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窃听者
(爆炸案的进展,安保部队的行动)
闵雁将报告又仔细翻看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一处细节。
为了这件案子,她这三天几乎都没有好好睡觉。
她升任C级不过才满一年,便遇上了如此明目张胆针对一名在役士兵的谋杀,而且此人正是自己的直属队员。
这无论是对于她自己,还是整个安保部队,甚至是“议会”的尊严,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她发誓一定要将这个案子查到底,无论幕后主使是谁。
在她还处在D级的时候,曾和程坚共同执行过几次任务,其中一次还被他救了一命。
程坚要长她几岁,截至爆炸发生当日,其服役期已经超过十年,而期间却连续三次拒绝了升任C级的推荐名额,即使闵雁连同七名队员共同邀请也同样如此。
然而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在部队中的威望,程坚都绝对不该只留在底层做仰人鼻息。
至于原因,程坚从未提起。问得多了,也只是草率回答称“自己只是想过平稳的生活”。但这个说法显然打发不了闵雁。
“……至今未婚,父母皆已去世,与其弟程中及其养女安安同住。”
闵雁读到这一栏,不禁感到头疼。
她已不记得那个讨厌的男人是第几次来骚扰自己、索要情报了。
她对程坚的弟弟了解不多,但从听说的和自己所见的来看,此人实在让人不快,他那浑身上下流露的轻浮之气,实在和程坚判若两人。
他二十一岁时,在程坚的引荐下,进入安保部队服役,然而他仅仅只呆了133天,便宣布要退役。
其间他只执行过五次不甚危险或重大的任务。
而他在第五次出勤抓捕一名抢劫犯的任务中失败,让对方逃脱,并没有追查到之后的任何痕迹。
事后上级却也并不打算加以追究,程中没有接受处分,但他却主动申请离职退役。
从形式上来说这倒是没什么可指摘的,但在闵雁看来,这简直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不做任何解释便上交了制服和枪械,并在离开时留下了那句至今仍在D级士兵中流传的名句:“我的中,不是忠诚的忠,是中间的中。”
闵雁怀揣着对程坚的信任,耐着性子去询问程中执意退役的原因,并忍着怒火尽力挽留。
“如果你想让我继续穿上黑衣,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但如果你想让我把衣服脱光,我随时在床上恭候。”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打量闵雁胸口和臀部的眼神。
如今闵雁都很奇怪,当时竟没有抽他一巴掌。
更让她觉得恼怒与疑惑的是,程中多次联系过自己,但从他说话的样子来看,他对于程坚的意外好像没有半点悲伤,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声称要自己去查案。
有那么一瞬间,闵雁几乎要怀疑他就是凶手。
“现场的尸体残骸及血迹分析,其中一部分为受害者程坚,另一部分属于一名叫做章平的人……此人在三年前被被145号集团旗下公司开除,接着便失踪了……”
闵雁轻笑一声,她自然很清楚“失踪”是什么意思。
如果到西南城区去,穿过那条巷子——这巷子的名称很多,如狗肉巷、地域巷、死人巷,而在官方的记录中则叫荣耀巷——之后忍受着令人作呕的腐臭、绕过翻食垃圾堆的野狗,再对其中来来往往的“居民”进行身份核查,便会发现,在档案中90% 的失踪者几乎都能在其中找到。
也就是说,这个名叫“章平”的人,无非只是从那个活坟墓里面拖出来的一个替死鬼罢了。
无论他在这场爆炸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都不重要了。
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身上,能查出什么来?
她将这份档案放在一边,拿起了另一份有关程坚的工作记录详细记载的档案。
档案上收录了程坚服役十年以来,所有参与过的行动任务,从第一宗捣毁邪教组织的任务起,程坚共完成过抓捕、营救、增援、突袭、阻击等大大小小上百次任务,其中有十二次负伤,四次重伤,但最终都恢复如初。
档案中还记载了四年前的一起在逃死囚针对程坚的报复性暗杀,但那把质量低劣的自制手枪发射的子弹只是划破了程坚的肩膀,最终那名逃犯被当场击毙。
也因此,程坚在部队之中逐渐成为一个传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都几乎相信没有人可以杀死程坚。直到三天前的爆炸。
闵雁瞟了一眼钟,离十一点已经不到十分钟了。
今晚全城中安保部队最重要的几名C级干部都已集中到了这里,十一点后,将会召开一场重要的会议。
她刚刚收到消息,长官陆柏已经连夜乘飞机回城。此时一号城已被暂时禁止出入,因此陆柏的航班将是这十天之中唯一的一趟。
当爆炸发生时,陆柏正在西半球1区跟随执政官访问议会。
闵雁便第一时间与他取得联系。
而今天一早陆柏便立刻发来通知,说自己今晚将返回一号城,亲自监督案情进展。
执政官则还有更重要的事务需要继续和议会商谈,暂不能返回。
陆柏特地在通话中提起执政官,闵雁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段时间案件的一切进展,将会受到议会的严密追踪。
因此当陆柏返程的消息传来时,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闵雁闭上眼,打算暂时放松一下精神,理一理思绪。
十分钟后,闹铃响起,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闵雁知道会议开始了。
她离开办公室,将门从外面反锁上。
一号城的安保部队总部坐落于北城区一角,除了在役军人以外,很少有人敢靠近一片区域。
安保部队的权力与威慑力在民间曾经留下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传说。
尤其他们那既冷酷而张扬的黑金色制服与结构精巧的白色霰弹枪便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闵雁小时候便已对安保部队充满了幻想。
那时她常常以为这些来去无踪的黑影一定会住在像太空船那样的房间里。
然而当她接受严酷的训练最终被选拔入伍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那时距离她少女时代的幻想已经过了十二年,但记忆犹新。
她在队长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这里,便惊得目瞪口呆。
一号城总部处在全城最重要的北城区,然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里都完全不像是能匹配安保部队尊严的地方:建筑外部陈旧、墙皮脱落,地砖上布满血丝一样的裂痕。
铁皮做成的楼梯被人踩得噔噔响,扶手上锈迹斑斑,散发出刺鼻的铁锈气味。
其实在此之前,早已有人告诉闵雁,一号城的安保部队总部是何等模样。
然而闵雁一直将那些话视为打击自己理想的小人之言,丝毫不放在心上。
但当她正式成为这里的一份子后,却不得不相信,那些传言全都是真的。
而各地安保部队的总部并不都是这样的。
或者说,只有七十二区的一号城才是如此独特。
原本一号城在经历过一场战火后,北城区建筑大多被损毁,新的安保部队总部便临时设置在城区一角的旧仓库中。
然而因为各种原因,新总部的重建修缮工作一直耽搁。
到了陆柏就任时,这一历史问题又被再度提起。
不过陆长官在反复考察之后,声称“总部不必再另修,一切维持现状。”
有人问他,如果发生动乱,北城区遭受攻击,凭着这种破败的建筑,安保部队怎么与敌人周旋?
而陆柏的回答是:“倘若安保部队都已经到了被人围攻的地步,那么就老老实实认命赴死吧。我们不需要拿一座堡垒来给自己强撑门面。”
虽然抱怨声不断,但最终此事还是不了了之,陆柏对于反对者的声音充耳不闻。
对此,闵雁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因为当她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服役生涯后,便明白,陆柏说的是对的。
她穿过长廊,随手捏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蚊子,皮靴踏上尽头的铁皮楼梯。当她来到三楼的会议室时,其他几名C级干部已经悉数到场。
这里的会议室自然也会给人什么惊喜。除了一张老旧的方桌和十来张靠椅外,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闵雁在末端的椅子上坐下,等待陆柏的到来。
她并没有等待太久。当陆柏走进房间时,在这燥热的室内忽然生出一阵寒气,方桌旁的众人纷纷起立致敬。
即是没有见过,任何人也都能够一眼认出他就是陆柏。
陆柏的体型远远比在座任何一人都要高大,超过190厘米的身高使他要稍稍低头才能进门,浑身健硕的肌肉将他的上衣撑得紧绷绷的。
很难想象他已经年过五旬。
没有人直视他的面容,因为那既危险,又毫无必要。
陆柏每时每刻似乎都保持着同样的表情,喜怒不形于色,表现在外的只有纯粹的冷漠。
常人往往很难判断他的真实想法。
他的头发剃得很短,而且也常常保持着这么短。
当他示意众人坐下时,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显得不那么自然。
“废话就不多说了,”陆柏坐上首席,我不在的这三天,你们对程坚的案子有多少进展?一个个说吧。首先是现场勘测结果——一队长,你先来说吧。”
右手边第一人起身,开始汇报:“我们对现场血迹与尸体残骸进行了检测,死者死于受爆破冲击后的失血过多。但都与程坚的DNA并不相符。根据我们在信息库中匹配结果,血迹与尸体都属于一名多年前的『失踪者』。至于他是否是行凶者,还尚未定论。”
“那现场有留下程坚的痕迹吗?”
“没有……没有任何血迹与身体部位属于程坚。就好像他当时根本不在现场。”
“炸弹?”
“根据现场搜集到的弹片,初步判断是军用MK- 06型爆破弹。”
陆柏点头示意他坐下。
“六队长,你在城内的搜查有什么结果?”陆柏指向左手边一人问道。
“没有,我们猜测程坚可能还活着,并在某地藏身。但是已经过去了三天,并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另外,在各城区要道处设立的临时安检也没有查出任何携带违禁物品者。”
六队长其实说。
“意料之中的事。”
“那么,敏超——把头抬起来,说你该说的吧。”
那被叫做敏超的慢慢起身,却仍然低着头,紧握拳头,脸上满是汗珠。
“说吧,我让你去查装备清单,你总该给我个结果。时间宝贵,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是,”敏超做了个深呼吸,说道,“我们的军备仓库一切正常,没有失窃……”
“你还是在浪费时间。”陆柏打断了他的话,接着默默地盯着他的脸。
“我去过兵工厂,检查了他们的生产记录,并没有任何问题……他们的记录里,本月一共只生产了二十枚,其中十五枚保留在我们的军备仓库,其余五枚用于城郊老旧建筑的爆破拆毁,全都经过严格审批,爆破过程都由专人全程监督,没有……”
“可以了,”陆柏抿了一下嘴唇,接着道,“如果你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就是在故意装傻。”
“我知道……我在这个位置上不够尽职尽责,辜负了长官的信任。所以我愿意辞去职务,以示……”
“你捞够了钱,就想凭装一次傻,从我这里溜之大吉?”
敏超忽然膝盖一软,差点倒下去,还好及时扶住了桌子。
“据我所知,一枚威力这么大的炸弹,放在黑市里的价钱,足够买得起那一整栋被炸的楼了——说不定还有剩余。那么……”陆柏起身走到敏超身边,低下头去小声问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你靠这个,分到了多少钱啊?”
“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事!”敏超脸色苍白,大叫起来。
“没有什么?”
“我绝对没有走私贩卖过那种炸弹!”
“是吗?那你负责兵工厂装备运输的这几年,偷拿了多少枪械部件和子弹?”
“没有这……”
“听说你在四号城又添了一座大房子,还给自己打了一尊金雕像,上周你买了一对鹿角,付款用的是军用子弹。别告诉我这些都是我编出来的故事。”
“这……”
“我可以容许你犯错,但我不能容忍你把我当成笨蛋。所以不要再拿些废话来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了。下一句话,你想好了再回答。”
敏超身体哆嗦着,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是……我走私过枪械和子弹……但是,那种炸弹……我真的没有碰过。”
陆柏叹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任凭敏超瘫倒在地上也不再理会,接着冲着方桌末位的闵雁做了个手势。
“长官,”闵雁起身说道,“我清查了近兵工厂近几个月的账单,与军备仓库的储量对比后发现,兵工厂每月购入的原材料超过我们装备需求量的五倍。而在生产清单上,这些多余的材料全都不知所踪。”
陆柏瞥了敏超一眼,示意闵雁继续说。
“我已经让七队长帮忙将兵工厂全部封锁,其间对方有过轻微的反抗,但没有采取严重暴力行为,因此只对相关人员作暂时拘留处理。”
“樊庆呢?”陆柏向七队长发问。
樊庆是兵工厂的总负责人,同时拥有安保部队的B级头衔。
过去兵工厂本由执政官派遣专人直辖管理,然而十年前起,为了便于部队更新装备,前任执政官将兵工厂的管理直接授权于安保部队。
“樊长官并不在兵工厂,如今去向不明。而我们并没有得到授权,因此无法针对他进行搜查。”
“现在你可以去查了,”陆柏说着,从手边的提包中抽出两份文件,“第一份是对樊庆的逮捕令——执政官已经免去了他的一切职务。第二份是樊庆在一号城里所有的房产信息,包括他自己名下的、他儿子名下、他父母名下的,还有他那几个婊子名下的——闵雁,派四队的人去,按地址挨个搜查。他出不了城的。”
“是!”
“记得要留活的——只要他能说话就够了。其余的,随便你们打断他几根骨头都行。”
“明白。”
“闲聊就到此为止,都抓紧时间去办事吧。散会!”
陆柏一挥手,众人便依次离开,而敏超忽然一激灵,忙跪在陆柏身边,声音颤抖得喊道:“长官您知道的……我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走私军火,我只不过是被迫给樊长官跑腿……我也无可奈何啊……”
“你分了钱没有?”
“我分了!而且不止我分了,整个安保部队从上到下有几个没分过这笔钱?”
敏超说这句话时好像来了底气,而准备离开的其他几人也纷纷被他这声大吼拦住了脚步,回头向他看去。
“那好,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点头了,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
“什么问题?”
“程坚,他分过这笔钱吗?”
听到这句话,敏超刚刚积攒到脸上的信心,一瞬间又被清扫一空,此刻他整个身子都失去平衡,瘫倒在地,嘴唇不住地哆嗦。
他知道自己再无脱罪的机会。
陆柏从众人中间穿过,扫了一眼他们各自的表情,轻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不久之前,就在二楼走廊,两个看不见的少女正慢慢向尽头的一扇门靠近。
不过十几米长的走廊,便有六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在两侧把守,这六人都像雕像一般稳稳站立,纹丝不动。
“这就是安保部队总部?他之前说这里像鬼住的地方,我还不信,看来是真的……还有,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来啊?”
说话的正是胡小黎,而在她身边的则是和她一起处于隐身状态下的陆芷柔。
“我想跟过来,关你什么事?”
陆芷柔轻蔑地反驳道,“要是没有我,你连大门都进不了。那些门卫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要是你被发现了,他们当场就会打死你——你可别高看了自己的魅力,那些人可都是爸爸亲自挑选的,就算你光着身子走在他们面前也没用。”
“嗯,我承认,前面那几个人也是,看起来就跟木头一样。”
“对了,我还要问你呢。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那个爆炸案你肯定不会不知道吧。”
“现在人人都知道了。”
“我就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那么,”陆芷柔怀笑着说,“程坚是你什么人?”
“一个我做梦都想杀的人的大哥。我知道你肯定不明白……”胡小黎说。
“你说的那个想杀的人,就是上次开车送我回去的男人?”
“就是他,说起来,他和你……也算有过一点密切接触了。”
胡小黎想说的是自己用陆芷柔的内裤帮他打手枪的事,但陆芷柔显然不会意识到这层意思。
“哦,那我明白了。”
“呵,你什么都不懂。你肯定不会懂的——别那样笑,你根本不用笑。”
“不说这个了,听门口的人说,十一点之后爸爸要去三楼开会,现在他还在里面,时间还早着——你确定没什么问题吗?现在走的话还来得及——我觉得那个人不一定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
胡小黎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我这样的人,可配不上被你这样的大小姐担心。再说,我做事可从来没有半途而废一说。如果你怕被牵连,我就先陪你出去,然后我自己一个人回来。”
陆芷柔没有料到她会做出这么正经的回答,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沉默了一会,轻哼一声,说道:“算了,来都来了,就帮你到底吧——我可不是担心你,但要是你出事了,我就没机会找你报仇洗刷耻辱了。反正就算被爸爸知道了,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最多再关我两个月紧闭,但我总有办法逃出去的……”
“那很好,”胡小黎看向陆芷柔,脸上又浮现了笑意,“在此之前,还得请你借我一样东西。”
“你要干什么?”
陆芷柔条件反射地想遮掩自己的股间,然而这时她好像才忽然想起自己的裙下是空的,内裤早已将扔给了那个不知名的男人。
她今晚做出了这么多不可思议又无比羞耻的事,可是直到刚才她都显得十分坦然,就这样将私处暴露在外跟着胡小黎走了一大段路,甚至偷偷来到父亲的办公室外面……
陆芷柔自己都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惊奇。
“别紧张,我对小柔你的内裤已经没有兴趣了。我只是想找你借只手套而已。”
“手套?”
“对啊,我突然想起来。一会我肯定要去翻几份重要文件——这种地方,我能留下指纹吗?所以我现在必须找一只手套了。”
“可是我也没有……啊……”陆芷柔忽然轻叫一声,感觉对方的手覆在了自己左腿的丝袜上。她立刻就明白了胡小黎的意思。
“你难道……”
“嗯,我想借你的丝袜用用。这个充作手套,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陆芷柔想到自己的丝袜要裹在对方的手上,不禁脸红了起来,竟然一时忘了怎么推脱。
而胡小黎没有再给她思考的时间,她已经蹲下身子,抬起头,说道:“乖,把腿抬起来。”
胡小黎的声音好像真有一种魔力,使得陆芷柔不愿再拒绝。
加上胡小黎主动低下身,让陆芷柔产生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莫名在她心里留下尊严的满足感。
“让这个小狐狸给我脱袜,似乎也算是我占便宜吧……”她如是想,便也安下心来。
胡小黎又哄了她几句,她便终于慢慢抬起腿来。
随着大腿升高,她的裙摆也被撩起来。
“你在看什么啊?”
陆芷柔看见胡小黎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是多么羞耻:裙底空空如也,腿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高度,将白色纱裙勉强能遮盖的私处暴露在外人的眼前。
而就在她十米外的地方正站着六个男人,她的父亲也离她不远。
而就她在裙下,胡小黎仰面正对着她的股间,那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阴部,如此轻微的触感在此刻却带给她强烈的刺激。
“你看你,下面怎么都这么湿了,大腿上都沾了好多水,要是流下来了,可是会被发现的。”
陆芷柔听了,慌忙用左手捂住流水的小穴。
而这一碰差点让她失了神。
本来此时她已经紧张至极,加上手的触碰,险些就到达了一次高潮。
她努力想压制自己的冲动,但情欲的呻吟声全部被胡小黎听见了。
若是她的能力没法隐蔽声音,想必一旁的卫兵也都会听见的。
胡小黎看见她被挑起欲望却使劲掩饰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脱掉了她左脚上的凉鞋,向上递去,说道:“帮我拿一下。”
此时陆芷柔的右手正和胡小黎的左手牵在一起,一旦放开,胡小黎就会现形。
而她的左手则在湿穴边半遮蔽半抚慰,假如放开的话,恐怕一股水流就要落在地面上。
胡小黎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会意,便将凉鞋伸到对方胯间,说道:“要是怕『留下痕迹』,就暂且用这个接一下吧。”
陆芷柔一时之间也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几乎想都不想便听了胡小黎的话,忙将自己的鞋接住。
此时她的左手手掌已经黏黏糊糊,手从身下离开的一刻,几滴淫液从松开的穴口落下,正好打在鞋面上。
此刻,陆芷柔被白色丝袜包裹的玉足正伸在胡小黎的眼前。
即使隔着一层丝袜,也能看到她的足趾如珍珠般光滑。
而这只漂亮的小脚就在不久前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中年男人做过一次足交服务,此时上面残留的精液气味与陆芷柔的体香与汗味混合在一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令人脸红心跳的味道。
胡小黎抓住丝袜上端,试图褪下,但忽然发现陆芷柔的丝袜与大腿已经被汗水及某种特别的液体黏在了一起,用一只手实在难以脱下。
陆芷柔见她好似失算的样子,也不由得露出嘲弄的神情。
但下一刻,她便又慌张地叫出声来。
“你……你做什么呀?”
胡小黎竟一口含住了对方的白丝足趾。
陆芷柔感觉到她正用牙齿轻轻磨蹭自己的足趾,偶尔还用舌头从上方扫过。
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身体一颤。
此时陆芷柔才发觉自己的足趾竟然是如此敏感,那落在鞋中的淫液也加快了积累速度。
胡小黎的舌头与牙齿在陆芷柔的趾缝间反复穿插,终于让包裹足尖的丝袜分离开来。
她咬住前端的丝袜,向后拉去,同时右手也增加力度,终于让那条顽固的白丝袜从主人的腿上分离出来。
“好了,”胡小黎把手穿进丝袜口,接着如法炮制,用牙齿咬住根部,将其拉至手肘之后。
陆芷柔看着自己的丝袜就这样被脱下、包裹在对方的手臂上,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胡小黎又拿回那只凉鞋,其中已经积满淫水,暗暗一笑,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将它穿回到陆芷柔的脚上。
还恶作剧似的在对方足背上轻吻一下。
陆芷柔的小脚再一次回到了鞋中,自己的淫液就这样被踩着自己的足下,这种触感又让她回忆起之前为男人足交的感觉。
羞耻的回忆与现实的夹击之下,陆芷柔感到下身一股强烈的冲动将喷涌而出。
她尖叫一声,闭上双眼,任凭积蓄已久的欲望全部倾泻而出。
她听见水在哗哗流淌的声音,知道全完了。
“我竟然……在爸爸的办公室外面,就这样高潮了?现在水一定溅了一地,他们一定会发现倪端的,这可怎么办啊?我……”
她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睁开眼睛,竟发现地面上还是干干净净,而就在自己胯下——胡小黎正将脸贴近,脸上沾满了晶莹的淫液。
忽然她还伸出舌头,一下一下清理蜜穴旁的残留。
“你……”她承受着对方温热柔软的舌头在私处滑动的触感,看着胡小黎细心侍奉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
这时铃声响起,那扇门被打开,一个身躯高大的男人走出房门,四周的士兵无不向他立正敬礼。
胡小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她一瞬间便猜到此人就是陆柏。
她看了一眼陆芷柔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恐怕谁都猜不到,就在陆柏走过时,她的女儿就在一旁,靠在墙上,将腿分开成一个下流的姿势,让另一个女孩在自己胯间肆意舔弄,脸上挂着懊恼、耻辱与快乐交加的神情。
“如果令尊知道你陪着我这种人到他的地盘上做出这种事情,真不知道会发多大脾气。”当陆柏走过后,胡小黎起身向陆芷柔说道。
“发脾气?他?”
陆芷柔哼了一声,接着又不禁流露出爱怜的神情,帮胡小黎微微擦拭脸上的痕迹,“他从来不会发脾气,我就从来没见他表情变过。我就算把开水泼在他身上他都懒得骂我。”
“那这么说,我似乎也有资格做这里的长官了——你把水溅到我的脸上,我都没有怪你。”
“闭嘴!”
胡小黎也不再和她讨论,回头看见看守走廊尽头房间的士兵中,有两人离开原位,紧跟在陆柏身后五步的距离,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的楼梯上,也有好几个士兵在向三楼走去。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办正事了。”
胡小黎与陆芷柔正十指相扣,以防她忽然松手,后者则被半拽着走向走廊尽头、她父亲的办公室。
而门口的守卫明显没有意识到入侵者的接近。
“门锁了。”陆芷柔说。
“这世界上有拦得住我的锁吗?”
胡小黎笑道,“我要进去了,你先留在外面。如果外面有什么变故,或者我在里面呆了半个小时还没有给你信号,就赶快走。”
话音刚落,她已经从陆芷柔的视线中消失。
陆芷柔还想说什么,却根本来不及开口。
胡小黎进到陆柏的办公室中,环顾了一圈。这里作为长官的办公室,相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办公桌和椅子,四周就只有一排排档案柜。
“不过,谁知道他有没有给自己留什么暗格呢?不过那都不关我的事了。”
不过,档案柜全都上了锁,胡小黎便一下子慌了神。
她刚刚才在门外鼓吹自己,此时才忽然发现用锁拦住自己还是太容易了:她可以把自己瞬移到任何地方,却没法把柜子里的东西瞬移到外面。
“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不过,在办公桌上,倒是放着一份文件,这让她多少还是有些安慰。
她用套着丝袜的那只手轻轻翻开,发现这正是爆炸案的卷宗。
里面记载了案发现场的情形、炸弹的型号、以及其他各方面的调查结果。
“现场,没有程坚的痕迹?”
胡小黎很快发现了这一重点,“看来他真的很有可能还活着,可是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程中也是一点都不着急……或许我该让他好好做个解释了。他肯定还有什么瞒着我。”
她将整个卷宗内容读完,不知花了多少时间。
当她将文件合上、关掉台灯,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想到多半是陆柏回来了。
她走到门边,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接着是钥匙开锁的声音——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前面的正是陆柏,后面的则是一个女人。
两人进屋时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人。
胡小黎见四周也没用别的地方可以躲起来,门外也都是守卫,便准备发动能力离开。
忽然她的手什么被抓住了,便立刻明白陆芷柔还没有走。
当陆柏走到办公桌后,面对胡小黎的方向坐下时,她已经被陆芷柔隐形了。
“我不是说,出了事就赶快走吗?你怎么进来了?”
“不用你管。”
胡小黎本打算离开,但这时门已经被关上,如果自己走了,陆芷可出不去。
她也只好留下来继续陪她。
不过她觉得这倒也不错,至少可以听听陆柏会透露出什么情报来。
这时她看清了那女人的脸,正是那天在爆炸现场楼下见到的闵雁队长。
“搜查命令已经全部发出去了,长官。”闵雁先开口说道。
“嗯。我让你办的最后一件事,现在可以向我汇报了。”陆柏说。
“是,”闵雁回应完,递上一个文件袋,“樊庆这半年来的所有银行交易记录都在这里了,请过目。”
陆柏将文件袋接过去,却根本不打开,只是问道:“上面的名单,你都记住了吗?”
“全都记住了。”
“嗯,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对长官的问题,我从不隐瞒。”
“樊庆赚的那些钱,你有没有拿过?”
闵雁沉默了几秒,回应道:“如果我也在被怀疑的行列之内,愿意现在停职接受调查。”
“不用和我来这一套,我只要你回答,你到底有没有拿过钱?”
“没有。从来没有。”
“很好,”陆柏点点头,“把文件拿去烧掉吧。”
此时一旁隐身的陆芷柔与胡小黎都暗暗吃惊,即使她们还并不清楚文件袋中的东西究竟有何意义。
“不用做出这种表情,”陆柏说,“你如果不明白,可以问出来。你有权知道命令的含义。”
闵雁听了,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按照名单彻查下去?”
“因为敏超说得没错,绝大部分人,都分过樊庆的黑钱。如今形势正在变化,我不可能一时之间把部下全关进牢里。而且,这么多年来,他究竟赚了多少钱,这一份记录的数额,绝对只是九牛一毛。虽说现金交易早已经废除了,但如今到处都流通着我们的军用子弹,军火走私的生意早就不是秘密了,光凭这点微不足道的银行转账记录,又起得到多大的用处?”
“那么,您为什么还是要我去查?”
“我说过,你不需要给我看,只需要自己记住就好。未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到时候你对于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应该让他滚远一点,心里至少有个大概。”
“我明白了。”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向我请示的吗?”
“如果,”闵雁说,“在十天之内,无法抓到幕后真凶,能否延长封城时间。”
“这一点我办不到,也没有必要。能够买到这种炸弹并实施这么明目张胆的袭击——这样的人,如果在十天之内找不到的话,过了十天,是否还封城也没有区别了。”
闵雁点点头。
“我感觉……”她话说到一半又停顿了。
“不必多虑,有什么话就问。我能透露的,自然都会告诉你。”
“我觉得,您应该已经知道是谁在指使这件事了——那人绝不是樊庆。”
“当然,樊庆这种贪财怕死的废物可做不了这种事。至于谁是幕后主使……”陆柏回头看向窗外,外面大厦林立、灯火通明,正一派繁华夜景。
他看了好一会,像是在欣赏这夜景。
当他回过头来时,只是抬头看着闵雁,什么也没有说。
“我明白了。”闵雁向长官点头致意。
陆柏起身,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闵雁正要走,忽然身上的通讯器起。
她赶忙拿起来,看了一眼,便紧皱眉头,向陆柏说道:“已经找到樊庆的藏身地。但樊庆拒捕,两名士兵被他打伤挟持。”
“马上带人围过去,”陆柏说道,“无论如何,把他的舌头带回来。”
“是。”
闵雁转身快步离去。窃听许久的胡小黎与陆芷柔趁着闵雁把门打开,也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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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金交易在全球的废除,一度成为针对非法交易最大打击武器,其使得每一笔无论大小金额的交易都有迹可循、记录在案。
非法交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由于缺少实际的一般等价物而陷入停滞。
犯罪者在初期曾考虑重新将金银作为一般等价物使用,然而金银的伪造技术已经十分发达,对金银验证真伪亦须耗费大量时间,外加上普通人很难获取足量适用于交易的金银。
因此金银交易仅仅只在巨大数额的犯罪交易中才会被使用,非法物资的零售则陷入空前的困境。
然而,军械的走私流出却给黑色交易带来生机,军用手枪子弹由于其美观精巧、易携带、又兼具实用性的特点而很快成为黑市中取代现金的一般等价物。
再加上每一颗子弹上都有安保部队专用印墨记录的编号,这无疑成为军用子弹取代钞票的又一力证。
——《黑色经济史》,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