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睹状大骇,亡命地向后飞弹而退,一下闪到燕驭骧身后。
毒君道:“姓燕的,你最好替老夫闪开一些!”
“假如不呢?”
“那就试试老夫的厉害!”
毒君说话声中,“砰”的一声,一掌劈了出来。
媚儿道:“小心他掌中有毒!”
毒君怒道:“媚儿,你居然胆敢吃里扒外。”
媚儿道:“事不得已,还请毒爷见谅!”
毒君叫道:“你和这姓燕的小子都死了!”
突又加力,腥气的飓风忽然劈出,其声隆隆,好像大山倾倒一般,直压下来。燕驭骧道:“媚儿,你快些选一个上风位置。”
媚儿道:“不要关心我,你只管应付当前敌人要紧!”
燕驭骧道:“我知道!”
身子微微向后一斜,右臂一挥,一记狂风已击了上去。
毒君的掌风劲中原本含着一种隐形剧毒挥出,原希望借此一举把燕驭骧击倒,哪知燕驭骧的掌风一出,不但尽数把他的掌风卷了回去,掌风所向,还朝他全身上下压至。
毒君心头大震,慌忙运起双掌同时抵抗,只听“轰”然一声,毒君第二次竟连毒也来不及施出,便被燕驭骧击退四五步,胸口一痛,“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毒君身子晃了几晃,也摇摇欲坠。
燕驭骧道:“阁下放毒的本领还算过得去,若论真才实学,那就差得太远了。”毒君内腑翻腾不已,此时已不能说话!
媚儿芳心大喜,暗想毒君在妖谷是何等英雄,想不到一掌便被燕公子打退,无怪他这么充满了自信。
她悄悄走上前去道:“燕公子,我们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吧!”
燕驭骧道:“为什么要离开?”
“你不知道,妖谷之中有四大天君。毒君不过是其中之一!”
“那么另外三君又是什么人?”
“他们各以本身武艺为号,另外三人是剑君、刀君、掌君,三人各有独门功夫,而且功夫都甚为了得!”
“在下正欲领教!”
忽听一人接口道:“老夫不是来了吗?”
声落人现,只听一个瘦长老者缓步走了过来。
从外表看来,那人步履甚是缓慢,可是眨眼之间,他便已来到了近处,身法之快,却又十分惊人。
燕驭骧目光一扫,但见那人身佩双刀,始想他必是刀君,当下宏声道:“来者可是刀君吗?”
刀君道:“小子,你也知道老夫名字?”
燕驭骧哼声道:“在下闻得此间除毒君之外,还有什么刀君、剑君、掌君,因见你身佩双刀,故而猜知你是刀君,你别自以为你的名头已震绝天下了!”
“媚儿,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可以告诉他?”
“刀爷错怪贱妾了!”
“你适时对他所说之言!老夫听得清清楚楚,你还敢否认吗?”
媚儿哑然无语,悄悄退到燕驭骧身边。
刀君慢慢走到毒君身边,道:“老毒,你伤得如何?”
毒君道:“还不打紧,只是内腑受了一点点轻伤,略加休息便会好的。”
“那么你好好休息吧!”
“老刀,那小子的确不可轻视!千万不可大意!”
刀君纵声道:“小弟知道!”
说罢,笔直向燕驭骧欺了过来。
燕驭骧冷冷地道:“阁下也要动手!”
“小子,你这是多此一问,快拔剑吧!”
“你为什么不把刀子亮出来?”
“小子,你孤陋寡闻,老夫不亮刀则已,刀子一现,只怕你想要出手阻拦也就来不及了。”
“阁下何不一试!”
媚儿急道:“公子不可以托大!”
燕驭骧放肆地道:“我倒要瞧瞧你刀子有多快!”
刀君愤然道:“这便给你瞧!”
只见他手臂一抬,似乎连拔刀的动作也没有。
只见白光一闪,一股森寒刀锋已直劈而出,其势之快,当真快如闪电!
燕驭骧暗想此人出刀迅速,倒真不愧刀君之名,念头闪电飞过,手臂一抬,不知何时,他的宝剑已到了手上。
随手一挥,“嗵”的一声,刀君把那把刀子在空中连打三个圈子,忽又荡了回去。
刀君用的是飞刀,他这种刀子和普通使用暗器功夫不同,原来他刀子后面系了两根软绳,收发自如。
刀君的刀子被弹了回来,这才知道对方武功之高,实在远远超过他想象之外,不禁脱口道:“好手法!”
双手连扬,只见白光闪闪飞动,刹那间戳出二十多刀,一刀快似一刀,直弄得人眼花纷乱不已。
燕驭骧镇定自如,宝剑握在手上,只见他手腕连振,随听“啵啵”之声响个不绝,刀君每出一刀,便被燕驭骧挡回来,二十多刀没有一刀从燕驭骧手上漏过,尽都挡了回去!
刀君大是震骇,要知他自出道以来,还没有碰到能挡过他二十多刀的人!燕驭骧笑道:“刀法已经领教,你也接燕某一剑试试!”
剑式一伸,忽在中途挽了一朵剑花,笔直向刀君刺去。
刀君双手握刀,连忙右刀一架,左刀从侧边攻出,既守且攻,的确是一妙招。
燕驭骧喝道:“像你这种武功便敢称刀君?也不怕笑掉别人大牙!”手腕突振,剑完全变了路数,刚才是笔直而刺,这次却到了后面,刀君一守一攻都落了空,空门大露,只要燕驭骧宝剑随意一挥,刀君都会送命,但燕驭骧没有这样做。
他只用剑在刀君后颈划了一下,道:“只留点记号算了……”
刀君只觉背后一凉,大骇暴退。
毒君这时已调息得差不多了,道:“老刀,看来我们单打独斗绝对胜不了他!”
“依老兄之见如何?”
“最好把老剑、老掌也招来,我们破例联手一次!”
刀君想了一想!道:“说得是!”
突然引颈一啸,啸声远远传了出去。
燕驭骧冷笑道:“你们妖谷有多少人?不妨一起招来。”
刀君哼道:“大话别说得太早,要知天下之士能挡我们一击之人,可说少之又少,你未必保得住命!”
燕驭骧不屑道:“能不能保命,稍后自知,我问你,妖府魅枭此刻是否住在妖谷?”刀君道:“你见过他?”
燕驭骧点点头,道:“不但见过,我们还是朋友。”
毒君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枭皇称得朋友!”
燕驭骧笑道:“若是在下不够资格和他攀朋友,你们就更不够资格充当他的手下了。”
一人接道:“你是什么东西?”
只见两条人影,从左右两处掠了过来,一人佩剑,一人空手,燕驭骧不用问,便知一人是剑君,一人是掌君了。
剑君道:“老刀,何事相召?”
刀君寒声道:“姓燕的小子十分扎手,我们非联手不可!”
剑君怔道:“老毒的毒也没有用吗?”
毒君道:“兄弟根本连出手发动的机会都没有!”
掌君惊道:“他出手这么快吗?”
剑君微微吸了一口气,道:“兄弟本来想单独与他一斗,只是两位这么一说,兄弟只得罢了这个念头,来吧,时不我与,要斗就快上!”
掌君道:“说得是!”
大步跨上,当先站了一个有利位置!
剑君跟在对面站了,刀君在右!毒君随后走了上来,只见他随手拿出三粒药丸给三位同伴,剑君等人把那药丸含在嘴里!
媚儿道:“这是百毒不侵的解药!”
燕驭骧道:“看样子我也猜得出来。”
剑君道:“猜得出来又有什么用,反正你难逃今日大限!”
燕驭骧喝道:“何不把本事拿出来瞧瞧?”
剑君大吼一声,道:“看剑!”
剑随声动,直取燕驭骧“神宫大穴”他一出手就是杀着,足见今日之战充满了阴险。
剑君一动,掌君随着展开攻势,双掌沉猛有力,当真不愧掌君之名。
刀君也不怠慢,双刀趁隙攻来,刀刀俱不离燕驭骧生死要害部位,这三人联上手便是杀招迭出,只看得一旁的媚儿心惊胆战不已。
其实,单只他们三人还不算,更使人忧虑的是毒君。
毒君冷冷地站在一旁,双手扣满毒药,伺机而发。
燕驭骧自然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他对刀君他们招式倒不感吃力,只有毒君令他头痛不已。
他剑一挥,逼开三面攻势,然后大步一跨,一记凶猛的杀招直向掌君击去。
掌君见他来势汹汹,不敢硬接,身子微微后仰,毒君大喝一声,洒出一蓬黄色粉末。
那黄色粉末不知是什么毒,微微带点香味,叫人闻了十分好受,可是燕驭骧却不敢去闻,他心中早已有备,不待黄粉接近,一提真气,人已掠出了五丈之外。
哪知!燕驭骧双足刚刚落地,刀君和剑君已先后扑到,刀剑齐发,几乎不容燕驭骧有喘息机会,两人已拖袭而至。
这一招,他们实在配合得天衣无缝,如果换成了别人,纵不被毒药迷倒,怎么样也逃不出刀剑两君的攻击。
燕驭骧究竟是名家高足,不独应变敏捷,尤其是他那份镇定功夫,更非常人所能及!
燕驭骧不慌不忙,身子平平向后一仰,刀剑两君的招式却从他脑前划过,相差不过一层毛发。
刀剑两君落了空,两人便知情形有些不妙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毒君和掌君都来不及赶到,燕驭骧抓住这个机会,以一记滚地式于,手中宝剑飞洒而出。
只听“嚓嚓嚓”三声,刀君套在刀柄上那两根软绳已被燕驭骧削断,双刀落地。
剑君只觉虎口一震,手中宝剑把持不住,“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毒君大惊赶了上来,双手齐扬,但见五彩雾气飞出,没头没脑向燕驭骧罩下!
“呼”的一声,燕驭骧弹了出去。
掌君大喝一声:“来得好!”
只见掌君扬起双掌,挟着十二成功力猛击而下。
燕驭骧冷笑道:“单凭你一个人还能兴风作浪吗?”
宝剑一伸,直向掌君脉根穴刺去,掌君哪敢让他刺着,迫得向后退去!
妖谷四大天君在转眼之间,便被燕驭骧打得七零八落,这件事若非亲眼目睹,只怕任何人也不会相信的。
掌君寒着面孔道:“他……他的剑法太快了!”
刀君垂头丧气道:“是是!我连他怎么出剑都没有看清楚,唉……”他想起自己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到头来,四人联手亦非燕驭骧之敌手,心中不觉感慨万千,下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剑君拾起自己的宝剑,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毒君摇摇头,道:“按照本谷规矩办哩!”
刀君哑然无语,点了点头,拾起地下刀子走了!
刀君一走,其余三人也跟着相继走去,一时倒把燕驭骧弄呆了。
他不解地道:“他们不为难我们了吗?”
媚儿摇摇头,道:“不会为难我们,我们走吧!”
燕驭骧忙道:“我们走?难道你不留下来吗?”
媚儿大惊道:“怎么?你……”
媚儿以为燕驭骧在妖谷闹事之后,会携她同行,谁知燕驭骧最后仍然要她留下,她哪能不感到震惊。
因为媚儿已无法在妖谷立足。
燕驭骧并未多替媚儿设想,以为把她带回妖谷之后,便可一了百了,哪知事后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燕驭暖朝媚儿望了一眼,道:“莫非姑娘还有什么困难?”
媚儿叹道:“岂止困难,我根本就不能留在妖谷立足,难道公子还看不出来?”燕驭骧不解地道:“在下已把四大天君制服,难道姑娘还有困难吗?”
“你制服了四大天君是另外一回事,但我叛逆已露,他们如何还能容纳我呢?”
“难道姑娘没有别的去处吗?”
“我孑然一身,哪里有什么去处?”
她忽然垂泪道:“我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命运坎坷,自知以这败柳残花之身,不堪和公子匹配,但我愿以使女之身份服侍左右,公子总会答应我这个请求吧?”
她感怀身世,不禁悲从中来,哆哆哭了出来。
燕驭骧道:“在下成天东奔西走,不得片刻休息,姑娘如与在下一道,只怕苦了些!”
媚儿摇摇头,道:“公子能苦的事,贱妾自当能为之,不管怎样,说来说去总要比在这里好得多了。”
燕驭骧想不到自己到头来会惹上这个麻烦,迫于无奈,只得点头应允道:“好吧,那咱们走吧!”
媚儿道:“奴婢遵命!”
燕驭骧连忙摇头道:“在下既与姑娘同行,千万请姑娘不要用这种称呼,在下实是担当不起呀!”
“公子这样谦虚,叫奴婢汗颜无地!”
“姑娘还是这样称呼,在下只好单独而行了。”
媚儿一听,果然再不敢用“奴婢”称呼,道:“谢谢公子抬爱,贱妾遵命就是!”燕驭骧朝四周望了一望,道:“这谷子里面人手大概不少,为何只有四大天君出现,其余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枭皇不在妖谷之时,四大天君集体主持其事,四大天君既非公子之敌,余的皆不足论,他们虽伏伺在侧,却也不敢现身出来。”
“难道四天君就此服输了吗?”
“岂止服输而已,公子可曾听见他们说,他们败了,一切按照谷规处置之语?”
“在下刚才听过。”
“四大天君虽较我们这种人身份之高,但他们担当一件任务既然失败了,所得下场亦与我们差不多。”
“他们也要受处罚?”
“他们当然也要受处罚,如我猜得不错,四大天君之中,恐怕没有一个人是完整之身了。”
“你是说他们要断手足?”
“大概是不可避免了!”
“在下实是想不到妖府魅枭亦是这样残酷,江湖上的传言真是一点也不虚了!”媚儿道:“妖府魅枭的做法,本谷之人一向遵守,公子也不必为他们叹息,咱们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燕驭骧点了点头,但他思前想后,觉得以后之事越来越难,尤其是妖府魅枭,他今后更不能不小心应付了。
两人出了妖谷,果然没有受到半点阻拦,倒是离开谷口之时,王大千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燕驭骧和媚儿相顾一笑不予理睬。
离开妖谷已远,燕驭骧始道:“在下有一件事请教,望姑娘明告!”媚儿道:“公子有话便请吩咐!”
“姑娘先时在山上用药麻倒在下,请问是出自何人主意?”
“是妖枭的主意!”
“据在下所知!妖府魅枭现在正在天帝那里,他如何能够让姑娘半途对在下出手?”
“说来公子也许不相信,妖府魅枭共有两人,一真一假,这真假两人除极少数人之外,谁也弄不清楚!”
“有这样的事?那么此次授意之人,究竟是真还是假呢?”
“这道命令是由‘妖林’传来,便连贱妾也弄不清是真是假?”
“请问姑娘,妖府魅枭有多少住处?”
“一共有三处,妖林、妖府、妖谷!”
“这三处地方的人平常有无往来?”
“往来是有,不过都是高级人物,因为妖府魅枭这人做事奇特,有些事他极希望公开,有些却又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就拿真假妖府魅枭来说,一直到现在,我们还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找一个替身?”
“这样说来,此人心机之深,当真到了可怕的地步!”
“他的野心也是不小?”
“这个我现在已看出来了!”
两人谈谈说说,不觉天色大亮,向路人一打听,原来少林寺就在前面二十里之外,两人不觉大喜。
燕驭骧道:“到前面去找个店子歇会吧,咱们填饱了肚子再到少林寺去!”媚儿道:“一切听凭公子作主!”
两人行不多远,前面有一树林,两人刚刚跨了进去,忽听鼾声如雷,好像有人在那儿睡得正酣!
两人也不注意,继续前行,谁知走了一会以后,那鼾声仍然在耳边响起,两人一听,都不由怔住了。
要知眼下情形十分明白,两人虽然前行,可是那睡觉的人也不等闲,好像一面在睡觉,一面陪着两人走。
像这样的情形当然是旷古未闻之事,天下哪有一面睡觉一面走路的道理?
燕驭驭连忙步子一停,道:“姑娘且慢,有人在和咱们开玩笑!”
“会不会是妖府的人?”
“在没有看到人之前,还很难说,姑娘听出来了吗?现在鼾声在何处响起?”媚儿听了听道:“右边。”
燕驭骧道:“果然是在右边!”
一面说,一面向右边走去。
哪知他步子将动,鼾声又已停止,忽从左边传了过来。
燕驭骧哼了一声,飞身向左边掠去!
其实他刚才往右边走本就是一种做作,他已猜到自己向右边走时,对方可能已悄悄向左,所以那鼾声一响,他已立刻飞身扑至,身法之快,当真举世罕见。
当他的足刚刚落地,鼾声已止,但鼾声又在右边响起!这种情形自然显示出对方又换了地方。
媚儿道:“声音又到右边了!”
燕驭骧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他慢慢地走着,随又道:“不过这位朋友武功虽高,未免有点儿取巧!”忽听一人冷声道:“放屁,咱哪一点取巧了?”
燕驭骧笑道:“阁下能否站在右边不动,容在下站在左边。咱们两人同时行动,看谁先到对方所站的位置?”
那人冷笑道:“又有何不可!你发令吧!”
燕驭骧对媚儿道:“有劳姑娘做个见证,看谁先到?”
媚儿点点头,道:“贱妾理会得!”
燕驭骧答声道:“阁下准备了,开始!”
“始”字一出,燕驭骧和那人同时发动,只见两人空中一闪,人影齐逝,当燕驭骧那足快要落地之时,那人笑道:“承让,咱先一步了!”
他仍没有现身,不过从他发话的位置来看,他的停身之处,已是燕驭骧的位置无疑。对方轻功之佳妙,当真已到骇人所闻的地步。
燕驭骧由衷生起钦佩之念,道:“见台轻功为在下生平所罕见,在下实在钦佩得紧!”
他忽然想起一人,忙道:“兄台是戴大侠?”
那人冷冷笑道:“老弟总算想起咱来了!”
声落人现,只见从草从中站起一人,那人满身衣都是补丁,年约四旬,相貌堂堂,正是名倾天下的神行丐戴良。
相传神行丐乃是梁山一代好汉神行太保戴宗之后代,戴良因为一生行快仗义,家产花光,沦为乞丐,在丐帮上千子弟中,他算是出名的。
燕驭骧拱手道:“在下燕驭骧,欲寻戴兄久矣!”
神行丐道:“你找我,我还不是在找你吗?”
一面说,一面走了过来。
神行丐道:“媚儿!你这一次闯了大祸啦!”
媚儿惊道:“贱妾闯了什么大祸?”
神行丐道:“坐下来听我慢慢地告诉你们!”
于是,三人选了一个干净的草地坐下。
神行丐道:“燕老弟,你现在是否准备到少林寺去?”
“小弟正是要到少林去!”
“现在也许正是时候,可能你去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到!”
“他们?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昆仑、华山、长白、九华几派掌门可能都在那里,假如稍后几日,峨嵋掌门和武当掌门可能也到了!”
媚儿惊道:“七派掌门聚少林,当真天下盛事,但不知崆峒掌门又如何?”神行丐道:“这一次不知为了什么?崆峒派的人忽然洁身自好了,我说破了嘴儿,他们也不肯参加这一次的聚会!”
“原来戴兄早就通知他们?”
“那也不能算早,我十天前才通知,好在不辱使命!”
“戴兄这次通知八派掌门,不知是自己主动,还是别人授意?”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在下真的一点也不知!”
“这就怪了,你离开天帝那里之后,妖府魅枭不是要你找我吗?”
“不错,但这事戴兄怎么会知道?”
“我怎会不知呢?你没找着我,妖府魅枭倒把我找着了,他对我痛陈利害,极希望我出面跑一趟腿,我一口就答应了,咱俩闲谈之中,还提到你,他还顺便告诉我,我若见到你时,别的地方不用去,只来少林寺就行了。”
“请问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十天左右!”
“那不会是在天帝那里吧?”
“我通常都在什么地方,妖府魅枭心中十分清楚,只要稍稍一找就找着了!”燕驭骧暗道:“这可是怪事,妖府魅枭既然知道神行丐的地方!为什么在天帝那里不告诉我?而故意要我经过转折!四处瞎找?”
他念头飞闪,当下点点头,道:“小弟这就去少林便是!”
神行丐忽然压低声音道:“弟台去只管去,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戴兄此说必有深意!”
“难道老弟想不出来?”
燕驭骧想了一想,确实想不出这句话中是什么含意,摇摇头,道:“兄弟愚钝,实是不知戴兄话中是何含意?”
神行丐叹道:“老弟并不是想不起来,而是没有深层地去想……”他顿了一顿,又遭:“老弟心目之中,一定认为我是王无荫的朋友,是吗?”他居然连这句话也说了出来,燕驭骧一听,的确有一种意外感觉,但也点头道:“不错,兄弟正有这种看法!”
“那你就错了!”
“难道两位并没有什么交往?”
“来往是有,不过总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密切,我和他之间从认识到交往,完全是一种利害结合!”
燕驭骧道:“戴兄这么坦白,倒出乎兄弟意料之外!”
神行丐摇头道:“在你和他之间,一个是正,一个是邪,而我们丐帮讲的就是正义,我自然不能偏向他!”
燕驭骧道:“假如他知道了,只怕后悔不及!”
神行丐摇头道:“那也不见得,这人行事也有他独特的个性,他以前曾帮过丐帮的大忙,我这一次替他纠集各派掌门到少林寺聚会,同样也帮了他一个大忙,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过微微一笑而已!”
燕驭骧心头大震,暗想:“难道各派掌门少林之会,是妖府魅枭的一种鬼计不成?”他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心中也越发焦急起来。
燕驭骧道:“戴兄所言,兄弟有些明白了!”
神行丐笑道:“你再不明白便是大笨牛啦!”
燕驭骧并不为忤,点头同意道:“谢谢戴兄提醒,此事兄弟自会好好应付!”神行丐道:“但愿如此。”
媚儿趁势问道:“刚才戴大侠说贱妾做了大错之事,不知是何所指?”神行丐道:“这事极易明白,王无荫可能先前还不想谋害燕老弟,你如今突然背叛,可能会促使他改变心意!”
媚儿大惊道:“如此说来,贱妾倒真是害了公子!”
燕驭骧泰然道:“姑娘不必自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是他王某人不加害于我!在下对他也早有提防!”
媚儿道:“话虽然如此说,但事情总由贱妾引起,贱妾实觉过意不去!”燕驭骧笑道:“妖府魅枭也不是三头六臂之人,在下也曾见过,姑娘尽可放心,遇到有事,由在下应付便是!”
“丐帮还有点事,咱得赶去办理,老弟多多保重,咱就此别过!”
“一切多承盛情,容当后谢!”
“好说,好说!”
略一拱手,身形闪动,早已去了数十丈之遥。
燕驭骧赞道:“好个神行丐,当真名不虚传!”
媚儿道:“燕公子,少林我不想去了!”
“这却是为何?”
“公子身负重责大任,贱妾实在不愿意拖累。贱妾拟觅一清静地方休息,从此不问世事!”
“姑娘为何忽出此言?”
“世间事尽多烦恼,贱妾已感厌烦了!”
燕驭骧见她忽然之间发出弃世之言,不由大感奇怪,注视她好半晌,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在下已猜出你心意,你定是听了神行丐的话,以为有你随我同行,妖府魅枭便会对我不利是吗?”
媚儿垂首不语。
燕驭骧笑道:“姑娘不说,那便是默认了,其实姑娘有所不知,妖府魅枭有称霸天下之心,便是姑娘不随在下一道,他迟早也会暗算于我。”
媚儿摇头道:“此人心机深沉,算无遗策,他所料之事,八九不离十,公子单身一人行事,还好提防,多了贱妾!那便有点缚手缚脚,与其如此,贱妾不如远离为妙,尚请公子不以贱妾为念。”
说着,泪水已流了下来。
燕驭骧想不到她突然之间意念变得这样坚决,一时反而为之呆了。媚儿说过之后,朝燕驭骧福了一福,向前行去!
燕驭骧向前一拦,道:“姑娘这便要走了?”
媚儿点了点头,道:“不错!”
燕驭骧慨然道:“姑娘意志已决,在下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不过在下既把姑娘带出妖谷,理应替姑娘找个安全地方才是,姑娘请随在下行一段,咱们找个好地方去!”
媚儿尚不及答话,忽听一人赞道:“大丈夫作风,真不愧为两湖盟主!”燕驭骧心中微微一惊,道:“阁下谬夸了!”
说话之时,只见一人走了出来。
燕驭骧一见,不由大喜道:“周帮主,原来是你。”
原来那人正是长沙帮帮主周仲英,周仲英含笑而出,道:“盟主,我找得你好苦!”燕驭骧道:“莫非周帮主有何见教?”
周仲英道:“见教二字愧不敢当,老朽有一天大机密要告诉盟主!”燕驭骧动容道:“但不知是什么大事?”
周仲英目视媚儿,面有难色。
燕驭骧会意,忙替两人引见,最后道:“这媚儿姑娘原是妖府魅枭的人,如今已弃暗投明,帮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周仲英道:“盟主可知最近江湖上盛传八大派掌门集会少林之事?”燕驭骧道:“在下刚才听到这件事,想不到江湖上的消息竟流传得这么快?”他顿了一顿,又道:“帮主听到有关八派掌门之事又如何?”
“听说这是一件阴谋!”
“在下也风闻其中有不妥之处!”
“岂止不妥,而且还是一件大阴谋!”
“但不知阴谋主使者是谁?”
“便是妖府魅枭王无荫!”
“刚才在下也得到一位朋友警告,隐隐中也提到他,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阴谋?”
“这阴谋很毒,想一举将八派掌门消除掉!”
“虽然知道妖府魅枭图谋不轨,但还想不到他的野心这么大,帮主说得不错,但据在下所知,如今八派掌门只有七派参加,崆峒掌门退出了!”
“但据老朽所知崆峒是要参加的。”
“不管怎样,在下到时去瞧瞧就知道了。”
“盟主千万小心,盟主去时,要不要我们两湖方面,派几名高手相随,以防不测?”
“谢谢老英雄关怀,在下独自前去也许比较方便些,在下现有一难题,但望老英雄代为解决!”
“盟主有何见教,便请吩咐!”
“吩咐两字实不敢当,在下刚才曾答应这位媚儿姑娘,给她一个安全之处,不知老英雄能否代为设法?”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这事包在老朽身上好了!”
燕驭骧谢道:“如此在下先行谢过了!”
媚儿道:“公子对贱妾这般关切,贱妾终身难报,周老英雄,我们走吧,不要耽误燕公子大事。”
周仲英道:“说得是,盟主要多加小心了!”
燕驭骧拱手道:“多谢关切!”
三人分手后,燕驭骧到前面镇上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便又匆匆赶路,二十里也转眼就到,他到达少室山下的时候,太阳只不过偏西一贴。
到少室山拜佛的人一向很多,但最近几天,信徒稀少了,不远处似有人走动,不知在那里作甚?
燕驭骧心中甚是起疑,不过因为这些人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便径自向山上走去。没走多远,看见两位僧人迎了上来。
居左者道:“敢问施主何来?”
“在下欲拜见贵派掌门。”
“施主是哪派高足?”
“在下不属任何派别。”
“请恕敝派无法接待!”
燕驭骧心想:“难道武当之事,又要重演了吗?”
燕驭骧心随念转,当下道:“在下实有急事面见无本大师,望你行个方便,代为通报一声!”
那僧人道:“敝派掌门已在议事,闲杂之人一律不见,施主改日再来吧!”燕驭骧道:“既是贵派掌门有事难得见客,在下请见天柱大师,不知是否可以?”那僧人怔道:“施主愿见天柱师叔!”
燕驭骧点了点头,道:“正是!”
那僧人道:“施主的大名是……”
燕驭骧道:“在下姓燕名驭骧,字温栩!”
那两僧人一听,不禁耸然。
左边僧人立刻合十道:“原来是燕盟主驾临,请恕贫僧不知之罪,敝派掌门已候驾多时,燕盟主请!”
那两名僧人之中的一个在前面带路,对于燕驭骧恭迎之态度,不下于一派掌门之尊。
燕驭骧原以为此次来少林,会和武当一样,闹一点误会,哪知道事情竟这么顺利,这倒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
走不不多远,又有两名僧人道旁站着,大概走了相同的距离,道旁又站了两名僧人,这情形一直延续到大殿之外,少林戒备之严,于此可见。
带路的僧人把燕驭骧带到大殿门,高声报道:“两湖盟主燕大侠驾到。”只见一位僧人年约四旬,生得肥头大耳,天生一副笑弥陀样,来到燕驭骧面前,合十道:“贫僧无心,奉天柱师兄法谕,在此迎候燕大侠大驾!”
燕驭骧见那僧人自称法号无心,不由对他多看了两眼!
暗想这无心年龄看上去起码比天柱要年轻二十岁以上,但他在江湖上的名头可要比天柱大得多了。
原来无心大师十二岁进入少林,当时就有神童之誉,举凡任何神功,只要教他一遍就会。
而且他天生神力,到了二十岁时,少林山门外那只重逾千斤的香炉便可力举,除了无本大师之外,内外兼修的功夫数他最强,是故江湖上送他一个“神僧”的外号。
但无心对此却毫不介意,在少林寺中,他的名声隐隐在掌门之下,便连上一辈五大长老也不及他!
燕驭骧随师学艺之时,早听师父说过少林的掌故,但他想不到此刻来迎接自己的竟是少林第二号人物。
无心大师近来也听不少人说起燕驭骧的大名,今日一见,燕驭骧的年轻和风度也令他不由为之心折。
两人相见,正是英雄相惜,互相为之倾目良久。
燕驭骧拱手道:“在下何德何能,竟敢劳驾大师相迎!”
无心笑道:“施主当世第一人杰,何必自谦之甚?”
燕驭骧道:“大师过赞了!”
两人相视一笑,相偕走了进去!
燕驭骧随走随望,但见少林上下戒备森严,心想也许他们已知道妖府魅枭的野心,所以事前有了准备。
两人一连穿过三道大殿,然后从右侧一条青石小道走向一座偏院,那偏院甚是肃静,门前站了四名弟子,见无心和燕驭骧来到,一起躬身合十为礼。
无心带着燕驭骧进入,燕驭骧目光一扫,但见院中四角遍栽苍松,中间一条青石小道,通向一间禅房。
此间禅房外面站了几个人,其中僧道俗都有,而且每人的身上都佩着武器,气氛甚是肃穆。
两人刚到门口,天柱大师便迎了上来,笑道:“老弟来了正好,眼下正有一事难决!”
燕驭骧道:“在下岂敢擅作主张!”
天柱大师道:“此非说话之所,请进!”
天心道:“小弟告退!”
天柱大师点了点头,道:“师弟除了负责接待之外,还要注意本派上下安全,事重任紧,千万大意不得!”
无心应了一声,便向燕驭骧打了一个招呼,躬身退下。
忽听房中响起一个苍老声音道:“天柱师弟,是燕盟主到了吗?”天柱大师肃声道:“禀师兄,是燕盟主到了!”
那苍老声音宏声道:“有请!”
燕驭骧朗声道:“后辈正欲拜见!”
随着天柱大师走了进去,只见静室之中已坐了四个人。
那四个人见燕驭骧来到,微微欠了欠身子。
天柱大师连忙替燕驭骧介绍,在两名古稀老僧之中,居左一人正是少林掌门无本大师。
右面那人乃是昆仑掌门法明大师,左面俗家老者是华山掌门井立行,右面的是九华掌门任庭一,燕驭骧一一举手行礼,连道久仰。
无本大师道:“燕盟主请坐!”
燕驭骧也不客气,在一旁坐了下去。
华山掌门井立行道:“老朽有一事请教燕盟主。”
燕驭骧道:“请井掌门指教!”
井立行道:“据妖府魅枭传言,燕盟主曾在天帝府见到本派弟子易琪的坟墓,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燕驭骧暗想:“我见易琪他们坟墓时,妖府魅枭根本不可能知道,要不便是知晓内情之人告诉了他,此人竟把我见坟墓之事公开对外宣扬,未免太不像话了。”
他这样一想,当下便道:“根本没有这回事!”
四派掌门一听,无不为之大吃一惊!
今日之所以会在少林聚会,俱是因为听说早些时候各派反脸成仇的几名弟子有了下落,这样一来,大家猜疑之心也相随而去。
他们原来只想听燕驭骧一句证实话,哪知燕驭骧第一句话便否认了这件事。无本大师也呆住了,道:“老弟,你怎说没见过?”
燕驭骧笑道:“前辈放心,在下还有话未说。”
众人同声道:“请快说!”
燕驭骧道:“第一,妖府魅枭的话说得好没来由,当在下逃出天帝那里之时,妖府魅枭并不在在下身侧,他如何能知在下见过几派弟子坟墓之事?”
无本大师道:“原来燕盟主对妖府魅枭起了怀疑?”
燕驭骧正色道:“不错!”
井立行道:“老夫只想问一问,燕盟主是否见过坟墓之事呢?”
燕驭骧道:“见是见过,但那是假的!”
这话又使众人一惊,井立行愤然道:“这样说来,妖府魅枭是骗我们了?”燕驭骧道:“他骗不骗各位掌门,在下不敢妄下定论,但据在下所知,几派门人都没有死,那是可以肯定的!”
这又是一句语惊四座的话,四派掌门又呆住了。
井立行睁大了眼睛,道:“这是真的?”
燕驭骧道:“在下实没有骗各位掌门的必要!”
任庭一插嘴道:“燕盟主说这种话,总该有把握才行!”
燕驭骧微微笑道:“在下提出一位人证行不行?”
任庭一追问道:“但不知此人是谁?”
燕驭骧道:“武当掌门紫真道长!”
燕驭骧总共只说了几句话,几乎没有一句不使众人既感意外,又感震惊。法明大师长长嘘了一口气,道:“难道紫真也到过天帝那里?”
燕驭骧笑道:“他虽没有去过,实际也等于去过,反正他不久就会来到,诸位如是不信,可以问他!”
众人又道:“这样看来,妖府魅枭的话根本就不可靠了。”
井立行道:“那也不见得,不过这件事在未证实之前,谁也不能相信谁!”任庭一道:“老夫倒有个问题要请教燕盟主!”
燕驭骧道:“任大侠直说不妨!”
任庭一道:“燕盟主说他们都没有死,老夫请问,他们现在又在何处?”
“自然仍在天帝那里!”
“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别的老夫不敢说!但本派易琪师弟为人正派,即使天帝那里遍地黄金,也未必留得住他!”
无本大师道:“不错,本派太平更有这种个性!”
燕驭骧道:“两位掌门都说得不错,但两位都忽略了一事实!”
无本大师和井立行同声道:“什么事实?”
燕驭骧道:“他们那一次去执行任务,假如任务没有达到,被人用某种药物迷失了本性,都被天帝所用了,诸位认为有这种可能吗?”
任庭一道:“这种情形的发生不是说不可能,而是机会太少了!”燕驭骧笑道:“既然有这种可能,他们便可能遭到这种情况!”
井立行道:“这件事情我们只能存疑!”
燕驭骧道:“在下也并非想让井掌门人立刻就相信这件事,在下人微言轻,说出来的话未必能取得各位相信,只等武当掌门一到,诸位就知端倪了!”
井立行道:“我们既然来了,自然要探明下去的,不过妖府魅枭叫神行丐通知我们说燕盟主还知道天帝那里许多秘密,是吗?”
燕驭骧点点头,道:“此话虽不错,但如各位不能同舟共济也是枉然!”他顿了一顿,又道:“武当遭到夜袭之事,想必诸位都知道了!”四位掌门都点了点头,但却没有一人说话,因为他们彼此之间还存着一种芥蒂,这种芥蒂未消除之前,他们谁也不愿提出一点意见。
井立行道:“这事有没有天帝手下参加呀?”
燕驭骧道:“有,天帝座前五名侍卫那夜就乔装成武当弟子混在其中。”井立行惊道:“那五名侍卫身手不凡,不知最后演变如何?”
燕驭骧笑道:“最后武当掌门没有退位,那五名侍卫虽凶,后来还是夹着尾巴逃了!”
他为人谦虚,未把自己力敌五名侍卫之事说出!在座的四位掌门听了,都不知那五名侍卫是怎样夹着尾巴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