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何家的公寓里出来,刚到楼下,就裹了裹大衣,风一吹有点冷。
我抬头望了望11楼的某个窗户,还亮着灯,棕色的窗帘使得灯光看起来有点发黄。
半个小时前,我刚刚跟何家做了一次爱,不到五分钟就射了。
“怎么回事?”何家吐出嘴里的阴茎,皱着眉头问道:“我都舔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起来?”
“……”
我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盯着上方的日光灯,雪白的灯壳上似乎有一块黑斑,犹如女人肌肤上的一颗痣,哦,或许更像顾萱下巴上的那颗痣。
“怎么了?是不是这两天累了?”她趴在我的胸口上,手指拨动我的嘴唇,轻声问道。
“嗯,或许吧。”我歪了歪头,努力给了她一个笑容:“应该不是阳痿……”
“咯咯……”她双手捂嘴笑起来,好一会儿才道:“要不我下去给你买伟哥?咯咯……”
“嗯?”我白了她一眼道:“算了吧,我还用得着吗?”。
不过低头看了看胯下的阴茎,软绵绵的像条死了的虫子,便把“看我怎么操死你”这句话咽回了肚子。
我说:“我先回去了。”
她瞪了我一眼嗔道:“不能在这过夜吗?今晚你搂着我睡!”我说:“明天我还要上班……”
在她幽怨的目光中,我穿上衣服匆匆离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应该不是阳痿,就在上周六还在那张床上射了三次。
我想一切都跟顾萱有关吧。
嗯,昨天晚上她跟我说,她的导师希望她能再读一年,带薪实习,然后留在美国。
然后她又问我:“你能来吗?”我说:“你以后想定居美国?”
良久的沉默后,她道:“嗯。”
“留下来的机会大吗?”我问。
“现在能确定拿到工作签证,以后的事再争取吧……”她道。
“你让我想想。”
我心烦意乱的挂了电话,然后便一直精神恍惚。
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于是下班后来操何家,结果很快便射了,而且当看到日光灯壳子上的那块斑时,我想起了顾萱,阴茎很不争气的萎了。
“操!”我狠狠的骂了一句。
倒楣的人喝凉水都会塞牙缝,2010年是我的一个霉运年。
几天后,我接到了小姨的电话,父亲出了车祸,是酒后驾驶,撞到护栏上,还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膝盖骨折,其他的都是皮外伤。
“他妈的操蛋的生活!”我挂了电话,在公司的楼梯口点了根烟,憋屈的骂道。
抽完烟后去找领导请了假,急匆匆的回家收拾一下赶到火车站。
我赶到医院时,两个交警正在里面做笔录,出来后我问他们怎么处理?
他们说没伤到他人,只是罚款……“还疼?”我生硬的问他。
他的脸有些肿,眼角和下巴缝了好几针,膝盖打了石膏。
“这点疼算什么,好多了……”他拍了拍床,示意让我坐下。
“刚到?”他问。
“嗯,姨夫去接的我……”
我低着头,看着右手大拇指不断的刮着左手指甲……“在家多住几天吧……”他的声音有点沙哑,透露出一股疲惫:“顺便帮你妈把这事处理下。”
“嗯。”我点点头,淡淡的答道。
“你不用在这,这里有你妈在就行,你去你小姨家吧。”我张了张嘴,本想说还是我在这照顾你吧,只是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出了病房。
母亲似乎哭过,眼睛有些红肿。
“你和顾萱什么时候结婚?我和你爸准备……”
“她在美国,估计不会回来了!”一提到顾萱,我就心烦意乱,不耐烦的打断她:“我先回去了……”
“你们俩怎么了?”她问我。
“不用你们管!”我生硬的回道。
“唉……”她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见我转身要走,便拉住了我,从手包里翻出张银行卡,递给我说:“你拿着,你爸说让你去把罚款交了……”
“你们这两年给的钱我没花,我交了就行,算是还给你们。”
“你!”她紧紧的拽住我,把卡塞到我手里,道:“让你拿着就拿着!”
“没什么事我走了,我明天再过来。”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花了五六天时间,把这次交通事故处理完。
在停车场,看着保险杠撞的凹陷进去的斯巴鲁,我问陪我来的管理人员道:“只能自己修?”
“废话,这事保险公司可不管。”他过去拍了拍塌了一块的发动机盖:“我前两天看过了,还能开,修修花不了多少钱。”
“先放这吧,过两天有人来提。”
“这……”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我。
我苦笑道:“我不会开车……”
……
“明天我回去了,公司里催我呢。”我说道。
“哦,这么急着回去?”他瞥了一眼道。
“嗯,快到年底了,挺忙的。”
“那个……”他张了张嘴,道:“顾萱春节回来吗?带她过来让我和你妈见见……”我抬起头看着他,满脸诧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够呛,她想留在美国……”我道。
“我听你妈说了。”他叹了口气道:“你还等她吗?”
“嗯……”我点点头。
“早知道这样,真应该让你们毕业后就结婚……”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还怪我吗?”我一听他这话,心里一下子就蹿起了火苗,刚想甩开他的手,却看到了他手上一块块大大小小的伤疤。
“手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直很好奇,小时候不敢问……”我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被炮弹炸的……”
他笑了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不由皱了皱眉头。
“嗯?杀过人?”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道。
“嗯?”我不解的看着他。
“真的是不知道,只看到身边有人倒下,谁知道对面什么情况……”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仿佛在对我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沉默了良久,突然笑道:“其实我是个文艺兵……”
“啊?!”我吃惊道。
“受伤后就退役了,胳膊不好,那个小提琴还是个纪念品,战友们送我的,呵呵……”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咧着嘴笑着,就连脸上的伤口都没让他停下来。
“我说呢……”我点点头,了然道。
“郭颖呢?找到工作了吗?”
我还沉浸在他刚才的话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的情况都是他告诉你妈的,然后我才知道……她怎么样了?”他挪了挪枕头道。
“嗯,听说已经有两个offer了,待遇都不错,我也很久没见她了,上次去看她还是十一的时候。”一提起郭颖,我不由的笑起来。
“我很喜欢这个孩子……小时候你就能跟她玩到一起”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你就是太要强了,我听她说你大学期间自己打工……何必呢?我和你妈的钱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不都是为了你吗?”
“你别急,你听我说!”
他一把按住我的手,阻止即将暴走的我,我愤怒的盯着他,只想唾他一脸口水!
“我承认那几年忽视了你,是我们不对,我从来没跟别人服过软,道过歉……”他艰涩的说道,嘴角一阵抽搐:“你别再这样了,我和你妈很想你的……”我突然很想哭,但倔强的我用力的扭过头,不想看他蠕动的嘴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你跟我一样,强得要命,而且要强,你是我儿子!”他用力的握着我的手,很疼很疼。
“我先回去了,你……你好好养伤!”
我挣脱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要经常给我们打电话!”。
在医院门口,我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抽着烟,就像我第一次抽烟一样,被呛得连连咳嗽,咳得肺有些疼。
“妈的!”我狠狠的骂了一句:“你想呛死老子!”说罢,狠狠的把燃着的烟摔到地上,用脚拼命的跺着,一直跺碎,直到黑乎乎的一团,和褐色的泥土不分彼此。
“你春节回来吧,我爸妈要见见你,还有你爸妈……”我在电话里对顾萱说道。
“真的?”她惊喜的说道。
“嗯,真的!”
“可是……可是我现在真的走不开……”她道。
“……”我愣了愣,道:“没事,我等你!别太累了……”窗外是黑色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