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之后
H国首都A市西郊,在那座多年前曾经以虐杀和酷刑而臭名昭著的S监狱中一间很不起眼的牢房内,妍茹在辗转反侧了半天后终于从那简陋的板床上起了身,在很不淑女地揉了揉头发后便抱着膝盖坐在了床上,怔怔地盯着自己已经已经多日没洗过,看起来又脏又黑如本地人一般的双脚出神。
“唉,看来当年那大师给我批的命相真是一点也不假,看来我真是命薄啊,先遇到这种事情,然后又要被毙了,呵呵呵呵呵••••••”看着看着,妍茹便再次自言自语地惨笑起来,“就这么栽了,真是不甘心啊,也罢,反正我已经是孤家寡人了,没人惦记,死就死吧,也落个干净。只是放心不下小杰,唉••••••”
虽然自己已经努力试图上诉了,但是在整整两斤货被现场抓包这样的情况下,就连妍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求得一条生路,所谓上诉,只是某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无望挣扎罢了,而上诉以后的结果也自然是维持原判,不过这样维持原判倒也好,让她原本绝望的内心反而平静下来,开始漠然等死了,甚至连男友来探监都不愿意见,只是默默等待那一天的到来而已。在这样煎熬了几个星期以后,这一天也终于到来了。
虽然原则上来说是在第二天清晨执行,不过在妍茹看来这已经和今天执行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了,于是便什么也不干地这样等待着,要么冥想,要么干脆倒头睡觉。在这么无所事事了一天以后,走廊里终于传来了那阵熟悉的脚步声,随后那位还算和气的黑胖女狱警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份装了不少被纸包食物的餐盘。随后那狱警用棍子敲了敲牢房栏杆,用一种相对平和的,似乎是为了避免刺激到妍茹的语气道:“林小姐,晚餐时间到了,该吃饭了。”
这句话终于算是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妍茹拉回了现实世界里,在看见那个满满当当的餐盘后她虽然已经麻木了,但是也还是自觉不自觉地哂笑起来:
“呵,断头饭?真好••••••”在这样自言自语一番后她便从床上翻起身来,连拖鞋都没穿,然后就光着脚去铁门前接过了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餐,然后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今天吃什么?”
虽然可以很明显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某种平和的状态,但是女狱警还是不想刺激一个将死之人的情绪,只低声道:
“嗯,林小姐你之前是想要吃烤鱼和杂烩汤罢?这次就是,打开看看吧,不知道你是否满意,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适量喝酒••••••”说到这里女狱警转头打探了一下,在看到周围没人后便压低了声音,“放心,没人知道的,我可以帮你去买。”
“不用了,谢谢。”妍茹刚刚抖擞起来的一点精神这次又重新萎靡下去,然后就背靠着墙坐在床上自顾自地吃起来,虽然看起来吃的慢条斯理无精打采,但是不一刻的功夫,那满满当当一盘子东西居然全部都下了肚,随后她端起那不知道是可口的还是百事的可乐,仰脖一饮而尽。这番情形不禁让女狱警看的目瞪口呆——死囚她也是见过不少了,女死囚也不算稀罕物,但是这些人实际上在被毙之前,已经自己在精神上杀了自己,大多还没等到被处刑就已经萎靡不振做什么都麻木不仁了,至于断头饭更是基本吃不下几口,什么都吃不下的也不算奇怪,提供这一餐也纯粹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而像她这样居然能在临死前大快朵颐一番的死囚简直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不过这种惊讶可不只是看到了异常状况这么简单的——很快她就再次凑到了栏杆前示意妍茹过去,然后压低声音道:
“那个,林小姐,这次食欲这么好么?”
“嗯,是,怎么了,反正也是最后一顿饭了••••••再不吃就没有机会了••••••”妍茹似乎故意让自己的目光避开女狱警而上下游移不动着,并作出一番轻松的语气来,不过女狱警随后的一番话不由得让她一阵毛骨悚然——“按照惯例,死刑犯特别是女犯,很容易大小便失禁的,林小姐你这样吃这么多的话,恐怕就有些不太合适••••••”
“失禁?哦,大小便失禁啊••••••”听到这个后妍茹的瞳孔不禁突然放大了一下,不过旋即又恢复了平静,“我都这样了,还怕出这种状况么?其实也没关系,我以前病了的时候也灌过,感觉也不是不能忍•••••”随即她将空餐盘递回女警的手里,“多谢了,那死刑之前可以上厕所么?”
女警犹豫了一下,随后转头看了看四周道:“我也不知道,大概会在开始之前一两个小时吧,应该是可以上厕所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
“多谢••••••”等看着女警走远了以后,妍茹便再次四仰八叉地躺倒在了床上,随即便因为饱腹感而昏昏沉沉起来,两个眼皮子止不住地就向下滑。虽然明知自己再过一会就要彻底长眠了,自己再睡似乎无甚意义,但是一想到要枯坐几个小时等死这种事情更是让人觉得无法忍受,于是便再次倒下去,“什么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去他妈的吧,谁是干坐着等死的。”妍茹这样想道,不一刻便抱着那卷难闻的旧毯子睡熟了,发出一阵低低的呼噜声。
几个小时以后,在天空中的墨蓝缓缓褪去,东方浮起一片灰白的亮色时,囚房中传来了一阵急促地敲击声。
“醒醒,醒醒,林小姐,时间已经到了,做好一下准备吧。”之前给她最后一餐的女狱警急匆匆地快步走了过来,在东张西望一番后用警棍敲打了几下牢房的栏杆急切地催促起妍茹来,不过实际上妍茹已经醒了过来有一阵时间了,只是蜷缩在床上而已,于是在听到催促声后便马上翻身坐了起来,在看到是熟人后便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了,是直接处刑还是要先去上厕所么?”
女狱警见她没有慌乱或者恐惧的样子后便点点头,“是的,不过稍等,先要对你宣读判决,希望林小姐你能做好准备不要失态。”
“哦,判决啊。”听到这个词后妍茹的嘴角不禁浮起了一阵讥讽的笑容,“这玩意不是早就晓得了么?还要宣判啊,罢了罢了,要宣判就宣判吧,我有在听。”说着她两条腿都从床上下去,然后背靠着墙坐在那一动不动。女狱警见她没有表现出什么激动的情绪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然后转过身来看着走廊那边正慢悠悠走过来的法官一干人等。等那让妍茹看了就感到全身厌恶的黑瘦法官老头儿出现在牢房门口后,妍茹先是瞥了他那张皱皱巴巴如牛肉干般的老脸一眼,随即便将目光转了过去,盯着面前的墙壁继续一动不动。
大概那法官也能很明显感觉到面前女囚对自己的敌意和蔑视,这让他的感到自己的“尊严”在某种程度上被挑战了,心里不由得也是腾起一阵怒火,随即便拉长了声音开始对妍茹下死刑判决,不过很显然地妍茹并不准备给他一点面子,即使他声音已经拉的几乎让整层的犯人都听到了,但是妍茹的表情和动作却冷漠的好像是在听一个发生在三万年前火星上的故事一样,也就是在被提问地时候机械地答一声“知道了”或者“是”而已,直到法官要她签字画押,她才转过身来在那判决书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了一个大概除了她自己以外没人认识的名字,随即用她那一贯干脆的职业口音冷漠地问道:“请问还有什么事情么?”
这一番话不是用英语说的,但是那蔑视的语气还是很容易从中感受出来,这让老头儿差点发作起来,不过大概是觉得发怒更丢面子的因素他还是忍了下去,随即在其他狱警将她拉着站起来,背靠墙手拿自己姓名的牌子拍了照验明正身后便在鼻孔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等法官走远后女狱警这才走上来给她戴上手铐脚镣,拉着她的一只胳膊道:“走吧林小姐,该先去上个厕所吧,这是你昨天要求的。”
“哦。”这时候妍茹显然是比刚才要顺从了很多,老老实实地站起来踩着那已经发白的塑料拖鞋跟着狱警走了,不知是因为一直被拘束在这个空间里太久而失去了一部分行走能力的缘故还是有意顺从女狱警的意思,比女狱警高了足有一头多妍茹走起路来居然显得有点蹒跚,随后她被带进了监狱的卫生间里。无需多言,在被狱警带到这里面以后妍茹便非常顺从地把裤子褪到膝盖处,然后一屁股坐在马桶上。
虽然现在的妍茹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清洁过自己了,整个人看起来是蓬头垢面如乞丐,难民一般,但是等裤子脱了以后,那线条圆润饱满如皮球一般的臀部倒还是雪白无暇的,就连 那间或让人瞥见的肛门都是呈现了一种还算优雅而干净的浅褐色,看起来就让人想入非非。几个在场的男人心中几乎不约而同地暗自咒骂起那惹人憎恨的法官来,入他娘的,这么样子的大美女,居然能舍得枪毙?不过他们当然也是对此无可奈何的,在心中暗自咒骂一番后便摇摇头,然后将等着她发出一阵倾盆而下的声音。
在这么反复了三四次近乎虚脱以后,女狱警方才给还戴着手铐的她提上裤子,拉着她一路下了楼,来到了监狱里平时放风的空地上,此时天空已经差不多放亮了,潮湿而清新的空气带着丝丝凉意让原本有些迷糊的妍茹清醒了不少,随后她注意到那里已经有两辆疑似的救护车和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等在那里了,不过那两辆车都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字样,看起来显得很是怪异。这不禁让已经心如槁木死灰的她一阵莫名的惊惧:“难道要在院子里枪毙么?”
不过大概女狱警是看出来了她的疑惑,便低声道:“唔,林小姐,这是注射的死刑,不要害怕,一点都不痛苦,很快就能过去的••••••”
“哦,这么啊,谢谢,以前只是听过有这种死刑的办法,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遇上了,非常感谢这几天你对我的照顾••••••”在对这位一直关照自己的女狱警表达了最后的谢意,向她露出一个温柔的职业化笑容后,妍茹就被另外的警察粗鲁地拉了过去,经过又一番冗长无聊的拍照验明正身后她便被半拖半拉地带上了那救护车,此时车上已经坐着三四个同样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了,妍茹不敢直视他们的目光,于是索性垂下头去,让自己已经有些乱蓬蓬的头发遮住面部来避免和他们对视。随后几名警察解开她的手铐脚镣把她拖到救护车里那张像是牙医用的黑色皮制诊疗椅上躺下去,再分别将她手腕脚腕铐在椅子的扶手和踏脚板上。
虽然正是气候最炎热的时节,但是清晨时分的A市空气依然有着几分让人哆嗦几下的寒意,何况是正在等死的女囚呢?不过讨论这些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妍茹的身体自从躺在那担架上后便开始了一阵阵自觉不自觉地颤抖,虽然看起来不显眼她嘴上也没有说什么,但是还是让几名行刑人感到有些厌烦,于是一个看起来是头儿的行刑人指挥下,两名狱警分别紧紧按住了妍茹的手臂和脚踝,然后一名大概年龄和妍茹相仿的行刑人便将麦芒一般的针管刺进她的手臂,或许这一刺并不算很痛,但在这一瞬间不禁让女囚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本有些蜡黄的脸色也骤然变得苍白,额头和鬓角也冒出了一串串不易被人察觉的汗珠,双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几乎要把上面那层皮革抓破了。不过她的这种紧张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有人给她头上盖了一块红布,大概也就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她身上开始像是在蒸笼中一般汗流浃背,一阵困意也自脑中缓缓升起,然后传遍了全身,眼中的世界也开始逐渐模糊暗淡起来,变得一片漆黑。
“天呐,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不要啊,我还没有准备好啊,我真的一点都不想死,我还想回家,还想再看看家啊,谁来救救我,我不想这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啊,妈妈,救我,救我啊••••••”
一开始她那陈旧囚衣下饱满的两乳还在一阵阵急促地颤动着,喉咙中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喘气声,随后这身体的起伏和呼吸声便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随后她的身体在一阵微弱的颤抖抽搐之后完全松弛了下去,两支原本在努力挣扎的双脚也歪在一边,一滩浸湿的痕迹也开始在她两腿之间缓缓扩大,那名大概是头目的行刑人便揭开那盖在妍茹面部的红布,可以看到她的表情非常放松而平静,只是嘴唇略微张开来,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和微微发紫的舌头,似乎像是某种淡然的笑容。随后那行刑人满意地点点头,先用听诊器在妍茹高耸挺拔的胸前对着秒表听了一会,又翻开她眼睑用手电筒照了一番,在各种证明生命体征的事情都翻看了一遍后他对着周围的人做了个大功告成的手势:
“人犯已处决,可以填写死亡证明了。”
在那张印刷质量糟糕的死亡证明上签了比妍茹还难看的自己名字后那行刑人的头儿便开了车门,示意警察上来给妍茹拍了最后一张照片,用一块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白布将她草草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脏兮兮的脚在外面不断晃动着,然后用担架将她抬上旁边之前被她认为是“救护车”的殡仪车,然后一路离开了S监狱,往A市海边港口的G镇疾驶而去。等驶到那座殖民时期的浅灰色石头建筑门口时,天空已经是一碧万顷,阳光明媚了。
在绕开那些烦人的各种摊位和在路上横冲直撞的摩托车后,黑色殡仪车的蹩脚司机七拐八拐地才算是勉强把车开进了院子里,这让等在院里的搬尸工不由得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大家都晓得这家伙的驾驶技术简直和驾校新学员有一拼,只能算是勉强能上路罢了,若不是因为这家伙是老板某个七拐八拐的亲戚,自己又是本地最大的殡仪馆的话这份工作断然是没有他什么事的,妈的,老天真是不公平。一个搬尸工低声啐了一口唾沫,走上前去开了车门,和同伴一起将白布松松垮垮包裹着的妍茹抬下车,往室内送去。
担架刚进屋,坐在一旁陈旧沙发上看起来非常焦虑的两个年轻男子就站起身来,接着便快步近乎捕食一般扑了上去,然后紧紧抱住妍茹还带着体温的柔软娇躯大哭哀嚎起来。这不由得让几名在场的殡仪馆职员颇为尴尬——对医疗条件落后而各种事故频发的H国当地人而言,死亡算是一件颇为司空见惯的事情,像是这样哭到失态的情况确实是非常少见的,这让他们甚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等他们的哭嚎声小了一点后,几个人方才上去尽量温和地将两人拉到一边的沙发中重新坐下,然后也用同样温和地声音安慰起了两人:
“两位先生请稍安勿躁,我们这就为林小姐做全套防腐流程,请稍等片刻吧,大概几个小时以后就好。”
看见两人软塌塌的瘫在沙发上不说什么话后殡仪馆的职员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才把妍茹的尸体搬进地下室的防腐处理间中,开始进一步操作。
虽然这座殡仪馆是殖民地时期就有的古老建筑,但是就其内部情形来说也还是充满了一种陈旧的气息,让人想到1950年代的古老风格,只是因为光照条件良好而不易被人察觉罢了,相比之下,地下的防腐处理间就可以称得上是一片崭新整洁了——毕竟这里大量明晃晃的不锈钢器材着实比那些古老的乳黄色油漆墙水磨石地面要顺眼多了,甚至看起来有点科幻感,不过那挥之不去的甲醛与玫瑰水混杂的味道提醒着我们这并非是多少年后太空飞船的舱内,而是一个处置尸体的地方。接着那扇厚重的不锈钢门被打开了,两个殓工有些吃力地把已经差不多变冷的妍茹搬上操作台,又去隔壁房间叫来了正在手机上看什么视频嘿嘿傻笑的防腐师C某,这才继续推着那笨拙的担架出门走了。等到不锈钢大门传来重新锁上的咔哒声后,C某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机,从那堆放器材小隔间里走了出来。
“嗯,这是来了么?”在嗅到了那股熟悉的福尔马林味后C某这才从刚才那手机中娱乐节目视频里进入到工作状态来,不过他对于妍茹的到来也算是有所准备,毕竟之前几天已经同她的男友和弟弟都见过了,也知道了这位倒霉的大小姐夹带白面过关时被抓包,以及后续被判死刑的一系列事情,这种事情在H国并不算很罕见,即使是外国人遇到这种事也是常有的,谁让这是在H国遇到这种事呢?随后他又从桌子上那油腻的文件夹里取出了那几张妍茹的照片再次反复翻看起来,照片上面的妍茹穿着一件浅红色黑白碎花雪纺长裙,手捧一杯什么饮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看起来是非常开心,若是将这照片给其他人看的话,怕是打死也不会想到上面的女孩居然会是个死刑犯,更不会想到她的尸体已经冷冰冰地躺在自己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防腐师面前的解剖台上,想到这里C有些感慨地长叹了一口气,接着便伸手拉开了盖在妍茹身体上的裹尸布。随着那方粗糙白布被拉到一边的桌子上,C某不禁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吸气声,虽然已经对自己女客户的形象猜到了八九分,但是在亲眼看到以后,他心里还是多少觉得有些吃惊——虽然已经死去有一阵子了,但是妍茹的肌肤还依旧柔软且光泽,呈现着生前一般淡雅的粉白色,尽管由于长时间的囚禁让她身体显得有些肮脏,头发也乱糟糟的,但这也难掩她妩媚的面容和可人的气质,一套很多地方已经破烂的绽开线的橘黄色囚衣松松垮垮套在她的身上,沾满了油渍,汗迹和不知道什么的污渍,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不知道什么气味,看起来好像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一般。而双脚大概是因为光脚很长时间没有洗的缘故,已经变得又黑又脏,简直像是从泥里拔出来再晾干的萝卜一般,只有十个脚趾甲勉强还算是白的,不知道是否是涂了指甲油的缘故,脚上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奇怪味道。不过C某也是见怪不怪了,在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双手合十祷告了一下后,他戴上橡胶手套,拿起旁边桌子上那把陈旧的绿色剪刀将刀头伸进了妍茹囚服的衣领之中,嚓嚓地将这破抹布剪开来丢到一边的垃圾桶中,再抓住那已经散发着臭秽气味的裤脚往下用力一拽。那具赤条条白花花的身体便毫无保留地完全暴露在C的面前了。
“诶?全真空?有点意思。”看见妍茹在囚衣下面居然什么都没穿以后C感到颇为吃惊,虽说对于C某而言,衣衫不整或者半裸全裸的尸体被弄到自己这里来并不算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是像是这种真空穿衣的状态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这让他开始对妍茹越发产生起强烈的兴趣来。在按照正常男人的视觉顺序依次端详了一番她胸前两点精巧的棕色和不算浓郁的下体毛丛后C抓起旁边的旧毛巾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接着便从旁边的柜子里面取出来一堆瓶瓶罐罐,开始调配起防腐药水来。
尽管收入还算可观,但是由于显而易见的原因,C和他的职业实际上从来并没有得到过大家的真正认可,虽然谈不上多厌恶但也算是避之不及了。不过大概是神经比较大条还是习惯于特立独行的缘故,C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觉得,相反地,他一直以来都是以“艺术家”自命,并且因此产生出一些让旁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来,特别是在调配防腐药水时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了,好像自己调配的不是对付死尸的东西而是论盎司卖的高级香水似的。当然在一定程度上这么想也着实不算错,毕竟他调制的防腐药水确实不一会就让操作间里面充满了醉人的芳香,暗红的色泽看起来充满了诡异的迷幻感,似乎在引诱着那些茫然的生命来被它所凝固似的。接着在药水被搅拌均匀的空档里,他拿起自己的解剖刀,开始准备对面前美人的遗体进行解剖取脏了。
实际上取出内脏并不算是常规的尸体防腐操作,纯粹是妍茹家属的一再要求罢了。虽然看起来已经是悲痛的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在对她进行解剖取脏的防腐这一点上倒是要求的颇为坚定,这让C不由得产生了某种狐疑的感觉,这事情一定背后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在里面,他这样暗自想,不过作为混过社会的人他也更明白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要深究,知道的事情太多会很危险的道理,在这样寻思了不到一分钟左右以后便不再想了,开始专心手下的操作。
看起来并不骇人的细小刀片轻轻落在妍茹嫩白的肌肤上看似缓慢地滑过,皮肉便像是拉开拉链一般被缓缓向两边分开了,在自肩头斜向下一直感觉遇到了胸骨的阻力后,刀锋便转为直直向下纵剖,锋利的刀尖剖开皮肤,在她的下部胸腔和上腹部的连接点上打开了一个十五厘米的纵剖刀口,露出了体内薄薄的浅黄脂肪层和嫩红的腹壁肌肉,等刀尖划到肚脐的时候,略微用了一些力,那小巧的肚脐就被手术刀绕开了,然后刀尖以一种坚定而奇妙的节奏继续直直下划过去,完全划开了下腹部,直到浓密阴毛的耻骨上方才止住了前进。随后C某才放下手里的刀子,开始分离起了女体胸腹部的皮肉并拉开来,此时她的整个体腔便完全展示出来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也径直冲的人脑袋发昏,不过这对于C来说也算是习以为常的感受,并没有引起什么太明显的不适,很快他就将手伸进了妍茹的腹腔之中,撕开腹膜,将她的肝,肾,肠子,胃囊等器官一一切下取出,丢进身下套着塑料袋的的垃圾桶里——反正家属也没要求保存这些玩意,待会拉去烧了就是,又剪开胸骨,将她看起来似乎有些肿胀发紫的心脏和肺一并掏出来,直到她的体内变成一个空荡荡的鲜红体腔为止,此时她的身上已经沾满了或还在汩汩流淌或正在凝固的血液,躯干上的皮肉被东拉西扯地翻开来,看上去好像一尊被破坏的精美雕像一般,显得颇为凄惨。唯一“改善”的大概就是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雪白的肌肤了。但是这一切对于C某来说同样完全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并不会让他因此而有所迟疑,何况他也有办法将这一切“恢复原状”,于是干脆将软管伸进女体的体腔之中冲洗起来,让血水混杂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肆意地到处流淌着,直到被彻底冲洗干净为止。差不多到这个时候,那一边机器中的防腐药水也搅拌好,呈现出一种透澈亮泽而雍容的美妙紫红色来,好像它本不该存在于人世似的。
再次拿起解剖刀后,C在妍茹那细嫩的锁骨静脉处肌肤切开,在血管里面插入导管,让药水像是输血一般潺潺流入她玉体那已经空荡荡的血管之中,让体内残存的血液被慢慢挤出,流入解剖台的排水孔之中。于此同时,C也开始了对妍茹遗容的一个整理过程——用带有倒钩的眼罩扣在她的角膜上固定好她的眼睑,把浸泡杀虫剂的棉球塞进她的口鼻,填充了她的口腔让她面部显得饱满,再从里面将她口唇和下颌缝合起来。等面部被整理过了以后,C又恰到好处地从她被剖开的胸腔内部填充了一堆脱脂棉和纱布之类的东西以代替她被去掉的内脏,用浅色尼龙线悉心缝合起来。再涂抹一层肉色涂料遮掩好切口,让她的肉体尽量恢复到之前完好无损的样貌。等这些都做的差不多以后,C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于是先去器材库里面翻找了一圈,在一无所获后不禁摇了摇头,随即又俯下身去,打量起了她下体的状况,这是他开始这半天操作以来第一次认真地注视妍茹的下体,这时候,他可以看到妍茹的性器官发育的可谓完美,肥厚的阴阜上覆盖着着黑色浓密的阴毛,毛质柔软而细腻,一点也没有毛糙扎手的感觉,而外形则是整个呈现出倒三角形的样子一直延伸到了肛门附近,可以说是结合了少女与成年女性的特点,又充满了东方式的诱人风情。 她的阴毛大概是在囚牢中久未梳理的缘故,看起来显得有些散乱而长短不齐,阴毛中间两片玲珑的浅棕色玉服帖地紧紧闭合着,形成一条幽深的峡谷,似乎在引诱着每一个观看的人。
“嘻,不错”,C的嘴唇中挤出一丝大概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随即用手轻轻拉开了面前女尸的两条玉腿,把妍茹的鲜嫩下体明明白白的暴露出来。再用手指慢慢分开那两片细嫩多褶的棕色肉体,她那最娇嫩诱人的私处便被完全展现在了C的面前,露出了一整片细腻的肉体,不过由于防腐药水作用的缘故,那鲜嫩的肉体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嫩红,转而呈现出一种浅而单调的灰褐色。这种颜色当然让男人提不起什么兴趣来,但对C来说,这就是证明他之前的操作卓有成效的证据了。在嘴角浮起一抹不为人知的笑容后他用镊子重新夹起了棉球,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填进这幽深蜜穴之中,再把她略显扁平的屁股翻过来,如法炮制地将棉球塞进她带着一点臭味的浅褐色肛门之中。在这一番处理完毕以后,对妍茹玉体的防腐工作便算是大功告成了,不过还没等C某悠然欣赏一番自己的“作品”,一旁陈旧的办公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在习惯性地按下免提以后那边就传来了客户经理急促的近乎咒骂一般的声音:
“你好了没有啊,别磨蹭了,死者家属已经反复催了三四遍了,赶紧装好准备运送。快点!”
“哦,知道了,这不是刚做完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玩意要多长时间,催我干嘛?我这就装棺。”用那一贯麻木到硬邦邦的声音回答了以后C挂了电话,然后便从一旁墙边取来了装运尸体的运输箱,先在纸箱里面倒满缓冲的泡沫塑料球,再去找来一卷无纺布,开始将妍茹精美的肉体从头到脚简单包裹起来,再套上一只尺寸更大的塑料袋扎紧,用尸体转运机的带子将她缓缓吊入运输箱。“再见,美女。”C发出了一声也不知是真诚还是虚伪的笑声,而后将箱子盖好,再用胶带将箱子粘的严严实实。
等这一番杂七杂八的工作都做完了以后,已经脑袋上覆盖了一片汗迹的C这才打开了防腐处理间的门,然后自顾自地推着这看起来还像那么一回事但在实际上是纸制的“棺木”往外走了,在转过面前走廊的那个拐角后,之前那两个焦虑的年轻男人便疯似的扑了上来,趴在箱子上放声大哭。这让做好了被家属责难一番的C不由得多少有些失望,于是便像隐身人一般地干脆袖手旁观起来,大概这么哭喊了十几分钟以后,这两个疑似是美女家属的家伙才算是安稳下来,在办完一些手续后便将装遗体的运输箱搬上一辆旧车,往机场的方向去了。
殡仪馆的诸位在看见那旧车走远后自然便是各回其位继续忙了,很快妍茹就会像是那些之前被他们处理过的无数尸体一样被忘掉,大概只有C才会多残留一些对于她的记忆。但是在另一边的车上,另一群人则才开始自己的忙碌。
在运输妍茹遗体的旧车离开城区以后,这车便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迅速地转进了一片芭蕉林中,连续转了好几个圈七弯八拐半天后才停了下来,在车灯有节奏的闪动了几下后,芭蕉林旁的一座破旧木屋里开始走出来几个面目可憎,看起来是本地人模样的持枪者,他们先是围着车变成一圈警戒了起来,然后他们中看起来精干些,似乎是个小头目模样的家伙便走上去拉开了车门,在看到那穿黑衣的年轻男人后,小头目便赶紧一低头毕恭毕敬地道:“林老板,您来了?”
那原本在殡仪馆里哭的昏天黑地,而现在却是一脸让人悚然冷漠到深不可测的黑衣男人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一种复杂而不自然的表情,居然一时半会没有说出话来,这让那小头目心里一阵发憷,不禁更加觉得小心翼翼起来,不过大概在这样默然了三五秒后他才把目光转向另一边道:
“既然来了,那你们就快点办吧,这次做利索点,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声音很轻,但是每一句都让小头目和其他几个在场的人一阵感到一阵背后发凉,于是也不再说什么,于是很快就打开车厢后门,把装着妍茹遗体的箱子搬下车,往那破旧木屋里面走去。随后其他小喽啰都又各自出来在木屋外分散警戒去了,只留下小头目和之前那两个在殡仪馆里的妍茹家属,被称为林老板和陈老板的两个年轻男人在里面。他们先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遗体转运箱上面的胶带,把箱子一点点揭开,再一点点拨开那些缓冲的泡沫塑料球。在把包裹起来的妍茹露出来后那小头目便凑到那两个“老板”的耳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道:
“那个,林老板,陈老板,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做吧,你们歇一会吧,这个事情••••••”
“不,我会跟你一起来做的。”还没等小头目说完,被称为陈老板的白衣男人就一口拒绝了他的“好意”,而黑衣男人虽然没说什么,但同样是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小头目看见这番情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下手去揭开裹在妍茹身上的无纺布。在她那张精致而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容显露出来后“陈老板”的目光不禁晃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随即若无其事地用随便的语气对小头目道:“快点,天黑的时候就要坐飞机了,误点了那就很危险了。”
“知道,知道。”大概是被气场压制了的缘故,小头目大概是已经只会跟着唯唯诺诺了,不过手底下的动作似乎也是灵活了不少,很快就把裹着妍茹的无纺布包拆开了。在那精美裸尸展现出后他不禁呼吸屏住了一下,虽说一具女裸的情况他肯定不是头一次看,哪怕是死的女性裸体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像是妍茹这样完美的身体真的是独一无二的,不管是面容,身材,肤质或是细节都堪称一流,至少比他那几个粗看尚可但脱光了细节特别是肤质完全惨不忍睹的情妇要强多了,更遑论气质上的差距。不过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不是需要思考的问题了,她身体上那一条细密的缝合线正提醒着他现在正经要做的事情。于是在定了定神以后,他便戴上一双橡胶手套,用小刀一点点悉心剖开了那软嫩身体上的缝合线,在把缝合线切开了一个能塞进一只手的口子后,一股浓烈的辛辣化学合成香料气味和血腥味混合起来的味道便扑面而来,饶是他已经做过好几次了也不由得胸中一阵气血翻涌,脑袋也快要涨破了,不过好在先前里面填充的棉花纱布已经把大多数血液都吸走了,腹腔里也差不多变得干燥起来,看上去也不是太奇怪。这时候小头目的心情大概也完全定了下去,开始打开旁边那个鼓鼓囊囊似乎要被胀裂开来的,被几层胶带包裹的灰色纸盒,从里面掏出一个个小小的白色防水纸袋,再用妍茹腹中还算是干净没有粘上血与防腐液的棉花把这些防水纸袋一个个包好,再从那被拆开的缝合线里面塞进去,等把满满当当的一盒子纸袋都塞进去以后,小头目还要再拆一个纸盒准备往其他地方塞,却被一旁站着的陈老板喝止了,“就这些吧,已经足够了,收拾好准备出发吧。”
“是,是。”小头目原本放松的神经一下又绷了起来,于是又赶紧开始将妍茹的身体重新缝合起来,直到看不出什么痕迹了,才重新用无纺布和塑料袋盖上她的脸和身体将她包裹起来,再粘好箱子上的胶带,把转运箱恢复到自己操作之前的样子,这才算是停了手。再去外面叫来其他马仔将遗体重新装上车,在坐进驾驶室后,那林老板便把脑袋转向另一边随意地道:“今晚十二点就到账,如果没有及时收到那就去找T叔。”
“是,老板,还有什么事情么?我这就去办。”小头目和一圈喽啰们垂下头去,几乎要把脸和地面平行了,不过这位林老板似乎并不很愿意搭理他们,很快就关上车门,开着车绝尘而去,直奔向机场,把这票家伙丢在扬起的尘土和尾气中吃灰。很快汽车就重新驶上公路狂奔起来了,然后一直到达机场。
虽说H国大多数地方都是破破烂烂的,但你不得不承认A市的机场着实是整洁且美观到无可挑剔,尽管这实际上是别国设计师和航空公司的功劳。在车停下来以后,那位陈老板先和这林老板说了几句看起来似乎很随便的话,便找来了机场的搬运人员将装殓妍茹遗体的转运箱抬下车,然后径直往过关检查的地方去了。此时他外表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茫然和苦痛的意思在,而像是在处理和自己完全无关事情一样,更看不出有什么不安来,在自己办完相关的手续和检查后他便走到了安检口前,看着转运箱走过安检机没有被发现什么异常后他不禁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也就在这时,旁边的安检员开始了一番不算小的争执:
“拆开看看,里面可能有什么。”
“一具死尸而已,有什么可看的?”
“不就是尸体么?”
“见鬼,打搅死者很不礼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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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争论虽然声音不大,但是陈某自然听的还是很清楚的,这让他背后不由得寒意陡生,若是被发现的话,自己怕是也要跟妍茹作伴去了。不过真是万幸,那几个家伙好像只是要吵吵嘴的意思,并没有打算真的把这个看似不堪一击的纸箱拆开来,再把妍茹重新剖开查验一番的企图。很快转运箱就被更进一步打包起来,装上了飞机的货舱,而陈某自然也顺利地登机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背靠着座椅闭目养神起来,看起来好像是迷糊过去了,不过没有人注意到的是,有一点小小的泪迹正在他的眼角慢慢滑下去。
从A市到F城差不多要飞行一下午的时间,等飞机降落在F城的机场后差不多天已经黑了,从飞机上看去整个城市已是万家灯火,流光溢彩,在夜暗中显得非常醒目。在瞥见这熟悉的夜景后他不禁喃喃自语起来,妍茹啊,我们回家了。声音很轻,好像是担心有人要偷听似的。不过由于是即将到达,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出现了喧闹的迹象,并没有谁注意到这个坐在机舱角落的不起眼的年轻男人。
飞机停稳后随着乘客的依次下机,而货舱里的东西也依次被卸了出来,开始被叉车搬运出去。而陈某也没什么悬念地慢慢走出了机舱,在接机口处看到那些熟识的面孔后,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一种百感交集的复杂神色,动作都显得有些不自然了,还是他摆了摆手以后,几个人才围上去低声嘀咕了一番,随后将装妍茹遗体的转运箱搬进自己的汽车,随后离开机场的停车场上了高速公路,一直往F城最东面的G岛疾驶而去。
这一段路几乎全部都是在山地间穿行着的高架桥,在一片被森林覆盖的起伏地形上像是条灰白色的环节动物般曲折蔓延着,在穿过那宏伟的L大桥后,便是F城风景最优美,也是最适宜人居的高级住宅区G岛了,在那曲折的山地公路上大概连续右转弯了三四次后,车开进了路边一处完全不起眼的棕褐色院落,这院落看起来历史已经很古老了,铸铁栏杆锈迹斑斑,墙体斑驳而破碎,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干枯和油绿混杂在一起的爬山虎,似乎是已经要荒废了的样子,但是院内那处墙壁依旧光滑整洁,灯火通明的两层现代风格很明显地出卖了这里的本质,只是这古旧的院墙和崭新的建筑形成了一种很怪异的反差感,好似妍茹是以这样一种荒诞的方式来到这里一般可笑,在车开进了车库停稳了以后,那浅黄色的转运箱便被搬下了车,此时三四个穿着工作服的人也走了过来,从车上众人手中接过转运箱,把箱子搬离了车库,运到了另一个似曾相识的到处都是明晃晃不锈钢制品的场景中——是的,这里也是一家殡仪馆,而“陈老板”已经在另一边接待室里和殡仪馆的老板坐下谈起来了。
“不要搞的太复杂,一切从简,埋在普通的墓地就好了,那些复杂的仪式都不要搞,这是她生前的愿望,希望能低调,明白么。”陈某的神色倒是很随便,手里端着一杯茶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但是语气却是凝重到冷冽,让殡仪馆的老板B先生不禁打了个寒噤,没人不晓得这位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架子的“老板”是何等强悍的人物,至少此时此地是肯定绝对不能随便得罪他的,当然只有诺诺连声的份了,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至少他们的工作量也会得到大大减轻,当然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讲,肯定不能说出来或者在脸上表现出来。随后各种具体的日程安排也决定了下来,由于她已经进行过了防腐处理,因此也免了这一步,只需稍加修缮化妆便可以供人瞻仰了。而接待来宾进行遗体瞻仰的时间就定在第二天晚上7点到9 点,而具体的葬礼则在后天上午11点在在岛屿那一头的平民墓地举行,而正式的下葬安排在下午三点正。等这些事情都确定以后,陈某便搭车和自己一帮手下们离开了这里,B先生也赶到了自己殡仪馆的处理间,跟防腐员K见了面。这时候K已经将妍茹完全硬如一根枕木的遗体从箱子里面拆出来,放在操作台上了,只是裹在身上的那些无纺布还没有拆去,看不清楚她的面目罢了,这让B先生不禁有些失望,心中的焦虑感又多了几分,不过K倒是看起来完全不紧张,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懒洋洋的样子,接着便悠悠地对自己的老板道:“老板,这就是那个林什么的马子,被毙了的那个来着?是要便宜处理对吧?”
原本B先生的心态就已经足够糟糕了,K的这一番话更是直接引爆了他的怒火:“小点声,你想害死我们啊,你不长嘴能死啊?什么便宜处理,给我拿出你最好的水平来,一定要收拾好,马上!要是有一点差池我剥了你的皮!”这一番大吼大叫不仅吓到了K,甚至连楼上正在搬运杂物的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而K眼见老板发火了以后也赶紧蔫了下去,点头哈腰地应承一口下来,等B走出处理间,听着脚步声走远了以后,他才轻手轻脚地凑上去关了大门,然后对着门后那个实际上根本不存在的影子悄悄竖起一根中指吐了一口唾沫低声道:“操你妈了个B的,没有老子的这一套手艺你他妈喝风吃屁去吧,真当老子不知道底细?那姓陈的不过是一扛白面的跑腿就让你舔成那样,老子一天给你累死累活你他妈倒有气就冲老子来,什么东西,你他妈给老子等着,要是再敢有下次老子就让你好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倒想看看没老子你怎么个办法。”
骂当然是骂,但是活肯定还是要干的,至少K兄现在还没有彻底跟自己老板闹掰的打算,很快他就戴了围裙和手套之类的装备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之中,等那些包裹妍茹的无纺布料被撤去以后,他看到了一张蜡黄无生气而精美淡雅的面容,黑色的长发倒是由于涂抹了甘油一类的因素而并不显得枯燥,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看起来是睡的很好的样子,而身材也不知是因为皮肤蜡黄还是僵硬的缘故,看起来好像比她活的时候还要好上不少,至多不过是臀部有些扁平罢了,但是这并不能引起已经全神贯注于工作的K的注意,在检查了一下妍茹皮肤肌肉关节的质地后他终于确认了之前自己“同行”C的工作是确实有效的,在猜测一番这位千里之外素未谋面老兄的形象后他在旁边准备好了肥皂水,开始了重复的清洗工作。
这种用海绵蘸着肥皂水缓缓从头到脚仔细擦拭的清洗在外人看来或许很唯美,但对于K先生而言,这般工作并不比擦窗户还是洗碗要有趣多少,至多不过在皂沫滑过她下体和乳尖时有过一些目光上的游移罢了,在将她全身洗的干净透爽以后K用旁边的颈枕将她的头摆正,将还有些湿漉漉潮气的乌黑秀发吹干,柔顺铺散在枕后。K也收拾了一下东西,开始准备给妍茹遗体上妆了。
虽然通常的惯例,年轻女性的遗体是可以用活人用的常规化妆品来化妆的,但是K并不这么做,特别是他在注意到妍茹那蜡黄的肤色后,于是思考了一番,开始将玫瑰粉调和在白色的化妆油彩颜料中,用小刷子细细给她在面部,脖子等预想会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抹了均匀,又在面颊上略微散上些腮红后,妍茹的脸上顿时便呈现出一种之前未曾有过的柔和感觉,接着K给她悉心地画了乌黑的眉和睫毛,扫了些淡青色的眼影,已经被粘住的鲜嫩小嘴也仔细涂上了玫瑰红的唇膏,看上去娇艳欲滴。之后K将妍茹的头部再垫的更高了些,将那一头秀发用发刷仔细梳好拢在脑后,再用烫发棒重新卷了一下她那不算很厚的前发。在经过这么一番用心的化妆后,一个容色如生的优雅美人便横陈在K的眼前了。
实在太美丽了,只有我K某才能做出这样的效果来,等我给她换上衣服的话,一切也就搞定了。这样想着,K不禁得意洋洋地抖起了腿。不过也是凑巧,正在他准备歇了工,去自己房间小睡一会的时候,某个记忆突然在电光石火之间闪现在了他的头脑中,在想到以后他赶紧转过身去,像是多么紧急一样地抓起了旁边那张笔迹潦草的死者家属要求表单上,在看到上面写着“家属不提供服装由殡仪馆方面提供寿衣”的大概字样后他先是露出了一阵无奈的表情,不过转瞬间又变得轻松起来——虽然那些寿衣确实是材质和外观上都无比糟糕的廉价工业垃圾,但是论及让他们这些殡仪馆人员进行穿戴操作的便利性方面则是绝对无可指责的,K从那纸箱子里掏出了这样的一套东西,并抓着领子在空中抖散开来,是一件带小翻领的长袖裙子,在领子,前襟和裙摆上随便地装饰着些廉价化纤的蕾丝边和塑料的白色“珍珠”,看起来着实是有种廉价的庸俗美感,在前后打量了一番后他解开了这件衣服肩头的扣子将之卷了起来,从妍茹僵直的双脚套上去,把她硬邦邦中带点柔软的双手从衣袖中拉出来揉着伸展,再扣上肩头的扣子,将裙摆和衣袖都拉展开来,在这一番打扮后原本赤条条如脱毛鸡一般,哪怕是漂亮且裸体都让人缺乏足够性趣的妍茹瞬间显得优雅端庄起来,俨然是位知性美丽的人妻,只待入棺接受大家瞻仰了。不过此时棺木还并没有运来,少不得又要让K跑到隔壁棺材库里翻找出一副很普通的松木棺,装在手推车上拉到处理间里,打开棺盖整理起棺木内部来,这棺木的分量并不算重,K甚至可以凭借一个人的力气扛着便走,但是木板的质料还算是厚重,没有那种仿佛踢一脚就会四分五裂的廉价感,至于里面的内衬和枕头则是用灰色的低档丝绸材料制成的,上面方格状地点缀着的小小的花结,看起来也算是精致,平时来看也算是土葬或火化皆宜的类型,虽然不算什么大富大贵的派头,但是也还算说得过去,不是某些纸板箱还是胶合板那样寒碜。等棺木内部的装饰衬垫等被整理好后,K开动了房顶上的尸体搬运机,将搬运机的布带从妍茹的脖子,腰部和脚踝下穿过,把她缓缓从操作台上吊起来,慢慢放入棺木之中,再抽去吊运她的带子。接着K将她因为搬运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裙重新整理好,将她双手平放在下腹部的位置缠上条不知道什么廉价合金制成的十字架珠链,又替她下半身盖上一条不算很厚重的绸被,这样一来,整个入殓的过程便算是大功告成,可以等待瞻仰和其他仪式了。
“累死了,剩下的事就不归我管了,晚安美女。”K抬起手看看表,已经将近是午夜两点时分,自己精力和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再不休息怕不是要狗命不保,这么想着,他走上前去简单盖好棺木的盖子,锁了防腐处理间的门,然后拖沓地走回自己的房间里,脱了鞋便一头栽在床上,也不盖被子就睡过去了。等一觉睡醒,差不多已是天亮时分。正在他勉强给自己脚上套上拖鞋准备去大号的时候,另一边的搬运工敲门走了进来,“怎样老K,好了么?我我们现在把棺材可以搬出去了么?”
“去吧去吧,我都弄好了,啥问题都没有,好了除非再有啥事就别来烦我了,我要歇会,昨天忙了一晚上累死了。”大概是已经憋坏了的缘故,K看起来非常不耐烦,不过其他人也大概是理解宁惹醉汉不惹睡汉这种事情,于是也没有跟他如何计较,便转身离去,到防腐处理间将装殓妍茹的棺木搬出来,一直送到第四瞻仰厅去。这里差不多已经被他们一大早就布置好了,虽然没有多少东西但也还算是整洁而赏心悦目的。在把棺木摆在覆盖暗红色天鹅绒的木制底座上,再在周围摆上一些额外的花篮,等事情全部准备好没一会后,陈某一帮人也差不多赶到了,几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复杂而各异的表情,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拿着几支初绽白色玫瑰花——这是妍茹最喜欢的花朵。
虽然这些人的初次出现看起来气势似乎是颇为骇人,但是在他们都坐定以后,实际上前来参加葬礼的人数就已经很尴尬的确定了下来——不超过十五个,包括牧师和其他礼仪人员在内,这让场面一时显得有些尴尬。不过“陈老板”一干人似乎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在牧师举行过一些不痛不痒的宗教仪式后,几个人陈某为首依次走上前去绕着棺木一圈,将手中玫瑰花放在妍茹的身边,亲吻一下她的额发或脸颊,男人大多面无表情或掩面不语,几个女人或者用黑色帽子遮住脸,或者用手帕捂着口鼻发出一阵不算很清晰的呜咽声,只有妍茹一个人躺在那里,皎洁如月的面容带着一抹恬淡笑容,鲜嫩如樱桃的嘴唇微微勾起一个妩媚的角度,一身素雅白色长袍柔顺地覆盖着她窈窕的身材,身边覆盖着一枝枝莹白如雪的玫瑰花,犹如天使般的圣洁,但是这场景究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另一方略薄的白色殓衾便被盖上了她的全身,随后那可憎的六边形棺盖便一点点掩住了她窈窕身影,螺丝钉也随着抬棺人的手而一圈圈拧上,终于棺木开始被盖上浅黄色的柩衣抬了起来,在六个抬棺人缓慢的步伐中离开大厅,穿过林荫和一片片高矮错落有致的墓碑,一步步走向她的墓穴。
最后的仪式终于开始了,这深棕色的棺木被封进了另外一只白色铁制箱子里密闭起来,随后一点点降入还散发着清新自然气味的黑黝黝墓穴中,再被黑黄的泥土一点点覆盖,淹没,伴随着的则是开始陡然放大的女人哭泣声,甚至有人直接已经跪倒在地上大声嚎啕着,几乎要掉进墓穴中去,所幸被旁边的人拉住了,等地面完全填平以后,一行人这才撤去了盖住墓穴的帐篷,转身离开。墓地也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回荡在周际,好像这里与死亡并没有关系似的。只有周遭间或传来的一两声悲戚鸟鸣,才会让人从心中生出一些悚然的滋味来,不过这些似乎已经和这一个世界无关了。
一个半月多以后
不知是否是全球气候变化的缘故,今年F城的雨季似乎比以往时候来的要早了一点,雨量也变得更大更猛烈,那浅灰色的阴沉天幕差不多已经连续十几天将城市浸泡在了绵密而激烈的雨水中,周遭的一切都是模糊而难以察觉的,连汽车的灯光都因此而散射的失去了强度,仿佛让人的眼睛和耳朵都要失去作用一般,而对于焦虑的人来说,这种感觉的折磨则尤为强烈,尽管G岛南侧的山坡公路并不算陡,但是由于暴雨的缘故,车辆的前行简直艰难地让人绝望,好像随时都要熄火一般。而此时坐在后排的那位在H国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林老板”,F城专门从事某种不宜言说交易的大佬林荣雄尽管一直是试图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是目光早已经写满了掩藏不住的焦虑,在看了看周围部属同样焦虑而急躁的表情后他终于抓起了旁边卷成一团的雨衣套在身上,对身边的部下道:“再这么等下去我们甚么都别想干了,走,我们徒步上山去,Z,N,你们两个把车开到路边树林里面躲一下守着等我们。明白么?”
“好,老板。”几个人各自套好雨衣之类的玩意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了镐头铁锹等工具,然后从长满灌木山坡上植物稀疏一些的地方一步一滑地勉强手脚并用爬了上去,不知是否是有什么超自然力量愿意帮助他们的缘故,此时的雨开始小了不少,几个人大概只用了十分钟就爬了上去,在互相扶持着越过那道看似坚难以逾越,实则一踩就倒的灌木树篱后几个人便冒着雨开始在那一排排墓碑中搜找起来,在差不多从墓地的这头绕到那头后,某个家伙先是蹲下去仔细审视了一番,之后又拿出手电筒冲着其他人闪了三下,一帮人见此情形也顾不上满地的泥水,一路长跑着就赶紧围了上去,在打着手电筒把那方不大的白色石头墓碑上雨水和泥土擦去后,林妍茹的字样终于映入了众人眼帘,几个人的脸上焦虑和紧张的神情不由得一扫而空,特别是林荣雄的表情更是一下热切起来,不由得一挥手道:
“弟兄们,快点挖,马上天就要黑了,那个谁,你去放风,一旦有什么动静马上跟我们说,明白么?其他人赶快跟我挖。”
一群人轰然应诺,随后便各自抄起家伙挖掘起来,由于被雨水长时间的浸泡,泥土并不算硬但是又湿又黏,这给挖掘增加了不少难度,不过妍茹的棺柩埋的并不算深,也没有水泥墓坑密封之类的设备,大概用了二十多分钟后,封装她木棺的铁制箱子便被完整的刨了出来,几个人再次长舒了一口气,又动手撬起箱子的密封来,等那木棺被暴露在雨水的浸泡下后,几个人赶紧抓住木棺的提手,将木棺从那铁皮盒子里取出来,搬到地面上。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开棺,而是先将铁皮箱的盖子重新盖好,再往墓穴中回填满泥土平整一番,让墓穴看起来恢复成他们来之前的样子,这才用防水布盖住棺木,一直抬着离开墓地往山坡下走去。等到了山坡边以后,再由几个人双手并用小心翼翼地将棺木平放着缓缓抬下山坡,等棺木被搬到车边上后,差不多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几个人虽然都穿了雨衣或者防水外套之类抵抗风雨的服装,但是在这样的暴雨侵袭之下,什么样的服装长久的处在这种环境几乎都可以说是无济于事,他们自然还是被无处不在的潮气侵袭的直打哆嗦,在把棺木放进后车厢后就跑一样地钻上车取暖了。林荣雄当然也是被冻的半死,到了车上便翻出那个保温壶揭开盖也不管烫不烫就喝起来,其他人也自然是纷纷如此,等差不多精神都恢复以后,这辆不起眼的灰色汽车便悄悄发动起来,在暴雨如注的湿滑山路上不紧不慢地移动着,一直开到G岛最西端C湾的一处院落中,这院落的墙壁和建筑几乎都是灰色和绿色的,院中栽植着高矮错落有致的各色灌木,墙壁上附着许多斑驳的攀缘植物,看起来非常具有伪装性,几乎就要和周围的山林融合成为一体了,黑色的铸铁大门看起来古老而坚固,上面铜制的装饰因为时间和雨水而变得青绿和斑驳,一派安静平和的景象。但是在林荣雄他们的灰色汽车抵达院子门口时,这铸铁的大门便以一种极不相称的迅捷速度打开了,在几个看起来警惕性很高的家伙的注视下汽车缓缓开进了院中的车库,这时候林荣雄才和属下一个个从车里走下来,再抬着妍茹湿淋淋的棺木搭了电梯往地下室而去。
因为只有一层的缘故,地下室很快就到了,同地上车库的杂乱无章完全不同,这里墙壁和都是一片洁净的白色,地面上铺着绿色的防滑橡胶,此外还有一些看起来完全不明所以的玩意儿,包括一副崭新的灰蓝色金属制棺木,摆满桌子的各色鲜花和白蜡烛,堆成一座小山纸童男女纸楼冥币等物,还有十几个男女都有的各色人等,其中居然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被个和妍茹相貌相仿但年轻几岁的年轻女子抱着,而所有人都是一身黑衣,脸上带着悲戚的表情,不时有人以纸巾拭泪。但是林荣雄也只是略略扫视了他们一圈,就示意他们先回避一下,再把妍茹的棺木搬到一扇屏风后,开始一个个拧掉她棺木上的螺丝钉。等所有螺丝钉都被拧掉以后,几个人抓住棺盖用力一翻,一股怪异的难闻味道便扑面而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被这味道直接熏的干呕了起来,这让几个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快就转为了惊喜,他们清楚地看到一袭白衣的妍茹正安静平和地躺在那里,精致妆容的面部无暇如宗匠的名作,柔软的黑发均匀地分散在背后的枕头上,握着十字架念珠的双手十指则紧紧扣在一起平放腹部,压着遮盖她下半身的被褥,唯一与这场面不相符的则是那些早已腐朽在她被褥上的那些花朵,现在正散发着一阵阵腐烂和某些化学制剂混杂在一起的难闻味道,让人反胃。当然对于林荣雄他们这些扛粉过活的人来说,比这个更辛辣刺激难闻乃至会要人命的玩意都见识过了,这种腐烂植物的气味充其量不过是开胃小菜一样的东西而已,很快那身材高大的属下Z就从身上摸出了一把散发着黑黝黝邪光的细长匕首,先将妍茹细弱的双手拉开到旁边,然后一点点割开她雪白的衣袍,将她整个上半身赤裸出来,这让原本圣洁如天使般的妍茹顿时呈现出一种妖异而淫靡的感觉来,若是对旁人来说,恐怕所有的目光都会被她那迷人而精美的两乳和生着郁郁葱葱长条形阴毛的下体抓住了,但是在场的几个人,不管是林荣雄还是他的部属几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他们所看到的唯一东西,便是妍茹胸腹部那道被C某仔细缝合与伪装过的,几乎很难被察觉到的缝合线了,这里面不仅隐藏着他们不可告人的交易勾当,而且是他们这次瞒天过海交易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更是他们最喜欢的小妹和开心果妍茹以自己生命和所有人身家性命来进行的一场荒诞豪赌,所有人都不敢有掉以轻心的想法。
随着Z犹如排雷般一点点双手颤抖着切断她腹部缝合线的动作,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好似在场的空气都要凝固了一般,等Z的刀锋一路移动到妍茹两乳间胸骨的位置上后,一边同样面色凝重林荣雄这才挥手止住了他的动作,然后找出一双橡胶手套戴好,一点点翻开妍茹腹部已经被防腐剂浸成灰棕色的皮肉与脂肪,等那些白色的小袋子全部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要在一瞬间屏住呼吸。随即大家的脸上都显出了明显的惊喜之色,好像几乎就要欢呼出来,但是终究所有人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一个一个地将那些袋子从中掏出,放在旁边的铁盘子里,等到妍茹的腹部已经变成一个空空的暗红色体腔后,几个人把那些袋子装进另一只更大的密封袋里抬下去,再给妍茹的体内填充了另外一些普通的脱脂棉,经由之前的切口小心翼翼地再次缝合起来,不过这番手艺看起来显然是不如之前C先生的工作,整个看起来都是有些不自然,并且呈现出一种丑恶的扭曲感。不过好在血液已经基本排空了,没有什么液体随便流淌的状况,这让林荣雄的心态稍微好了一点,随即他将已经被剪破了的衣袍又拉过来简单地掩住妍茹袒露的胸腹,打发走了自己的下属们让他们抬着自妍茹腹中取出来的满满当当一堆货赶快离开,再叫来之前那些他让回避的人——妍茹的亲属,为她准备进行第二次的入殓葬礼。尽管距离上一次葬礼大概只有四十多天左右的样子,以及这一次甚至连公开进行都不能,但是这并不妨碍林荣雄他们尽自己所能的让这场秘而不宣的葬礼足够奢华——那副蓝灰色的棺木是青铜材料的,而所有明显的装饰部件则一概由黄金制成,内部的枕头等则是暗红色重磅真丝材料,上面装饰着丝料编制的精美花朵和刺绣图案,可谓是奢侈至极了,但是这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很快在林荣雄挥手示意下,连他在内的在场男人和那抱着婴儿的年轻女子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几个长幼各异的女人来。
在看见妍茹那精致而有些破败的香尸后女人们先是各自大哭了一场,而后她们先将妍茹从那木棺中搬运出来,尽管早已脱了鞋,但也不知是由于遗体已经僵硬还是肌肉记忆使然再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的缘故,她那雪白玉足的足尖依旧以一个高跟鞋式的弧度翘起,看起来性感且典雅。但是这般姿态看起来并不体面,甚至有些淫荡的意味在里面,于是几个女人轻轻的揉搓她的脚趾,那十根细嫩的脚趾随着揉搓的手慢慢活动着,开始逐渐的回复成正常的弧度。随后她们慢慢将妍茹的遗体翻成侧卧,拿起剪刀咔咔咔的剪起来,将那件正面已经是破烂不堪的白色衣袍从后背向前脱下,露出了美人光滑白皙的后背 等那件劣质寿衣变成一堆破布片后,她们才将妍茹恢复成仰卧状,让那对挺拔的玉乳自然地舒展开来,等身上的衣服被完全褪下后,她们才抱起妍茹修长的玉腿,准备起了清洗的工作。
清洗的用具当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几个女人各自拿着新毛巾,细心的用沐浴液擦拭着妍茹赤裸的完美娇躯,这神圣的仪式从她的脸面和头发开始,一点一点的向下清洗着,依次经过她修长而软嫩的双臂,略显扁平的肥腴双乳,精致细嫩的一双纤纤素手,婀娜的蛮腰,浑圆结实肥臀和笔直适中长腿,直到那完美而无可挑剔的双足,连脚趾之间的缝都清洗的干净整洁,等全身都被清洗过擦干后,再用吹风机吹干她的头发,用薰衣草味道的香水些微地在她莹白肌肤上撒布开来,经过这么一番处理后赤裸的妍茹一下脱去了之前刚刚除去衣物时可怜而孱弱的样子,全身的皮肤变得白嫩光滑,全身散发着淡然优雅的芳香气息,乌黑光泽的长发垂下来,映着她苍白素净面容更加端庄,完美且成熟的两乳上点缀的一对棕色鲜嫩乳头和充满诱惑的长条形阴毛则给观者一种特殊的,让人目眩神迷的魅惑之感。随后那之前怀抱婴儿的年轻女子又回来了,她再次抹着泪抱着孩子靠上前去,将还在酣睡的孩子放在了妍茹富有弹性的面颊上轻轻贴了几下,又将他试着放在妍茹的臂弯里——她是妍茹的妹妹妍菁,而婴儿则正是妍茹的孩子小杰,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有什么超自然力量的缘故,妍菁隐约看到姐姐的眼睑似乎轻轻的抖动了几下,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呜哇••••••”
“姐姐啊,姐姐啊,你不要丢下妍菁,不要丢下小杰,不要丢下我们一家人啊,呜呃呃啊啊啊•••••••”
“妍茹啊,你回来啊,你回来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在场的女人们都嚎啕大哭了起来,一个个扯发撕衣,捶胸顿足哀嚎不止,或许她们并不曾对妍茹的感情深到怎样的地步,但是在看到妍茹那无助的赤裸香尸后,那本能的哀痛感还是很快地就被激发了出来,随即悲痛便如传染病一样肆意的蔓延着,传染给每一个人,只有妍茹和小杰好像并没有被这种情绪所传染似的,依旧安静地在那儿躺着。等哭声小了一点后,妍菁这才一边擦眼泪,一边抱着小杰到一边去了。而剩下的女人们则取来了化妆工具和葬衣等物,开始准备为妍茹小殓。
如果说青铜鎏金棺材是奢侈到夸张的话,那么林荣雄花费大价钱为妍茹搞到的殓服就可以称得上是低调而可怕了,这套殓服是深绿色的长袖礼服裙的款式,长裙的下摆一直延伸到小腿和脚踝之间,上半身的部分做的很紧,两乳的部分裙摆布满了装饰的皱褶,而倘若凑近了细看的话,可以明显的看到整套殓服的领边,翻折的袖口,前胸和裙摆的下缘都是用金银丝刺绣而成的,在前胸的部位还点缀着许多细小的蓝色与紫色钻石和粉色小珍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远看起来犹如不自然的幻境一般,几乎就要让人着了迷。
但现在来说,明显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妍茹的某个表姐从包装里取出了一条浅蓝真丝内裤,先在手上卷好,而后抓住两个裤脚从妍茹的双腿慢慢拉起来套了上去,直到完全覆盖上她肥厚的阴阜为止,等内裤穿好后,表姐和另外几个女人合力将妍茹的双腿放平拉直,两支修长美足略略的向两边分开来,另一边两个女人则分别在床的左右将妍茹扶起身来坐在床上,由于防腐药水的作用,妍茹的头并没有如初逝般无力的垂下来,而是只略微一点头,只有满头青丝长发简单地滑下来垂在面前,双臂也以一种奇怪的僵硬姿态的向下垂着,双手则手心向上奇怪地瘫在床上。两个女人一个扶住她的后背,另一个则将早就准备好的硅胶胸贴在她胸前扣好掩住她那迷人的棕色乳头和标致的圆形乳晕,再揉捏了一会那白釉瓷碗般的两乳使之外形能够服帖和美观。接下来那年长些的女人拉起了妍茹的一只纤细美手,先揉捏一番让她手指变得笔直,再将放入翠绿色上等绉缎的宽松袖管中,之后将礼服的前襟披在妍茹的胸前,又将另一只手如法泡在水里放入袖管里面,等把前胸部分打理的齐齐整整以后,大家开始将妍茹的秀发整理出殓服之外,为她梳理发型化妆了。几个女人用梳子将妍茹几乎可以齐腰的长发现行梳理一遍,替她将其拉直,之后年轻些的女人用烫发棒卷烫梳理了一下她已经有些散乱的刘海,接着把她其余的头发在脑后盘好并用一组坠有祖母绿和碧玺的金发夹夹住,又戴上其他一些发饰把发丝都整理平顺,再缓缓松开她的后背,让妍茹恢复成仰卧的姿势,开始进行化妆。
相比起穿衣和梳头盘发,化妆对于几个女人来说自然是最简单了不少,在妍茹香尸的脖子和胸前垫上几条毛巾遮盖好后后,年长的女人用米白色的粉底慢慢扫在妍茹的脸上慢慢一点一点推开来做基底的颜色,又在她的面部T字部位打上一层薄薄的高亮,然后拿起炭黑色的进口眉笔小心的为她画出眉形,用同样黑色的眼线笔沿着睫毛根部和双眼皮的位置描过去,并用美宝莲睫毛膏为她再刷一刷睫毛,等睫毛画好后,再给妍茹那肌肤细薄的光滑眼睑涂抹上娇艳而高雅的绀青色眼影,亮粉红色的唇彩涂抹着妍茹已经略显干裂的双唇,腮红刷则沾上粉色系的腮红从腮部斜扫着往上打,为她带来一丝久违而麻木的生气。不过这么一番处理后,对妍茹的小殓工作也算是大功告成了,接下来便是最后一项收尾工作—— 女人们分别将那一套骄阳下海面般光彩粼粼炫目无比的钻石项链耳坠为妍茹戴好,再一个一个重新为她做了双手双脚指甲的银白色雕花美甲,等这一切对妍茹香尸的处理工作全部完毕之后她们合力抬起妍茹的肩膀,手臂,腰臀和脚踝,把她一点点地慢慢放入那奢华的青铜鎏金棺木中,轻轻将她双手放在腹部平叠起来,又把她奢华的葬衣整理服帖。这时候女人们才将还在屏风外面的妍菁。
“她真漂亮啊,比她活的时候还漂亮••••••”看起来最年长的女人喃喃自语道
“妍茹姐,你就漂漂亮亮的好好睡吧,不要担心我们,我会把小杰照顾好的,他就是我的孩子,你放心••••••”妍菁走到棺边后就双喜跪了下去,趴在边沿上痛哭不已。
“唉,妍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激你让你冒这种险的,你好好走吧••••••”林荣雄的脸上依旧是那让人捉摸不定的阴沉,在简单而沉重的说了几句后便垂手站在一边,不再说话,只是默然地看着棺中的妍茹。她就这样安详自然地浅睡在这庄严的棺中,一头柔顺的亮黑色齐肩长发在脑后挽起成优雅的高髻,坠了各色醒目的钻翠花饰,而前发则被烫的松散而卷曲,轻轻散开在她肌肤雪白鹅蛋脸的饱满前额上,在这优雅的额头之下镶嵌着两弯浓墨绘就一般的黛眉,其下是微闭的蓝紫色眼睑和乌黑的卷曲长睫,睫毛浓密如庭中葳蕤的兰草,精巧的鼻子带着一些俏皮的弧度,红润脸颊上微微的泛光让她更显得诱人,丰盈性感的红唇略微抿起,涂上亮粉红色水晶唇彩后更是晶莹耀眼的有如红宝石,与两侧小巧耳垂上的耳环相映成趣,一起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在那精致的五官和面颜下显露着妍茹那贵妇般优雅的修长颈项,以及从礼服恰到好处胸衣间正好露出四成左右的浑圆乳房,那修身的绿色礼服殓衣紧紧包裹着她凹凸有致而饱满结实的身体,伴随着衣上和领间流光溢彩的装饰,把这个28岁风情万种美艳女子的曼妙身形勾勒可谓是完美无瑕,那重叠在一起,指节如新剥葱白的纤细玉手和如嫩藕似略微内八的可爱双脚都纤细洁白且修长无暇,仿佛名艺术家用大理石雕刻的一般精致无二,所有的手脚指甲上在涂抹的鲜艳银色指甲油外还粘贴着各色雕花,搭配在一起更是显得气度非凡而魅惑。整体看起来完全是一副气度优雅端庄清丽的睡美人图卷,唯一不足的只是那棺木实在是尺寸大了些,哪怕是妍茹的身材躺在其中,也显得稍微有些单薄纤弱。
妍菁拿着一朵粉色玫瑰花走上前去,轻轻将花放在姐姐的手中。又剪了另外几朵带着叶片的浅红色玫瑰花别在她的鬓边。
等这一切与妍茹直接相关的操作都结束后,在场的人分别站成一圈,开始了这场实际上根很难算是完整意义上真正葬礼的告别仪式,所有人以林荣雄为首,一个个走到了美人香棺之前,亲吻她的额发,亲吻她的面颊和唇,将头略微埋在她的胸前,或者只是低语几句什么。等最后一个人走过后,由林荣雄和妍菁带头率领大家向着她的遗体鞠躬做最后的告别,再将棺盖一点点盖上,把光彩照人的妩媚佳人最后一次永久地同大家分开来。等那奢华的青铜棺木上了锁后,所有人再一次忍不住落泪痛哭起来,就连林荣雄也自觉不自觉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接着棺木被盖上另一方暗红的柩衣,被众人用电梯送回地面上,再在许多事先备好的仪式用火把的照射下,由六个男人合力穿过夜暗,一直走到别墅山后的一片林间空地上,一座青灰石块垒砌的地面墓室早已经被修筑好了,犹如一间小屋般,两尊白色大理石的天使像在墓室小小的券门上展开双翼,似乎在迎接着妍茹步入天堂般。墓室和券门都很小,六个抬棺人要颇费一番周折才能勉强钻进去,不偏不倚地将棺木放在石质的棺床上,再一个个退出墓穴。随着林荣雄挥了一挥手,几个下属抬起旁边的石板,将墓室的券门一点点完全封堵起来,这时候东方的天色已经透出了一线窄窄的灰蓝,天马上就要亮了,众人这才熄灭了火把,一个个依次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下了山,只有妍菁一个人依旧呆呆的站在墓室前,泪流满面。林荣雄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想开点吧,妍菁,走的人已经走了,我们还要继续活下去,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替妍茹照顾好小杰,如果做好了,我想妍茹也会安息的。”
妍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入木头桩子般一步步走下山坡去,林荣雄也紧跟在她旁边,一边走,一边还在安慰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