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卷1 2.3 暗刃出鞘
西历2006年8月21日 12:01
地球 日本 东京 银座
出师不利的第一空挺团没有被调离现场——二十多人的伤亡还远远不足以让这一个团丧失战斗力,但是士气问题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毕竟这是大起大落。在东京保卫战中,除了平民之外,伤亡比例最大的是警察,而后来才入场的自卫队内的伤亡的主要原因是紧张导致的友军误击。“罗马军团”没能从自卫队这儿占到一点便宜。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南云幸人从撤回来的那一刻起就难以理解 。
不许讨论自己看到的,不许跟任何人说自己所经历的——先遣队的这一连官兵都被下了这样的命令,可这有什么意义呢?真正过了“门”的只有最前头的那一个排,后面的人连另一边的世界的天空都没看到,他们看到的只有满身烟灰狼狈逃回来的先锋们。
这势必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他们靠科技打退了骑着龙驱赶着哥布林的奇幻对手,然而对方用魔法……不,那应该也是科技,而且是古老落后的科技……把自己给打了回来。
这让南云想起了他的第一次外派任务。
那时还没人想到一系列局部战争会演化成后来的全球冲突,日本自豪地派人加入联合国维和部队,去到地图上难以找到的一个非洲国家。然而南云和他的排……对,同样是一个排,同样是从未去过的新环境……在巡逻中遭遇了当地反叛武装的“民兵”。
“民兵”——这是写在后来新闻报道标题上的字,但那些连射击前要瞄准都未必知道的当地黑人民兵,会戴着夜视镜在夜间行军?还驾驶着精心挂着伪装网的全履带式防空炮车?当南云的部队和他们同时发现彼此之际,对方二话不说就压低炮口打了过来,没有事先警告,也没有留情。
更重要的是,当“民兵”以为南云的单位全军覆没,在撤离战场之前,南云听见了,他们说的是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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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排只有三名幸存者。南云是其中之一。在接受心理创伤治疗期间,他在其他单位的同事给他透露了医院外面的人们对这件事的解释——“南云所在的排被来源不明的土制诡雷炸翻了装甲车,所以漫无目的地开火,惹恼了附近的民兵,后者靠几十倍的数量压制了自卫队……”
但南云知道,没有什么诡雷,也没有什么数十倍于己方的敌军数量。两边的兵力是几乎相等的,但训练和装备的精良程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被民兵打残”的自卫队染上了污名,死去的二尉也因为“擅自开火”而得不到应有的待遇,他的家人选择了沉默和忍耐,正如这个国家里大多数遭遇不幸的人一样。
南云也选择了沉默——他和另外两人是仅存的幸存者,另外两人在出院后都对媒体和法庭说出了“谎言”。
只要说出那些事先背好的话,就能把责任全推到死去的指挥官头上,然后返回正常的生活。当然南云知道自己怎么也回不去了,他离开了自卫队,月复一月地接受心理治疗。他跟他的医师坦白了一切,但这根本不够。他开始用自己的积蓄给那些死去战友的家里寄钱,但大部分家庭选择了谢绝。南云不停寻求着自己的解脱,却在本不是他自己造成的痛苦里越陷越深。
如果就这么下去,他会变成一个身无分文的酗酒者,甚至是瘾君子,但讽刺的是,他个人的痛苦在整个世间都承受痛苦的时候迎刃而解。
大家至今为止都不愿承认那是一场战争,异口同声地说“那只是范围较大的冲突”,就如同不愿承认世界可以离和平到毁灭只有飞弹行程的十多分钟一样。华约向北约宣战后没多久,日本就开始大规模召回退役人员,南云首当其冲,重新穿上制服的他参加了他的第二次外派任务。
然后,他在需要破坏的敌人阵地上看见了一辆防炮车。
他当然无法确定那是同一辆,但是这个装甲单位是和那时同样的型号,同样的涂装,由说着同一种语言的士兵保护着……所以是不是同一辆就无关紧要了。
当进攻发起时,他冲在最前面,甚至在那辆防炮车把炮塔转向他们之前,他就已经跑到了它边上。他轻巧地爬了上去,像是电影里爬上巨象的精灵一样。
当舱盖打开的时候,南云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和一双空着的手。这个还带着青春痘的大男孩和他语言不通,不过对方想表达的意思就算是一个世纪前的士兵也能理解。
然而南云目睹过同样的动作由他的战友做出——当南云自己半个身子埋在非洲丛林的泥浆里时,他的朋友正被一双军靴踩着,然后被一个绝对不是黑人的“民兵”用突击步枪打穿了后背。
也许那个“民兵”曾经在另一场暗影战争里被一个说英语的人夺走了朋友,但这一次,南云确信自己至少没搞错要报复的阵营。
所以南云一脚踹在那年轻人的脸上,让其坠回舱内,接着他拉响了一颗手雷,丢进了那辆防炮车里,并盖上了盖子。
听着从载具内部发出的闷响,跳下车的南云终于迎来了心灵的解脱。
对那个阵地的攻击过程被编入了自卫队的训练课程。从他从阵亡的连长接过位置的那天起,也重新找回了这支部队的归属感。
然而一切都在几小时前对“门”的进攻中毁了——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片躺满自卫队员尸体的非洲沼泽,看到了历史的重演。
接下来上头会怎么说?败退的责任会被推到他头上么?就算他严格服从了命令,没有越轨,他能保住自己的军阶和荣誉么?
不,南云自己其实明白,他不在乎这些……从他为了不说谎而保持沉默的那天,还有他响应祖国召唤重返战场的那一天起,他就明白了。
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吧,拿走我的制服或者津贴吧,你们做过一次,我不在乎再来第二次。
但是……
但是!
向我保证,你们会再派人过去,去到那个冒出龙和兽人的“门”的另一边去。
躺得满大街都是的市民不能白死。被我带过去的那十几个孩子也不能白死。
南云发誓,如果自己的败退只是一场预先就写好了剧本的秀,如果这场秀的目的是为了让型号M开头的坦克代替90式坦克过去……
那他这次就不会保持沉默了。
然而没过一会儿,南云绝望地看见,自己的同僚正在搬开路障,为两个班规模的身穿灰色数码迷彩服的士兵让道——他们是美国海军陆战队,而且背后还跟着一辆顶上被黑布覆盖的履带式车辆。
所以这就是了……从现在开始,美国人的坦克将会代替他的祖国进攻“门”的另一侧,把那边变成白人的殖民地,就像半个世纪前他们又高又大的绿色坦克开上东京街头一样。
可是当心灰意冷的南云看着那些陆战队员护送着那辆履带车走近的时候,他却惊讶地发现,这不是一辆坦克。
这个载具本身看上去确实像一辆被卸掉了炮塔的坦克,但在原本炮塔的位置驮着的遮布下面的东西,轮廓像是一架飞机。
陆战队留下了一个班在东京这头,另一个班走在履带载具的前面,把它领进了“门”。这时候南云想到了被履带车拖在身后不知连到何处的一条缆线,他开始怀疑这辆“坦克”是无人的。
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无人的不只是载具而已。
有两双眼睛比他更为准确地捕捉住了那个被遮着的物体的轮廓,但这两双眼睛不属于自卫队,也不属于美军。
银座事件之后,整个东京都理所当然地陷入了军事管制,就跟华盛顿特区一样,但是自卫队和美军之间的配合问题加上自卫队本身对城市管制程序的不熟悉,留下了一些漏洞——有些漏洞10年前就存在了。
两名身着日本平民式服装的黑发黑瞳的男人就站在距离“门”数百米一座高层建筑的窗户后面,用望远镜观察着正被海军陆战队带进“门”履带载具。当然,他们更关心的是那辆车背上所驮的“货物”。
“……没有驾驶舱,”两个从长相到穿着都和日本人无异的男子用非日语交流着,“翼展19.5米,长度18米……不可能是‘全球鹰’……也不是‘捕食者’或者‘收割者’的变体……”
“看到机翼的角度了么?那是前掠翼……”
“没错……我没看到尾部有螺旋桨的样子……要么是打算运过去之后再装,要么……”
“……它可能是喷气式的。”
这两个人就算穿着平民服装站在这里,要是被自卫队或者美军发现一定会惹来麻烦,但是由于自卫队手法太过温和,平民在银座地区甚至都是可以部分出入的,有一些办公室设在银座的日本商业机构甚至还没关门。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只要在离开这座建筑后,走正确的通路,接着出现在正确的位置,并换回用日语说话,根本没人会怀疑他们。
“真是太狠了……”
左边那人在那辆载具彻底消失于“门”内的黑暗里之后说——
“……美国佬让鬼子先去趟地雷,自己再动大杀器。”
“换了我们也一样吧……再说了,鬼子自己未必不乐意。他们说不定正急着要开发另一边的‘罗德斯岛共荣圈’呢。”
“整合运动……?”
“那不是罗德斯岛,是罗德岛。还有,你暴露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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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历1677年 8月21日 12:20
祖尔 法洲 阿乌格斯泰斯皇朝帝国 龙歇省 阿尔努斯领
阿尔努斯地区距离帝都大概四百公里,龙骑兵飞一个来回只要半天时间,但皇帝不可能一瞬间读完信并写出回信让龙骑兵带着又飞回来,所以帝国元帅并不着急。
从太阳升起之后直到现在,整个上午,诸神之门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未雨绸缪,9点左右,一群志愿出动的斥候去到了通道正中间,用人力搭建了一道低矮的栅栏,并在其上设置了一个简易的警戒装置。
栅栏上连接着一条极长的靠工匠和魔术师一起打造的细金属丝,一旦有人试图移除这个栅栏或者大批地翻越过来,这条延伸至帝国阵地的金属丝就会断裂,让在这边悬挂在空中的一个玻璃瓶落地摔碎。在瓶子旁边值守的哨兵立即就会明白,异界入侵者又要过来了。
等成功设置好这个工事的斥候们回来,整个帝国军大营就开始进早餐。元帅暗暗下决定,假设这一天能平安无事地度过,等晚上或者第二天凌晨皇帝的回信抵达,他就要再发一封信,请求帝都送来一批美酒佳肴,在22日的夜晚为将士们开一场庆功宴。
元帅也在犹豫,是否该在第二封信里向皇帝建议,朝对面派出使团,就算无法达成协议,也能增进对“尼虹”和“尤艾斯”的了解。
而对于很多贵族来说,如果可能,双方应该开始交换俘虏。
不过想到这里的元帅突然意识到,忙活了这么多天,他已经把那群好不容易带到帝国这一侧来的“尼虹”俘虏给彻底忘了。
结果等他找来负责看押俘虏的军官问话的时候,却发现这人和他自己一样是个继任者,原本的负责人已经连同那些俘虏一起不知所踪了。
“该死的叛徒——!”
元帅根本不需要调查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第一天的惨败让整个军团残部都人心惶惶,认为“帝国会就此毁灭”的信念不坚定者大有人在……元帅没法责怪他们,因为他自己一开始也无法回避这种想法。
但是,自己开小差逃跑是一回事,带着有极高情报价值的俘虏逃跑,或者把这些不可替换的人贱卖给奴隶贩子,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事不宜迟,元帅立即下令亲卫队领头调查此事,并打算写一封加急信给皇帝请罪,说自己在重整组织的时候忽略了对俘虏的看押工作,现正在全力调查和补救,同时恳请帝都那边也密切注意此事,采取行动。
当他满头大汗地写这封请罪书兼求援信的时候,帝都刚收到他的上一封报捷书不久,就已经沉浸在了一片难得的喜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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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历1677年 8月21日 12:30
祖尔 法洲 阿乌格斯泰斯皇朝帝国 帝都
这次异界远征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当阿特斯德战死的消息传到帝都,大家都明白这下帝国全境一下子要多出至少十万的寡妇和孤儿,光是抚恤这群人就要花掉一大笔储备金银,而放置不管又会动摇帝国的根基,让重建失去的15个军团成为不可能的任务。
接着,27近卫军团的有去无回和皇家术士团的几近全灭又火上浇油。摩尔特皇帝深知要是再给这个危局添上一把稻草,自己的地位都可能不保了,但要挽救局面,自己又必须留在这个位置上,否则整个帝国很快就会在内战中分崩离析的。
于是,来自阿尔努斯地区的捷报就成了一场及时雨。圣山防御战……信上是这么说的……刚开始,数不尽的敌军试图通过诸神之门入侵帝国,但才一露头就被各类投射器堵住去路,然后遭到饱和轰炸的迎头痛击……双方战斗持续了不到10分钟,敌军便望风而逃,但不幸的是狡猾的敌人没有留下他们引以为傲的魔导兵器或者同伴的尸体,因此无法统计击杀数。
以上内容都空口无凭,光是这样,这封捷报是很值得怀疑的,不过幸好帝国军从来对数字非常谨慎,他们在战斗结束后不久就开始统计自己的损失——路障被敌方用法术炸毁了,3座塔楼被那种声音巨大的魔导兵器扫平了顶部,5座投射器被摧毁,最内侧的木墙瓮城被打成了筛子,帝国军一共当场阵亡42人,受伤9人,战后受伤不治死亡2人,伤残减员7人。
如果要说什么地方非常可信,那就是这个伤亡报告。
帝国军在阵前治疗伤兵主要靠神官和魔术师,哪怕肚子被长矛捅穿,只要及时施加治愈“奇迹”或法术就能救回来,被砍掉的胳膊或腿也能通过长期的治疗施法治疗再重新长回来。
但在银座,皇家术士们根本无法活着靠近正被自卫队压制着的帝国部队,而且那些声响刺耳的魔导兵器对人基本是一击必杀,根本没有施救的时间。这让帝国军的阵亡比例反常地远远大于受伤比例。
所以阿尔努斯丘来的伤亡报告让摩尔特皇帝和帝国元老院相信,镇守那边的帝国军确实跟异界土著打了一仗,而且打赢了——要是异界土著击败了那位新上任的元帅的话,大家都认为那人就根本不会有时间写这封信。
不过现在欢庆胜利还太早。
帝国只是击退了土著的一次入侵。摩尔特还没傻到把这当成土著的全力进攻。这可能只是对面的一次试探而已,就跟皇家术士团所做的一样。
接下来,帝国必须决策,是继续据守诸神之门跟土著耗下去,还是跟对面主动示好进行谈判?一些家中有人消失在“门”后但并未确认阵亡的贵族当然支持尽快跟“尼虹”人互派使团,能达成和平最好,达不成,也应尽快安排赎金换俘事宜,当然,考虑到对面的财富和科技,帝国这边的要价肯定会高一些。
不过理所当然地,大部分元老和大臣都反对现在就展开谈判,一来土著的语言还没破译,虽说翻译法术可以顶一时之用,但急于求成导致麻烦的例子在历史上也是有的,二来目前帝国损失远大于异界土著,此时求和等于示弱于人。
若是能在下一次防御战中对土著造成数万的伤亡,或者打退他们的两三次小规模进攻,帝国便基本可以认定,圣山守住了,和“尼虹”或“尤艾斯”的初步谈判可以展开了。
可如果要确保第一种结局,就算是最乐观的人也同意,光靠目前留守阿尔努斯领的五万人是远远不够的。要大量杀伤敌人就不能一直堵着那个30X30的门口,而是要把他们放多一点进来再打。
不论如何,阿尔努斯地区需要援军,而且要快,否则一切努力都可能前功尽弃。
“可我们该从哪里调援军呢?”
摩尔特皇帝想起了北方。日坠省雪精灵的叛乱早已得到了控制,在那里有10个从装备到人员训练都最为精锐的帝国军团,但摩尔特轻易不想动用他们,一来是那10个军团擅长的作战环境是冰山雪原,不是帝国中部的温带草原,二来,他还不想欠那位指挥官的人情。
如果能稳住东面的武辰人,在那边与其对峙的军团就能脱开身了,可武辰人会对过去帝国的步步紧逼善罢甘休么?他们会不会寻求报复?
西部也麻烦,生活在沙漠的伊桑奎人好不容易才摒弃他们的死灵崇拜,抽调那里的帝国军队可能会让那种邪恶的信仰死灰复燃。
南部……摩尔特根本不用想,这次远征的大失败是瞒不住的,盘踞在克锐威拉岛的精灵们绝对能嗅到风声。他们会行动起来。那边的军团绝不能动。
就在摩尔特一筹莫展的时候,秃头的老骑士波达翁伯爵站了起来,先向皇帝敬了一礼,接着大声建议道:“召集诸王!驰援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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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摩尔特好像没反应过来,脾气一向暴躁的老骑士继续慷慨陈词:“要求诸国支援帝国,不服从者便视作叛逆!派出军团进行讨伐!联合能联合的,强迫不愿服从的,然后维持势头,一拥而上,击破阿尔努斯的异界敌人!最后在其基础上,向门的另一边发动攻击!”
其他人对此番粗暴的意见都摇头耸肩。大家都明白,真这么做的话就等于是还没打赢外敌就掀起一场内战,到时候一切都会无法收拾的。
帝国确实是主要靠武力征服大半个法洲的,但要是完全靠武力的话帝国一千年前就该完蛋了。
很快帝国的财政官就站出来表达反对意见,接着便毫无悬念地和波达翁伯爵吵了起来。然而摩尔特皇帝在两人几乎要指着鼻子对骂起来之前伸出手,示意两人安静。
“诸位,波达翁伯爵的讲法虽有些直接,但道理是对的——身为帝国的诸侯,就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事态恶化而无动于衷吗?武辰人有句话——‘唇亡齿寒’。意思是相互依存的双方离了彼此都是活不下去的,各诸侯国和帝国就是这样的关系……”
这是漂亮话,皇宫中的所有人也都明白。帝国执行的是行省、诸国并行统治制度。和帝国军事、财政、司法挂钩较深的为省,较浅甚至不挂钩但对外服从帝国意志的则为诸侯国。这些有着独立军队、司法系统的诸侯国长的已经存在了千年,短的也有百年。实际上,就算帝国没了,假设入侵者不进攻那些诸侯,他们靠自己也能活下去。
当然,这里也没有人相信要是帝国被异界入侵者毁灭,那些诸侯国还能奇迹般地不受牵连。
问题是,怎么说服诸王相信这点?
“派遣龙骑使节,前往诸国,”摩尔特以当之无愧的皇帝口吻说道,“就说为了击退正在侵略法尔玛特大陆的异界魔鬼,帝国望组成诸王联合军,围攻阿尔努斯之丘……”
这些依然是漂亮话,但关键是最后摩尔特发出的许诺——
“……参战诸王中,歼敌数最多者,在本次和下次异界远征中,可封‘止境之王’!从圣山贸易中收取三成的通商税款!”
“!”
群臣沸腾了。
“止境之王”是个没有实权的头衔,是名义上的龙歇省的最高统治者。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龙歇省从来都是帝国直辖的,各领的领主们都是皇亲国戚或者皇族绝对信得过的人。这一届的止境之王随着15万异界远征军消失在“门”后了,除非以后他带兵自己杀回来,摩尔特不打算替他留着这个头衔。
现在,为了抵抗“尼虹”和“尤艾斯”,帝国决心忍痛割爱,让新的止境之王在未来200年里都能和帝国共享异界殖民带来的实际经济收益。
帝国是讲信用的。一个朝三暮四、对下层不负责任、不想也无力保卫附庸的大领主,不可能维持一千六百年的无敌统治。
所有人都明白,只要这样的许诺发出去,就算是远在边陲的人口只有数千的小诸侯,都会试图挤进阿尔努斯领来砍异界人——三分之一的圣山通商税根本就是躺着收钱,足以让一个贫穷的小国在五年里变得兵强马壮。
当然,帝国的财政总管在摩尔特发完言之后立即全身发抖地表示反对:“陛下,三分之一是不是太多了?有关税款的具体分成,最好还是仔细商议一下。”
但摩尔特摇摇头说:“就这样吧,为了帝国的千秋万代,这是必要的代价。”
这次远征大概率变成长期的拉锯战,根本不可能像以往一样正常地殖民通商,所以帝国就算兑现承诺,等局面稳住后损失也不会很大。
而若是诸神护佑,诸王联合军和帝国军真的能打穿诸神之门反攻到异界,把局势正常化,那再多的奖励也值得。怎么都是赚的。
方向定了之后,接下来就要让帝国外事总管起草文书了,不过摩尔特没忘记一件事——他要给那些带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恶魔对峙的军人支持和奖励。
“封现帝国陆军元帅为‘止境大将’。驻守的5个军团全体,晋爵一级。”
这便是这片大陆上最高领主的权力。一道命令,那五万人中的贫民就将变为小地主,小地主成为贵族,贵族上升至显贵……接下来,他们不只为自己的生存而战,还会为了未来的荣誉和财富抛头颅洒热血。
负责此事的是帝国武装力量大理事,在他看来这是个麻烦——到不是他嫉妒或者懒,而是因为那位帝国新元帅的名字特别长又生僻,现有的帝国制式徽章可能空间不够。
当然,他实在是担心多余了——这些奖励永远无法送到那位水平还算不错的新进将领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