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中一间不知位于何处的幽暗地窖内。
玉姝正倚墙歪坐着,只见她双手双脚俱被麻绳捆住,嘴里也塞着防止喊叫的布团,纤细的皓腕因为绳索摩擦已经浮现出两道红痕,青丝凌乱,衣衫脏污,其形容狼狈,足以想见她被掳走时的凶险。
但即便如此,她眉眼间依旧没有丝毫惶恐,只是阖目养神。
门外时不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说话声,忽听嘎吱一下,房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玉姝的眼睫微微颤动着,犹豫片刻,睁开眼睛。
来人停在她面前,似乎在看她,忽然,那人嗤的一笑:
“好一个难得的美人,摄政王还真是好福气。”
玉姝听了,不禁浑身一震,下意识抬眸看去,只见这是一个年轻男子,与他那过于高大的身躯比起来,他身上最先夺人眼目的,却是一双蓝色的眼睛。
仿佛最上好的蓝宝镶嵌在他深深的眼窝中,光晕流转,灿然瑰丽,说话间,他眉梢轻挑,唇边还带着一丝笑意,但那笑却一点也没透进他的眼睛里,见玉姝怔了怔,他俯下身来:
“怎么,我的南语说得很奇怪?”
……果然,他不是大梁人,只有北边草原上的游牧部族,才会将大梁话称作“南语”。
这男子的官话虽还带着几分口音,但与他的同族相比,显然已经足够优秀。
自打被那群人掳走,玉姝便没有听懂过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他们身上虽穿着梁人服饰,但一个个高鼻深目,身材魁梧,在玉姝的印象中,这是乌瑟人才有的长相,是以当时她心里便冒出一个念头——
恐怕此次她是凶多吉少了。
天下人人皆知,乌瑟早已在八年前被大梁一举覆灭,只剩下一些残部流离四散,之前虽再次犯边,但又被叶承允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原本的领土被划入大梁版图,如今早已成了大梁治下。他们残余的老弱妇孺被朝廷勒令南迁,离开故国,永不可北归。
至于当时在那场大战中的十万乌瑟青壮,更是尽数被坑杀,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玉姝的丈夫,彼时还是楚王的周景宵。
——这般血海深仇,可谓不共戴天,既是他们掳走玉姝,其目的当然不可能是外界如今流传的勒索钱财,亦比朝中的明争暗斗要凶险十倍百倍。
若他们是以玉姝要挟周景宵,她还可再多活几日,若单纯只是要杀了她来泄愤,恐怕她就连死法也会十分凄惨。
想到此处,玉姝的眼睫不由又颤了颤。但她面上依旧没有露出一分惶色,听到这乌瑟男子的问题,只是将眼帘又垂了下去。
那男子“哦”了一声,忽然像是恍然大悟,一拍掌,道:
“我倒忘了,你还不能说话。”说着,便将玉姝口中布团取了出来。
动作间,他的手指划过少女细嫩的脸颊,玉姝不禁一僵,连头发丝儿都绷紧了。那男子忽的微微一笑:
“你怕我强暴你?”
原来不知不觉,他的面容已距离玉姝只有几指宽的距离,说话时气息拂过她耳际,虽是温热的,却教她浑身发冷。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想个法子,也不能激怒他……
灵光一闪间,玉姝忙道:“你不会。”
“哦,为什么?”
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喝水,少女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只见她抬起眼帘,笃定地道:
“若你有心折辱我,早就动手了,况且没有人会在强暴之前还通知对方,我相信你不会这般无聊。”
话音方落,那男子便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高声道:
“有趣,真真是有趣……”
玉姝方放下一半的心,突然,他的手斜刺里伸出,重重捏住她的下巴,迫令她抬起脸:
“你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花言巧语的南人!你跟他还真是一个德行。”
……他?
心念一动,只听男子冷声道:“求我。”
“跪下来,像条狗一样的求我,我就放你一马。否则,外头我还有几百个弟兄,已经半年多没尝过女人味了。”
“摄政王妃,啧……就是没轮到上你的机会,在旁边看着你被强奸想必也是很有趣的,瞧你的身子骨这般娇弱,不知一晚上能伺候几个男人?”
说着,他的手指逐渐收紧,玉姝只觉下半张脸已然痛得发麻。
烛光之下,男人的蓝眸如同两泊深涧,视线一寸一寸地在她脸上逡巡,但奇怪的是,虽然说着露骨下流的言辞,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淫邪,仿佛一柄雪亮冰冷的利刃,要将她的皮肉都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