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瑟曼的半龙
莱瑟曼的半龙
秋天再次来到了莱瑟曼的大地上,女巫的国度迎来了一年一次最热闹的集会,即使是最边陲的小镇,也能沐浴来魔法狂热的光辉之中。
位于莱瑟曼最南部边陲的克罗埃正准备着他的第一批货物。作为生长在这片大地上的绿龙,与魔法打交道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即使是像他这样出生并不算好的半龙,也有大把的野女巫愿意传授技巧。
对,克罗埃是一个半绿龙,他那一身亮丽且充满光泽的鳞片说明了他的一切,没有角的头上长着一束精心打理的龙鳍,一两对尖牙隐隐约约地从他紧闭的嘴唇间露出,墨绿色的眼睛中央是蜥蜴一般的瞳孔。他的身材并不苗条,没经锻炼就遒劲的肌肉在鳞片的覆盖下若隐若现,五官透露出凶蛮阴险的气质,但表情却显得有些文绉绉,淡淡地透露出受过高等教育的书生气息。他是一个半兽人半龙,因聪敏和文明与众不同的那款。
在克罗埃的母亲诞下他之后,他便被他的父亲接走,然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传闻他的父亲在这里后杀掉了整个兽人部落,将整支部族的历史淹没,使他自己成为了唯一的知情者。这样的父亲当然不会对半龙孩子有什么好脸色。在3岁之后,他就被送去绿龙领地周围的一个女巫村庄,向其中的一位学习魔法知识,即使,或许,他可能更适合做传统半兽人该做的事。
他伸手穿上了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的黑色布衣,再用围巾将他的整个脸包裹住,只露出眼睛,随后是一顶经过特殊调整的帽子,以及轻薄的斗篷。带上只能露出五指尖端的手套之后,他提起了准备好的装着一罐罐魔药的篮子,推开了木屋的房门。
这样的全副武装是有理由的,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得到了村子里的居民的信任,如果仅仅是因为他绿龙的外貌而使从其他地方前来贸易的商人感到恐惧和不自在,他就不得不再次被逐回森林。他不喜欢这样,与人产生链接的渴望值得他冒这些险和麻烦,正如他从小便在人类的国度长大,而与生父和兄弟见面的机会不超过手指的数目。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具体有几个血缘意义上的兄弟姐妹。
踏出房门,克罗埃呼出了一口气,水雾便在他的眼前散去。深冬的莱瑟曼已经相当寒冷了,呼啸的东风将所有的翠绿转为肃杀的深红枯黄,湿润的泥土凝固如冰,今春种下的种子,如今也变为一堆残枝败叶。克罗埃维持着一个规模不大不小的菜园和植物园,绝大多数熬制魔药的材料都可以自取自足,除去时常的打猎之外,素食供给也基本能够保障他一年的消耗,只不过这些年他的胃口越来越大,不得不将一部分卖药转的钱补贴到食物上。如果不垦荒的话…他盘算着,不,他必须砍更多的树了。
于是,在临走前,他花了点时间重新打探了周围的草丛,规划着如何将这些灌木去除,又如何种上更多用来隐蔽的草丛。集市不会那么快结束,他不缺这点时间。
当他真正走上从他家到村子上的路时,一个高大的人影早就坐在不远处路旁的石块上等着他了。那是一个银色,有着龙一样脸的生物,他穿着比克罗埃轻薄不少的皮甲背心,披风之下的腰带别着一个黑曜石弯刀。不像克罗埃,他没有任何刻意的遮掩,英俊冷酷的面容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给人的感觉并不像刻板印象中充满争议、热情和友好的社交达人银半龙,稍微仔细点的人便能感觉到,有一种幽暗的阴影伴随着他,从他的每一个鳞片间散发。
克罗埃不在意他的伴随,不如说,没有他在身边,进入那个村子还有些困难。“哟。”他举起了手,简单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比预计的时间晚了7分钟。”银龙没什么感情地回复到,随后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走到了克罗埃的身后。“我会看着你的一举一动。”
“那还真是劳烦你了,温克斯雅克。”克罗埃将银半龙称作温克斯雅克——他们俩已经是老熟人了。每次克罗埃想要进入人类的聚集地前,他都会前往森林的另一处告知预定的时间,否则将会被驱逐,而温克斯雅克总会跟在他的身后,作为监护人和保险,确保他不会做出任何破格的事。自从克罗埃定居到这座银龙庇佑的村落旁后,这样的事已经持续了好几年。真龙间的不信任和敌视很自然地延展到克罗埃这个叛逆的绿半龙身上。
温克斯雅克没作声,随意地走在克罗埃的身后。监视这只绿半龙并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几年来克罗埃非常小心谨慎,温克斯雅克即使是想找茬也难以找到合适的借口,久而久之,他们俩之间形成了一种熟人的默契:每一次出行,温克斯雅克都会抱着放松的心态,即使是交易一些不好的东西,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这样知根知底的‘无害’角色根本提不起太多警惕心,但任务毕竟是任务,他的责任就是保卫这个村庄的外围领地,一定的距离感和全副武装依旧是必要的。即使克罗埃主动献上殷勤,凭借两人的交情,温克斯雅克也一概不接受,反而会对他的目的产生怀疑——这使得克罗埃有了一个半银龙监护人和看守者。
很快,两人穿过了树林的小路,从一个隐蔽的草丛中钻了出来,来到了镇上…
一片秋叶落在了被清晨阳光照耀的帐篷之上。温克斯雅克·银血很久没睡过这么好了,自从南方塞尔的红袍法师们开始动作后,位于两国边境的小镇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战争的边境——巫女议会向来和萨扎斯坦为首的红袍首席们不和,而作为誓言守卫这片土地的银龙的直系后裔,他的责任自然相当沉重。
不过,这一切都充满了巨大的不确定性。温克斯雅克知道,自从他的生父在最近一次长眠时落入堕影冥界回来后,他的誓言便遭到的破坏,连带着他的血脉一起染上了来自异界的幽暗深邃气息。现在,这只幽影银龙还在坚持着他的承诺,但作为子代的温克斯雅克能感觉到,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而他自己,作为代理人和守护者,也逐渐远离了村庄,来到了阴影中,游荡在郊外的树林里。
他得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将他想要完成的事提前做好。
不过前不久,那只绿半龙又来找他了,说他想要参加集市。这倒没什么特别的,那只绿半龙每年都来找他请求各种各样的事,在秋日集会上贩卖他那不知道从哪儿捣鼓出来的魔药也持续了好几年未曾间断过。如果有某一天他真的不来的话,镇子上的居民会伤心的吧?
想到这里,温克斯雅克瘪了瘪嘴。自己为什么要为那只绿龙想那么多?他不明白,宿敌之间的后代仅仅是因为长期的监视就能互生情愫么?还是说那小子用药了?
不,不会的,他…只是太需要一个能对他一直说话的对象了。在阴影的力量侵占了他的身体后,那种融入人类社会的渴望和社交的技巧消失了,他跟他的父亲一样,渐渐疏远了所有曾是朋友的人。
堕影冥界赐予了他灵巧和力量,狂躁的力量在他的血脉中跳动,却也夺走了他的人味,让阴影成为了他的游荡之所。
他从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类好朋友和勇武的战士,变成了一个冷漠的守望者,一个看守着这片安宁的幽灵,从阴影中出击的鬼魅。
影灵就是这样的存在,他曾从父亲的口中听到过他们的故事,他不愿意成为那样失去感情的机器,但暗影并没有倾听他的诉说,一步步将他推往社会的边缘。就在他逐渐越来越不被理解时,克罗埃出现了。
尽管大多数时候,他什么话都不会说,但那只绿半龙还是好不嫌弃地滔滔不绝,讲个不停,让他有时候甚至怀疑他是不是黄铜龙生的,毫不在意他的冷淡表情——这没什么不好的,温克斯雅克并不嫌弃他,他喜欢倾听。
思来想去,温克斯雅克还是带上了金币。如果在集市上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买下来也未尝不是什么坏事,由此来维持与巫女社会的联系也是必要的,而真的出现意外的话…他也能及时逃走。他看不到自己作为守望者还能为小镇和自己带来什么好的未来。
随后,半银龙走出了帐篷,带上武器,便率先前去绿龙的家,那条路他早已谙熟于心。临走时,他身上没穿什么衣服,除了一件短袖衬衫打底之外,就是一个结实的皮甲,合适宽松的中裤,紧勒的皮带和飘逸的黑斗篷。这是他秋冬季节的固定打扮,银龙并不怕寒冷,因此在这深秋时节,即使是裸奔也不会感冒——但这种有伤风化的事他做不来。
落叶被呼啸的东风踩在脚下,落进了他唯一的住所中。
“你知道吗?这边好像要打仗了,”在拨开前进的低矮杂草时,克罗埃冷不丁地对着身后的温克斯雅克说到。“女巫们把报纸送到了我家门口,好像不太乐观。”
“嗯。”银龙简短地答复到。
“你那儿有什么打算吗?你的父亲——他还留在这里吗?还是说你准备……?”
银龙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好吧,这么简单的问题再问就有点过头了。对了,镇子东边的女巫达芙妮斯最近一直在鼓捣妖精草和卓萨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她应该要做变形药水了。”
“有兴趣吗?我可以帮你买一瓶,大概要500金币的样子,应该挺有意思的。”
“不。”温克斯雅克冷漠地说到:“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也没这么多钱。”
“您终于讲两句话了啊…”这回轮到克罗埃噎住了,想了一会才继续说到:“那个,你家的兄弟还好吗?”
“还好。”银龙回答道。
“是吗……我真希望我也能和我的兄弟亲密一点,要是我的血亲以前不这么嫌弃我就好了。正好前几天,一个人来找我了,说是我的兄弟,但我却完全不记得他的面孔。”
银龙的瞳孔竖了起来,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声响。
“简单来说,我的父亲叫我回去,搬回到他的森林王冠之中。”克罗埃装作轻巧地说出,但不自然的语气却表明他正在做一项十分重要的选择。
“我答应他了,但我不想走,你知道的,我在他那儿不受待见。我从未在他的巢穴过呆超过两天。”
“绿龙是注重亲情的种族,即使我的父亲是个糟糕透顶的家伙,他的血脉也始终将我紧紧地与他绑在一起。就像你们银龙一样…我很难拒绝,只能拖延到极限,也就是今天之后。”
听到这则消息后,温克斯雅克感觉自己内心的某处火焰熄灭了,仿佛那根绑着他的蛛网即将破裂,将他丢入深渊般的阴影中。
“你父亲为什么要叫你回去。”暂时压制住情绪的波动后,银半龙装作冷静地问到。他不擅长离别,只好以别的话题来打岔,用假美好的表皮遮掩痛苦。
“不知道,但是我有一套推论。”克罗埃回答道。“我总觉得…我的父亲和红袍法师结盟了。”
“我们两家的争斗已经有接近百年了,不过谁都没有取得过绝对的优势,也从未在仆从中爆发过惨烈的战争,算上我的所有仆从一起进攻,也无法攻破城镇和你们的防线。”
“而我的父亲现在主动打破了天平,这…只能是红袍国的援助。不管是他需要我的助力,还是处于血脉亲情,为了保护我免于友伤,这都意味着他的进攻规模将相当的大,甚至连我家的位置也可能会受到波及。”
“这对你来说不是好消息…温克,你打算怎么办?“
“我得….回去通知我的兄弟,我的父亲,和城镇里的人!“温克斯雅克心急如焚,一个箭步跨到了克罗埃的前方。
“你回你家呆着!哪儿也别去!“他下命令般地对绿龙喊到,随后如飞影一般在林中狂奔向远方。
这一切都太晚了。
当温克斯雅克来到镇子边陲时,绿色的龙影已经飞翔在上空,向下喷洒着致命的毒气,不死的军队在红袍死灵师的带领下攻入了这座处于风口浪尖的村落。
燃烧声,惨叫声,钢铁碰撞的声音此起彼落,一个炼狱正在森林中重现。
温克斯雅克还没来得及进入城镇,或者是赶到幽影银龙的居所,便感觉到了什么,一个与生俱来的羁绊消失了,一团强大的暗影能量从巢穴中迸发而出。
他来晚了,一直都来晚了。
他朝着银龙巢穴的位置狂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即使是漫无目的地游荡,也比直接来到断头台上要来的明智。
在那一瞬之间,他感觉自己似乎同时失去了两个重要的存在,而他原本能抓住——至少其中一个。现在,只有虚无的责任条件性地呼唤着。
接着,一群骷髅和几个半绿龙拦在了他的路上。
他拔出了刀,接下来的事便变得恍惚,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再次结束断片,一切都从他的脑海中滑走,一切都在褪色……
当温克斯雅克再次睁开双眼时,只记得自己隐约看到了一头绿龙,然后是一只不断对话的半龙,随后便再次昏迷过去,所有希望就此散去。
等到他下一次苏醒时,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陌生的木制天花板,而不是任何他熟悉或者听闻过的生物,比如绿龙,红袍,死灵,邪魔,亦或者是天使、神祇。
他是死了吗?还是活着的?他动了动手,能清晰地感受到神经信号的传递,手指也能响应着轻轻抬了起来,却又遥远而不真实,仿佛一切都在梦中,一场非常真实的梦。这是死后的感觉吗?
他尝试发出声,没错,他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接着,他调动着肌肉,坐了起来,愣愣地看着周遭。
一个简陋的木屋,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和一些植物原材料,以及干枯的块茎等。一旁还有腌渍食物用的土坛,和一张破烂的书桌以及精致的书本。这里不是神国,不是地狱,不是亡者之城,不是任何死后的世界…他还活着,“我还活着…?“
“是的,您还活着,温克斯雅克大人”克罗埃戏谑的声音传到了银龙的耳里,开玩笑时,他就时常用敬语并称呼他为大人。
可现在不一样,温克斯雅克明确地知道,自从他战败被俘后一定又发生了些什么,他记得,那头绿龙,还有模糊不清的交谈声……
克罗埃按下了打算挣扎着起身的银龙身体。“您还得休息休息呢,大人,噗嗤,”说着,他将一个盛着液体的木碗送到了温克斯雅克的嘴边,“我调了一些能让你恢复体能的汤水,快喝下去吧。”
一股浓烈的草药熬汤的味道冲进了温克斯雅克的鼻腔,也是,克罗埃本行就是干这个的,说到底,他到现在都很怀疑一个半兽人半龙能熬出什么样的女巫汤药,他的出生和这种事应该是完全不搭嘎的。”算了…”没什么犹豫,也没什么道谢,温克斯雅克安静地端起了碗,在绿龙的搀扶下半起了身,喝了下去。
汤药确实让温克斯雅克的身体暖和了一些,他感觉到有些热流在体内涌动,将营养输送到全身各处。他再次躺回床上,绿龙也很快将碗放到了一盘,坐在了床头边的板凳上,注视着他。
这样的安静和目光让温克斯雅克有些不自在,他也确实有很多问题要问…
“我..为什么还活着?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的父亲对您留情了,但您的家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不瞒您想,您的生父和绝大多数被找回来的兄弟姐妹和亲戚都被处死了,送给了红袍法师们作为礼物。”
“您是个半龙,相对而言没有令尊那么大的价值,我贿赂了我的父亲,大概几十瓶魔药,然后他把您赠予了我。您现在是我的奴隶了,温克。但我不需要奴隶。”
“但作为额外代价,我必须搬家,虽不至于直接搬进巢穴和他一起住,但也得是相当靠近的地方,在他领地的核心。他要召回他散落在外的半龙子嗣,为他效力。”
“虽然得重新垦荒,而且会时刻处于监视之下,但我不用打架,我也不擅长打架,他也明白,所以对我而言也没太大的所谓。”
“我大概,只是不想让一直从背后注视着我的目光消失。”说完,克罗埃的目光转向了别处。
“……”
沉默持续了良久。
温克斯雅克最终还是受够了这片窒息的死寂,勉强着坐了起来,说到:“谢…谢谢你…”
虽然悲伤的情绪依然久久地缠绕在他的心头,但血亲之死从他感受到暗影能量的爆发那一刻便以注定,不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怀揣着这样的预期也会让他好受些。
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以他最希望的方式活着。他简直不敢相信。
“我…我…对不…”他吞吞吐吐地说到,可克罗埃对他这位银龙朋友的说话习惯了如指掌,还没等他说完,他拦住了他的肩,凑近了他的脸。
一个亲吻贴住了他正准备再次张口的嘴巴上。
温克斯雅克愣住了,他的木鱼脑袋在这一刻收到了极其强烈的震撼,仿佛因运算量过大而死机的电脑,连思考这件事都变得困难无比。狂烈的惊喜在他的脑海里四处冲撞,内心的悸动在此刻迎来了最终的爆发。
他抱住了绿龙的头,深深地吻住了克罗埃,唇齿龙舌紧挨着彼此,唾液连结成丝,气息冲入鼻腔,血脉喷张的跳动在两人的身上穿行。
到最后是克罗埃有些受不了了,推了推温克斯雅克的身子,离开了他的嘴唇。
“咳…咳…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人亲这么长的时间…”克罗埃连忙用衣袖清理了嘴唇上残留的液体。
温克斯雅克则笑着,用舌头舔舐着嘴唇周围,对克罗埃说到:“怎么样?感觉好吗?”
“感觉很好,你这块冻木头…非得让我亲自动手…”
“你,早就知道了?”
“我不蠢,我是半个绿龙,当然早就察觉你的意思了,反倒是你,”克罗埃戳了戳银龙的胸口,“堕影冥界是不是带走了你察觉别人感情的能力?”
“不,没有…我只是习惯孤僻了。”
“呵,我也习惯了,但这不是我主动追求的,我们没必要再习惯下去。”
“嗯…”温克斯雅克高兴地点了点头,换上一副苦笑的表情看向克罗埃。“…我现在是不是得叫你,主人?”
“不,不,别,”克罗埃连忙挥手拒绝,“我并不想当你的主人,也对这种情趣不感兴趣,我不需要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关系,而且这样会引起很多非议和敌视。”
“但和一个银半龙平等地生活在一起,在你的兄弟看来,更加叛逆吧?据我所知,不少绿龙都乐于做人贩子和奴隶主。”
“你觉得我是正常的绿半龙吗?诚然,我继承了一些特征,但我和他们不一样。不过你说得对,他们可能会怀疑…到时候再说吧,对外我会把你叫做奴仆,但对内,我不会这么做。”
“嗯,我不会介意的,” 温克斯雅克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做法…你多久准备搬家?”
“大概,过两天?我说过,我需要调理你的身体,也需要再收拾一下这边的东西。”
“嗯,好,我等着你。”
“当然,”克罗埃笑了笑,拍了拍银龙裸露着的上半身,“你只能等着我,温克。”
过了一会,温克斯雅克感觉自己好多了,已经能从床上坐起来活动上半身了。根据他自己的判断,他现在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只是做困难的动作——比如战斗,还十分勉强,可能会伤筋动骨,因此克罗埃坚持要求让温克斯雅克呆在床上不要动,不允许他下地,甚至坐在床边。
好吧,既然他更懂治疗,又是自己的恩人兼爱人,那就按照他说的做吧,温克斯雅克心想,于是就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望向天花板。
“感觉好些了么,温克?”克罗埃坐回了床旁,手中端着一碗汤水,“喝下这个吧,这会让你更好受些。”
“谢了…我感觉好多了。”温克斯雅克对克罗埃一直叫自己的小名不怎么反感,他的名字即使放在龙语里也不是特别简单地就能被叫出来的,因此很多熟人——尤其是人类很早之前便以温克简称他,克罗埃当然也可以。
他接过了那一碗有些冒着粉红的汤药,这与之前的药水不同,温克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克罗埃,但眼看着他那纯良无害的笑容和溺爱一般的面庞,便打消了顾虑,什么也不管地一饮而尽。是啊,自己的伴侣能对自己做什么呢?
喝下药水后,温克斯雅克感觉自己好极了,身体的机能得到了进一步的恢复,奔流的血液将热量传到全身的每一寸肌肉,治愈缓解着之前的伤痛和病害,但于此同时,有一股热流特别明显:温克能感觉到,自己的小腹处堆积了不少的热量。
“感觉有点热吗?”看着温克斯雅克的表情,克罗埃好似读明白一般主动掀起了被子的一角,露出了银龙的上半身。
“嗯…是有点热,你这个药活血活得有点猛…就像要烧起来了..”可恶,克罗埃只掀了上半身,温克内心抱怨道,自己最热的地方明明是小腹处,不把上面的被子掀开的话,热量根本没法散出。
当然,克罗埃自己调的药,不可能自己还不知道效果。“既然还有点热的话,那就直接敞开吧,你们银龙应该不会怕这种秋天的寒气,反而是捂久了会出问题吧?”说着,他便直接掀开了温克斯雅克盖着的被子,将他躺在床上的裸体暴露在空气中。
“唔…”温克斯雅克没有在意,他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克罗埃脱光了衣服,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银龙确实不怕冷,不盖被子后,他立刻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燥热散发出了一点,可这还不够…不过也无所谓了,这样暖暖的也很舒服。
一种甜蜜感充斥着温克斯雅克的全身,放松和愉悦像是糖浆一样将他裹挟其中,粘稠浓密,无法挣脱,如流沙一般慢慢吞噬着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包裹在琥珀之中,在无尽缠绵的美好和香甜中永远封闭沉沦。
克罗埃坐在床头,注视着温克斯雅克的双眼,四目相对让银龙感到无比的安心,他所托付的一切,他的身体,他的灵魂,都在眼前的这只绿半龙的手中。
“温克,”克罗埃低下了头,亲吻了银龙的脸颊。“好好睡一觉吧,你一定很累…”
“让我帮你放松下身心,哦对了,顺便,偿还我一个人情。”亲吻过后,克罗埃的手摸向了银龙的下腹处。
“嗯…啊…”温克斯雅克在克罗埃温柔的轻声低语下渐渐合上了眼睑,眯着迷离的目光,好似陷入春梦之中不能自拔,下体堆积的热量也迅速回应了绿龙手指的挑拨。
克罗埃的手指伸进了温克斯雅克的龙缝,用着指尖的利爪轻轻挑拨着里面的嫩肉,如瘙痒一般的扣弄很快便转化为快感,率先传到了银龙的下体。没过一会,克罗埃便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让出位置并更加用力地挠向穴肉后,一根粗黑的肉棒从温克斯雅克那泛着深红的肉缝和小腹的银鳞旁升起。
不愧是幽影龙的后代,克罗埃赞叹道,虽然温克斯雅克并非是他的银龙父亲堕为幽影龙之后才生下来的,但来自亲代的影响还是扩散到了他的身上,也造就了他与一般银龙后裔不同的性格以及使用暗影的能力,和这根不同寻常、没什么肉红的黑色肉棒。虽不至于全黑,但漂亮的反光依旧从那深得过度的黑红色肉棒上折射,呈现出一种接近于暗红石榴石和黑曜石一般圆润的光泽。
“哈啊…”克罗埃喜出望外,他不断用手指抚摸着这根长而粗的龙根,感受着上面每一寸暴起的青筋以及血脉喷张的跳动。温克斯雅克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极乐的刺激,躺在枕头上的脸露出了克罗埃从未满足感——甚至还有些淫荡,连口水都顺着外露的舌头流到了床褥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温克。”克罗埃最后用另一只手抚摸了银龙的脸,随后转身,一口含住了温克斯雅克的肉棒。
银龙的温度确实不如常人高,克罗埃明显能感觉到嘴里有些别致的微冷,和他从自己的那玩意上感受到的完全不同,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或许温克的精液能用来做什么冰镇的药剂?
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些学术实验的时候…要做也是以后的事了,他现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更要紧的是,要让温克对着他的嘴巴射出来。这样做的象征意义远比品尝更加重要。
克罗埃开始不断用舌头为温克的龙根做着按摩,蛇类一样的分叉舌头轻轻地按压每一个血管,黏滑温热的唾液跟随着舌尖搅打,包裹住了这根黑色的大屌。感受到服务的温克斯雅克也不遑多让,冰冷而浓烈的腥味几乎立刻从马眼中送出,窜入了克罗埃的嘴里。
由于平时繁多的事务以及清规戒律般的生活习惯,温克斯雅克几乎不怎么‘自娱自乐‘,上一次发泄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对于拥有最浓厚的龙之血脉的半龙而言,长期保持禁欲并不是什么易事,温克也曾偶尔透露过自己的苦恼——不过他从未正面回应过自己晨勃和遗精这种事。
不过现在不必了,他已经没有什么规则和东西要去守护了。克罗埃甚至感到有些背德的窃喜,如果没有其他人的牺牲,他甚至还没办法这么快得到温克的身心。
品尝到属于温克自己的雄性气息以及银龙那有些冰凉的前液后,克罗埃加紧了步伐,用着口腔肌肉的力量,不断吮吸着黑色肉棒,造成真空一样的挤压感,配合着他那尖锐酸涩的唾液,潮水般的刺激随着克罗埃不断地耕耘传递到了温克的脑海中,引得他呻吟连连。
克罗埃感觉自己也有些感觉了,他解开了裤子,让自己的龙根挺直暴露在空气中,闲下来的手伸向了自己的龙缝附近,一边口交一边不断对着温克斯雅克手冲,他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长期没有射精的银龙根本招架不住绿龙的攻势,大约快十分钟后,没有什么经验的青涩银龙温克斯雅克很快便一边嗯啊地叫着,一边绷起了下腹的肌肉,运动着龙根的肌肉,将更富雄臭的冰凉龙精射入了克罗埃的口中。
冲入喉中的龙精的量超出了克罗埃的预期,尽管温克的银龙味道有着一种曼妙的雄壮,但来自银龙的冰冷气息让他的喉管肌肉不由自主地收缩了起来,将绿龙呛到咳嗽,一瞬之间有更多的龙精喷出了口腔,洒到了温克斯雅克的股间和大腿上。克罗埃立刻用嘴巴再次将龙根吸住,并且用尖锐的舌头插进马眼的入口,调整着喷出的精液的量。
可细腻敏感的尿道肌肉在被绿龙尖细的舌头触碰到的瞬间便入痉挛般地搏动、收缩和膨胀,连带着床那头的处于深梦中的温克斯雅克发出一系列夹杂着快感的不适叫声,更多的精液在敏感的神经催动下涌入了尿道,冲击着克罗埃的舌头,紧接着,水柱一般的精液冲开了舌头的阻拦,直直地打在克罗埃上颚的软处,再次把他呛到闭眼,一些精液顺着唇齿的缝隙流了出来。这次他没有让步,依旧紧紧裹住温克斯雅克的龙根,闭着眼睛尽全部努力将射出的精华纳为己有。
再又被温克斯雅克射了好几发后,克罗埃的脸已经有些狼狈了,尽管他尽了最大努力封死口腔,吻部却已经沾满了爱人的精液,股间的床褥和银色的大腿上也已经被彻底打湿,而也在这过程中,克罗埃偷偷地射出了一发,打在了银龙的缝隙附近,两人混合的体液将周遭都覆盖在一层带着独特气息腥臭的液体之下。
心满意足的克罗埃撤出了脑袋,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嘴,然后是自己和下面,并在温克大腿附近的床单上多盖了一层。而温克自从射精开始时便一直躺在枕头上叫春着,似梦似醒,如同荡妇一般,放下道德和尊严的梦境和真实的生理快感由衷地展示了他曾冷酷外表下的淫荡一面。
“你这家伙…本来也挺喜欢玩的吧?别抗拒你龙的血脉~”克罗埃喘过了气,基本收拾好后灵机一动,用手指刮起了温克斯雅克小腹上残留的两人精液的混合液体,将这道充满咸腥的‘药剂‘送到了温克斯雅克半开的嘴巴中。
品尝到口中东西的温克斯雅克先是露出了很是陶醉的表情,像温顺的小狗一样舔舐着主人的手指,乖巧无比,但舔着舔着,温克迷离的眼神逐渐开始聚集,淫荡的表情很快从他的脸上消散,回到了往常一样的冷酷严肃,甚至,从他那鼓起的眉头和尖锐的眼神来看,他好像还有些生气?
“哎哟!”梦醒的温克斯雅克一口咬住了克罗埃的手指。“诶,诶,快点放开!”
“吼…”银龙的喉中发出了不满的叫声,宛如一个记恨的野兽咬住宿敌,怎么说也不愿松口。
“好啦好啦…温克,亲爱的…”克罗埃服软般地说到,“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压力…你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吧?”
“况且,作为伴侣,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不是吗?亲爱的温克~”
说到底还是绿龙心狠手辣,善于玩弄言语,听到克罗埃亲昵的称呼后,他放开了嘴,让克罗埃的手指立刻退了回去,但他依旧保持着生着小气的严肃眼神凝视着克罗埃,仿佛和他还有帐没有算。
“别那么小气嘛,我们之后还有很多事可以做,类似的,不类似的…”下体裸露的克罗埃上床,抱住了温克斯雅克,让两根龙棒相互碰撞在了一起。被克罗埃亲密接触的温克再次被淫欲的回味和爱意的羞耻感冲昏了头,他放弃了之前凶狠的态度,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克罗埃耳边低语:“下次…别下药。”
“当然,下次起,我们就可以像正常的爱人一般了,你说好吗?”克罗埃轻轻回复到,绿龙的肉棒乘势碰撞、摩擦起粗黑的龙根,将银龙最后残留的精液送到、堆积在马眼口,顺势抛出,亲密而特殊的快感传遍了温克斯雅克的全身。
“当…当然…”温克斯雅克浑身爽到酥麻,吞吞吐吐地说到,他不知道自己是中了绿龙的计,受了他的影响才会答应的,但他的内心中,却又好像真的渴望着这一切,这种毫无保留的爱慕感,这种无法节制的欲望…
在温克斯雅克发出不知是否出自真心的答应后,克罗埃再次吻了上去,将仍残留着银龙温度和味道的舌头与温克的舌头交缠在一起,吮吸着彼此,熟悉着味道,温克斯雅克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的精液在克罗埃的口中,竟是这种感觉。
“我爱你…”
“…我也爱你..”这次,温克斯雅克没有任何疑问。
过往的烟雾随即飘散,他赤裸裸的内心,已经是绿龙的掌中物了。他愿意,出自本心地,接受这个事实。
事情的进展有些出乎意料。
尽管克罗埃的父亲,一个典型的绿龙,会经常遵守与他人签订的契约,尤其是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甚至更强的存在。但红袍法师们并不是,对他们而言,利益才是永恒的,规则和条款在必要时候甚至不如一张废纸。
他们灵活的道德底线着实让克罗埃吃了一惊,现在,他们全副武装地闯入了绿半龙的家,要求他交出温克斯雅克,将他缉拿归案。
或者说白一点,当作实验的素材。拥有幽影力量的凡人并不常见。
“不可能!想都别想!”克罗埃咬紧牙关,站在了温克斯雅克的身前护着他,而温克斯雅克也拿起了武器,虽然他的身体还需要恢复,但紧急的时刻,他依旧能够出击。
可红袍法师们也不是吃素的,没做好准备的克罗埃和大病初愈的温克斯雅克很快败下阵来。法师的仆从们拿出了精金制的绳索,拴住了两人的吻部,捆绑住全身,像货物一样拖着他们向外走去。
一切的希望似乎又要破灭了,这如梦如幻的几天如同泡影一般,美好到不真实,当强风吹去后,只留下了残忍的未来。
命定将死的温克斯雅克的内心陷入了无奈的灰暗,他只想,如果有那么一瞬间,他和克罗埃能够逃走该会多好。
他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深感绝望的他,做出了最后而徒劳的祈祷。
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和克罗埃再次团聚,他将奉上自己仅剩的一切。
精神的涟漪传过了他的脑海。
然后一道金蓝色的光,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有人听到了他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