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29章 紧密×30min
这一天,我和时雨两个人来到大家都听过的家电量贩店『友都八喜』。
这趟前来,是为了汰换电子锅。
由于从母亲还在世时就使用至今的不死老兵日前终于蒙主宠召,我们只好赶紧前来征召新兵。
另外从我们家到最近的友都八喜得搭特快车经过五站,车程约二十分钟。这距离不算远,但也说不上是近。
这间店也有网路商店,其实只要上网买应该就行了,但时雨就是希望来现场买。
说是现场杀价能买到比较便宜的价格。
但是……这种杀价真的行得通吗?
我也曾经试着杀价过,但印象里配上回馈点数,顶多也就只能砍到跟网拍差不多价格。
毕竟网路拍卖龙头某网站的开价,如今已经成了某种价格基准。
因此若是买的价格无法低于网拍,再算上亲临店面的电车车资跟搭车时间,整体反而划不来。
再加上现在可是八月中旬正值酷暑。因此我其实并不太愿意,但──
『那是因为哥哥你在对人沟通的技巧方面不灵光,只是个阴暗角色才会这么说吧?』
却被她抛出这么一句失礼透顶的回应。
喔~是吗是吗?
那么我们这位沟通技巧之化身的时雨小姐的能耐,我倒要见识见识。
总之大概就基于这样的经过,我目前站得远远的,看着时雨找了个应该有些年纪,看似该楼层负责人的店员进行讨价还价的模样。
我承认我自己是阴暗角色啦,但自认跟被人贴标签,两者不光彩的程度可是有段差距。
因此我们事前讲好,要是付上我的名誉以及电车车资和回馈点数,还是没办法把价格杀到低于某网站的话,回途的星巴克就由时雨请客。
而若价格比那更低则由我请客。因此远处的我,在心底为时雨面前的那位中年店员加油。
然而──
“能再便宜一点点吗?再少个五千日圆就好了。”(视线向上摆出央求样)
“可、可是小姐,两万日圆的电子锅再折五千,这根本不叫做一点点了吧?”
“我真的很需要它,为每天努力工作的爸爸煮出可口的白饭。可是我们家没有钱……连米都没办法买太好的……所以才想说既然要买新电子锅,那就买好一点的……真的不能再算便宜点吗?”(轻轻握起中年店员的手)
“唔~~~~!好啦!算叔叔败给你这抢匪了。想要就拿去吧!你爸真该庆幸有你这个孝顺女儿!”
该死。
“耶~我赢了。三点的下午茶就由哥哥买单了。”
“开什么玩笑!这根本是仙人跳了吧!”
面对提着商品得意而归的时雨,我发出不平之声。
结果,让时雨微微鼓起腮帮子。
“哥哥你愿赌就要服输啦。这样子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喔。”
“这场赌局一开始赌的是沟通技能,利用性别跟外貌这种天赋技能已经犯规了好吗?”
“唉呀、唉呀呀。哥哥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是个美女吗?”
“……当然是啊。毕竟你的脸也是我女朋友的脸。”
让时雨觉得我好像在赞美她实在让人不太爽,因此我这样回应她。
“嗯~可是美女在平常都是吃亏的喔。就算有沟通技能也要让自己能厚着脸皮利用它,才能起到加分效果。这是我的看法啦。”
“喔~喔~是是是~”
“所以等下回家时你可要好好请我喔。”
这实在让人完全无法接受。
美女哪可能会吃什么亏啊。
但是再继续赖皮下去,也的确不像个男子汉。
……不过时雨买电子锅杀价,帮家里省下不少开销也是事实,那么请她星巴克当作慰劳也没什么不好吧。
我就像这样说服自己,并答应了她的要求。
之后,我接下时雨手里提的装了电子锅的箱子,前往出口。
而就在途中。
我们行经展示着许多玻璃橱窗的饰品精品区时。
“你在看什么?”
“没、没有啊……”
不妙。目光不小心被吸引,害我人也停了下来。
“这些不都是女用饰品吗?……喔喔,我明白了。这么说来暑假结束后再过不久,就是姊姊的生日了。”
“呜……是啊。”
我指的不妙正是这件事。
……老实说,我实在不太喜欢跟时雨提到晴香。
我知道时雨对我的感觉,因此提这种事只会令人尴尬。
但时雨彷佛根本不在乎我的心虚,不停歇地继续追问。
“生日礼物,你打算送饰品吗?”
“……还没决定。”
“不过既然会留意这间店,代表饰品也是选项之一对吧?”
“毕竟项炼戒指之类的,算是送礼的常见选项吧……”
既然话题进行到这儿,硬要转移话题也只是显得不自然。
我只好乖乖认栽,回答时雨的问题。
也就是,我目前正烦恼着该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晴香。
这可是一年一次的大事,我更是头:次送礼物给晴香。一想到这是第一次的礼物,总是会想要送点特别的,令人记忆深刻的礼物。
可是一旦考虑到何谓记忆深刻的礼物,像我这种只跟晴香交往过的家伙根本经验不足,实在是难以下决定。
因此到头来,还是只能送那些基本款的东西。
但,时雨却对我的决定面露难色。
“咦……戒指不好吧。”
“很、很奇怪吗?”
“与其说是奇怪,应该说太沉重了。”
呜……好吧,其实这我也有考虑过。
若要营造特别感,戒指的确是送礼首选,但也有点特别过头了。
我毕竟就只是个单纯的高中生而已。不过……
“若要选饰品的话,手炼之类会比较好喔,毕竟戒指很难搭配制服还有休闲风的率性打扮。若是天然石的手炼也能够戴到学校──……啊~先等一下。”
说到一半,时雨喊了暂停。
“怎、怎么了?”
“没事……只是仔细想想,姊姊应该会很高兴收到戒指。”
嗯,我也这么觉得。
因为特别感太强的东西虽然会让其他女生退避三舍,但以晴香的个性应该会很中意吧。这是我跟晴香交往几个月下来的感想。
而从出生以来就与她相伴的时雨,看来也持相同意见。
“好吧,若是要送礼给姊姊,戒指也许是个好选项。我收回刚刚的话。”
“这样啊……”
既然这样,我就大胆地送她戒指好了。
当然不是这里的戒指,而是在百货公司买,连包装都请他们打点好。
“话说哥哥。”
“嗯?”
“是这样的。其实我跟姊姊是双胞胎。”
啥?
“也就是说姊姊的生日,其实也是我的生日。”
“呃、喔。是啊。”
“每天都为哥哥奉献心力的可爱妹妹,这次有没有什么礼物呢?”
原来如此。
好吧,其实我也料到话题会转往这里。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和时雨商量的原因之一。
而面对这样的索讨,我的回应也早就决定好了。
“没有。”
“咦~!”
“喔,对了。回程请的客,就是给时雨你的礼物。”
“哪有这样的!哥哥小气鬼!太吝啬了!”
时雨失落到眼眶水汪汪的。
那样的表情虽然让人有些心疼,但我得把老实话憋在心底。
老实话就是,我准备送她的生日礼物。
我当然会准备她那份。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冷落她的打算。
送时雨生日礼物这种事,目前的确是……怎么说呢,违背了我不要再跟她增进感情的行动方针,不过对自己的妹妹要是连生日礼物都不送,也未免太无情了。
因此,我当然也会送时雨礼物。
只不过要是事先告知,对赠礼方来说也实在是有点没意思。
毕竟像这种惊喜,还是要来个出其不意才行。
“啊,这条手炼好可爱喔。欸欸哥哥,不觉得它跟我很相配吗?”
“喔~的确是挺配的。你快去结帐吧,我在这里等你。”
“呜~!”
“不买的话那我们走吧~”
“呜~呜~!”
我抛下像是赖皮鬼般的时雨,一个人踏出步伐。
结果我们后来进咖啡厅,时雨也是对我埋怨个没完,『算了~反正哥哥当天一定也是陪姊姊约会,我就买个大蛋糕孤单地自己庆祝吧。』甚至还这样闹情绪地说。
……虽然有点对不起她,但这就是所谓的附带损害吧。
刚刚那条手炼我已经记下来了,之后再去偷偷买下来吧。
×××
“呜哇,人潮还真拥挤啊……”
在时雨吃完三客由我买单的蛋糕后,我们这才离开星巴克返家。
但时间正值傍晚六点。
车站月台被下班的上班族以及放暑假的学生们挤得水泄不通。
……早知道会这样,刚刚应该早点回家的。
由于平常上课通勤都是搭区间车,害我一时大意了。
一想到接下来二、三十分钟都要人挤人,就让人不禁心烦。
关于这点时雨也是同样感想,在我身旁长叹着气。
“我啊,实在很讨厌人挤人的电车耶。”
“应该没有人是喜欢的吧。”
“也不见得喔。我刚刚不是说过美女有时很吃亏吗?我住在福冈的时候,上课得搭很久的电车,每次都是搭上尖峰时间的车辆,里头有时就会出没。”
“出没?幽灵吗?”
“色狼。”
赤裸裸的字眼,让我心头一惊。
因为那对没什么女性友人的我而言是个太遥远,想都不曾想过的字眼。
“色、色狼?你曾经被吃过豆腐吗?”
“像我这么可爱的人当然碰过啰。碰上那种事的日子一大早就心情糟透了──哇哇!”
正当我们谈着,人潮开始流动。
原来电车进站开门了。
车门一打开,月台的人们蜂拥而至。
但电车里当然也有人,再注入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让整体化为混沌的浊流。
在这里头,我跟时雨被一个中年上班族硬是挤了进来。
瞬间,刚才那个赤裸裸的字眼在脑海里回闪。
──色狼。
单字带来的不祥想像,让我试着抵抗浊流。
把试着近身来的上班族给挤了回去,不让自己离开时雨身边。
接着,以背部阻挡人流,挤到时雨进入时的反方向门边,手撑到墙上罩住时雨。
而这样的姿势,让时雨讶异地眨了眨眼。
“咦?哥哥,你为什么对我壁咚呢?”
“为什么……我也不愿意这样……”
但眼前这个机灵的女孩,当然马上就察觉到我的意图。
“啊……难不成,哥哥是在保护我吗?”
“……都是因为刚刚听了那些话,不知怎地情急之间就……”
“关于那件事其实也不必太紧张啦。我可是很有自卫能力的。”
“这我是晓得啦……只是就算晓得,不舒服的事还是不舒服吧。”
我虽然没碰过色狼,因此只能透过想像,但要是有个陌生的大叔对着自己到处乱摸,的确是令人浑身发毛。
一想到时雨承受过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就让人非常不爽。
这种事不可原谅。我绝不要她再碰上第二次。
这跟时雨的自卫能力或是习以为常无关。
我就是不爽。
不过现在这状态,就算真的车上有色狼,也不会想找时雨下手了吧。
因为这样的姿势若想接触时雨,就只能从我的身旁伸手而入。
只不过……
“哥哥你真是体贴呢。”
为了保护时雨情急之下摆出的这个姿势,似乎有点思虑不周。
因为在这姿势下……时雨的脸正好停在我的眼前。
大颗眼瞳里的虹彩清晰可见,外出时抹上的淡色口红微微颤动──一张我不该喜欢,却又令人喜欢上的女孩脸庞。
而那如今就近在,只要被身后的人稍微一推,就能够与她接吻的距离……
等等,这下岂不是我才像色狼吗!
把时雨逼到墙边还盖到她身上,我到底在想什么啦。
什么叫做“就能够与她接吻”。
但──正当我谴责自己这愚蠢的意淫──
“不过在这姿势下,哥哥就动弹不得了吧。在我面前摆出这么不设防的姿势,真的没问题吗~?”
“……!”
就在这时。
时雨的嗓音忽然荡起坏心眼的声调。
我差点闭起的眼皮一睁开,只见时雨的嘴角扬起,露出那张坏坏的笑容。
接着,她将指尖轻抚眼前的我心窝一带。
“哥哥你知道吗?色狼都会专挑看起来比自己弱小,无法抵抗的对象下手喔。好可怕对吧。因为……现在的哥哥看起来,就非常非常弱小。”
“喂,你……!”
时雨的指尖,开始在上头画圆。
悉心保养,犹如珍珠的光亮指甲,隔着夏季服装,搔弄着我的皮肤。
搔痒感令我身子打起哆嗦,时雨的指尖却已经由画圆转为上下挠抓,轻轻抠着,慢慢从心窝爬上胸脯,接着慢慢移向右胸的方向──等等,这家伙的指头是打算摸到哪里去!?
“才怪~啊哈哈,开玩笑的啦。”
但是下一秒,时雨的手咻地抽离。
“拜托不要那样一脸惊恐嘛。像我这么能干又心仪哥哥的妹妹,怎么可能开那种恶质的玩笑呢~”
“你、你这家伙,把你刚刚所做的回顾一次然后再给我说一遍……”
“啊~啊~电车好吵我什么都听不见~”
时雨随口打发我,装傻到底。
像她这么粗神经的女生,我竟然会感到些许同情,真是愈想愈无地自容。
“不过说是这么说,这样的姿势实在是有点不妥呢。”
“怎么说?”
“因为像这样把我顶到墙边的姿势,哥哥岂不是有可能会被人当成色狼吗?”
“……不至于吧。我们年纪都一样大。既然是学生跟学生,旁人应该只觉得我们是对情侣。”
“凭哥哥这张颜值吗?”
“你连一丝身为人的同理心都没有吗?我真的要哭啰。”
“而且要是被当成情侣的话岂不是问题更大吗?毕竟电车上有没有同班同学在,谁也不晓得。”
呜……这么说来的确是。
这里可是星云学生的生活圈。电车上有可能碰见其他认识的人。
若只是待在一起,还可以用巧遇来搪塞过去。毕竟我们好歹认识──实际上也真的曾经拿这借口打发其他人。但现在这姿势,的确是不太妥当。
本来像我这种存在感低到彷佛幽灵社员的幽灵学生,应该根本不会成为话题,可一旦跟时雨这种容貌与亲和力兼具的班上大红人待在一起,弄不好就会成为八卦主角甚至辗转传入晴香耳里,到时可就大事不妙了。
……然而,车厢内已经是挤得不能再挤。
要是不能释放些人潮,我根本连换姿势都无法。
这、这下怎么办?
正当我伤着脑筋,时雨有了动作。
“所以──抱歉冒犯一下啰。”
时雨的手轻轻绕到我腰上,把我身子搂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举措,让我一时怔住。
“你、你在干什么!不是说只是开玩笑吗!”
“哥哥先冷静。只要像这样抱在一起,就不用承受不必要的误会,我的脸也不会被人看见了。”
悄悄耳语同时,时雨的额头倚到我的肩膀上并垂下脸。
如此一来我们的确就像是对情侣,时雨的脸也不会被看见。
然而──
“对吧?这样就没问题了。”
……这哪里没问题?某方面来说这问题大了。
因为,这就跟拥抱没有两样。
我的胸膛被时雨的胸部贴上──应该说,被挤了上来。
在这盛夏的大热天里出门,两人当然都穿着薄衫。
柔软触感和体温清晰传来,刺激着原本决定任其在心中枯萎的情感。
心脏也噗通噗通地开始悸动。
而这……肯定也传递到时雨那头。
这可不行。我对她的感觉,搞不好会被她察觉。这样可不妥。
不妥,但是──
“……呃、嗯。你说、得对。”
就如时雨所言,这模样要是被熟人撞见也一样不妥。
虽然人挤人的电车内视线不良,但事情总会有什么万一。
而时雨就算只是把脸遮着,应该就能预防那方面意外。
……因此,我这样向自己解释。
说这次是例外。
绝不是因为想和时雨相拥,所以才让她钻进怀里。
绝不是屈服于潜藏心底的情愫,更不是背叛了晴香。
是为了避免招来不必要的误会,在到站的这段期间先勉为其难,情非得已。
我像这样说服自己接受状况……这才发现有另一道声音,与自己的心跳声交叠。
被时雨紧贴的胸脯,传来时雨的心音。
噗通、噗通。一种不同于我的,从容而沉稳的声音。
但那样的心音,那凡是人类都会奏响的节拍声,却莫名地撼动我的情感。
……这是时雨的声音。
在奇妙的因缘际会下成为我的妹妹,老是把我耍得团团转,却帮过我更多的忙,贴心而又讨喜的她──名为时雨的这个女孩,在我身旁活着的声音。
凝神倾听这声音,直至先前的紧张也不知怎地舒缓下来,彷佛不曾发生过。
心情一沉稳,让心跳也跟着降缓。
缓和的心跳,和时雨的节拍重合,交掺为一。
那感觉令人自在──
“……我们不如就这样搭到终点站好了?”
“白痴啊你……”
甚至让人觉得,拒绝她的提议好像有些可惜。
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我实在有些无可救药了。
×××
“热~死~人~了……”
返家的时雨抱怨道,一副今天受够了似的。
毕竟电车上虽然有冷气,但在人挤人的环境下抱在一起,也难怪她会吐苦水了。
“我先去冲澡啰。”
“啊,被你抢先了。我自己也满身大汗啊,而且那都是你害的。”
“不然我们再穿上泳装一起洗吧?”
“我、我才不要。而且那样根本洗不了身体吧。总之我也等着洗澡,你速战速决。”
是~──时雨慵懒地回了声,拉上隔间用的窗帘。
接着,衣物摩擦的声响传来。
……那是危险的声音。
为了让注意力别集中在那上头,我打开电视并取出手机。
接着,才发现有LINE的讯息通知。
传讯的人是……刚士。
我的死党之一,健身狂人武田刚士。他在跟我以及另一个死党若林友卫组成的群组里发了讯息,至于内容──
刚士『博道,抱歉突然提这件事,你后天能帮我代班吗?』
是写这样。
我跟刚士在同一家药妆店打工。
我后天放假,也没有安排行程,要代班是没问题的,但姑且还是先询问原因。
博『怎么了?』
刚士『后天社团会进新的健身器材,学长找我去帮忙搬运安装。学长的命令我总不能不听。』
原来如此。听起来还真像是体育系社团会有的风气。
不过我没参加社团,也许只是我的偏见就是了。
总之既然他不是摸鱼去玩,那么代班的事答应他也无妨。
博『你的班是后天下午吧?包在我身上。』
刚士『这人情我会记着!』
博『改天休息时间你再请我喝饮料就好了。』
刚士『这有什么问题?你喜欢巧克力口味还是草莓口味?』
博『你说的绝对是高蛋白奶昔吧。』
我才不要喝那玩意儿──想着的同时,我在手机的日历记下代班的事以免忘了。
而操作的途中,刚士又传来新讯息。
刚士『话说博道你有用Instagram吗?』
博『你是说分享照片的那个吧?你觉得我会碰那种阳光型男才会碰的东西吗?』
刚士『好吧,你的确不像那种人。』
博『我话先说在前头,你跟我可是同类喔。』
刚士『这是什么话。我可是有在用的。』
咦,真的假的?这我可是头一次听说。应该说,我超意外的。
我一直以为那是只有女生,或者是那种像豆芽菜一样弱不禁风,顶着一张女人般的脸,头发剪得像蘑菇一样的大学生才会碰的。
tomo『刚士有在写健身日记,还会附上半裸照片。』
我惊讶的同时,友卫大概看见了我跟刚士的对话,也加入进来。
而由对话看来,友卫早知道这件事了。
好吧,友卫的确像是那种会碰那类app的人。毕竟常跟女生打交道。
不过他刚说健身日记──
博『那种东西有谁会看啊……』
tomo『我记得有五万人追踪他。』
刚士『最近增加到七万了。』
博『不会吧…………』
tomo『毕竟刚士的肌肉算是很有看头的嘛。那种东西实际上就是会走红。』
那种现充专用app,里头竟然有七万人想看这小子的肌肉吗?
还真是个我无法理解的世界。
刚士『不对啦,我的事不是重点。』
糟糕,这么说来我们的确离题了。
所以这小子怎么会突然跟我谈起Instagram的事情?
我等待刚士的后续讯息,结果──
刚士『话说才川目前是Instagram上头的话题人物,这件事博道你晓得吗?』
等到的却是意想不到的名字。
才川──也就是我的女朋友,晴香的姓氏。
晴香成为Instagram上头的话题人物……指的是什么意思?
tomo『啊~你竟然说出去了。本来我不想让博道担心所以才保持沉默,想说他既然没用Instagram应该不会晓得。』
博『那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
刚士『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发现才川的照片在Instagram的首页被很多人赞爆,吓了一跳而已。那张照片拍得实在很好,我才想说你要是不晓得的话应该通知你一声。』
按赞,我记得指的是,代表内容很红很有人气。
社群软体里我唯一有在用的推特也有这功能,所以我听得懂。
不过,照片在Instagram上面被赞爆会怎样?或者说,为什么晴香会在上头成为话题?
我完全无法理解。
而面对这样的我,友卫接着补充说明。
tomo『戏剧社之前办了夏季集训的事,博道你也知道吧?戏剧社社长把当时拍下的照片传到自己的帐号上。』
──喔,难道是那个吗?
听了友卫的话,我想起之前晴香来家里做客时,让我看的那个相簿。
tomo『其中有一张照片把晴香拍得奇迹般漂亮,就是那张被大家狂按赞。说“这个美少女是谁”、“So cute!”之类的,目前已经被按了一百万个赞。』
“一、一百万!?”
我忍不住喊出声来。
我不清楚Instagram的使用人口,不晓得上头的基准,但还是知道一百万个人对一个人表达正面感受,可是件非同小可的事情。
可、可是……
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晴香的确是很可爱啦,但既不是名人也不是偶像,只是个普通学生吧……?为什么会这么受关注啊?』
tomo『这是因为,那个社长可是高中生作家,而且还是个美女,本来就有许多人追踪她,人数至少有刚士的30倍吧。』
对推特的跟随者只有快10人的我来说,这可是另一种全新高度,我所无法想像的世界。
tomo『除了跟随者本来就多,加上又被闻风而来的时事懒人包部落格争相介绍,话题早就烧到Instagram之外了,形容她是什么“千年一人的美少女!”之类的。』
刚士『不过那张照片真的拍得很好,你身为男朋友不看看太可惜了。』
我知道,也看过了。应该看过。
晴香让我看照片时,最触动人心的一张。
拍下练习前的晴香身影,可爱与威风并存的照片。
成为话题的肯定是那张吧。
原来如此。这下我可以理解友卫为何要为我设想了。
自己女朋友的照片被这么一大群人围观,的确是让人五味杂陈。我看照片底下的留言栏应该就有些家伙趁机告白吧。
……然而虽然这感觉不是很好,若要问我是否在意,答案却不然。
因为,我好歹也会对推特上面的可爱动物照片,或者是觉得拍得很好的照片按赞。不过那只是近乎反射动作的行径,通常都不会去想太多。
Instagram上头的那一百万人,应该也和我一样吧。
再说就算真有部分人因为那照片而迷上晴香,试着要亲近她,晴香也不会喜欢这种行径。
一个只看过自己网上照片的男人,就算嘴巴再怎么甜,也只是惹晴香不悦。
因此本着宽容的精神,就算他们对着照片如痴如醉,这次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博『简单说也就是,我的女朋友太赞了!』
刚士『一点都没错。你这可恶的叛徒,简直不可原谅。』
博『不过刚士你既然有这么多人跟随,里头总找得到一两个中意的女生吧。』
刚士『开什么玩笑。从网路上认识人太危险了。』
博『你那身肌肉都是练假的喔?』
tomo『……喔~?我本来还担心博道你听了这些话会不放心,不过看来似乎只是我多心了。』
的确……前不久的我有可能像他所说的那样。
实际上之前海边露营时,晴香被搭讪的事就让我心情有些波动。
不过……如今晴香说她希望和我结婚。
见识了她对我的无比信赖,我已经不再对感情方面的事存疑。
晴香她,真的喜欢我。
所以,我也不能背叛晴香。
我像这样对自己精神喊话完,时雨也洗好澡出了浴室。
我关掉手机画面,进入时雨离开后的浴室。
等淋浴将身上汗水洗去后,我对那按赞风波也失去兴致。
那充其量只不过是网路上的纷扰,与现实没有关系,不会影响我们的未来。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然而……过没多久我便惊觉,这样的想法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