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远咬了咬牙,扶着床踉跄的站了起来,面色都是恨自己无能的愧疚之色。
年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空气里的阴寒让他感觉很是难受,但远没心里的负罪感让他那么的彷徨。
这场风波中他知道许平的存在,但却一直没没有机会见到这位传说中神通广大的老祖宗,受伤昏迷的那段时间他知道了另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也正是因此他不得不做个了传声筒,通知许平赶紧回京城解决一些逃避不了的手尾问题。
朱明远知道这些真相后更加的感恩也更加的愧疚,天真的他甚至认为许平早就跑得远远的了,若不是为了他的话也不用回京城来面对地府的苛责,纯属自作多情的想法让这颗单纯的少年之心前所未有的感动。
如果许平知道他想法的话,绝对会狠揍他一顿告诉他一些残酷的事实,以免这小子因恩生爱改变性取向,让这颗单纯的感恩之心变得基情而又恶心。
寝宫内越发的阴寒,这股不属于人间的阴寒让人连灵魂都控制不住的战栗,这时候朱明远面色已经发白了,搀着床头瑟瑟颤抖的站着,咬着嘴唇一副无奈的模样。
许平一看这孩子心性还算不错,那满是负罪感的样子起码让人觉得有些欣慰,朱威权那家伙丧心病狂但却生了个重情重义的好儿子,救他一命挨一顿揍也算值了。
许平再次开了口,朱明远这才躺到了床上,颤抖而又不安的四下打量着。
空气里的阴寒让他觉得有些害怕,更为诡异的是地下开始冒出一阵黝黑的雾气,伴随着一声嘶哑而又得意的笑声:“小孩子别乱看,把被子盖上,好不容易小命活了下来得珍惜着点,别感冒了。”
“就是,以下画面会有点血腥,最好别看哦。”另一个声音充满了调侃的意味,听着让人感觉很是不爽。
朱明远顿时混身一颤面色瞬间一片惨白,赶紧拉住被子盖住了身体,不过少年人就是心性好奇,他还是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许平怕丢人现眼本想叫他把脑袋都盖住,但明显来找在的这几位就是想看许平丢人现眼,对此抱着一副不置可否的敷衍态度。
“几位仙家,别来无恙!”许平很客气的抱了抱拳,嘿嘿的一笑颇有点拍马屁的意思,为的是一会这几位下手能轻点。
嬉皮笑脸着确实有失威严,不过这时候威严和形象算个屁啊,要是被人直接打成个猪头那才叫一个丢人。
人家点着名要许平滚回来京城给他们一个交代,老实的滚回来已经给足他们面子了,想来就是他们想看许平丢人但念在旧情也不会让许平丢到姥姥几去。
不过这次的事可大可小,如果人家不爽的话有什么后果许平都估计不到,反正最后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现在最好就是认怂,不认也没办法啊,一看地府来人这阵势就算你反抗也没用反而会牵连无辜而已。
拔起而起的黑雾逐渐的聚集成形,黑白无常拿着哭丧棒,满面狞笑的看着许平,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们这会明显善者不来。
在地府的眼里鬼谷门下的强人一直是惹事专业户,许平复活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惹了那么多事,而且还敢偷偷摸摸的戏弄他们,这会再不给点教训的话地府颜面何存。
黑白无常一现身,板着脸是满面的威严,不过暗地里悄悄的朝许平挤了一下眼色嬉笑了一下。
许平瞬间明白是他们叫朱明远传的话,也是他们装作愤怒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为的是让小皇帝记住自己的好,同时也让自己欠他们一个人情。
许平悄悄的回了一个我懂的眼神,毕竟和这两位打了两辈子的交道,彼此又都是那种老成精的妖怪,有些事心照不宣了。
这次地府派出的可都是真正的精兵悍将,除了经常在人间走动的黑白无常外,更破天慌的派出了已经比较少来人间的牛头马面。
往常黑白无常一起出动已经是大阵势了,善仙门奇术者一般在他们面前都讨不好了,当年陈道子也就是靠突袭才能暂时的阻止他们。
论法术,论武力,许平都清楚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上次他们被自己戏弄了一道肯定是恼羞成怒,就算有交情在但这会肯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而牛头马面的到来让许平心里更是一个咯噔,他们的身材比黑白无常略微的高大,显的不是真身已经黑雾缭绕有一种让自己都感觉到慌乱的压迫感,比之黑白无常他们强得更让人胆战心惊。
牛头马面就跟在他们的身后,这才是真正的地府打手,实力比黑白无常强了不只一个档次。
一看到他们出现许平就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这回想玩什么花花肠子是不可能了,地府连这两位都派出来了这次不把面子好好的找回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难怪了,黑白无常又卖自己人情,却不能不来找在,原来是因为这两位爷在旁边监督的关系。
若是以往的事,这事大家坐下来商量商量,顶多就是烧点纸钱或者香油供奉着也就过去了。
牛头马面的实力不容小觑,在地府可以说是仅次于五方鬼帝十殿阎罗,他们的实力在所有的鬼差衙役里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这么强的实力但官街却很低少在人间行走,他们在地府是衙役的官职实际上官衔比黑白无常还低,主要是因为这二位的性格使然,没办法做到一般意义上的铁面无私,总容易心慈手软或走路见不平就出手,经常没办法严守鬼差该有的本份。
或是尽恶除之,见穷凶极恶者不诛之不为快,或是见善怜之,有天见犹怜者不忍心勾魂夺魄。
偶尔也有喝酒误事的时候,按通俗点的话来说他们就是性情中人,很难做到那种真正的无善无恶无自我,也因为这性格的事在地府里的官衔是一降再降,现在的官衔已经与普通的小鬼无异。
当然了,官衔再低也不能忽视他们的实力,陈道子都说过当年如果来索命的不是黑白无常而是牛头马面的话,别说是逆天改命了,恐怕他自己都得报销掉。
要知道当年陈道子可是手持求天三牌,又有本经阴符七术在手,更是请来了龙九子助阵,实力之强也是让人毛骨悚然,既占天时又有地利可以说强绝人寰。
而就是那样的倾尽全力他都在庆幸来索魂的是黑白无常,倘若碰上的是牛头马面的话龙九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想而知这两位地府打手有多强悍了。
这两位啊!
许平顿时头疼万分,可以说亦正亦邪总是率性而为,有网开一面的时候,但也有铁面无私的时候,像这样的人最不好打交道了,因为你很难把他们琢磨透。
“臭小子,你够厉害的啊,一边和我们缔约,却一边偷偷的阳奉阴违。”白无常一开口就咬着牙,明显处于恼羞成怒的状态,毕竟有人在监督着自然得表现出那一副义愤填膺的气节。
“这个,在下行事确实是龌龊下流,背信弃义确实是卑微下贱,还请仙家大人不记小人过。”许平很直接的认了怂,毕竟人家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数,叫你声臭小子又没骂娘的有什么受不了的,能屈能伸也是一种无上的美德。
说白了,就算他们喊一声孙子许平也得答应着,以这些鬼怪的岁数而言,论辈分的话能叫得出口的称呼都是在占他们的便宜。
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不死。
“本身碰见你们鬼谷门下的人就烦,新仇旧恨的那么多过节老子都没找你算帐,可你小子居然敢糊弄我们,真当地府是软柿子随你们捏啊。”黑无常开口之时亦是面露狰狞,这会有牛头马面一起来他们不得不把戏做足了,说话间都挺直了腰杆一副问责的口吻半点面子都没给。
哪来的新仇旧恨,每次到最后还不是厚着脸皮低三下四的求你们,哪一次不是事后烧了N多的纸钱孝敬两位大爷。
妈的这些怎么不提,当着牛头马面的面前就装清廉了是吧,过河拆桥了一身正气是吧,这俩混蛋。
当然了这些许平不敢提,人家过过嘴瘾的同时朝自己使了个眼色,明显他们是吃人的嘴短不过这次地府上头的人生气了不能不来。
许平能识相的认耸是最好不过的,他们也容易处理一点,事实上牛头马面往这一站许平也不敢装逼,自然是骂不还手打嘴炮的话您随便占便宜,而且真动手的话估计自己也没反抗的余地。
“阎王要你三更死,不可留人到五更,这是仙家都不敢违背的轮回大道。而你一介凡人却贸然的干扰,你可知错。”白无常偷使着眼色,马上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坏笑的看着许平。
“你既是修炼之人,又与我地府渊源颇深,更该知天命不可为的道理,此次干扰轮回之事实在是大逆不道,可知有罪。”黑无常立刻唱起了双簧,开头来一个下马威必不可少,毕竟他们身为地府中人自然得表现出严肃的态度。
“弟子有错,请仙家责罚。”许平赶紧跪了下去,一副认罪伏法的虔诚样,大有你要杀要剐尽管下手的好态度。
黑白无常这一通教训不服是不行的,要是敢顶嘴或是狡辩的话或许不是下马威这么简单,惹得牛头马面这两位性子一起给你来一顿杀威棒就不好玩了。
到时候就算黑白无常有心包庇,但站在同仇敌忾的立场上他们也不好开口,许平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主动的找这一顿顿。
“此次事件,先前已经破例给了你面子,却是因为鬼帝顾念旧情才开的恩,而后你却是食言而肥干扰轮回大道。地府这次震怒,绝没有那么容易就罢休,鬼谷门下多次以奇门遁甲之术挑衅地府权威,此次若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的话,回头我们也没办法交差。”黑无常摆出了一张严肃的脸,不过还是在偷偷的挤着眼色。
“是,却是在下之错,罪大恶极,在下但凭地府发落不敢有所怨言。”许平古井无波,一副想痛改前非的模样,对于所有的罪行走招认不讳,认罪态度之良好让人觉得想开口骂几句都不好意思。
白无常忍不住赞许的点了点头,心想这活了几百年又当了几十年皇帝的果然是人精,该怂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低三四下的让你感觉都开不了狠口。
有这良好的态度他们也比较好交差,毕竟这次是上头直接下令不好糊弄,好在上头的意思不是直接弄死这家伙的话事情就还有迂回的余地。
白无常朝后边使了个眼色,他们身后的牛头马面依旧面无表情的站着,这两位来就是当打手的这种打嘴炮的事似乎不想参合,或者说他们对于打嘴炮这事也不在行。
而且感觉黑白无常这么费尽口舌,这两货来的目的不只是要威慑许平,更有监视他们的意思,想来这两位才是最难缠的主。
十殿阎罗,五方鬼帝,人家掌管着六道轮回哪有那么多空管你一个跳出五行的妖人,说白了许平这上蹦下跳的在人间很是牛逼,但到了人家鬼帝手里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关键的问题就是看人家想不想玩死你而已。
这一次地府是震怒了,但地府没直接派人把许平弄死也就证明了黑白无常他们还是说了不少好话,这点上许平心理有数也是心领了,看他们的态度也知道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
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让牛头马面也能满意而归,让地府感觉倍有面子不再追究此时,为此的话除了领罚也得有一套让他们可以回去交差的说辞。
“既已知罪自当伏法,你还有何话可说。”白无常咳了一下,认罪态度这么良好,自然也得给你一个开口解释的机会了。
这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牛头马面在旁边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反正这一趟他们走出来公干的,与许平又没什么私仇态度似乎也很散漫,这瞬间就让许平看到了希望。
“是,但凭仙家发落,只是此次弟子绝非有意冒犯。”许平一听就明白了,顿时就一副悲痛万千的模样,大义凛然的说:“于私,弟子不能见我皇室后族断子绝孙。于公,若是皇朝无后的话势必天下大乱,到时候各路诸侯为了名利揭杆而起争权夺利,兵慌马乱苦的是百姓,届时肯定是民不聊生遍地烽烟,恐怕这大明江山将遍地的冤魂,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死于这争名夺利的炮火之中。”
许平的反应特别的快,用换位思考的角度站在地府的立场上这些话自然是张口就来,一副悲天悯人的口吻说:“现在的大明已不是数百年拼了,金戈铁马虽然祸害天下但毕竟死伤有限,以现在的科技倘若天下大乱的话将死多少人恐怕难以估计,弟子冒昧的估算了一下一但皇家无后烽烟四起的话,大明百姓最少死伤半数以上,到时江山衰落遍地横尸,实在是有违天和。”
心怀家国天下,有私心却也是不忍生灵涂炭,理由确实冠冕堂皇得很。
对于许平这样的人精而言,可以把一些事实放大无数倍,这是当皇帝的基本功,连嘴皮子都耍得不溜的话何以服天下,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口活必须要好。
当然了真到了那地步的话后果也是这样严重,稍微有脑子就能想到,毕竟热武器时代的战争和冷兵器时代无法同日而语。
许平不过加了点文艺上的夸张,声情并茂的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了那种遍地烽烟,血流成河的凄凉,亦明白一但皇子死的话这将是不可避免的结局。
“你已非人间九五,又奈何卷入凡尘俗事呢。”黑无常装模作样的感慨着。
“是也,尔内修道之人,自该知知天易,逆天难。虽是为天下苍生乃是大公德之事,可毕竟是忤逆地道在前逆天在后,终究有违天和。”白无常是一棒子一枣,承认许平所说的事还有功劳,当然了绝不会忽略这种违法乱纪的性质。
黑白无常已经和许平打了多次的交道,上一倍许平寿终正寝的时候就是他们来索魂,帝王命数这东西地府还是颇给面子的,一般不是这样的大活他们这种领导级别的也不会出面。
不过那次许平特别的莫名其妙,他们也是感觉到匪夷所思,因为这个帝王命数最终已经不归地府管了,那时候的情况就是大眼瞪小眼的都感觉莫名其妙。
超出三界,不在五行,不受六道轮回的管束。
明明修为已经到了白日飞升的程度,登峰造极按理说该羽化成仙了,可偏偏就是呆在人间而且还和凡人一样命数尽了,这样的情况他们是闻所未闻。
许平那时候也是吓傻了,一听自己不入轮回还以为得永世不能超生,事实上对于自己修为许平也没一个准确的定义,反正这辈子活得精彩岁数到了该死也就死了没什么遗憾,可死了却不入轮回的话就没那么好玩了。
黑白无常也是一脑门的雾水,拥有良好职业道德的他们赶紧跑回地府去查探究竟,之前光怪陆离的事情他们也没少见,有功德在身不受地府管辖的强人也不是没见过,但从业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诡异的情况。
地府那边一听也感觉莫名其妙,暂时还想不到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不过有一个事实很清楚,那就是许平这条狗命已经不归他们管了。
为此地府那边也下了一番功夫研究,大概的结果就是许平的修为登峰造极按理说该羽化成仙的关系,也可能许平本身是穿越者的关系命数在出生时就没在地府造册,而且魂魄又与常人有异一开始就不正常了。
帝王命数本来就比较特殊,后来牵绊了太多的因果,一世帝王虽然被誉为是圣皇明君,可是功成名就也就代表着双手沾满了血腥。
结果这命数是复杂到地府一看都直接傻眼的地步,据说鬼帝们研究了半天最后只剩无奈的苦笑,这样的错综复杂加上人家都已经有了登峰造极的修为,这样混乱的情况着实是让人看不透。
最后地府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不去管这个人间奇葩,左右他已经不归地府管束,想诈尸还是想没事起来装僵尸这个地府也懒得管了。
黑白无常倒是称职的回来告知了一下原因,也严厉的警告了许平不要乱来,地府没有处理结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断让许平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许平还是被埋了,不过中间复活了几次,每次复活都是个异数引起了地府那边的察觉,而每次都是这二位爷过来看一眼就直接闪人。
交情也就是在那时候打下的,那段时间许平因为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心情特别的沮丧,黑白无常每次都白跑一趟也很郁闷,偶尔会交流一下或是说一些其他奇葩身上的事,一来二去的在百无聊赖中倒是混成了熟人。
反正过程就是死了,没事就复活了,许平是折腾得够呛,最后黑白无常跑来跑去的也烦了。
到后来许平心态已经古井无波,死又死不掉是一种特别痛苦的事,经常就是活了以后就躺坟墓里继续睡。
地府一看,哟,这么老实也不起来闹个鬼什么的,也就更懒得管这个不受束缚的家伙了,甚至还不少次开会的时候夸奖着这个奇葩一等良民不惹事不闹事的好觉悟。
黑白无常是老熟人了,立刻任由许平在这表演强大的内心戏,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表示不愿看到生灵涂炭的模样,这精湛无比的演技可以问逐任何一个影帝的头衔,真正的实力派从头到脚都是扎实无比的内心戏。
黑白无常明知这货无耻的嘴脸,都被打动得差点落泪,感慨这是一位心怀家国天下的正人君子。
可问题是他们回头一看,牛头马面俩家伙依旧是面无表情,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尽管动物脑袋看着表情就不丰富,问题是这俩也太淡定了。
你不感动,不信的话你起码露出个鄙视或者不屑的样子,再不济看不惯这老流氓的表扬你也可以眉头一皱什么的。
可惜的是这俩禽兽脑袋的简直是榆木疙瘩,从头到尾一点变化都没有,赫然是八级的面瘫让人感觉冷汗直流猜不透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许平嗓子都说哑了,一看这阵势也是冷汗直流,看牛头马面这不为所动的模样,总不成地府是想抓自己回去。
不入六道轮回不受管辖是一回事,问题是这次彻底的得罪了人家,不入轮回也可以把你软禁起来,就算不折磨你但真要去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直关着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许平顿时慌了,赶紧朝黑白无常打着眼色。
牛头马面虽然实力牛逼,但官衔这个确实是硬伤,黑白无常虽然不想招惹麻烦,但到底吃人的嘴短,白无常只能咳了一声说:“两位手足,既然此事也关天下苍生,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触犯阴间之法,却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实在是让人头疼啊。”黑无常也在一旁装模做样的感慨着,当然了他们也明白许平所说的都是真的,一但皇室无后的话确实天下得面临生灵涂炭的结局。
黑白无常这俩货也是当鬼久了精得吓死人,既想卖许平一个面子又不想惹火上身,立刻装出一副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样子看向了牛头马面,明显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
这一幕瞬间就让许平松了口大气,看起来地府那边只想找回面子也没想怎么为难自己,照这样来看的话他们还是有作主的权利,只要搞定了牛头马面的话估计问题就不大了,地府虽然场子摆足了不过问题应该没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黑白无常以退为进这一手玩得那叫一个漂亮。
既然领导都表现出了这是难题的模样不下定论,这时候身为一个合格的马仔绝不能擅自的发表意见,哪怕你实力比领导牛逼但就是得在乎一下领导的感受。
官场上这已经不叫油滑了,而是基本的准则也是生存的不二法,牛头马面虽然不是那种滚刀肉油滑嘴的性格,但这一看形势也不太对啊。
地府的人一向率性而为,黑白无常这样义正严辞的打官腔本身就有问题,要真是一门心思来找麻烦的话还废什么话,要爆打一顿直接把丫的腿骨打折了,如果真有深仇大恨的话直接拉回地府去让这货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可黑白无常的态度实在太暧昧了,来了先说一些官面话不说,看似义愤填膺的话也没多少严苛的意思。
牛头马面是梗直但又不傻,按理说许平确实强绝人寰,但在他们的眼里绝对没强到地府还要再给面子的地步,说难听点在他们的眼里就许平这种不人不仙,不神不鬼的家伙,捏死一个和捏死蚂蚁差不多。
事出惊奇必有因,除非傻了才看不出里头的猫腻,牛头马面二人面面相觑,琢磨了一下后马面才不阴不阳的开口问:“无常,既然如此的话你们觉得怎么办,此次朱元平食言在先,若不施以惩戒的话地府之威何在,若是其他奇人术士亦是如此视我地府如无物的话那可谓颜面尽失,天道规矩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确实,惩戒须有,只是如何拿捏尺寸着实让人为难啊。”黑白无常一听就知道他们很是上道了,许平亦是松了一口大气,知道这事不严重了。
“两位上官自行拿捏即可。”牛头马面依旧是一副面瘫相,大有一副事不关己绝不轻易开口的架势。
黑白无常一看就知道他们对这事其实也不上心,但走个过场是必须的,最重要的是给地府上司有个交代,也得有一个可以让手足们信服的理由。
牛头马面别看面相很憨,但实际上心眼还是满活络的,他们开口说必须有惩戒,就算上头事后不满也没他们的事。
至于惩戒这个可就门道颇多了,可以分很多种不说是轻是重他们也没个准话明显您老随意,这个就由黑白无常去决定不过出什么问题的话肯定也由黑白无常来负责。
白无常已经是心里有数,装模作样的一阵为难后说:“其实,一但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的话,各位手足的工作也会忙起来,此举若能换人间的太平也是大善一件,有过是不假但亦是有功德之举确实难办。”
这话一出,牛头马面顿时赞许的点了点头,以往人间每次天下大乱哪一次不是腥风血雨,每次改朝换代哪一次不是尸横遍野,那样的惨状从大明王朝鼎立以来已经没出现过了。
以往只要到那种悲惨的时候,地府的人就忙个不可开交,因为华夏九洲四处都是惨死的冤魂,哪都有那种死不瞑目的厉鬼,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凄惨并不可怕,他们害怕看到的是那种家破人亡,害怕看到的是妻离子散后万念具灰的凄凉。
一但遍地烽烟的话地府的衙役会忙得不可开交,那种累成狗的情况最少得持续十多年,而且还不一定能把那种复杂的局面全搞定,可以说每一次对于他们而言都是痛苦的记忆。
不是因为忙得不可开交的状态,更是因为他们目赌了人间所有的惨绝人寰,目赌了太多他们都不愿意面对的疾苦,即使身为鬼差但那对于他们还是天大的折磨。
地府的人手本来就有限,这种时候就是特殊的加班时间,没日没夜的几乎把人忙疯。
那种时候就是神仙来了也顶不住,那种高强度的工作状态几乎把鬼都逼疯,眼一红都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鬼经常闹出冤家错案,在地府工作久了最讨厌的就是那个时候,是所有地府衙役一致最厌恶的时刻。
“想想都头疼!”黑无常不是演戏,那样的时候他们比谁都烦。
因为底下的鬼卒修为低出错误的话可以理解,他们这样的地位一但有点差池的话就不好交代了,很容易弄出一些几乎身败名裂的虚假错案。
牛头马面更是感同身受的点着头,他们是性情使然率性而为的人,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就是他们犯错误的高锋期,对于他们而言所承受的那种痛苦是旁人难以理解的,那种周而复始的无奈于鬼差衙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天灾,瘟疫,若是因为这些而去拘魂的话触动还不大。
可所是因为人祸的话,他们害怕看见人间是凄厉,害怕看见凡人的无奈,更害怕的是看见天下苍生那时候无可奈何的善良,那时的人间比地狱更加的恐怖,触目惊心的不只是遍野的横尸,更是人性被彻底摧残后的万念具灰。
许平的话瞬间勾起了他们不好的回忆,若不是磐石般坚硬的心志他们根本无法目赌那些凄惨,而事实上他们也忘了有多少鬼差在目睹过后心志不定,愤慨得几乎疯狂的情况下选择再世轮回不愿面对,那绝对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非伤,非痛,非苦,但那人世间的疾苦折磨的是你的灵魂,身为地府衙役的他们一致认为但凡有人性者看见这一切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其苦,比十八层地狱里所谓的酷刑更凄惨百倍,千倍。
事实上许平这样的怪胎地府也不是第一个碰到,地府从有人的时候就掌管人间轮回,碰见的人间至杰数不胜数,甚至有少数是可以挑衅地府的存在。
对于地府而言最不好处理的就是这种人,那些受仙门传承或是于地府有渊源的还好一些,毕竟是冤有头债有主,而像许平这一类掌握不了的异数是地府最讨厌的,要不然也不会放任许平在坟墓里死去活来上百年。
但问题是这次许平确实是犯了大禁,可从侧面出发的话又避免了生灵涂炭,地府虽然严格遵守轮回天道可也不得不顾及因果和善德。
但凡世道大乱的话绝对是妖人倍出,是他们忙得晕头转向间出的错也是不少,大的责任有上头抗着小的责任他们就得来背锅了,有时候稍微是个官最烦躁的就是这种时候。
黑白无常是瞬间想起了许多往事感觉特别不爽,一直巍然不动的牛头马面亦是一样,太多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加之人间乱世的凄凉确实是惨不忍睹,想想谁都不愿意面对那种兵荒马乱的年头。
一但到那种时候地府就会乱成一锅粥,还会让地府的气氛最少压抑个几十年,这样一想人家干的事倒是利人利己,起码对于地府的工作人员而言好处是大大的。
许平冠冕堂皇的话确实刺到了他们心里的软肋,其实地府不愿意管这些奇葩,但被打脸了又不得不管,一瞬间牛头马面也被触动了觉得颇有些棘手。
“哎,和平真好啊!”白无常感慨着,那惨白的面色上竟然有隐约的惆怅之色。
牛头马面亦是一样,回忆起那些前尘往事谁都不好受,于私心而言确实谁都不愿意看见人间再成地狱,大明王朝的四百年鼎盛他们也是直接的受益者。
黑无常沉吟了一下说:“三位手足,不过之前的事多少也视我地府如无物,此番上头震怒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得拿点彩头回去,不然的话没法交代啊。”
冠冕堂皇的理由有了,可以和其他手足交代的理由也有了,现在剩的事就是该怎么惩戒许平回去好交代一下,事实上只要牛头马面不反对的话,黑白无常完全可以做决定了,只要别太敷衍地府那边也能交代过去。
只是这个惩戒的大小还真的很难拿捏,于地府而言打断一条腿或是爆打一顿也太小儿科了,人家动不动就十八层地狱什么的,杀人就和玩一样的绝不好糊弄,想敷衍了事也太天真了。
许平也不是傻子,眼见黑白无常一副为难的样子就知道思想工作起了作用,立刻恭声道:“几位仙家,远道而来总在这站着是在下失了礼数,既然几位仙家有事斟酌,莫不如就让在下备上几杯水酒吃食,你们边吃边商议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