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芳摸着八怪的脸颊说道:“我当然不会杀他。”
白天卖艺的时候李君兰总是心不在焉,好在她不用上场演节目,只是给人打打杂。
下午收场的时候李汉升问道:“兰儿,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以后不要起来那么早了”,李汉升接着提高嗓门喊道:“这两天大家辛苦了,明天不来卖艺了,好好休息一下,大家可以自己到城里转转”
卖艺人齐声叫好,一个小伙子说道:“班主,明天我们去这里的酒馆吃一顿怎么样?”
“好!”,李汉升痛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中午,艺班子所有成员在酒楼里落座,摆了四个大桌子,大家点完酒菜后谈笑风生,这时杜文芳和八怪走了进来。
“喂,你这个臭要饭的,出去”,小二上前捂着鼻子吆喝。
“怎么,怕我们没有钱么?”,杜文芳说着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二,小二马上满脸堆笑道:“小的不知道他和姑娘您是一起的,请”。
小二怕八怪满身臭气影响客人,给他们找了一个靠窗户的角落。杜文芳也没有计较,落座后点了两坛酒和几个小菜。
大家正吃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个人身高体瘦,面如油涂,身穿麻布,进来后喝道:“小二,来一壶酒”。
因为他嗓门不小,很多人都向他这里看一眼,杜文芳也回头看了一下,只看了一下。
那人正巧也向杜文芳这里看来,两人眼光刚一碰,那人象被马蜂蜇了一样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杜文芳的背影,接着一个纵身跨出门外跑了。
杜文芳好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给八怪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这宇文天通怎这样不长进,多年不见,胆子越来越小了”,说着靠在八怪的身边,胸前尖挺的东西在八怪身上摩擦,那里的衣衫已经被蹭得发黑了。
阿龙在一边哼了一声,嘟囔道:“这女人真不要脸”。没想到他刚说完,忽觉眼前人影一晃,脸上被扇了一记清脆的耳光。
阿龙捂着脸还没反应过来,杜文芳坐在那里给八怪又倒了一杯酒,看也没看阿龙一眼,说道:“小伙子,以后说话要注意点。”
卖艺人都不知所措,阿龙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他知道杜文芳的厉害,刚才他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没想到杜文芳会听到,现他被这女人扇了一记耳光,觉得遭受了奇耻大辱。
阿龙捂着脸颊瞪着杜文芳,血往上涌,忽然“腾”地站起身来猛扑过去。李汉升想拉住他已然来不及了。
阿龙的手掌眼看就要碰到杜文芳的肩头,杜文芳回手又是一巴掌,阿龙被扇得向后一仰,站定身形后又扑过来,结果又挨了一巴掌……
阿龙此刻头脑已经不清醒,他瞪着通红的眼睛,象一只愤怒的野兽一样,一次次地被扇着清脆的耳光,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地扑上去,别人拉都拉不住他。
眼看杜文芳的巴掌又要落在阿龙的脸上,忽然旁边窜过一个人影,紧接着一只酒杯扔了过来,直奔杜文芳的手腕,杜文芳手腕一转躲过了酒杯,顺势又扇了阿龙一记耳光,接着回手与来人飞快地拆了几招。
来人力道雄厚,出招又稳又准,十几招下来杜文芳不得不起身迎战。
两人在狭小的地方飞快地过招,转眼就是一百多招,杜文芳忽然喊:“停”,疾速退了两步站住。
来人也停下手站定,口中赞道:“姑娘好身手,只是这么好的身手何必与一个普通人过不去”
杜文芳笑了笑,道:“小伙子说得极是,他若再来冒犯,我点了他的穴道便是。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林风吧。”
林风点点头。
杜文芳道:“小伙子果然厉害,你的武功与归无极已相差不多,但比我还是差了一筹。”
林风道:“姑娘好大的口气”。
杜文芳道:“怎么?你不服气,那改天咱们较量一番”。
林风看着杜文芳想了想,道:“莫非你就是……无天圣女?”
杜文芳一点头。
林风拱手说:“那在下甘拜下风了”。
杜文芳微微一笑,“小伙子倒是磊落得很。”
林风一指旁边的八怪问道:“这位是……”
杜文芳回到八怪身边坐下,道:“他嘛,一个叫花子而已”
林风摇摇头,“我看得出来,这位的武功也是很高。”
杜文芳斜了他一眼道:“你打听那么多干嘛,我想告诉你自然会说。”
林风讨了个没趣,自己走到一边坐下,喊道:“小二,来一壶茶水。”
阿龙刚才眼见杜文芳和林风动手,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他恨恨地看着杜文芳,被众人拉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杜文芳在八怪身边继续温声细语,卖艺人已无心再吃,李汉升闷声喊道:“小二,拿来包裹纸张将饭菜包了,我们拿回去吃。”
小二上前招呼,一边的杜文芳突然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欲罢而人不休啊。”
话音刚落,门口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两个人,一个是刚才跑掉的宇文天通,另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如沉水,双目有神,身穿长袖青袍,一把铁剑背在身后。
其余人个个身穿青白衣衫,腰中配剑。
“无天圣女,别来无恙?”,青袍人冷冷道。
“托董大侠的福,死不了”,杜文芳背对着他头也没回说道。
青袍人道:“无天圣女时隔六年重现江湖,怕是又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吧”。
杜文芳没搭理他,又给八怪倒了一碗酒,送到八怪嘴边,“来,喝”。
八怪一饮而尽,杜文芳皱了一下眉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高手。”
青袍人冷道:“你会不知道?夺命哭鬼前些日子在这里现身,犯下了不少人命案子。你们一同销声匿迹了六年,又先后在这里现身,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杜文芳哼了一声,道:“所以你们都人人自危,哼哼。其实呢,不管你们相信与否,我的确不知道那死鬼在这里,我们也六年没有见面了。”
青袍人冷笑道:“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
杜文芳也是一声冷笑,“你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
只听“仓”的一声,青袍人剑已在手,指着杜文芳喝道:“妖女,快快束手就擒,否则今天就让你命丧于此!”
杜文芳仍然没有回头,又递给八怪一碗酒,神态自若道:“你有这个本事吗,你还是多叫几个人来吧”
宇文天通忙喊道:“林少侠,我们一同拿了那妖女”。
这宇文天通早已盘算好,以林风现在的武功加上他和青袍人应该可以对付杜文芳,杜文芳身边的乞丐他们都没见过,也就都没放在心上。
林风对宇文天通甚无好感,没有应他。
站起身对青袍人抱拳道:“董大侠,请听我一言,我们并不能证明现在无天圣女和夺命哭鬼确有干系。而听师傅说,无天圣女和诸位的恩怨在六年前已然了结,董大侠万万不能轻易再结仇怨了”,林风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八怪又说,“就算我们联手恐怕也无济于事,她身边的人武功怕也不弱。”
杜文芳转头看着林风,笑了笑说道:“这些人中你最年轻,却是武功最高的,比那两人要高出许多,也是最有气度,最磊落的,他日定能有所大成。林少侠,我敬你一杯”,杜文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风听了心里发酸,又想起林巧蝶来,他端起一杯茶水,道:“无天圣女过誉了,实在愧不敢当,我并非一个光明磊落之人”,说罢也饮尽茶水。
杜文芳看着青袍人和宇文天通又说道:“董方熙,宇文天通,我不想与你们动手,但你们若非要与我动手,我先让你们每人三十招,以报当年你们的饶命之恩”
董方熙冷道:“你不必客气,当年并非我们饶你性命,你只需谢一个人便是。”
杜文芳道:“不错,以你们的本意是要杀了我的,但我还是要感谢你们,毕竟最后你们没有动手。仅此而已,否则饶命之恩岂是让三十招所能报答的?”
宇文天通知道讨不了便宜,于是点头说道:“林少侠说得有理,在下告辞”,说罢一溜烟跑了。
董方熙见独力难支,哼了一声转身便走。杜文芳又给八怪倒了一碗酒,笑着说道:“八怪,他们要来打我,你会帮我吗?”
这时小二已经将卖艺人的几桌饭菜包好,李汉升领着众人走出酒馆,一行人回到住所,却发现杜文芳和八怪已经坐在院子里,杜文芳正给八怪灌酒。
李君兰跑上前去对着杜文芳说道:“你,你怎么还来?”
杜文芳笑了笑说道:“不是我要来,是他要来。”
到了夜间,八怪又喝醉了。
李君兰睡不着,她起身走出屋子装作出恭。
此时杜文芳不知从哪里弄来个大木桶,里面还冒着热气,大概已装满热水,旁边升了一堆火,照得院子里通亮。
杜文芳冲李君兰笑了一下,将八怪的衣服一件件脱掉,李君兰慌忙扭过头,心中怦怦直跳。
等她再回头看去,见杜文芳用一块毛巾仔细为八怪擦洗身体,擦得一丝不苟,眼中尽是温柔之色,全不似让人谈之色变的女魔头。
李君兰怔怔地看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发呆了一会儿后李君兰缓过神来,出恭后又返回屋内。
杜文芳还在为八怪擦洗身体,擦洗完毕后给八怪穿上了干净衣裳,又将他的胡子悉数剃掉。
这时八怪已经醒了,杜文芳弄了条板凳让他坐着,自己蹲在他身后为他梳理头发。
第二天早晨,李君兰出门一眼看见杜文芳和一个衣着整洁,面貌英俊威武的男人面对门口坐在一起,李君兰一怔,马上反应过来,这个英俊的男人正是八怪!
她太熟悉他的眼神了,仍然是那么柔和,深邃,又略显呆滞。
杜文芳笑着冲她说道:“看我给他打扮得怎么样?”
李君兰略显慌张地点着头,“好,好。”
李君兰跟着爹爹去卖艺,下午收场的时候路过一个茶铺,李君兰隐约听见有人说:“……无天圣女……”,李君兰心中一动,对李汉升说:“爹,我去喝口茶”,说着径直跑向茶铺。
茶铺内一个人正在侃侃而谈:“……无天圣女是当年魔教四大高手之一,武功极端厉害,你没听说吗,昨天她在酒馆里一坐,好几个当今顶尖的武林高手都不敢动她。”
“那魔教还不是被人剿灭了”
“是啊,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正派武林人士合剿魔教,魔教的四大高手中三大高手见势不妙都跑掉了,只有无天圣女还在拼命保护着他们的教主。他们也想逃跑,可是正派武林人士到处紧追不放,一定要杀了魔教教主。最后两人寡不敌众,魔教教主被杀,无天圣女也身受重伤……”
李君兰忙插嘴问道:“那是谁杀了魔教教主呢?”
那人道:“这个武林中尽人皆知,是大侠罗冲,他一柄神剑见魔杀魔,见鬼杀鬼。当日众人围住了那魔教教主,无天圣女替教主挡了一掌,身受重伤。魔教教主知道在劫难逃,但是他不服,提出要与罗冲单打独斗,结果毙命于罗冲剑下。罗冲杀了魔教教主后却提出放过无天圣女,其他人都觉得不妥,因为这无天圣女是魔教中武功最高的人,放过她等于放虎归山。但是罗冲大侠威望极高,最终说服了群雄,只有归无极不听,当时就要下手杀了无天圣女,当场被罗冲拦住……”
李君兰喃喃道:“罗冲,罗冲……他叫罗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