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接到老爷子通告时,夫妻两不觉松了口气。
放下电话,他们二话没说,立刻驱车赶往省委大院,此时天很黑,只有幽幽的路灯为行人引路。
白思思和薛进一路无言,却各怀心事。
昨天大吵大闹过后,儿子就夜不归家,这说明什么?两人都有了相同的猜想,但都不愿意让它成为事实。
无乱他们有什么矛盾,都不希望影响到儿子,很多事与愿违。
到了省委大院,薛进摇下车窗跟门卫打了招呼,很顺利的通过了关卡,沿着绿化带一路向前,终于到达目的地。
白思思率先下车,薛进熄灭引擎紧随其后。
大门打开后,客厅里很安静,但气氛有些异常──白奇坐在沙发上饮茶,而老太太拦着外孙陪在一侧。
见到来人,两位老人,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白思思和薛进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出了蹊跷:平常这个时候,不说多热烈,但起码笑脸是有的。
他们来到老人跟前,站在茶几前也没好意思坐下。
“爸妈!”白思思先开了口。
紧跟着薛进也打了招呼,老太太爱搭不理的撩了下眼皮,白奇则脸色不善的看着薛进和自己的女儿。
一时间宽敞的客厅变得有些窄小,周围的温度迅速冷却。
夫妻两都不敢说话,怕说错了什么,惹老人们不高兴,只是时不时的瞄一眼儿子──小家伙双眼红肿,似乎哭过了。
白奇喝下一杯茶,抬头看了看老太太淡淡道:“你先带孩子上楼,我有事跟他们讲。”
老太太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老爷子朝她摆摆手,示意她没罗嗦,对方立刻噤声。
这个家白奇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老太太抿了抿嘴角,有些不乐意,但也不好吱声,拉着男孩站起身时,瞪了眼薛进,又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以前薛进和女儿吵架,她都偏袒女婿,但真遇到大是大非,她还是护着自己孩子。
老太太走后,客厅里只剩下夫妻两和白奇,但老人却站起了身,将双手倒背到身后,往书房走去。
家里有佣人,白奇不想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夫妻俩想也没想,跟了过去:薛进走在最后面,随手将门带上。
白奇在大班台后落座,这才使了眼色,让他们搬了椅子坐到对面,但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拿出一根烟来。
老爷子年轻时也好这一口,但老了,便知道保养身体,所以不仅戒了烟,还到医院清洗了肺脏。
他的抽屉中,准备着上好的烟草:国产和外国进口的都有。
白奇手中掐了一根雪茄,还没等他去找火机,薛进利落的从口袋里掏出ZIP递了过去,老爷子扬起眉梢,低头点火。
深吸一口,老爷子感觉尼古丁慢慢充满自己的肺叶,顿时舒服不少。
他嘴角叼着烟,吐字却十分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今天全都告诉我。”
白奇开门见山,目光灼灼。
夫妻俩对看了一眼,遂低垂下头。
“怎么都不说话了?哑巴了?在家时不是很能吵吗?”白奇的音量提高,脸色越发的难看。
白思思知道父亲问什么,但她不想回答。
而薛进呢,有心理准备,却也不知怎么开口,他总想把事情办的完满:她们夫妻要离婚,最好是协议出结果,再惊动老人。
“爸,我和思思只是闹了点别扭。”男人首先回话。
白思思跟着点点头。
“一点别扭吗?孩子都知道你们要离婚了?还算一点吗?那么多大的事才算大呢?”白奇目光阴沈,大声质问。
薛进随即一愣,他所担心的事成真了。
白思思此时也明白过来:儿子昨天到底听到了什么?全部吗?
老爷子见他们沉默,知道外孙所言不虚,不禁一阵心痛:为了两人的婚姻,他做了天理不容之事,最后又如何?
现在他们吵着要分开?
强压下怒火,白奇看着薛进问道:“薛进,你和思思结婚已经好多年,又有了儿子,到底什么原因,让你这么狠心?”
薛进低头沉默不语,不知怎么作答。
“我女儿有什么不好吗?你说出来我会教训她!”白奇软硬兼施,话却咄咄逼人。
老爷子始终不相信女儿会有外遇,但外孙会空口胡说吗?
薛进咬了咬嘴角,将拳头用力一攥,心想既然事已至此,还不如快刀斩乱麻,他倏地的抬起头来,直视着岳父。
“爸爸,抱歉,我和思思真过不下去,我们不适合。”他鼓足勇气道。
老爷子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发抖──这是多么烂俗的理由啊,一句不适合就能抹杀多年的夫妻情分吗?
“什么叫不适合?哪里又不适合?”白奇语调很冷。
薛进拧着眉头,感觉压力很大:他对白思思感情有限,这么多年下来,没有生出爱情,以后也不会。
还没等他回答,女人却先发飙:“爸,你别问了,她在外面有女人,也有了孩子,他嫌弃我老了,不想要我了。”
越说越委屈,白思思呜呜的哭了起来。
薛进浑身一僵,只觉得自己的丑事,被赤裸裸的现在人前,叫他无法忍受的同时,几乎想狠狠抽女人几巴掌。
“爸,您别听她乱说实际不是这样的。”薛进很护短。
离婚他不能承担过失,否则将来争取抚养权上,就落了下乘:他很想要儿子跟着自己,否则事情不知会多糟。
白思思生活优渥,不会照顾孩子,只懂得自己享受,这样的人怎么能尽责。
“事情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没有强奸那个小丫头,否则现在我很可能已经进了监狱,那完全是污蔑。”薛进理直气壮。
白奇额头青筋暴起:拿他当傻子吗?女婿这个人太不是东西,为了他自己在背后干了什么?
老爷子很想拆穿他的老底,但却并不能够。
有些事,只能天知,地知,我知,他做的很隐秘,越少人了解越好,再有任务失败,就更不该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拦。
白奇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烦闷。
清官难断家务事,当年他在外面招惹了女人,回到家,好脾气的妻子问起,也会矢口否认,作为男人,他理解薛进,但作为父亲他不能原谅薛进。
“我不管你做没做,不适合不是理由,我不同意你们离婚。”白奇语调严厉。
薛进的心再次受到冲击:尽管他知道老爷子这关不好过,但也要闯过去。
男人偏过头去,冷冷的看了白思思一眼,对方身体一僵,目光中满是惊惶,薛进扯出一抹狞笑。
“爸爸,我有不得不离的理由。”说着薛进伸手从西装外套的内兜里取出一个信封。
白思思瞬间睁大了眼睛,心几乎蹦出胸口,她立刻扑将上去。
薛进眼疾手快,用身子挡住她,迅速从信封里拿出一叠照片,而白思思脸色陡变,苍白的象只鬼。
“啊……”她下意识的惊叫出声。
白奇看得目瞪口呆:女儿和女婿这演的是哪出。
薛进将照片递到老爷子面前,对方只隐隐绰绰看出些轮廓──白奇年纪不小,有轻度花眼。
他从抽屉翻出盒子,打开后,从里面取出眼镜带上。
照片上的内容即可清晰,白奇双眼圆瞪,一边看一边望向白思思,心中既有惊异,又带着羞愧和怒火。
上面的一对男女不管从哪里瞧,都带着七分奸情,三分暧昧。
老爷子将照片往桌子上一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探出身子,狠狠甩出一巴掌。
中国五千年文化,封建王朝的后代,难免有些偏颇的男女观念,白奇出手用了十成力气,但末了收了五成,那毕竟是他的骨血。
白思思毫无防备,头被打偏过去,脸上惊现五指印。
“混蛋,你简直乱来,丢我们家的脸。”白奇气得浑身发抖。
听说是一回事,真见了女儿找了个小姘,他还真受不了。
白思思捂住面颊,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挨过揍,这一下打的她心都碎了。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怎么下得去手?
看到白思思幽怨的眼神中,闪着不屈的光芒,白奇觉得自己的心脏微微抽痛:他做的什么孽,居然养了这么不争气的东西。
做错了事还不说,居然拒不认错。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一个人影迅速冲了进来,一把扶过白思思的脸颊,心疼的查看。
“妈啊……呜呜……”白思思所有的委屈都变成了眼泪。
老太太偷听了一会儿,虽不甚清楚,大致猜出因由。
回头见自己老伴气的面色铁青,也顾不得其他,一边磨蹭着女儿后背,一边说道:“思思,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快给你爸爸和薛进认个错吧。”
虽然心疼女儿,但此时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
作为老人,他们都不想儿女离异,况且这个关系到外孙子以及家族的声望,怎么说都不是光彩事。
白思思只是哭也不说话。
其实她心里十分不平,薛进能搞?为什么她不行?只因为她是女人吗?
老爷子满眼血丝,呼吸气促,力量迅速从身体里流失,下一刻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转过头去看着女婿。
“薛进,你能不能原谅思思?”
男人从椅子上站起,腾出一块地方,慢慢跪了下去。
“对不起,爸爸,不能,您和妈妈,永远都是我的父母,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而思思!”
薛进略微抬炯,看了看妻子,而后故作伤心状。
“思思,我只能把她当成亲人,对不起。”说着薛进双手放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两位老人具是一惊,连忙上前将他扶起,看得白思思双眼冒火,恨不能吃了薛进,只有她了解这个男人就多么的表里不一。
“你……你这是干什么?”白奇不赞同道。
“有什么话好好说……”老太太心情也不好,几乎掉下眼泪,俗话说的好,儿女的快乐就是父母的幸福。
可他们,显然是不幸的。
“我不该伤你们的心,可我真的没办法。”薛进继续诉苦。
白奇深深叹口气,露出苦涩一笑:“我老了,真的跟不上时代,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在想什么……”
薛进屏住呼吸。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老人说完,推开房门独自离去,留下一对黯然神伤的母女,还有一个面忧心喜的男人──薛进暗地松了口气。
这一天,白思思和儿子留在娘家,而薛进则独自驾车离去。
翌日男人接到岳父电话,邀请他回去吃饭,薛进明白岳父的意思,虽然表面上不管,实际上还在努力撮合他们夫妻。
但男人并不想做的太过绝情,所以还是去了。
席间,白思思十分主动热情,但薛进面无表情,疏远有礼,看得两位老人心里很不好受,知了他是铁定心分开。
于是吃过饭,白奇将薛进叫进了书房。
这次并没有开解劝导他,而是谈起了政治:薛进是白奇这一派的关键棋子,走好了满盘皆赢。
现在时代进步,结婚和离婚自由,但毕竟是公职人员,多少对名声有些影响,所以白奇希望薛进慎重考虑,如果真要领证的话,也不要宣扬。
接着叮嘱薛进不要分神,努力稳住自己的权势。
假如男人跟女儿离了婚,外孙毕竟是自己家的骨血,将来借力的还是自己人,所以白奇并没有放弃他。
薛进虚心听取,再三感谢岳父,吃完饭后,留下来陪着儿子做了会功课,便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薛进一边忙工作,一边照顾连羽,再来就是咨询出国留学事宜,后者很快有了眉目。
前面的棋都走的差不多,后面的却也不简单,但终归有了突破。
这一天,薛进难得心情好,所以主动给丁步打了电话,两人相约在七零,八零酒吧,点了十几瓶啤酒,小吃。
丁步进门后,在角落处找到薛进,不禁有些不满。
丁步人壮气粗,总觉得小地方放不下他,但既然朋友都要了东西,也不好换桌,于是坐下来把酒言谈。
没一会来了几个小姐,娇笑着勾引他们。
丁步刚想留下两个,薛进摆摆手,将人赶走了,对方有些气闷:酒色财气,样样都要有,人生才快活。
而后薛进只喝酒,说些闲话,只字没提家中之事。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穿着清凉的妹妹再次走了过来,丁步见了两眼泛光,还没等薛进开口,那女孩坐了下来。
丁步看也没看好友的眼色,跟着人家打情骂俏。
薛进觉得无聊,跟丁步知会一声,便去了洗手间,待他回来时,那小子和女人都不见了,男人莞尔一笑,拿起刚才自己用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前脚才出门,先前被赶走的小姐们便笑了起来,你推我搡间,一个女孩嬉笑着跟了出去。
──丁步走后,他们给薛进的杯子里下了春药。
出了酒吧,薛进走向自己的坐骑,刚拉开车门,听到身后有动静,扭头一看,身着超短裙的美女,迎了上来。
女孩先是看了看他的车,接着轻轻一笑。
薛进对这场景太过熟悉,站在那也没动,等着她开口。
“帅哥,你一个人寂寞吗?”说着女孩伸过手来摸了摸他的胸,薛进只觉得浑身窜起一阵暖流。
随着女孩下移的手,窜到关键部位。
男人微微皱眉,他很多天没有性生活,尽管胯下胀痛,却丝毫没有要女孩的兴致,于是伸手将对方的手拨开。
“对不起,我还有事。”说着,迅速钻进车里,打开引擎,在女孩不甘的目光中,快速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