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刚过的上午,依稀带点朦胧。
一个略显突兀的电话,打到这个太空号码。
“聂女士?”我微微皱眉,诧异这个女人这么早来电。
上次王天和郑家儿媳接上头之后,便提供给她一个太空号码,线下由王天出面,但必要的沟通还是需要双方亲谈更为妥当。
一个贪婪的女人在私利上的算计,存在反复多变的可能,王天可以代出面,却不能独断。
“小丑先生。”小丑,是我的代号,在变声器的加持下,连性别也很难确定。
“现在是我做孕操的时间,顺便给你打这个电话。”女人淡淡道,“我手里有一段录音,相信你会感兴趣。”
很快,关于郑群云和郝老狗两人围绕郝杰进行谈话的录音便传到保密邮箱。
听完这段录音,最后的几句,似乎有些别样的意味。
“郑群云告诉我,如果郝杰发生点什么,这会是郝江化的把柄。他打算拿这个东西交换什么白家的把柄,当然郝江化要是聪明,肯把东西给他,这个录音也就用不上,应该是郑群云的后手吧。”
“会有人给你的账户汇一笔钱,算是你的报酬。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听到另一段录音。”
“明白,我会想办法。”得到利益,女人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另一段录音,自然是郑群云的把柄。
眼下我收到的录音,显示郑群云意图炮制郝江化的把柄,但存在不确定性,郑群云未必会采用,郝杰如果平安无事,那这个录音只是郝老狗的抱怨而已,毫无价值,哪怕最终夯实把柄,这也只是针对郝江化,所以用它来跟我交易,换取利益,同时也是为了证明价值。
久在郑群云身边,耳濡目染,这个女人清楚,没有价值是随时都可能会被抛弃的,她现在是母凭子贵,但珠胎暗结,一旦被郑家父子知晓,下场会很凄惨,而我清楚这一切,相反,她对我一无所知,这个录音,也是证实价值的投名状。
这个录音,赌的就是未来,现在是一场空谈,倒也不是没价值。
它至少证实一点,郝老狗手上确实有涉及白家的把柄,所以郑群云才会这样上心。
但以郝老狗的能耐,他没本事掌握白家的黑料,他和岳父母也只是聊聊数面,最大的可能性还是源于白颖,而白颖跟我提及把柄,显然也绝不仅仅是几张照片而已,白颖个人的荒唐很难捆绑上白家,到底会是什么呢。
会不会和郑群云算计郝江化一样,是精心炮制出来的把柄。
我莫名想起雅室,这个尚未完全揭露的存在,白颖不肯透露更多的坚持,到底还隐藏多少秘密。
这种未知,使得我的心有一种空落感。
岳父母看似站在我这边,最次也相对持平,这让我很感怀。
但,郝老狗手里这个把柄,是否会影响到白家,这将是他最大的依仗。
还有孩子,岳父应该从王天口中知道翔翔和静静的身世,却迟迟没有道破,实在不知道他会怎么样,白家肯定和我一样厌憎郝老狗,但这两个孩子,有一半的血来自白颖,也算是半个白家的骨血,如果把柄,白颖,孩子……
种种因素叠加到一起,白家是否会动摇,是一如既往体谅我,还是站到我的对立面,遮掩这个秘密,维护白家的形象,好像牺牲我一个更划算。
我不想恶意揣测岳父母的情感,但很多时候,做出重大的抉择不得不割舍情感。
这一刻,我隐隐有些后悔,后悔太早通过王天,拿孩子去试探白家的立场,白家从来不是我的依仗,但我确实不想去招惹,不想最后一点温存也失去。
相比我的忧心,郝老狗一帮人正饶有兴趣地围坐在一起。
在得知省委韩楚焱韩书记将亲自出席揭幕,郝留香当着几人面,决定开诚布公。
“韩书记亲自来,说明省委对新区计划的重视,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藏着掖着。”
轻轻摇晃酒杯,看着杯壁折射三人的影像,他浅浅一笑,“我会额外收购一个皮包公司,作为具体业务的执行公司,三位有没有兴趣进来一起玩?”
郝江化不明所以,郑群云却狐疑道:“代持?”
郝留香笑了笑:“确实有这个想法,收购比注册更方便一样。郑市长你也清楚,我虽然有心投资祖国,但也不得不考虑岛内的政治,以后在陆业务做大做强是必然,有句话叫枪大出头鸟,里子虽然一样,但面上该做文章还是要做文章,我可不想被岛内某些政客为难,毕竟那里也有我们家族的业务。”
“其二呢,我希望你们能一起加入,成为公司的股东,大家一起发财。”
郝留香呷了一口,继续道,“岛内政商不分家,大陆这边好像很忌讳,所以我希望能够以代持的方式,邀请三位成为影子股东。做生意,要懂得利益分配,你好我好大家好,这道理在世界任何国家都一样。”
“同舟才能共济,但同坐一条船,船要是沉了,那可就谁也跑不掉。”郑群云笑道,“你是打算拿我们以后平事。”
“是有这个打算,有付出才有回报。我不介意一起赚钱,但也要你们肯上船才行。”
郝留香懒散道,“十亿启动金,两家公司,一家是家族在华的总公司,另一家皮包公司,郑市长5%、郝县长3%,吴老板2%,两年的收益算是我的私人赠送,怎么样?”
“那就是2500万,1500万,1000万。”郝江化想当然将十亿对半分,然后以他的小学算数计算他该拿多少钱。
郑群云仿佛看到一个白痴,吴德则抚着额头,心里暗自发笑,对这个老农民满是鄙夷。
“郝县长,帐不是这么算的。”
郝留香淡淡一笑,也懒得解释,“总之,这两年你们都能收到分成,到期后可以继续合作,或者相应的股份我也可以折现回购,保证给三位的获利不会低于1个亿。”
“1个亿!”郝江化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乖乖,如果拿2%的吴德都不少于1个亿,那里外里这就要送出去五亿多。
另外两个人则思考更深。
利益分配的两条路,长线和短线。
两年的收益分成,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长线,继续坐等分钱,如果要跑路或事故,那么股份折现处理,郝留香更换合作对象,而他们拿钱走人。
“刚才说了其二,应该还有其三吧。”吴德这时问。
“嗯,这第三呢,算是我的个人考量。根据我的预判,新区项目如果能做好,家族未来获利将会在百亿以上,所以收购一个皮包公司很有必要。对于家族而言,投资就是开源,但对我而言,节流才重要。”
好家伙。
吴德忍不住赞道,难怪要搞皮包公司,别人是减少中间环节,降低成本,郝留香却恰恰相反,加了一个环节,搞一个皮包公司做渠道商,这不是节流,而是劫流。
打劫家族生意的金流。
十亿的启动资金,左手倒右手,在华业务获利,他能做出业绩,并且通过皮包公司分走家族的利润,进入个人的钱包。
手法上可以婉转,但核心就是这个的套路,当然这也和高端膳食的利润空间很大有关系。
“留香少爷,你这一手,能节流多少?”郑群云好奇,只看到对面的青年缓缓伸出三个手指。
“不多,三成利。”他说得淡然。
几人面面相觑,乖乖,家族要是获利百亿,这三成抽水,那就是拿了三十亿,再加上他从家族分得的那部分,这也太贪了吧。
“留香少爷,你刚才说邀请我们入局,一起玩,股份是你赠送的,既然是入局做股东,那我们也应该投资才对。”
“哈哈哈……”郝留香朗笑道,“吴老板,你也很会做生意。”
“这样吧,要是你们一人能拿一亿出来,我可以让一成利出来。”
一成利就是十亿,去掉三亿,那就是白拿七亿给三人分。
乍一听,三人都不禁眼红,这是纯获利,可是,这毕竟是未来获利,能不能成就像是画大饼,而要掏一亿入股,那就是真金白银呀。
“留香,你这让我们掏一亿,是不是太多了。”
郑群云为难道,“吴老弟是生意人,你要他现在拿一亿也难,更不用说我和郝老弟了,而且你这一成利是预期,做生意也不是稳赚不赔的,万一亏了呢。”
吴德讪笑,房地产公司现在业绩下滑,打房后亏得那叫一个惨,他的身家值好几亿,但一时很难凑一亿,不要说公司账上没一亿流动资金,就是有也不能走公司帐,当然硬凑估计勉强也能办到。
“郑市长要是担心亏钱,大可不必投钱,反正还有赠送的股份,等着分钱就行。”郝留香半笑道。
闻言,三人一时窘态,确实,郝留香已经表态赠送部分,保证他们不少于一个亿的获利,这部分稳赚不赔,但要是不投钱,那一成利就泡汤了,那可是十个亿啊,一生一世花不完……
“那,这投钱,一人一亿确实太多了,能不能少点?”
“其实三两亿的,无所谓,我在乎的是诚意,同舟共济的诚意。”
郝留香放下酒杯,“韩书记会来,应该不是给我捧场吧?一个亿虽然不多,真金白银投进来。我也能心安不少。当然,不投的话,也没关系。”
“如果觉得红酒贵,免费的凉白开也能入口,还能解渴,你们说呢?”
他吃肉,不介意给别人喝点汤,但想要坐下来一起吃肉,这不掏钱就说不过去了。
酒后散场,三人忙着想辙,不投一亿,两年能分到一亿,但如果投了一亿,那就有十亿分,最少能多分几亿。
而且这股份还能折现,相比获利,风险可以忽略不计。
郝江化找到徐琳,打算从东海银行以特批的方式借贷,反正是代持,到时分钱再还回去就行。
不过徐琳直接拒绝,理由是刘鑫伟被查,这个时候,她也一定在观察名单,这个贷款根本办不下来,弄不好相关人还得进去。
郝江化一琢磨,确实不赖徐琳不帮。
他的小金库还有大几百万,但距离一个亿相去甚远,这条路走不通,就剩一条路,只能找李萱诗,山庄虽然不怎么赢利,但金茶油公司可一直在赚钱,挤出一个亿还是能办到的吧。
一个亿!听到郝江化狮子大张口,李萱诗一阵错愕,自己没听错吧。一个亿,他知道一个亿什么概念么?
“不可能。”从嘴边蹦出几个字,断然拒绝。
“夫人……”郝江化想继续软刀子磨,这钱只能从她这里出。
但女人一口回绝,令人还是心生不悦,强捺心情,想要再磨合一番。
“夫妻一场,我也不是小气人,这几年前后投了多少钱,你不是不清楚。”
“是,我了解,可是夫人,这次不一样……”
“是不一样,一亿啊,你都敢开这个口。”
李萱诗沉叹道,“郝留香不是已经答应送你股份嘛,两年保底一个亿,你还不知足?还想往里面投钱,也不怕撑死。”
“机会难得啊。”
郝江化道,“谁会嫌钱多,再说我这也不是为夫人你着想,投这笔钱能够多分几个亿。再说,这公司是皮包公司,股份也能找别人,咱不用出面,很安全的。”
“这不是安全不安全的问题,而是我根本拿不出这笔钱。靠着左家那笔钱,我们开公司建山庄,还能给你买个官当当,看着风光,但这是表面光鲜。公司搞茶油是赚钱,但建山庄前后砸了一亿多买地造温泉酒店,现在也不太盈利,淡季还要靠公司这边去贴补,公司这边渠道商押款子,升级转型也要花钱,还有两笔贷款快到期,你让我到哪里帮你正一亿。”
“那总能想办法,诗芸,你觉得呢?”郝江化扫了眼王诗芸。
“缺口太大。”王诗芸言止于此。
李萱诗有钱是事实,从左家带走过亿的遗产,这些年资产翻了好几番,但设备、厂房和地皮再加上渠道金等等便占去大头,获利部分也往郝江化的政途投入不少,再加上供养一大家子,郝江化玩女人爱享受,相关的开销也不少。
即便是回笼资金,也不是短期内可以做到的。
“你也听到了,段时间内我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李萱诗瞧着郝江化,“就算拿得出来,资金链一断,公司山庄就会完蛋。难道这是你想看到的?”
“可是,夫人,郑群云和吴德他们都准备掏这一亿,我要是不掏,这不是……”
郝江化话说半截,但意思也明了,说穿了,他觉得不掏钱会矮人一头。
这些年,从村长干到镇长然后是副县长,想尽办法往上爬图什么,还不是想争脸,要是三人都不出钱也没什么,但如果独独他拿不出来,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他们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郑群云是地级市的副市长,吴德是搞房地产的,一个有权,一个有钱,你有什么?我拿钱帮你做到副县长的位子,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想要让郝江化认清现实,不料他一张老脸登时沉下来:“要是不想帮,明说好了,何必费心找理由。没钱?公司账上是没钱,但我知道你有,你有一笔巨款,差不多是一亿。”
李萱诗面色骤变,凝眸冷声:“你怎么知道的?!”
她没有去看王诗芸,这个秘密,除徐琳外,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而徐琳,不可能把它泄露给郝江化。
“我还知道这笔钱,你准备了一年,原本是打算留给左京,你想用它买回你和左京的母子情。好在他出狱,跟你的关系也缓和很多,这钱也就没动的必要。”
郝江化眯着眼:“既然这样,那夫人,你干脆先把这笔钱借我用用,你放心,这算是我借的,到时候等分到钱,我连本带利地还你,你愿意给左京,我也不拦着。”
一亿真要到手里,怎么可能还吐出来,就连她都是郝家的女人,她的钱,只能留在郝家。
眼下,话当然不能这样讲,等从郝留香那里赚到钱,在钱这方面就不用再被李萱诗掣肘。
李萱诗眼神疏离,郝江化说的不错,她手上确实存着一笔过亿的钱。
一年前,郝白二人事发,左京伤人入狱,为此她便着手准备,每次从公司获利调出一部分,存到一个账户,前后加起来差不多一亿两千万,相比从左家带走的那笔钱只多不少。
这一年,设想过很多次,左京心里怨恨是必然的,如果想要平息,甚至还要他继续隐瞒白家,彼此将这件事遮盖下来,这笔钱相当于补偿,哪怕左京最终和白颖离婚,至少也别太过牵连到母子感情,夹在二婚家庭和大儿子之间,她有难以取舍的立场,最坏的结果,便是左京不肯原谅,那么这笔钱就当是还给左家。
但,真要用这笔钱买断情感么?
她犹豫再三,等左京出狱再说,随着母子情感“缓和”,她便没有再提。
而是想着将这笔钱留待以后,不是作为赔偿,更不是买断,而是继承。
儿子继承母亲的财富,同时也是一个护身符,用财富约束郝江化的意动,一旦她出事,左京就会得到她全部财产,而左京要是出事,郝江化同样得不到一毛钱。
李萱诗一时衡量,郝江化却打定主意要敲这笔钱,从得知有这笔钱的存在,他便记在心里。
这一切都得亏吴彤,吴彤无意间偷听到李萱诗和徐琳的闺房谈话,然后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一开始他很生气,想到左京捅在身上那三刀,记忆犹新,李萱诗都已经嫁到郝家,可是这心居然向着外面,还想把钱留给左京,难道她忘记郝家还有三个亲生儿子,最次也应该平分才对。
而在怒气过后,他却选择隐忍不说,装作不知道,转而要吴彤盯着李萱诗。
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吴彤随便咬几口,就能咬在她的七寸。
“我再想想。”李萱诗没有下决心,她并不想动这笔钱,但童佳慧现身长沙的压力,实在不宜在这个节骨眼惹恼郝江化。
王诗芸翻着手里的文件,那是郝江化从郝留香处得来更加完善的资料,心里清楚郝老狗是打算吃定李萱诗,可是她没办法在钱的问题上插嘴,只好在资料里找寻参考答案。
这样投或者不投,都有所依据。
午后,何晓月告知我,李萱诗想要见我,约在会议室。
等我进了会议室,里面坐着四个人。
李萱诗居中,王诗芸和吴彤坐在两侧,还有郝老狗,坐在七八米外,显得格格不入。
“京京,你帮忙看看,这个项目,值不值得投资?”李萱诗淡笑着问。
吴彤在文件资料摆在我的面前,这就是山庄那位被人津津乐道的小财神郝留香搞出来的计划,是他针对新区项目开发的赚钱企划,高端膳食,从宣发和推广等等,都有介绍。
认真将资料逐一浏览,随即扫了眼王诗芸,才回答:“你有她,还需要问我么?”
“有风险?”李萱诗问。做生意当然会有风险,这么问,显然问评估程度。
“不全是风险的事,而是回报太慢。”
我想了想,“从资料和市场评估看,这个项目确实有很大的前景,做好或许能成为行业龙头,获利几百亿也不是问题,毕竟人口基数摆在这里。郝留香的家族虽然经商,但在国内没有根基,想要抢占市场需要时间,铺设渠道以及宣发等等,前妻投入资本不会小,甚至还有源源不断投钱。”
“就像现在的外卖平台和打车平台,能够做大做强,市值很高,但前期是资本的野蛮扩张,撑过去才能活下来,撑不过去就会垮。这份文件里并没有提到前期的盈利,很有可能撑不到大盈利的阶段。”
“这个项目,打算投多少?”我看向李萱诗。
“一个亿,也……不一定投。”她有些迟疑。
沉顿片刻,我给出结论:“如果你问我,我的建议是最好先别投。”
“还有,这资料你们最好核查一下,别到头给人骗了。”走之前,我特意强调了一点。
角落里的郝老狗,这时坐不住,嘴里夹枪带棒呛了几句:“被人骗?他这是见不了好,还亏钱,郝留香有没有钱,谁看不出来,他家就是搞这个的,能不能赚还不知道。夫人,你可不能听他的……”
“行了,你少说几句。”李萱诗皱眉,看向王诗芸:“你说呢?”
“文件里的资料,我都核实过,都是真的。”
王诗芸没有隐瞒,涉及膳食的样品信息,也和海外产品信息一致,样品的入关及国内申报文件都是真实的,“但他说的也没错,这个计划前景看好,但前期获利很慢,整个文件里没提盈利点在那里,涉及一个亿的投资,我建议还是慎重。”
温泉山庄的投资,其实是失败的投资,如果不是前几年热炒房地产,使得地价上涨,连带山庄升值,但从业绩而言,它其实一直在亏损。
而这次,王诗芸心理也存在和左京一样的担忧,文件资料真实,也很详细,但还不够全面,更像是郝留香隐去一部分。
左京是根据现有资料做出判断,而涉及赠送股份以及影子股东等灰色利益,他并不知道,事实上,这方面也是一个隐忧。
在王诗芸表达和左京相同的看法,郝老狗口里便吵闹起来,在他看来,王诗芸更像是叛徒。
跟左京一起吃饭,跳舞,还收了那条比他赠送更昂贵的钻石项链,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收买。
也许,那次他让王诗芸去勾搭左京,回报的结果是失败,但还存在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王诗芸被左京勾搭了。
也是,除了家世不能和白颖相比,其他方面,王诗芸都很出挑,再加上她和白颖相似这点,左京下功夫也不足为虑。
郝江化心里暗生猜忌,幸好自己还保留了吴彤这张底牌,以后能够印证这两个女人是不是转向站到左京那边。
泡汤过后,郝留香接待李萱诗一行四人。一袭彰显绅士风格的服装,彬彬有礼,温情一笑。
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失去风度。在李萱诗提出疑问后,谈笑间也一一做了解答。
“唔,盈利点的问题,我是特意隐去不谈,毕竟这是商业运作,而且涉及某些特别获益。既然李姐你有疑问,我也就不隐瞒了。”
郝留香笑着说道,“我会注册一家皮包公司,除了明面上的用意,还有一层考虑,也是方便稍后搭桥上市。”
上市?!李萱诗等人不理解,这么快?
“我会将这个项目拆分,降低风险,同时再在海外进行上市。你们关注的赢利问题,根本不需要担心,因为,从始至终,核心的赢利并不是产品的销售业绩,更准确地说,是概念,是IP,或者说是一场具备跨国的商业投资操作,股票才是真正的盈利。”
“可是,股价也是需要业绩支撑,单纯的买卖炒作,很难长期维持盈利。”王诗芸疑虑。
“你说的,只是多数情况。这份膳食投资计划的实业盈利确实在后期,前期很难赚钱,相反不断的投钱,当然,这对于我们家族来说,还是能负担的,毕竟我们不会盲目扩张。”
郝留香继续道,“资料里说的很清楚,我们进军的是高端膳食,我的家族也希望能转型,就像上次说的,投资新区项目,除了在地的优势外,更重要的是人,我们需要大量可供追溯的食用群体,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获取大量数据。”
“事实上,我已经和几家国际研究基金谈好,他们对于国人在饮食结构,尤其是主食对国人的身体影响相关数据很感兴趣。我们的高端膳食未来面向的主要受众将是大陆各行业的精英人士,不少国际机构很感兴趣,表达强烈的投资意愿。同时,我也希望将高端膳食进行学术包装,国人喜欢进口的洋品牌包装,而我们的产品将会在得到相关粮食和营养研究这类的学术机构支持,同时在国际上进行概念化宣传。”
郝留香和颜悦色,“说直白点,我虽然在大陆投资,但第一桶金却是从老外相关机构赚钱。根据研究,西方的投资者对本国的投资环境不看好,对华投资却持续热情,所以我已经安排人在老外的投资圈开始炒热中华膳食的概念,老外虽然不爱吃米饭,但他们懂得华人离不开米饭,而我将会成打造概念化的膳食品牌,然后进行项目上市,吸引海外投资者。”
“想要打造一个年获利数百亿的膳食帝国,前期烧钱是必然的,但不要紧,那些基金会还有西方的投资者,会缓缓不断地为我的计划买单。开拓中华膳食的消费市场,赚老外的钱,就是我们的盈利方向,等到高端营养膳食的产品理念深入人心,那就是我对家族的贡献。不出一年,我的膳食产品将会入选多家国际机构的推荐名录,资本会迫不及待地提供服务。即便项目最终失败,但资本的红利足够让我们赚取利益……”
“用外国资本开拓大陆市场,一旦成功,你会大赚特赚,一旦失败,亏的也不会是你的钱。”
王诗芸总算明白没有归纳在资料里的那部分内容,从一开始,郝留香就规避了风险,会有大把的西方投资人为他的失败买单,可笑的是,一旦成功,荣耀却是他的,并且他还能从家族获利里再榨取极大的利益。
在商言商,郝留香仿佛画了一个大饼,但从商人的操作而言,无可厚非。
至于那一亿的投资,并不被看在眼里,而是一种入局的资格,赌局里随便下注多少,赚或亏,前提是必须有筹码,才能坐下来,否则只能在旁边看别人赌。
临了,他还表示投资的一亿不需要着急,等项目见到成效后,再跟投也是可以的。
傍晚,暮色深沉。李萱诗和郝江化回去后又聊了一阵,然后郝江化开车不知去哪里,李萱诗则和徐琳抱团,王诗芸继续为工作殚精竭虑。
吴彤趁着喂养金鱼的功夫,给我打了个电话,提到那笔一亿的资金。
我倒是没想到李萱诗会准备这笔钱,补偿我?大概,也只有自说自话。
“你觉得,李萱诗会不会投?”
“会。”但,不重要。
所谓的补偿,从她选择郝家开始,种种作为就注定了,就像她口里说着疼我,爱我,却伤得我遍体鳞伤。
郝白二人的事情,无论怎么解释都绕不过她,我知道,最终还是会面对的。
至于吴彤所说的一亿,那就是个笑话。
我笃定李萱诗还是会将那笔钱投进去,为郝江化也为她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为了我。
即便是,我也不需要,不必她施舍我,赔偿我,而是欠我的,左家失去的,我会全部拿回来。
天色渐浓,乌压压的昏暗,让王天有一种压抑的沉闷感。心里颇感烦躁,在抽完两根烟后,他终于做了决定。
不能再等了,是时候要打电话。
王天叹了口气,从郝燕被奸,郝小天被割,郝杰被抓,然后郝龙和郝小天一前一后的死亡,事情逐渐往罪恶靠拢,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接下来会怎么样。
左京,是不会放过郝家人的,连郝燕都被殃及池鱼,那么他会不会对白颖两个孩子下手?
王天不敢做出判断。
事实上,调包郝小天的骨灰,一直有些不安,左京没有让他参与全盘计划,所知也只是碎片话的一角,更像是另有谋划。
那骨灰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调换出来,偷偷丢掉泄愤。
还有那个视频,那个鸡奸的恶心视频,左京又是从何而来,那不可能是在山庄或者郝家偷拍的。
左京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就像是DNA报告一样,始终没有吐露半个字。
王天隐隐有一种感觉,在左京的复仇局里,他好像从未真正接触到核心。
距离,一种距离感。
他在等待左京的安排,而左京却自顾自走在黑暗里,路越走越远……
王天琢磨不透,只得打这个电话,有些事情不宜再拖下去。
“白先生,是我。”王天拨出电话,接通后,他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做了汇报。
“明明每件事我都有参与,但偏偏又串不起来,事情又好像跟他无关。”王天顿了顿,“白先生,您是不是另外有安排人帮他。”
“为什么这么说?”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其他人帮他,一切都发生得太顺了。”
郝燕被奸,郝杰伤人,郝小天坠亡,郝虎摔死,每件事他都参与,但关键环节,他又知之甚少,过程和结果中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左京手里有一份郝江化鸡奸郝小天的视频,我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还有他把郝小天的骨灰调包出来做什么也没说。”
王天心一沉,“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左京会越陷越深,回不了头。”
“这只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有没有其他人帮他,这件事我会查,你不用去问。”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要告诉您,不然我担心会出事。”王天深呼吸,“是关于大小姐那两个孩子。”
“孩子?”电话里,一阵愣神,随即低沉着声音:“你是说翔翔和静静?他们怎么了?!”
“他们没事,现在跟着大小姐住在山庄。不过,上次在长沙的时候,我在出租房看到一份文件。”
王天压低声线,吞了一口唾沫,“是DNA亲子鉴定报告。”
“……”沉默,须臾后:“结论是什么?”
“孩子……不是左京的。”王天讲出这个秘密。
“……”
“白先生?”
“……”
“白先生,您在听么?”
“……”
沉默,又是沉默,更长久的沉默。
如同死寂,安静得可怕,王天不敢出声。
得不到回应,空气仿佛凝结一般。
良久,才有一声低沉的蹙叹,语气里夹杂着某种异常。
“白先生,您没事吧?”
“你觉得他会下手?”
王天道:“如果他不打算放过郝家人的话……”
强忍着情绪,语气尽量淡然:“我会处理。”
呼。
一吐为快后,王天心里些许轻松,很快又重新凝重。
随着孩子身份的揭露,白先生会怎么对左京,一边是恩情,一边是义气,他不禁又头大。
房间里,神风望着郝留香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由皱眉道:“你就这么有把握,他们会上当?他还没答应投钱,你就把资料给他们,也不怕玩砸了?”
“人一旦起心动念,也就离被骗不远了,相信我,他们跑不掉的。”
郝留香淡淡一笑,“这一亿,投不投,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相信。人呐,会因为讨厌某些事物,而不自觉地站到他的对立面,我不需要多做什么,他们会自己跳进我的圈套。”
神风不明其中道理,他接到的命令,就是配合郝留香完成任务,以及监督,确保不会生变。
“那些资料,交出去也没什么,反正这么查,东西都是真的,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郝留香自问自答,“我以前扮过假钞专家坑过一个非法团伙,一百万真钞作为假钞样品,用三十万的价格卖个他们,结果他们傻傻就上当,最后用一千多万买了一堆废纸。等他们明白过来,我已经溜之大吉。”
“全部都是真的,除了我这个人以外。可是,谁会怀疑,我这个人的真实性呢?”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正明了这一切的,了解囚徒计划全貌的人,只有我和Poy。
“需要我再推一把么?”Poy发来讯息。
“不用。”顺其自然,太刻意,反而容易招致警觉。
相反,我一切照实说,诚恳的建议,在郝老狗看来,那就是阻止他的发财梦。
前期和王诗芸的关系亲近拿捏,真正的目的也就在此,郝江化身边有能力做出警示的人,哪怕说实话,但只要靠近我,沾惹上我,也会被视作不可信任,从而愚蠢地钻进这场囚者的阴谋里。
毁灭,便是要将根茎也全部拔除。
隔天,李萱诗还是同意投资,并不是借给郝老狗,而是以她的名义作为投资,后续的获利会匀一半给郝老狗,后者也接受这个条件。
而李萱诗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有顾忌到白家,也有考量到郝家,以及我等等,利己者考虑问题总会尽量全面,以免吃亏。
隔天,岑筱薇过来找我,郝老狗名义挂牌的方案基本能确定批准,她的阶段性任务也宣告完成。
算是犒劳自己一个假期,她过来约我出去游玩,除了白颖吃味外,别人也没立场阻拦。
至于郝老狗的态度,无所谓了。
岑筱薇缠得我喘不过气,被压抑好一阵的欲望,拼命索取,扭动身姿,竭尽所能地向我寻求交配。
是的,交配,在她看来做爱,但在我更像是雄性和雌性的交配,除了肉欲,情感上缺乏共鸣。
一场肉搏,她被干得直翻白眼,莫名,我的一只手攀在她的脖颈,有那么一瞬间,戾气,一种试图扼断这些女人生命咽喉的凶暴冲动,在攀升到顶点后,一股股浓烈白浊射出,而我收回手来。
“原来,京哥哥你希望玩这种游戏。”
岑筱薇一阵嘻笑,掏出化妆镜看了下脖颈上的掐痕,“都掐红了,也不知道轻一点。”
她以为我只是在玩行窒息,却不知道某个瞬间,我其实有毁灭一切的执念。
休眠了一年,从监狱出来,看似恢复自由,但内心时刻沸腾着某种灼热,只在里面焚烧,外面的人看不到滚烫的岩浆。
毛道长说的没错,我是一座火山,迟早会爆发,而且会很快爆发……
但,岳父的突然到访,还是打乱我的心绪。他没有到衡山,而是跟岳母一样,他也只到长沙,并且只见我一个人。
于是,我连白颖也没有告诉,独自开车到了长沙,一个老校区,如今早已被改成老年人活动中心。
岳父坐在长椅上,微微佝偻着身子,我在他的旁边坐下。
“这里是国防大学的老校区,我以前就在长沙读大学,然后认识了你爸,还有你妈……”他皱着眉头,曾经的记忆酸涩,谈不上追忆,就是陈年旧事。
“岳母跟我说了一些。”我随口应了一句。
岳父的脸色有些浅白,摘下眼镜,久久不说话,然后又重新戴上去,环视一周,想要看清眼前的事物。
“孩子的事情,想好怎么办了吗?”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人措手不及,没想到他几乎开门见山:“是王天告诉你的。”
岳父没有否认:“你早就知道他是我的人?”
“您有您的原则,不代表您什么都不做。我只坐一年牢,不会只是那份谅解书的作用。只是怀疑而已,所以特意把报告放在那里,就是为了测试王天,事实证明他是您的人。”
“他是昨天才告诉我的。”岳父凝声,“他也担心我会不会反过来针对你。”
确实,如果白家因为孩子而动摇,为了平息事端,对付我是最好的方式,省时省力。
“我并不担心。”
如果要盖住这件事,在猜到真相后,岳父就已经可以这样做,既然他没有为白颖而针对我,那么同样也不会为孩子站到我的对立面。
“您今天找我,是准备告诉我您的态度?”
“孩子……不能留。”
徐风拂面,我仿佛听到几个字,又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直到岳父又重复了一次。
不能留,既清楚又含糊,清楚的是白家的态度,模糊却是意思,怎样才算不能留。
“白家不会承认这两个孩子。”岳父开口,透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挫败,“还是你来决定吧。”
不能留,翔翔和静静等于是被岳父公证扫地出门,不再是白家人,哪怕他们兄妹身上流着一半白家血脉,一样不会被承认。
至于我,该以何种方式,那就是我的态度。
“白颖那边?”
“嗬,不用顾忌她了。”岳父叹了一声,“我想到她做错,但没想到她会错成这个样子。”
“京京,还记得在北京,你对我有过承诺。”
“我记得。”涉及白颖,涉及白家。
“那是无礼的,是白家亏欠左家,我太为难你了。”岳父下了某个决心,“那些话,我收回。”
“你想怎样处置,就去做吧,不要顾及我们,别把你自己赔进去就行。”
“为她,你不值当,白家也不值当。”
凉风又起,我一愣,岳父的突兀说辞,是意料外的,我没想到他此行,亲自解除了我的紧箍,伴随孩子的身世被揭露,岳父的抉择却是在我预料外,更决绝,更冷静。
不只是孩子不能留,甚至是白颖……白家也不打算再庇护了?!
岳父捂着胸口,脸色白得吓人。
“爸,您没事吧?”
只见岳父从兜里掏出一盒药,倒了药片,往嘴里送:“心绞痛而已,不用紧张。”
吞了药片,好一会儿,脸色好了许多,岳父看着我:“如果不是我当初执意选中你,间接促成你和白颖恋爱和结婚,你也不会……说起来,是我坑了你。”
“岳父,和这没关系,是我没看好颖颖,我也有责任。”
白颖和郝老狗之间的奸情,固然伤我,我也满心怨恨,但我不会全盘否认曾经有过的美好,如果我连这也否决,那才是对自我情感的否定。
至于白颖后来的情变出轨,其中种种,很难一言以蔽之。
“子不教父之过,也许根源就在我身上……”岳父沉叹道,“十六年前,白颖看了大半年的心理医生,接受过治疗,直到后来遇到你,有个秘密,我一直没告诉过你,也许,我不应该瞒你。虽然有些晚,但你应该有知情权。”
“白颖和你是第一次谈恋爱,但在你之前,她曾经爱上过一个男人。”
“那个人是谁?”白家选择我,为了白颖走出情伤,岳母坦露这点,但没有吐露更多,而现在岳父亲自揭露这个真相。
“我。”一个简单的字,却震荡我的心魂。
“你,是你!”
胸间激荡的情绪,让我生出怒意,如果不是考虑到白行健的身体状况,也许,我会冲动下动起手。
讽刺,真是讽刺,被白家选中,自以为被看重的女婿,结果却是为了善后,给这个男人遮羞,白家到底拿我当什么?
可有可无的工具么?
所以,他对不起我,白颖对不起我,不过是白家的某种传统。
基于白家的情感,短暂的震惊我的三观,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我需要控制情绪,这个突然冒起的情绪只是怨恨下的滋生物,并不是我的理性思维,负面化的情绪想要自我否决,将我拖往更深处的黑暗。
然而,我的理智判断并给出结论,白家在我和白颖关系的设计和推动,手法上有瑕疵,但初心和情感并不虚假,疼惜我这个女婿也是真情实感,全盘的否决,会让我失去为数不多的情感温度。
“颖颖她……恋父?”如果只是单方面的畸恋,我也不是不能谅解,毕竟,我也有着畸恋的情感。
“不单单是恋父,她还做了一件很疯狂的事情。一件我和佳慧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
“以你了解的白颖,你也不会想到,离谱,荒唐,激进……”
然后,岳父向我讲述一件发生在十六年前的事情,在我考上北大前的一件事,而我的内心真实受到冲击。
直到离开后,我依然惊讶于这个秘密,岳父口中的白颖,和我认识的白颖,真的是一个人么?
这天下午,岳父跟我聊了很多,不只是白颖,还有三十几年前,那些陈年旧事,不太详尽,在某些地方,他只是简单的带过,唯一能确定的,三十几年前,岳父岳母就认识我爸还有李萱诗,以及李萱诗的闺蜜徐琳。
可是,两家这么深的关系,为什么后来疏远呢?
直到我和白颖恋爱,结婚,这些往事仿佛都不再被提及。
直到后来,我才从李萱诗和徐琳的口中,几个人支离破碎的版本叙述里,慢慢勾勒清楚,渐渐也就明白,郝白二人的演变,背后的成因或许要追溯到更早,从上一代就开始深入内心的积累,在爱恨纠缠下的矛盾,可怕的人性。
风吹过耳,白行健坐在长椅,在我离开后,他还坐了一段时间,一滴老泪从眼角沁出。记忆,是一件很神伤的事情。
恍惚间,白行健仿佛看到记忆里的某个身影,正向他招手,转身却是落寞。
没人知道,这滴泪为谁而流。
我有过一个疑问,为什么在猜到郝白的事情后,依然继续调查,只是害怕证实白颖的荒淫?
还是这荒淫背后的真相更难以承受。
因果循环,猜到结果,却害怕触及的成因,人性的伤疤,疼得落泪。
(已经有几章没写肉了,但很抱歉,肉戏还是往后挪,放这里会影响。或者推番外补肉,烂尾在即,理解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