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高脚玻璃杯，望着关怡婷怔怔地出神：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前几天还不是说我不是她的菜，今天借点酒劲就要剧情神反转了吗？她这话是逗我呢，还是真心的？

　　说实在的，关怡婷年轻漂亮，人也聪明，但就是她的女 M 身份让我很是忌讳。通过那些天和小玉的闲聊，以及从网上看来的各种对 SM 的评价，使我对 SM 十分厌恶。

　　我知道 SM 是一种精神海洛因，人一旦沾染沉迷进去很难自拔。那些人模狗样的男 S 玩够了，有可能理性地回归家庭逃离这个圈子，重新做人，但是感性脆弱的女 M 们往往很难脱身。她们要不是被卑鄙龌龊的男 S们控制不能逃脱，要不就是身体被过度开发，正常人的性和爱满足不了她们，所以她们注定进去之后很难再回头。小玉不就是如此吗？即使她有家有业有夫有孩子，不照样被那些老流氓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而且娶关怡婷这样的女 M 为妻，不仅会给自己戴一摞绿帽子，还注定生活很不安省。即使我能一时感化她，但谁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反水？她可是年纪轻轻地就沉沦在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小小年纪就成为问题少女。我同情她的不幸遭遇，但不等于要把我自己搭进去。我们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可以共患难，但是终身相伴在我看来绝无可能。

　　“婷婷，你这话可当真？”

　　“当真，你刚才不是还说你喜欢我，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吗？”关怡婷眉毛一挑，嘴角挂着一抹魅惑的笑。

　　“哦，我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觉得我对你更像大哥哥对小妹妹的感情。我很想帮你，很想保护你，但我现在四处漂泊、自身难保，给不了你想要的那种安定富裕的??”

　　没等我说完，关怡婷就打断了我的话：“大哥哥对小妹妹，哥哥和妹妹还上床吗？”

　　她这句话立刻让我哑口无言，我只能心里暗道：这个丫头说话太犀利，真不给人留情面。

　　两人刚才的热乎劲，马上被她的几句话浇了一个冰凉。

　　可能是关怡婷看到我很不自在，她停了一会儿又说道：“严大哥，别多心，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和你说着玩呢。我发现你狠古板，每回拿你逗笑我都会很开心。”

　　说完，她咯咯咯地笑起来，我只好尴尬地陪着她笑了几声。

　　本来在我家里，按照东北地区的习俗，除夕夜全家团圆守岁，一晚上都不能睡觉的。但是在关怡婷这里，却很难严守这个习俗。一来太仓这里没有这个习俗，二来她还年轻，比较贪睡。所以我们在吃完晚饭、看完中央台的春节晚会，两人就互道新年祝福之后，就一起上床就寝了。但是我们之间相安无事，一觉睡到了天明，还是清晨的鞭炮声把我先惊醒了。

　　我扭头看着身旁的关怡婷，见她紧紧地抱着我的一条胳膊贴在她柔软的胸前，像一只小猫似的安静地睡着。睡姿乖巧，神情恬淡安详，显然是对我十分信任。

　　这种信任让我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动，不由得使我浮想联翩起来：假如我真的接纳她，说不定也能将她从那个罪恶的世界解脱出来。如果这样的话，按照我信佛的外婆所说，这也是一种功德。我之前可以接纳作为小姐的琪琪，那关怡婷有什么不可能的。还有被骗失身的秦欣，我心里不也给她留存一份空间吗？

　　想起了秦欣，我忽然警觉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和这个丫头联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虽然我担心我和她联系会牵累她，但是新年了，给她发一个问候短信也不为过。

　　我悄悄地将自己的胳膊从关怡婷的怀里抽出，慢慢地起身，穿着睡衣、拿着手机来到了客厅。一抬头看墙上的老式挂钟，发现已经是清晨 7 点多了。

　　我把自己的旧卡插入手机，一开机，没想到拜年的短信纷至沓来。有许多是我过去的业务单位朋友，大概他们很多人还不知道我现在落拓的处境。

　　当然还有自己的家人、亲戚、同学和老熟人的拜年短信。这其中就有赵建新、杨元庆，居然还有涂晓峰和肖敏的短信，但就是没有秦欣的。这让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快：这丫头，这么快就将我抛之脑后。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开始翻看各种拜年短信。我妹妹自然是祝我早日成家，给她找个好嫂子；赵建新祝福我新年发大财、行大运，说过几天还要到上海来看我；杨元庆则很贴心地告诉我，我的车停在他的车库里，不会风吹雨淋。他希望我今后遇难呈祥，多逢贵人；涂晓峰的短信很直接，就是希望我能早日和他消除隔阂，有朝一日兄弟间相逢一笑泯恩仇，还能和他同舟共济。

　　看了他的短信，我只能摇头苦笑。在西安我被他出卖，被从杭州赶来的黑社会追杀，险些遭了毒手。我和他之间现在还有信任可言吗？兄弟的话是他的大忽悠吧。

　　肖敏的短信是这样写的：小伟，新年快乐！嫂子想你，希望早日还能见到你。

　　她的短信言简意赅，但是让我很感动，也有些惴惴不安：她喜欢我这是不言而喻的。一个女人冒着生命危险搭救我，为我不惜和自己的丈夫翻脸，背着出轨的嫌疑，这很难用她欣赏我的正直来解释吧。不知道涂晓峰看到这条短信后，会做如何想。

　　我开始逐条回复短信，只是没有给涂晓峰、肖敏回复。在我心里，涂晓峰难以信任，不值得冒险回复。而对肖敏我的心情则有些复杂：我真的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她再受牵连，背叛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她是一个好大姐，好嫂子，我只能心里默默感念她，祝福她。

　　正当我手忙脚乱地回复短信时，突然我的手机响起，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秦欣。我心里很高兴，看来这个丫头没有忘记我，是我刚才小心眼了。和她分别这么久，真想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形。但我又怕我会影响她，所以一时间犹豫着该接不该接。

　　还没等我想好，手机铃声就断了。但是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还是秦欣，她可真执着。

　　“严大哥，你怎么不接电话？你的铃声把我吵醒了。”

　　我一抬头，发现关怡婷不知什么时候穿着睡衣出现在卧室门口。

　　“哦哦，一个拜年电话，我这就接。”我说着站起身，走向了卫生间。

　　“怎么还背人，躲着我啊，肯定是一个女人给你打的电话。”

　　“是我家人的拜年电话，你别多想。”我随口应付关怡婷道，但我心里却在想，为什么我要欺骗她呢？

　　“接吧接吧，我不打听。只是你的手机很久没响过，这一响起来就让我很好奇是谁会打给你。”关怡婷眨着眼调皮道。

　　我顾不上和她搭话，一进卫生间就关上门，接通了秦欣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