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秦母哪里是对蕊娘进门一事妥协了?她固然是认了林烨这个曾孙,可孩子的母亲,和秦家是半分关系都不会有的!
她早已打定主意,此前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让众人都以为她已经妥协,方才趁着秦沄离京之际图穷匕见,只见她冷冷笑道:
“沄儿是猪油蒙了心,方才巴巴儿地要娶你这狐媚子进来,我虽年老,心却不糊涂。你以为生了个孩子便可母凭子贵了?今日我便明明白白告诉你,休说他是要娶你为妻,就是纳你做妾,如今,也决计不能!”
当下便道:“檀荷,把东西拿出来!”
檀荷原一直跪在脚踏上,此时低眉顺眼起身,大气也不敢出,将一叠纸扎递到蕊娘面前。蕊娘不明所以,打开来一看,顿时瞳孔一缩——
秦母笑了笑:“还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你那糟烂的赌鬼夫君倒是帮你找了个好下处,能攀上我秦家,对你来说,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罢。”
原来这纸上记载的竟是当年蕊娘被林方回送到杨都尉公子床上,却又阴差阳错被秦沄玷污的事,这个秘密除了沄蕊二人和秦沄寥寥几个心腹,本无一人知道的——连杨襄都不明所以,可秦母竟查得一清二楚。
当日秦沄只说了自己是一时糊涂才致使蕊娘未婚先孕,并未详述其中内情,旁人皆以为他是年少风流,为何秦母却心生怀疑,还特意去调查?
蕊娘心中霎时间划过一丝疑惑,将纸扎轻轻一阖,不卑不亢道:
“老太太是如何看我的,这是老太太的事,我既改变不了,也只能不在意罢了。只求老太太明白,大爷并非那等轻薄膏粱之辈,若我处心积虑只为求荣华富贵,以大爷之智,难道竟毫无所觉?”
“老太太可以不信我,但对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孙儿,到底也该有几分信心。”
秦母听罢,冷笑道:“好一口钢牙,好一张利嘴,你的意思倒是说,我若不信你,就是在说沄儿蠢笨如猪,任你哄骗了?”
“也罢,我不想与你再费这些口舌。哪怕你是个天仙菩萨,这等做过奴仆的孙媳,我秦家要不起!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今晚你就出京罢,你放心,烨儿我会照顾好的,他是我的亲曾孙,我自然会疼他。”
说罢便示意一众婆子上来拉扯蕊娘,蕊娘忙道:
“老太太,这是何意?!”
秦母冷笑道:“还不懂吗?若你不肯离京,明日我就将这件事散播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届时世人都会知道沄儿强淫人妻,你说朝上那么多御史,是参他呢,还是不参?”
听到此处,蕊娘已是呆怔了,不由道:“你……你竟丝毫不顾忌大爷吗?”
秦母冷嗤一声:“他执意要娶你,难道就顾忌过我秦家的声誉?”
况且……秦母人老成精,早已拿住了蕊娘的短处,她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会妥协的。
想毕,正欲吩咐婆子们将蕊娘带出去,蕊娘忙挣扎道:
“我不答应!”
秦母面色一冷,道:“你说我不顾忌沄儿,看来,反倒是你宁愿他身败名裂,也要死死巴着国公夫人的位置不放。果然是个贪权慕贵的狐媚子,方才你那些大道理哪里去了?”
却见蕊娘并不气恼,而是直直迎视着秦母的目光,眸中没有一丝退缩和心虚:
“我不答应,是因为老太太若要我走,并非我一个人的事。说句不害臊的话,我已与大爷互许终身,此生此世,不离不弃,若我为了保全大爷的名声,选择一走了之,这不是为了大爷好,只是背信弃义!”
“我可以走,但我要等大爷回来。只要大爷也点头,我绝不说一个‘不’字!”
一番话说完,却是句句铿锵,字字有力,众人皆为她气势所慑,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敢上前。秦母气道:
“好,好……还打着等沄儿回来给你撑腰的主意呢,既然你不怕毁了沄儿,我再告诉你,我已经找到那杨襄了,当日睡你的是沄儿还是他,还未可知!”
蕊娘一听,顿时大怒,秦母此言,岂不是在说林烨是个父不详的野种?
凭她如何侮辱自己,蕊娘都可以一笑了之,但她绝对不能侮辱自己的孩子!
秦母道:“只要我叫人将这些话往外一传,世人的嘴,你想堵也堵不住。亏得你还总是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儿,为了荣华富贵,竟连亲生儿子都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