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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24章 梦巫现身

大奉打更人 卖报小郎君 4753 2024-03-05 10:53

  三号的话很奇怪,明明远在京城,却仿佛情况紧急到就发生在我身边似的……李妙真细长而精致的眉毛轻轻蹙起。

  她今晚其实有事,经过了白日兵谏的风波,出于天宗修行者的敏锐直觉,她隐约察觉到张巡抚笑容外表之下,隐藏着的杀意。

  因此,打算黄昏之前去一趟驿站,周旋一二,看事情能否有回旋的余地。

  但三号是她非常看重的网友,正直勇敢,聪明睿智,是一个令人敬佩的读书人。三号有事,她不可能置之不理。

  刚想到这里,就看见玉石小镜的镜面,缓缓浮现一行文字:

  【云州案,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宋布政使,张巡抚破解了谜团,原本打算以雷霆之势缉拿宋长辅。

  但宋长辅提前察觉到了危险,设计迷惑张巡抚和打更人,并暗中封锁了城门。现在白帝城处处杀机,巡抚队伍恐遭不测。二号,你速派兵驰援。】

  幕后主使是宋布政使?!

  李妙真像是被一柄重锤砸在脑门,懵了一会儿,宋长辅才是幕后黑手,也就是说勾结巫神教的齐党是宋长辅。

  宋长辅是齐党的人?

  没时间思考那么多了,如果正如三号所言,那么白帝城的动乱一触即发,不,甚至已经展开激战。

  张巡抚要是出了意外,整个云州都会滑向不可控的深渊,姜律中是四品武者,一旦开战城中百姓难免会被波及。

  而这只是动乱的开端,明年开春,朝廷绝对会派大军进攻云州,战火之下,多少百姓会生灵涂炭。

  李妙真豁然起身,手已经抓起了靠在桌边的银枪,但就在这时,她忽然僵住。

  脑海里闪过一连串大大的问号,然后汇成一句话:三号怎么知道这些事?

  三号远在京城,又是怎么知道云州发生的事?

  她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这个猜测在她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震惊程度丝毫不比宋布政使兵变来的小。

  于是,李妙真顿住,站在原地,手指略带颤抖的传书:【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传书发出去后,半天没有人搭理。

  李妙真眉梢一扬,扭头朝坐在床榻边,低头看书的女鬼苏苏说道:“传我命令,集结飞燕军。”

  苏苏低头看书的风情,像极了温婉知性,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那种温雅是镌刻在骨子里的。

  如果看的书不是《XX艳史》,那就完美了。

  “噢!”

  苏苏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小刘备,扭着盈盈一握的小腰,往帐篷外走。

  她有些郁闷,书里的男主人公清一色的俊秀书生,温文尔雅,学富五车。

  而她将来重塑肉身的话,要给许七安这个好色之徒当小妾。

  差距也太大了。

  目送女鬼女仆出去调兵遣将,不耽误时间的李妙真,沉着脸,传书威胁:【你若不说,我绝不派一兵一卒。】

  这当然只是威胁,李妙真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白帝城。

  【三:其实我领了书院的任务,秘密赶往云州。】

  【二:你当我是傻子?】

  三号是云鹿书院学子,众所周知,开春后就是春闱,是天下读书人鱼跃龙门的时机。四号之前提及过三号要参加春闱,三号也没否认。

  云鹿书院和云州八竿子打不到一处,什么事情会让三号舍弃备考的宝贵时间南下?书院人才济济,又为什么非得是三号。

  云鹿书院的学子奉师命南下,却对云州案了解的透彻清晰,未免也太不合理。

  除非有人给他泄露……许七安确实会向堂弟泄露,假设三号是那位堂弟的话。

  那么验证三号有没有说谎,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询问一号,让他(她)去云鹿书院打探。

  不过那太耗费时间,现在的情况,时间就是生命。所以二号直接开口询问,她希望三号能说实话。

  【三:好吧,摊牌了,我是许七安,我就是三号。】

  三号是许七安!?

  李妙真当场石化,俏丽的瓜子脸呆滞如石刻。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坍塌,轰隆隆的分崩离析。

  正直善良,胸怀正义的读书人(×)

  卑鄙无耻,虚伪好色的打更人(√)

  三号的形象,在她心里进行了坍塌、重组等一系列过程。

  乍闻噩耗,李妙真内心是出离了愤怒的,她感觉自己被欺骗了,被玩弄了感情,被当做猴耍。

  说实话,她对三号很有好感,三号不像一号那样心思深沉,总爱窥屏。也不像四号那样看似温和,实则骄傲无比。

  至于五号六号和九号,各有各的特点,但从观感上来说,都不如三号。

  可是,一切都是骗人的。

  这一刻,李妙真在脑海里回忆起了三号对许七安的评价。

  “臭不要脸,简直臭不要脸啊……”她紧紧握着银枪,胸脯起伏剧烈。

  这要搁在现代,李妙真就是今日说法里的女主角了,标题是:《十八岁少女被网友欺骗感情》

  等等!

  愤怒中的李妙真忽然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如果三号就是许七安的话,那天她一脸诚恳的在地书群里求助,请求他们帮忙分析案情。

  第二天,有点小骄傲的在张巡抚和许七安面前,吹嘘说自己破案了……想到这里,李妙真胸脯起伏愈发剧烈,脸蛋憋的通红,产生拔剑自刎的冲动。

  当时的许七安,心里恐怕在嘲笑自己吧。

  她双手捧住脸,声音颤抖:“贱人……”

  ……

  遥远的京城,金莲道长盯着地书碎片,等了好久,三号和二号没有继续交流。

  “密谈结束也不说一声。”金莲道长抱怨道。

  许七安这小子,平时吹牛不打草稿,现在好了吧,身份曝光,无地自容了吧。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金莲道长修道数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失态的。

  “库库库……”

  几分钟后,一声橘猫跳上院子里的围墙,警惕的往里张望,似乎打算潜入厨房偷吃。

  但这时,橘猫忽然僵住,愣在墙头不动了,几秒后,琥珀色的瞳孔恢复灵动,翘着尾巴,开心的走了。

  屋子里,金莲道长躺在床上,眉目安详。

  ……

  许七安最后看了眼玉石小镜,二号没有嘲讽、指责、谩骂,诡秘的保持了沉默。

  有些意外,但又有所预料。

  “她应该也想起那天,一时心态飘了说的话,这就是大家一起死的好处啊。”许七安感慨。

  接着,他沉淀精神,抱元守一,在识海里呼唤神殊和尚:“大师,大师……”

  “大师,在下遇到危机了,希望能得您的帮助。”

  Call了神殊和尚半天,竟然没有回复。

  许七安有些慌了,之所以敢一马当先的赶去现场,他是有底气的,神殊和尚就是他的底气。

  当初两人约法三章,许七安把身子贡献出来,温养断臂。神殊和尚则要在危机关头出手相助。

  但现在,外挂商好像跑路了?

  “向死而生。”

  脑海里,传来神殊大师缥缈的声音。

  向死而生?什么意思,你这个回复是救我,还是不救?

  许七安忙在脑海里沟通神殊,但狗日的和尚又沉睡了,Call不醒。

  ……

  布政使司,后院。

  “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那是虎贲卫在搜查罪证。张巡抚与姜律中站在院中,云州知府恭敬的侯在一旁。

  张巡抚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馨香,与梅花不同,是从未闻过的花香。

  顾盼之中,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朵花,一朵洁白的花,看起来与路边的野花没任何区别,但它散发的幽香浓郁悠长。

  “寒冬腊月的,竟还有花?”张巡抚诧异道。

  知府大人闻言,扭头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甚在意的摇头:“许是什么特殊品种吧,下官也不认识,不过宋布政使……宋贼倒是个爱花之人。”

  张巡抚微微颔首。

  虎贲卫没有搜罗到有用的证据。

  “奇怪……”张巡抚皱了皱眉。

  宋府和布政使衙门太干净了,干净的就好像特意收拾过一番,没有留下任何罪证。

  不过,宋长辅做事隐蔽,可能另有根据地,收集不到证据也不奇怪。

  没多久,派人传唤的官员在布政使衙门齐聚。

  ……

  大堂,张巡抚站在门口的屋檐下,负手而立,庭院里,十几名高官分列两侧,沉默的投来注目礼。

  “诸位!”

  张巡抚眼神锐利,扫视着左右两列高官,沉声道:“宋长辅勾结巫神教,贪墨军需,养寇自重。云州四围民生凋敝,变乱频发。

  “本官奉圣上旨意,严加查察。事发之后,宋长辅畏罪自尽。

  “自今日起,云州一切军政要务,由本官负责处理。凡附逆此贼者,即刻到本官处言明状况,视情节轻重予以处分。”

  “谨遵钧命!”

  众官员俯首。

  这时,在张巡抚的视线里,看见一伙打更人正从大堂的门口冲进来,气势汹汹。其中一位银锣,手里还拎着一个人。

  堂内的官员们闻声看去。

  “他们怎么来了?”张巡抚望向身侧的姜律中。

  姜律中摇摇头。

  “巡抚大人,大事不妙。”

  那位手里拎着人的银锣,人还没到,口中已经高呼起来。

  姜律中眯着眼,看清了银锣手中的人,吃了一惊,那是府衙的仵作。

  “怎么回事?”

  张巡抚目光落在仵作身上,脸色顿时无比严肃。

  那银锣将手里的仵作,交给身边的铜锣,快步上前,附耳低声诉说。

  听完许宁宴的分析后,一众打更人快马加鞭赶到宋布政使府邸,结果扑了个空,巡抚已经离开。

  问询府里之后,得知巡抚去了布政使司。

  经验丰富的银锣们没有即可离开,谨记着许宁宴的分析,于是重新查验了宋布政使的尸体。

  这才发现,那张沾满血污的脸,其实是一张人皮面具。

  死的果然不是宋长辅。

  打更人们当即捉拿了仵作,火急火燎的赶来布政使司。

  “原来如此!”

  张巡抚脸色几经变化,从震惊到凝重,再到现在沉淀情绪后的面无表情。

  他缓缓扫过众官员,望向仵作,道:“谁指使你的?”

  仵作惊恐难安,目光频频望向侧后方,那是云州知府所立的位置。

  “回禀巡抚大人,是下官。”知府作揖拱手,竟坦然的承认了。

  张巡抚冷哼一声,也不废话,挥手道:“拿下……”

  他的手没挥出去,简单的一个挥手动作,却艰难的仿佛是抬起千斤之物。

  紧接着,他软绵绵的摔在地上,身边的姜律中下意识的想扶,没想到一个踉跄,堂堂四品武者竟然被张巡抚带着一起跌倒。

  “中毒了……”姜律中心里一凛。

  “姜金锣,巡抚大人。”打更人大惊失色,纷纷靠拢过来。

  庭院里,一众官员惶恐不安,此刻的云州知府在他们眼里竟如此陌生。

  “混账!”

  一位铜锣抽出佩刀,就要斩杀知府。

  知府面无表情,抬手结了个印。

  “赫赫……”那名被丢弃在地的仵作忽然变异,浑身肌肉膨胀,双眼化作红瞳,喉咙里迸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一头撞向抽刀的铜锣。

  噗!

  刀锋斩在肩膀上,把仵作整条胳膊斩断,他恍然不觉,结结实实的撞入铜锣怀里。

  众人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铜锣倒飞出去,手里的佩刀“哐当”落地。

  打更人们眼疾手快,接住了他。但这无法改变结局,那位铜锣眼里的瞳光迅速黯淡,生命之火熄灭。

  “梦巫!”姜律中沉声道,“原来你就是巫神教那位四品梦巫,周旻是你杀的?”

  知府笑道:“正是!”

  “哗……”众官员迅速后退,警惕的看着知府。

  那位神秘莫测的梦巫,原来一直就隐藏在身边?他用的什么手段克制司天监白衣的望气术?

  红瞳中只剩狰狞,失去人性的仵作,默默捡起了断臂,按在断口处。

  猩红浓郁的血管闪烁,血色丝线缠住断臂,重新接续。

  血灵傀儡!

  这是九品的巫师就掌控的秘术,能够将活人炼化为傀儡,并以燃烧精血为代价,将傀儡催化成悍不畏死,战力无双的死士。

  因此,九品巫师又叫“血灵”。

  当然,九品的巫师对傀儡的战力增幅有限,更做不到接续断臂的程度。

  “我中的是什么毒?”姜律中似乎不甘心。

  “这种毒叫松花白虫,白虫尸体燃烧,会产生无色无味的毒,这种毒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但会潜伏在身体里长达十天。

  “这十天里,中毒者一旦闻到一种叫做松花的花香,身体就会软绵无力,成为待宰的羔羊。这是南疆蛊族毒部的毒方。”

  “姜律中,为了对付你,本座真是煞费苦心啊。你是高品武者,普通毒药对你无效,且很容易识破,唯有这种组合式的蛊毒,且药性温柔绵长的毒,才能让你中招。”知府大人神色得意。

  张巡抚虚弱喘息,“是后院那朵花?”

  “没错。”

  “所以,你特意引着我们去后院。”

  “巡抚大人的聪明才智,来的晚了些。”知府讥讽道。

  “那,白虫的毒呢?”

  “你们天天烧的蜡烛,便是了。你们千防万防,没想到毒会在蜡烛上吧。巡抚大人外出视察时,驿站里的蜡烛就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偷换。”

  驿站不可能时刻都有人守着,尤其外出视察期间,偷换蜡烛防不胜防。

  张巡抚强撑着问:“宋长辅在哪儿?”

  “等你们死了,他自然会接手云州官场。”知府冷笑道:“接管白帝城后,囤积在各处的山匪便会进攻各府郡县,京察年尾,云州将从大奉割裂出去。”

  这时,众人听见了杂乱又响亮的脚步声,正有大队人马逼近。

  “毒药会在两炷香之后缓解,可惜你们活不到那时候了。”知府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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