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的做法是不合规矩的,按照惯例和章程,在当地出的问题,就是要交由当地的公安部门来处理的,把他带走到我的属地派出所来处理根本就是违规的。
不过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如果把他交给当地公安部门处理,结果就一定是遣返,一旦他回去那边,能活下的概率几乎很小。
我只能硬着头皮充一回大尾巴狼了,不管把他带回沈阳我有没有能力保住他,我也要试一试。
我拉着南成宰起身,他也没做什么挣扎,任由我把他重新塞进车里。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地呻吟起来,看了看车边仍然有些慌神的小妍,我问:“有什么吃的吗?饿了。”
“不是刚吃过粽子吗?这时候想起我了?”小妍反问,语气中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立刻明白小妍在怪我擅自行动,没和她商量就做出了决定。
可是当时的情况那里允许我多啰嗦呀?再说,也根本没机会和她商量呀。
她拉开车门,看了看后座上面斜躺着的南成宰,眼神中有些同情,又抬头看着我,带着埋怨的口吻道:“又不去江界洲了?你总是这样说话不算话的!”
我知道她的小女人脾气上来了,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也不是头一次和我耍这些小脾气,我早就习惯了。
“不是我说话不算话啊,你看现在的情况还怎么去啊?”我有些无辜的样子说。
她使劲瞪了我一眼说:“那就让成宰哥自己走嘛,你非要拉着他去你们派出所干嘛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样去哪里的派出所不都是一样的结果吗?”
小妍就是个善良到有些天真的小女人,她根本不知道我如果真的放走了南成宰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要不这样,反正也马上到五一了,等五一咱俩专门去一趟江界洲怎么样?”我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案。
小妍的嘴巴已经撅起老高,白了我一眼,拧身坐进了副驾驶位。
“走吧走吧!逢年过节你们派出所就忙,我就不信你今年能有五一假期!”
她很生气的样子,使劲一扯安全带,气鼓鼓地往身上一缠,用力把车门给关上了。
我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后座上的南成宰,感觉他没什么反抗的企图,也钻进了车子,关好车门,重新发动了车子。
原路返回,从刚才那个转弯的路口,我又把车子开回了往水库方向的山路。
生气归生气,小妍还是从她脚下的包里摸出几个小包装的面包,又摸出一瓶酸奶来递给我。
我一手扶着方向盘,一边吃了几个小面包。
“成宰哥,你饿不饿?”小妍回头问南成宰,拿着几个小面包往后面递,我在后视镜里见到南成宰斜倚在后座椅上,一动没动。
“大眼贼,手铐钥匙呢?”小妍又没好气的问我。
“干啥?不能给他打开!”我瞪着眼睛强调。
“他只是个为了保护自己女儿的爸爸,他就算是想杀人,他不也是没杀吗!你至于这样对他吗!还不能吃东西啦?”
小妍有些急躁地朝我嚷起来。
我并不生气小妍这种妇人之仁,只是有些觉得她这个脾气发的有些莫名其妙,刚刚还帮着我劝说南成宰的,现在又这样子对我大喊大叫的,让我觉得有些恼火。
“我没说他杀人!但是他是偷渡的,给他上诫具这是流程和规矩,你不懂别乱吵吵!”我也没好气的回她,嗓门有些洪亮。
“谁吵吵啦?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我什么时候和你吵吵了?”她的声音提高了好多。
我在开车,被她的无理取闹弄得有些急躁,使劲用手拍了一下方向盘,大声吼道:“闭嘴!我开车呢!”
“杨大庆!你他妈吼我?”她突然爆发了一样瞪着眼睛愤怒地看着我。
我见她要发作,急忙闭上嘴巴,想用沉默来结束这场不知所谓的争吵。
“你妈的!你今天吼了我,是不是以后还想打我啊!”
她大叫起来,我对她的这种脾气也是毫无对策,每次她这样发作我都是赶紧闭嘴等她慢慢冷静下来。
她小时候遇到过一些不好的事,导致她曾经患上过很严重的创伤后应激症,所以她的精神状态一直是我和岳父十分忌惮的事,所以通常都是我们让着她。
她倒也不是经常发脾气,不过发起脾气来也真的让人头疼。
由于我对她太了解了,所以她每次一开始发作,我会立刻闭嘴,不论我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理,也绝不和她多纠缠,所以,通常就是她自己发一顿脾气,只要没人配合她,她过一会自己就冷静下来也就没事了。
今天我还准备用老办法来对付她,但是却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今天在场的,还一个根本不了解小妍的外人。
“你男人是对的,丫头!”我半天没搭茬,后座的南成宰却开始说话了。
小妍气呼呼地,居然像瞪我一样瞪了南成宰一眼,没好气的问:“啥意思?”
后视镜里南成宰居然咧开嘴笑了笑说:“对于我这种危险人物来说,谨慎一些还是对的。”
这是我从早上到现在头一次见他笑。
但是那感觉不像是在笑,我心中泛起一股不知什么感觉得别扭,后背上面好像有蚂蚁在爬一样。
小妍皱起眉头,瘪起嘴巴,白了我一眼说:“你还替他说话?他就是小题大做,我就不信一个能把自己朋友的孩子当做亲生女儿爸爸会有什么危险!”
南成宰突然冷笑了几声,一字一句的说:“我并不是一个好人,如果有必要,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你们两个!”
小妍和我都惊诧到合不拢嘴巴。
“成宰哥,你吓到我了”小妍有些慌张地说。
“我没吓唬你,我在鹤岭驿已经杀了两个了。”南成宰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
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和小妍所面对的就可能是我们此生所面对的最危险的局面了。
“知道吗?我妈妈和贞英丫头的尸体现在还在鹤岭驿的人民医院里,我去武装保卫部报案,那个肥头大耳的贪官不但不帮我立案,还说我破坏伟大统帅的改革开放事业,威胁来自中国的合法投资商人,说要判我两年的劳动改造,我就把他和他的警卫员一起杀了,然后连夜跑到了这边,所以,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人!”
他的语气舒缓,带着一股冷冰冰的淡然。
小妍叹了口气,嘴巴动了动,转身朝向后面,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慌,也有些纠结说:“成宰哥,你已经闯了大祸了,不能一错再错了,赶紧下车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别担心大庆,他就这样脾气,说话办事总是一本正经的,没事,我们不会去举报你,但是你真的别犯傻了,千万不要去江界洲,好好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样,这卡里有两万多块人民币,你拿着。”
说着,小妍居然真的伸手去翻自己的小挎包。
我急忙用一只手扶住方向盘,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住,一只手伸手过去压按住她已经摸出钱夹的手大声说:“你神经病啊!你给他钱让他逃跑你就是包庇犯!你也要蹲监狱的!我让他跑掉,我这身警服就要被扒掉了!”
“大庆,他是被逼的!你就让他走吧……”小妍涨红着脸,死死抓着钱夹不让我抢走。
小妍的这种同情心泛滥我还真的是头一回见识。
这是原则问题,我怎么可能让步?
我刚要义正言辞地说服小妍不要继续犯糊涂,后脑壳突然被重重击打了一下,只听到小妍惊声尖叫了一声,紧接着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座椅中不省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