柄?”眉目寒媚。
“你觉得我妈有办法否认跟左京的关系么?”
“不能,就像我跟你一样…否认,在对决时没有意义。”
白颖自问自答:“那么,问题来了,我爸是怎么死的?”
“被气死的。”郝江化指了指白颖跟自己。
“回答错误。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白颖抛出答案:“我爸是被左京跟我妈这对奸夫淫妇给气死的!”
郝江化愣住了,望着白颖,有些不知应对。
“我爸发现妻子和女婿偷情,找到我们诉苦,情绪激动,抢救无效…”
“家丑不外扬,选择息事宁人,可他们却把我爸直接火化,以此来掩盖。”
“因为知道我爸曾经找过我们,所以他们恶意污蔑,指控我们公媳通奸,其实,是他们有私情!”
“郝爸爸,你说,是不是这个答案更正确?”
郝江化赶忙点头:“没错,这个就是真相。”
“左京,恋母成狂,嫉妒之下,一年前持刀伤人;系刑满释放人员;品性存疑。”
“毕竟我这个白家女儿都被逐出家门,他这个女婿是不是和未亡人丈母娘太亲近了…”
“这个所谓的真相,再配上几张裸照、几段视频…只要拍出我的美艳老妈是如何被人肏爽的淫荡形象…”
“谁还会怀疑,他们不是奸夫淫妇?”
这离奇的脑回路,郝江化也只能叹服:“这个点子够毒。”
毒么?白颖浅浅一笑,眸里流闪莫名,眉目寒霜。
如果正面进攻无效,出奇也不能制胜,那就只能出邪招了。
夜难眠,人难眠。
白家、黄家、左家、郝家。很多的人和事,在脑海里凌乱。
千头万绪,其实,是我的心乱了。
半晌,卧室的门开了。
不必亮灯,便能识别身影。
昏暗里,躺下一个人。
一个人,两个人。哪怕什么地不干,也还是不同。
窸窸窣窣,被子被掀开一角。
钻进来,娇嫩丰盈。入手即化。
凉夜,暖心。
(深夜,素食者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