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翻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过去──其实李医生的号码,陈林联系人里有存,但他懒得查找。
助理向来能干,不一会儿,就有了回音。
作为陈家重量级的家庭医生,李医生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开机,因为无论何时,要有什么意突铫生,他不能及时赶到的话,将很麻烦。
拿了高薪,就要相应的付出更多。
那位医生,很是讶异,在这个特殊的夜晚,他还要出诊,自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法子,简单收拾些什么,就过来了。
进门时,带了一身寒意,佣人引领他到了二楼。
陈林靠在墙壁上,正在抽烟,看见了他,也没什么表情,反而对方很客气的先给拜了年──医生已经年近六十,但很知道分寸。
陈林当年受伤,大都是他来医治,手段很高明。
“陈少爷,过年好。”医生拎着个急救箱,微微欠身。
陈林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方才他在电话里,将小女孩的情况大体说了说,想来医生,已经有些眉目。
“进去吧。”说着陈林将烟头掐了,随手一弹。
医生在他回身进门之际,不禁皱了皱眉──作为医生,多少有些洁癖,对于陈林的举动很是不赞同。
但他又能说什么呢,只能迈步跟了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床前,小女孩的脸色好了很多,连俊守在一旁,很快给医生让了座位。
“大夫,你看看吧,我妹妹刚才吐的厉害。”连俊站在他旁边,焦急的看着他。
“别怕,让我先给她摸摸脉。”医生是个大中医,已经在北京一所着名医生任职过──中医嘛,讲究望闻问切。
男左女右,医生让小女孩将右手伸过来。
连羽对看大夫有些恐惧,想来没有人喜欢,但病长在自己身上,痛苦时候很难过,所以只有硬着头皮让他看。
大中医单手搭上小女孩的脉门,摸了30秒,其间他留着着小女孩的面色;摸完了这只手,大中医的眉头皱了起来。
“把另一只给我看看。”他很温和的对小女孩说道。
连羽很听话,收回了右手,又伸出了左手,大夫继续诊脉,同时很随意的问着话:“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连羽不喜欢人碰她,尤其男人,即使是个老头,她也感觉不自在。
“过年十五了。”连羽小声回道。
“哦……”老中医点了点头,继续道:“你这么吐,有多长时间了?”
“好几天了。”
“除了吐,还有没有其他反应?”老中医此时将小女孩的手放开,从一旁的急救箱里,拿出了听诊器。
“浑身没劲,吃不好饭,没什么胃口。”连羽如实回答,但还是漏说了一样,那就是每天早晨起床,自己的胸都有些发胀。
老中医听了,也没说什么,让小女孩倚在床头坐好。
连俊赶忙拿了个靠枕,垫在小女孩的背部,同时看着老中医问道:“我妹妹,没事吧?她到底什么病?”
老中医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连羽还穿着大红衣,听诊有些不方便,所以老中医让小女孩将衣襟撩起一些。
连羽有些惶然,觉得这样冒犯到她了,她心急的看着哥哥,希望他能帮自己解围,而连俊哪里不知道小女孩害羞。
“小羽别怕……”连俊年长些,知道这没什么,很正常的检查程序。
他坐在床边,动手将小女孩的衣襟撩起一些,刚好能看到内衣边──那细碎的红色小蕾丝,很漂亮。
连羽脸色涨的通红,屋里有三个男人,她窘的恨不能立刻消失。
老中医见多识广,也没太在意她表现,该干什么干什么,直接拿着听诊器,放在小女孩心脏位置上。
而陈林呢,捡了个大便宜,小女孩的身子白皙而丰盈,的确能勾起人的兽欲,他暗想,怪不得薛进那么上心,使了手段,将小女孩弄上床,如果对方不是连俊的妹妹,他恐怕也要尝尝味道。
冰凉的听诊器,刚一碰到皮肤,小女孩浑身一抖。
“放松……”老中医,发现她的心跳猛然加快了,知道她很紧张。
“小羽别怕,听话……要不然,大夫怎么看病?”连俊赶忙出声安慰。
连羽尽量不去注意周围的气场,让自己努力去想些别的事儿,末了,身上的肌肉,终于不那么僵硬了。
老中医听了一会儿,将听诊器收了回去。
“我在量量血压吧。”说着又从急救箱里,翻出了一些辅助工具。
连羽这次很配合,大夫将一个说不上什么材料的布,蜷在她的胳膊上,然后越勒越紧,旁边一个仪器上,有数字显示。
做完这些,老中医将东西又放回到了医药箱。
“怎么样?”连俊还是心急。
“血压不太正常,一般人90,她只有70,缺少户外运动,一般人90,身体比较虚,还有点贫血,问题不太大。”老中医,避重就轻。
“小姑娘,不用害怕,你很快就会好。”他回过头来,又安慰连羽。
“那,那给她吃点什么药?”连俊刚问完,马上想到了什么:“大夫,她为什么总吐啊?”
老中医沉默了片刻,好像很专心的在整理自己的急救箱,待他回过头来时,表情有些严肃:“她吐也正常。”
连俊有些傻眼了,吐还正常?
还没等他继续发问,老中医便再次开口道:“你先让她休息会儿,我们出去聊!”
说着看了眼陈林,而后转身往外走,而连俊呢,回过头来,朝小女孩笑了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后,老中医,陈林,还有连俊往楼下走去。
到了大厅后,老中医停住了脚步:他对陈家很熟悉,毕竟为他们家服务了6,7年,但在之前,他都是给陈家的人看病。
他清楚陈林只有一个哥哥,那么这个小女孩,肯定跟眼前满脸焦急的青年有关。
“你是她什么人?”老中医很严肃的看着连俊。
“我是她哥……”连俊听他这么问,突然之间有了不好的预感,刚刚稍微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这样啊……”老中医拖长了话音,似乎有什么要讲。
“李医生,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陈林在一旁来了这么一句。
“好,那陈少爷我直说了。”老中医看了眼陈林,然后将目光转向连俊,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妹妹……她,她怀孕了。”
话一出口,陈林和连俊都怔住了,只不过连俊的脸色很差,就像见了鬼似的,恶狠狠的盯着老中医。
“你开什么玩笑?”张了张嘴,怒目而视。
对于连俊来说,这是很坏的消息,这是耻辱,丢人的事儿──妹妹那么小,如果怀孕了,脸面无光。
“你别生气,冷静一下好吗?”老中医对他的反应,很同情。
“你收回刚才说过的话……”连俊直觉不愿意接受事实,动手将老人的衣领揪住。
老中医见他要发飙,赶忙求救似的看向了立在一旁陈林──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年轻人的折腾。
陈林适时的出手,将连俊拉回到自己身边。
“连俊,你干什么?她只是大夫。”陈林斥责他的无理。
连俊此时正在火头上,听陈林这么说,回头气愤的看着他:“大夫什么大夫,会不会看病啊,净说胡话。”
陈林面色冷峻,但手上的力气丝毫不放松,因为连俊在挣扎。
“你能不能冷静点,你妹妹怀孕了,她吐的那么厉害,是因为她有孩子了。”陈林赤裸裸的剖白这个事实。
“不,你骗人,不会的……”连俊摇头,抗拒得更厉害了。
看着他失控的样子,陈林朝医生使了个眼色:“你赶快给她妹妹,开点对症的药,先让她别吐了。”
陈林遇事要比连俊稳重,毕竟他经历过许多血腥场面,这点事儿,对他根本够不成什么意外。
老中医面露难色:“让他完全不吐也不好,只能吃点中药,缓解下,毕竟这是正常反应。”
陈林点了点头。
“那明天白天,给她把药熬好了,你让人过去我的医务所取吧。”现在这个时间,给病人配药熬药有难度。
再有孕吐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来得及。
“好,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陈林将连俊圈死在自己的怀里,青年挣扎了一会儿,见实在无法脱身,也许累了,便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处,不动了。
“怀孕,如果不想要的话,最好早做打算,越早流掉,对女孩的身体越好,如果实在想生下来……”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连俊猛的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你胡说什么……啊……”青年的情绪又要失控。
“我知道了,你走吧,明天我们再给你去电话,到时候再说。”陈林想知道的都问了,医生的任务完成了。
如果他在呆下去,连俊又要发狂了。
老中医听了,拎着自己的急救箱,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门口。
待医生的身影不见后,陈林才将怀里的人放开,而连俊呢,摇晃了两下,最后勉强稳住了身型。
“你坐下休息会儿,然后再上去看看连羽。”陈林本来想扶他,但连俊不领他的情,如同孤傲的小树般儿,独自支撑着。
连俊确实难受,在新年的这个夜晚,如此打击着实让他受不了。
妹妹才多大,被人糟蹋不说,还怀了坏人的种──连俊知道,这个孩子肯定是薛进,尽管很不情愿承认,但事实不容人辩驳。
他迈着细小的步子,缓缓挪到大厅的沙发处,立时瘫坐在那里。
陈林知道他需要安静,便不去打扰,再有年夜饭的饺子他还没吃到呢──男人转身走向了餐厅。
连俊头脑很乱,嗡嗡的一团,就连心跳也不正常。
怦怦──他痛苦的揪住头发,将头深深的埋进了双臂间,发出模糊的呜咽声──他需要发泄……但男儿有泪不轻弹,连俊并没有哭,只是在嘶吼!
一种不正常的嘶吼,累死于哭泣,在这个新春的夜晚,听起来格外凄厉。
连俊对薛进的恨意再次加深了,这个畜生上次告不了他,没想到他们的苦难并没有结束,现在连羽又怀孕了。
电光火石间,连俊的呜咽声停止了。
他猛的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前方,不知道想些什么。
怀孕吗?连羽怀孕了?那么自己不是有了告倒薛进的有力证据吗?
他扯出了一抹笑容,古怪而邪魅──薛进在法庭上怎么说来着?没碰过妹妹,他们兄妹俩对他的指控都是诬陷?
连俊狠狠的咬住嘴唇,目露凶光,将眼泪吞进肚子里。
他需要振作,妹妹和自己的苦难不能白受,狡诈多端的薛进,你的报应就要来到了,这次我看你还怎么逃脱。
想着,连俊忘记了妹妹和自己此时的痛苦,眼前只有薛进锒铛入狱的画面──他腾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形麻利的跑上了二楼──他现在心里有事儿,几乎一刻都等不了。
他在卧室里找到手机,翻出了律师的电话。
拨过去后,那边传来了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连俊骂了一句脏话,大过年你他妈关什么机──如果他此刻知道对方的住址,恨不能立刻赶过去。
他需要肯认这个好消息。
连俊坐在床边,拿这手机又拨了几次,几乎有些神经质,直到末了,他终于放弃了──今天晚上,这个电话不会打通。
连俊有些激动,他来回的在屋子里夺着步……似乎忘记了卧躺在床上的妹妹。
良久,他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去洗手间抹了把脸,而后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房间。
──他该怎么跟妹妹说呢?怀孕?这件事对连羽将又是个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