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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谜团像风吹过的雾气,一点点散开来(全章剧情)

风过何川 南山 3760 2024-09-05 07:23

  “不可能!”黑鹄压低的声音在光线晦暗的房间里响起,“我说过很多次,不站队。你们做什么,我可以充耳不闻,但别在我的地盘搞事。像以前那次的事麻烦太大了,我不会再允许。”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说:“一个逃奴罢了,你把他交给我,我就算弄残弄死,也不会有主家的庇佑,不影响你的立场。风赢朔就这么一个私奴,从我就不信他嘴里掏不出东西来。”

  “老六实在太奸诈,从小就会演会装,虚虚实实的不知道他让人看到的样子是真还是假,探清楚之前不能再草率动手了。”这是邱先生的声音。

  窗外突出的一段30厘米宽的窗檐板上,景川贴墙而立。

  里边的对话声音有高有低,但窗户及墙壁的隔音效果普通,他全神贯注能听个六七成,拼拼凑凑可以猜出完整意思。

  “老六”两个字,坐实了他白天见过邱先生之后的猜测。

  风赢朔在风家排行第六。而这个邱先生,景川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就是风家老二。

  白天见他时之所以让景川觉得眼熟,无非是因为他和风赢朔外貌上有相似的地方。不过景川最开始产生怀疑,是由于他的左手。

  一个超过四十岁的男人,就算保养得宜,脸上也多少有了细纹,然而他的左手皮肤相对脸部和右手要显得年轻一些。

  不明显,但景川观察力敏锐,他分辨出来了,那是仿生手。

  仿生肢体不如机械肢体耐久,几年就要更换一次。

  这只手——十有八九还连带着上面的胳膊——应该已经用了几年了,皮肤状态保持在上一次更换时的样子,而他的自然皮肤在这几年里又有了一定程度的老化,因此出现了差异。

  风家老二从爆炸中活下来,失去一条左臂,将近四年时间销声匿迹。

  那个出来作妖了一阵子的杜炳春逃走之后也无影无踪。

  风赢朔和景川都认为背后必然有人相帮。

  黑鹄明确自己不站队,那么难道是他下午提到的雷家?

  景川一边偷听着屋子里的“邱先生”及那个粗哑嗓子游说黑鹄把自己交出去,一边在思索这些人的关系。

  黑鹄出乎景川意料之外的强硬,无论那两人威逼还是利诱,他就是不肯松口同意。

  景川心里不由升起疑云。

  他现在就是个逃奴,给不了他任何利益。

  也确实像他们所说,在外面残了死了,也没有人庇佑。

  黑鹄帮他出逃这事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如果把他交给那两个人,对他的立场没什么影响。

  他没有理由维护景川。

  这幢楼已经有点年头了,景川正想着黑鹄不同意那两人要求的原因,窗檐板下面忽然有一小块表层的泥灰脱落,悉悉索索掉下去。

  声音不大,只有粗哑嗓子注意到了,立刻喝了声:“外面有人?”

  一阵脚步声过来,窗子一下子被打开了,三个人影在窗前往外面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才重新关上窗。

  离窗子有一定距离的窗檐板侧面,黑暗里四根手指攀着板面。

  往下是一条胳膊,袖子滑到肘部,小臂肌肉由于极度用力而隆起,铁块似的邦硬。

  再往下是用单臂悬吊在空中的景川的脸,额角青筋暴突,脖子都因为全身绷紧而粗了一圈似的。

  他稳稳地,安静地挂在那里,纹丝不动。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如他所预料,窗子忽然又猛地打开了。

  他听到黑鹄不耐地说:“行了,洛先生,这里是八楼,外面有围墙有门卫,壁虎才能爬上来。”

  粗哑嗓子说:“我是怀疑那个逃奴。”

  邱先生嗤笑一声:“一个天天被人操屁股的性奴……”

  声音随着窗子再一次关闭而变小。

  板面上四根手指旁边,景川的另一只手也扒了上来。随后他一个引体向上,敏捷轻灵地跳上原来先偷听时的位置。

  那两个人大概没有查过他的详细资料,但黑鹄一定不会粗心,大概率知道他以前的职业。

  景川知道这里不能久留,从口袋里摸出早先从黑鹄那里得到的微型攀爬吸盘,扣在手指上,贴着墙面爬回楼道口,悄无声息回到自己房间。

  果然,他刚刚躺到床上缓了一下因为攀爬用力而急促的呼吸,就响起了敲门声。

  景川等外面敲了一阵,才趿拉着鞋子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打开门。

  来的只有黑鹄一个,脸上挂着笑,说打扰了,不知道他已经睡下。

  又随便寒暄几句,似乎不经意地随口问了句:“之前偷偷给你带的那些工具,你出来之后还带着吗?”

  景川手腕一翻,从衣袖里垂下来一把小刀,拿在手里转了个花说:“只留了这个,睡觉也贴身带着防身,其他东西路上都丢了,连那个通讯器都丢了。因为担心路上不顺利,要打架或者拼命的话,铃铃琅琅一堆东西会误事。”

  他这话说得真真假假的。东西的确是丢了点,但几个比较微型又实用的他都留着。露出这把小刀只不过是为了让他的话可信度高一些。

  “那你好好休息,证件什么的明天就能搞好,后天晚上9点准时出发。”黑鹄最后说道,“你还有两天一夜可以考虑要不要走,一旦上了船,就没法反悔了。”

  景川说:“怎么可能反悔,我这一出来,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鹄爷你放心,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真有什么万一,我会把你摘干净,你也可以直接一口咬定我是混进来的,你不知情。”

  虽然暂时没想明白黑鹄为什么坚决不肯把他交给雷家和风二爷,但冲着他这个坚持,景川也决定了,假如有什么意外,他最后没能逃出去,会尽量跟黑鹄撇清关系。

  至于风二爷和雷家,有黑鹄鲜明的拒绝的态度,他不是太紧张,但仍然会保持戒备,那把小刀确实如他所说,睡觉也贴在小臂上。

  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反复想了几轮,没找到答案的疑惑之处就先放着,捋清楚了的,也都有了相应对策。他这时才感觉到疲倦。

  夜已经很深了。他仰面躺着,睁着眼睛看向黑暗中的天花板,终于还是又想起了风赢朔。

  不知道他气成了什么样子。本来就因为药物副作用而容易躁郁,这下子哪怕不吃药也跟个黑脸阎王一样了吧?

  他会明白自己逃走的缘由吗?

  这个时间,他睡了吗?是不是正躺在床上,咬牙切齿想着抓到自己这个逃奴之后要怎样处置?

  如果真让他抓回去了,是直接杀掉?

  还是折磨一番再杀?

  或者降级成为四等五等奴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度过余生?

  又或者像上官云清一样,被丢进浮世夜都深渊的笼子虐杀,娱乐疯狂的权贵观众?

  倦意还在,睡意却是一点也没有了。

  这是离开风家主宅的第二个夜晚。

  前一个晚上是在疾驰的车里度过,精神高度紧张,忽略了许多别的感受。

  这一个晚上,躺在床上,景川才意识到身体的不适应。

  因为屁股里没有了那个每晚都塞着的肛塞。

  睡裤里,肛门本能地收缩着,好像连它也在茫然无措。

  景川翻了个身,默默告诉自己,会适应的。

  就像它当初适应每晚被异物填充着一样,顺利离开陌星,再也不是一个性奴之后,迟早也能适应和从前一样的状态。

  他又翻了个身,只觉得怎么躺都不舒服。

  从偷听到的谈话,景川知道风赢朔那位二哥仇恨不减。

  而风赢朔认为关系一般,但轻易打不起来的雷家暗地里跟他二哥勾结在了一起。

  如今这么想从他这里打探风赢朔的真实情况,必然还想着生事。

  唉……

  还是忍不住挂心啊。

  他叹了一口气。

  黑鹄之前给他的那个微信通讯器,他其实还留着。

  一开始是为了跟黑鹄保持联络,后来则是鬼使神差地总觉得还有用。

  黑鹄告诉过他,那个通讯器有防定位防追踪功能。

  这时他算是明白了,他潜意识里一直想要在离开陌星前的最后时刻,再给风赢朔说句话吧?

  但那也只是想想罢了。

  出于谨慎,他不会跟风赢朔直接通话。

  后天晚上登船之前,他大概会用那个通讯器给他自己的微端,留在景园的那个曾经属于他个人的微端,发送一条文字信息,提醒风赢朔小心提防风家老二和雷家联手。

  事实上,他出逃前就在那个微端上留了个文档,里边写了他对这个的猜测。如果风赢朔翻看他的微端就会看到。也算是给他提个醒。

  想到这个,不由自主又想起偷听到的,风家老二对风赢朔评价——

  “老六实在太奸诈,从小就会演会装,虚虚实实的不知道他让人看到的样子是真还是假。”

  景川忽然心里一动。

  有没有可能,风赢朔在确定他二哥还活着时,就已经猜到背后有别的家族势力了?

  对黑鹄,他一定也了解得很透彻,知道这个人不会明着支持任何一方,否则他早就把黑鹄铲除了,又怎么会容许浮世夜都在风家领地存在这么久?

  就算后来阴了黑鹄一道,也还是让黑鹄有机会跟主家合作。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真的……并不需要景川去操心。

  景川泄气地闭上眼。

  几秒钟之后,他蓦地把眼睛睁开。睁大到了极限。

  好似一道雷突如其来劈在心头,这两天心里的一些小疑惑忽然有了晦暗的线索,松松散散串了起来。

  他心里一阵发凉,后脖子上也竖起汗毛。

  一些还无法得到确定的想法像闷雷一样在他心头翻滚。他胸膛起伏着,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喘不上气。

  手下意识压在胸腔上,却无意间隔着衣服碰到了乳尖。上面的乳环早在他出逃前被他取下来了,和微端一起留在景园。

  然而久经调教和玩弄的部位,即使在此刻的情绪下被碰触,仍然起了一丝丝快感,恨不得用衣料增加更多摩擦。

  而这不合时宜的快感与心底里涌现的东西搅和在一起,变成更加令他毛骨悚然的感受。

  谜团像风吹过的雾气,一点点散开来,露出他不想看到的端倪。

  手臂一动,袖管里贴肉放着的小刀滑到掌心。

  寂静的夜里,门窗紧闭,空气调节系统发出十分细微的动静。

  他明白他没有受到攻击的危险,他却感到自己站上了战场。

  即使袭击尚未发动,他还是忍不住先握紧了此刻唯一能够用上的武器。

  小刀杀伤力不大,但利刃在手还是给了他足够的稳定。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景川粗沉紊乱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下来,最后终于静到不再能轻易被听到。

  他的右手用力反握着小刀的刀柄,好似以此获得更多冷静和勇气。

  哪怕到了最后的绝境,他也从来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

  何况是一场胜负还未可知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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