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教高手激战鬼山同时,为九曜四象阵护卫的三教弟子们也到达了各自目标,联合当地军兵,拱戍一十二处阵源,亦是洗罪三尊与九曜星君所在之处。
四象阵远距施布,消耗极巨,更需布阵者不断维持,而虽覆盖之处,只有万鬼血岩一地,以防尸兵起身作乱,然邪阳之力可以穿透山体,向八方扩散,仅封绝入口,也只能阻断邪人出入鬼山,却并不能阻止邪阳之力外涌,故而在此期间,定会有无数散落在外的邪人被渎天祸操控前来破坏,若在墨天痕等人靖功之前被破去此阵,则万鬼血岩中千万尸兵再起,身在其中的三教高手们必然遭难。
孟九擎深知此点,这才有此安排,众弟子也知自己使命,不敢有所轻慢,每日布防巡查,不曾有怠。
晏饮霜与薛梦颖、方昭一队,同行还有几名佛道弟子,顾守距西都西南约二百里处的阵源,此地乃是四象阵最为外围,也是距离鬼狱最远的一处,乃是最为极限距离的布阵之所。
宇文正生怕晏饮霜再遇上事端,又怕孟九擎责怪,不好明着安排她不去,便选了这处最为稳妥的所在,虽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但因临近西都繁华之所,鲜有邪人活动踪迹,就算遇上危险,也可快速向附近城镇求援。
这一日,晏饮霜与薛梦颖、方昭照例巡视布防情况,半天下来,并未有所异常,便打算先回自己帐篷稍作歇息,等待下一轮巡查。
就在此时,只听军营门口一阵骚动,传来依稀的惨叫哭喊之声,三人只道是邪人来攻,赶忙掣出兵刃在手,前去查看,到了地方,才发现不是邪人,而是几名衣衫褴褛、满身血迹的百姓,正被一群士兵架起长枪拒在寨前。
晏饮霜上前问道:“发生何事?”
晏饮霜美貌惊人,这几日在军营中巡查,见过她的人无不倾倒,不少士兵更是奉她若仙,八成人夜里都能做出相同的梦来。
那为首的士兵见是晏饮霜来到,粗粝的脸上顿时显出些许红晕,捋了半天舌头,才支吾道:“他……他们……要强……强闯!”
那几名百姓见到晏饮霜到来,以为见了仙女,跪在地上又磕又拜,哭道:“女菩萨行行好,救救小的家里!”
晏饮霜被这叫法叫的俏脸一红,问道:“发生何事?”
其中一名百姓道:“小的家就在这附近三十里处,平日砍柴务农,与世无争,然而昨日屯上却突然来了不少鬼怪,见人就杀,被杀的人还会诈尸起来,继续杀人,小的们怕不过,于是连夜逃出,可怜我那老婆和才两岁的孩儿啊!!”说到痛处,这汉子不禁伏身于地,放声大哭,惹的一旁军士都不禁动容,薛梦颖更是眼眶泛红。
方昭冷静问道:“这附近还有百姓吗?”
一旁士兵答道:“是有几处村落,约莫三四十户,都是山里的樵夫猎户,还有一村果农。”
得到肯定答复,方昭便与晏饮霜商量道:“该怎么办?”
晏饮霜沉思片刻,道:“邪人距离如此之近,不能放任不管,但眼下守卫阵源更为要紧,兵士不可轻动,依我看,应遣小股精锐先去查探一番,摸清邪人动向,其余人马应仍是固守此处。”
那几名百姓又哭道:“咱们能逃出来,屯里定还有人逃出来,女菩萨,各位军爷,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他们吧!”
晏饮霜听的动容,正欲开口答应,却被方昭悄悄拉到后方无人处,小声道:“以邪人的手段,那几处村落应当没有活口,甚至连这几人都未必是活人,只是诱我们分兵的计策。”
所谓兵不厌诈,晏饮霜在正气坛常年学习武备韬略,对此也知晓一二,便道:“先派几人,在营外建棚,将这些百姓集中收留,严加看管,不得入营,也不得擅离,每日饭食也要照常提供。”
方昭道:“如此甚好,你便去与将军说吧。我这就点上军士,前去查探。”
晏饮霜忙拦住他,道:“此间你武功最高,若真有邪人大举来犯,需得你来守关,还是让我去吧。”
方昭知晓各种厉害,也不再争,只道:“那好,我便为你点三百人马,与你同去。”
晏饮霜略一思索,摇头道:“不可,我本是侦查,人多反而容易引人注目。况且以邪人手段,人数半多不少也不是好事。”
方昭知她所言非虚,便道:“如此,就叫上梦颖与济明、冲和,再带三十名军士。”
此处阵源共有九名三教弟子参与守卫,济明与冲和便是与他们同行的佛道两教弟子,武艺虽及不上晏饮霜与方昭,但毕竟都是曾被推举参加三教武演之人,身手自是不弱。
晏饮霜也同意道:“就依你所言。”
方昭应道:“那你便去将此事报与将军,让梦颖前去告知济民与冲和,我来为你挑选军士,半个时辰后在此集合。”
三人分头行动,半个时辰不到,已各自来到军营门口。
方昭将所挑三十人付与晏饮霜,嘱咐道:“这三十人都是熟悉山地作战的精锐,你此去一旦摸清情况,即刻回报,切忌恋战。”
晏饮霜亦嘱托道:“若我等生出意外,不得归来,或是不小心被生擒,用作人质威胁,届时绝不要顾忌我等生死,在天痕那边传来胜利信号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处阵源。”
薛梦颖听她这一番慷慨陈词,心底不禁被说的有些发毛,小声道:“师姐……真有这么危险吗?”她有快活林的痛苦回忆,对“生擒”、“人质”等词都颇为敏感。
晏饮霜柔声安慰道:“只是侦查,并非偷袭,我也只是考虑到有最坏结局的可能性而已,实际情况多半不会这般。”
济明见薛梦颖着实害怕,便口宣佛号,道:“薛施主毕竟年幼,也不方便上的战场,不如让小僧同门代她前去。”方昭却道:“明知有险,我儒门弟子又岂能退居人后,将困难转付他人?”晏饮霜也道:“她与我师出同门,可与我武学上有所配合,况且她通晓战阵,万一我有所不测,还可代我临机指挥,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同意带她同去。若是真遇上危险,我也会拼命保全住她。”
如此的肯定与照看,薛梦颖被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努力平复了心中的恐惧,眼神坚定道:“我也是三教弟子,决不会拖累大家。”
正在此时,军营后门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士兵大喝:“站住!”晏饮霜与方昭对视一眼,只道是有邪人偷袭,忙提剑执枪前去查看,快到辕门处,却听到一道清脆娇声,厉声呼喊着威严而嚣张的话语:
“让你们将军出来见我!”
守门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只见眼前一名白皙玲珑的娇小少女,背负两把钢制短枪,正抬着倨傲的小脸,微嗔着盯住拦路的兵士们。
“咦?那是……龙影郡主?”晏饮霜见竟是本该在东京的千兰影出现在此地,心下不由奇怪,于是上前行礼道:“见过龙影郡主!”一旁兵士听闻她的身份,也忙不迭倒头行礼。
千兰影也一眼认出晏饮霜,顿时面绽笑容,欢喜的几乎蹦跳起来:“是你啊!太好了!不枉我跋山涉水来此。”
晏饮霜奇道:“郡主你为何要来此?”
千兰影也不回答,只是四下张望起来,看过一圈,方才有些失望的问道:“他呢?”
“谁?”晏饮霜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他”说的应是墨天痕,不禁有些失笑,自己曾听柳芳依提过,当日五路反攻,这没轻没重的小郡主就一路尾随墨天痕,遇上危险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如今竟又独自一人摸到此处寻他,这份执着,着实令她汗颜。
只是一想到不止这将门虎女,还有一众女子在围着墨天痕,晏饮霜心里便酸楚纠结起来,非是她没有自信,一来她已失身与寒凝渊,自忖无颜再去向墨天痕示爱,二则她自小高傲,也不会允许自己为一个男人而与她人争斗。
正恍神间,千兰影又追问道:“喂?他在这里吗?”
晏饮霜只得道:“你问的是天痕吗?不巧,他并不在此处。”
千兰影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无踪,不悦道:“那他去哪了?”
晏饮霜无奈抱拳道:“抱歉,此乃三教机密,恕我不能告知。”
千兰影原以为自己歪打正着,找对了地方,不想竟得此答案,心下顿时有股冤苦,小嘴一撇,闹道:“怕不是他不想见我,所以故意遣你来搪塞我!”
晏饮霜不料她竟作此猜想,失笑道:“郡主说笑了,墨师弟他确实不与我们同路,这点其他人都可作证。郡主一路劳累,不如先在营外暂歇,我会遣人告知将军,让他前来拜见。”
千兰影偷摸行了一路,此时确实也有些疲累,便应了下来,扫了眼两旁仍跪在地上的军士,突然喝道:“跪什么跪!你们是我的兵吗?来个权贵就要跪一次,军营早就被人捅成窟窿了!一点素养都没有!”他大大咧咧的骂完,心中郁气也舒缓不少,此时有军士抬来座椅,她也不谦虚,直接坐下了。
事情稍定,方昭不禁把晏饮霜拉到一旁小声问道:“这郡主平日里就是这副模样吗?”
晏饮霜亦小声道:“将门之女,确实有些泼辣刁蛮。”
“这……”方昭有些无奈,道:“你可有办法确认她身上是否被寄有鬼种?”
晏饮霜摇头道:“我哪得会那般法门,除非是我爹爹那个级数的高手,才有能力从真气流进行判断。”
方昭皱眉道:“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入营,只是以她那刁蛮的性子,留在营外也是个麻烦。”
晏饮霜又望向不远处大马金刀坐好的千兰影,分析道:“我看不会。她开始到来时,也只是让将军出来见她,而非蛮横强闯,以她将门出身,想来最懂军营规矩,依她方才训人的话来看,多半也不喜军士们不守营律。”
方昭苦笑道:“明明是个任性的人,却偏偏又是个喜欢遵守规矩的人。”
晏饮霜只是担心道:“此事不了,我没法安心离开。这小郡主武艺不低,身份更是高贵,如果真被鬼种寄生四处惹事,营中又有谁敢伤她?”她曾见过千兰影满开龙耀飞弓与墨天痕在长街相斗,知她膂力惊人,以方昭身手,败她不难,但若要制住,也非易事。
况且若是真会突然发难,多半会配合来犯邪人里应外合,届时反而更加麻烦。
方昭道:“你此去侦查更为重要,营中事情交我便可。实在不行,我派些人手,先送她到远离这里的城镇监视起来。”
晏饮霜想了一想,无奈道:“也只得如此了。侦查之事不宜久等,我该动身了。”说罢,便领着薛梦颖与济明、冲和还有那三十名军士,往村民们所说的地方进发。
且说晏饮霜离开不久,此寨守将便急急迈出营寨,见到坐在门外的千兰影,忙躬身行礼道:“镐京外道镇抚千骑校尉王太极参见龙影郡主!”
“原来是你啊!”千兰影识得此人,他既为镐京外道,也算是千鎏影半个部下,便直接说明来意:“本郡主且问你,你营中是否有个叫做墨天痕的三教弟子?”
王太极微微一愣,转念想到,不久前就有传闻,龙影郡主在西都比武招亲,把自己输给了个姓墨的的三教弟子,本以为是军中笑谈,不想竟是为真,看这小郡主的架势,感情是到此处千里寻夫来了,于是如实禀报道:“回郡主,末将营中并无此人,就连三千军士也无一墨姓。”
千兰影见连他也这么说,知晓墨天痕确实不在此处,心下不免失落,却也并不灰心,便道:“王将军,本郡主一路跋涉,有些劳累,想入你营歇一歇脚,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这……”见王太极面露难色,千兰影颇为诧异,问道:“怎么?你有难处?”
王太极想到来时路上方昭建议他小心提防,不禁有些犹豫,思索再三,还是不敢托大,于是道:“敢问郡主可有龙皇将令或是三教文书?”
千兰影不耐烦道:“本郡主只是路过此地,不过是想借营歇脚,哪有那些东西!”
王太极这才放心推脱道:“既无新令,那还请恕本将不能从命。”
千兰影闻言,“腾”的一声从凳上立起,怒道:“龙皇麾下,哪处军营见了本郡主会不允随意进出?本郡主尊你军营法纪,并未擅自闯营,你倒得寸进尺,敢拒我于门外?”
王太极心下虽有不满,但仍是不卑不亢道:“郡主息怒,此地不比平常,乃是机要之地,儒门孟掌教特意嘱托龙皇,让龙皇布令全军,若非同行前来的人马,一律不允入营。末将若未得新令,断不敢违抗龙皇原令。”
“你……”千兰影深谙军中规章,方才还曾怒斥军士跪拜权贵枉顾营规,此刻被拒虽是恼火,却也觉合情合理,终是没有发作,但心下总是别扭,于是跺了跺脚,狠狠瞪了王太极一眼,咬牙道:“罢了,我再往前处去寻便是。”一转身,玉膝正碰上方才坐的竹凳,心下气不过,迁怒道:“你也敢拦我!”飞起一脚,只听“咔啦”一声脆响,那倒霉的竹凳便在纤细的玉脚之下变成了一堆碎片,散射飞出!
身后的士兵面面相觑,王太极亦是有些头大:“早闻龙皇家的小郡主宠溺过度,刁蛮成性,之前偶尔得见,还不曾见识过,今日倒让我开了眼。可怜那姓墨的三教弟子,将来若是入赘,定然痛不欲生!”
而就在千兰影与王太极对话之时,一道深绿色的婀娜身影正埋伏在远处的树梢之上,关注着此间一切,红艳水润的丰唇中喃喃道:“军营中血气浓厚,搜魂之法不得而入,看来还在别处。”那女子头戴面纱斗笠,不见真容,胸前衣领低开,露出饱满鼓胀的半乳圆球,短裙包住性感高耸的肉臀,却遮不住两条玉柱似的浑圆美腿,极尽妖冶火辣之姿。
待到见千兰影负气离开,微一思索,也匿了身形,悄然尾随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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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葬沉渊之中,战声呼啸,杀意弥天,四梵天、四佛座与四君子以少敌多,面对鬼狱终极防卫兵器,一时也占不得上风。
宇文正再度对上老对手煞刀,惊觉平日逊自己两筹不止的邪人,今日与自己的功力差距竟在毫厘之间!
“果如掌教所说,这里弥漫的邪气会压制我正气心法,还会增强他们的功体!”宇文正心念电转,知道此战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却被煞刀嘲讽道:“如何?宇文正,在我鬼狱之中,你无处施展了吧!”
宇文正大怒道:“笑话!区区逆境,对武胆剑魄而言,司空见惯!”说罢,河山剑沛然出手,杀声炸裂,惊破虎胆!
罡风摧折,煞刀身上伤口立现!
然而下一刻,弥散黑气自行回收,伤口顷刻消弭无痕!
煞刀志得意满哈哈大笑道:“头次是顺境,上次是逆境,这次是——绝境啦!”宇文正也不答话,仗剑上迎,再度与煞刀斗至一处!
但见河山剑硬撼邪煞刀,交击之间,邪气碎裂,火星迸发,好不激烈!
就在此时,只见一支淡紫气剑斜刺里插入战团,架住宇文正兵刃,反手一式挥向武胆剑魄!
宇文正急捻卫山河上手,招变半式,邪剑已然临身!
“不好!”就在宇文正心惊之余,撤步疾退,一连四步,险些撞到身后石棺之上方才脱离邪剑攻势,山河剑转手一举,“斩立决”由高而下,迅猛反击,一斩之下,竟将那偷袭邪人连身带臂切去一半!
但转眼之间,那人体内邪气如触手般从创口断面伸出,相互虬结一处,又将断裂的身体重新拉回,缝补成形!
“呵呵,儒门七君,果然厉害!”那执剑邪人身体修复完毕冷笑一声,虽是夸赞言语,却满是轻蔑姿态。
煞刀从那人身后走出,笑道:“介绍一下,这位与我同属十恶鬼凶,刀剑双鬼之——戾剑!”
面对二人围杀,宇文正丝毫不惧,直身挺剑道:“齐上吧!”说罢,虎胆剑再度上手,“如山令”势若千钧,威压而出!
此时,宇文正身后,正是净世七武出世所在,这七人长相参差不齐,甚至都不能算作为“人”,乃是渎天祸百年来搜罗各处高手尸首,加上邪阳鬼力缝合异变而成,虽具灵识,但身体已与行尸无异,有的更是手歪脚斜,形容难辨!
四佛座与三大梵天并排而立,佛道七人圣气参天,只听“往生座”灵山渡合十道:“阿弥陀佛!既然魂不得往生,那就只得——超度!”
(乐2)一声“超度”,只见十四人同时有了动作,寻到各自对手,捉对厮杀起来,霎时掌来腿往,法器骨刺激烈碰撞,气机纵横,圣气邪气各见神通!
金刚座正法无惑对上七武之首,一声禅音出口,引动全身佛气,化作金刚法剑,怒劈邪人身躯,那邪人满身生满尖利骨刺,叉叉丫丫,极是可怖,遇上斩魔法剑,竟是不闪不避,只用身上骨刺硬接,一时间“叮当”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激起火星四射飞溅!
“堕日残阳·刃分肢——让你领略骨剑之威!”只见邪人双腕出忽的窜出两根巨大骨刃,击向金刚法剑,只听“啪铛”两声巨响,佛门法剑竟是当空碎裂,金光弥散!
“法剑金刚,不过如此!”刃分肢得意道。
然而正法无惑波澜不惊,口中禅音再绽,分化两柄灿金法剑,道:“金刚易折,却依旧降妖斩魔!”随即,双剑挥舞,金光漫天,罩住刃分肢双手骨刃,大喝一声,巨力随之一送,金色法剑如暴雨瞬至,连连击中邪人身躯,将其砍的连连后退!
就在正法无惑砍退刃分肢后片刻,一颗金黑各半的怪异光球猛然从半空砸入地面,金光与黑雾之中,“轮回座”须弥陀与“阴幻夜叉”死寂骇罗已展开凶险的近身肢接!
死寂骇罗形容枯槁,面目狰狞如鬼,额生双角,肋生皮翼,一身诡异黑光,不断散发着死寂的气息,手中一柄精钢双头黑叉,正毫不留情,向轮回座凶猛连扎!
须弥陀靠入近前,与死寂骇罗贴身相搏,以化解其兵器优势,一双佛掌圣气飘然,舞动生莲,顷刻之间,已有三掌拍中其躯,然圣气入体,本该对邪魔外道有所杀伤,死寂骇罗却恍无所觉,毫无迟滞,持续猛攻!
须弥陀亦无所惧,一鬼一佛连拆带打,毫不停歇!
不远处,蓝光耀动,电闪雷鸣,竟是有邪人操控霹雳之威,与“往生座”灵山渡战在一处,口中狂傲呼号:“想超度我们?不如先尝尝‘尸雷影幕’的雷霆之殛!”
灵山渡亦不示弱,身前佛光升涌如帘,将雷击之力一一抵挡,针锋相对道:“区区邪雷,也敢妄判释迦,往生座下,与你引渡灵山!”
“哈哈哈!”邪人不屑大笑道:“想渡吾黯界,只怕先被神雷化作齑粉!”随即,手中电光暴涨,如冷冽蓝龙,咆哮而出,直取灵山渡面门!
灵山渡双手合十,身前佛气凝结绽放金莲,重重花瓣,抵住邪雷冲击,霎时地葬沉渊中白芒一闪,目难视物!
一瞬失明,眼前邪人竟凭空消失不见,灵山渡正皱眉间,只听身后邪风厉啸,从黑暗中蓦然探出一只缠雷手臂,凌空击向往生座后脑!
“宵小行径!”只见灵山渡提气转身,灿金佛掌沛然轰出,砰然抵住来袭雷掌,佛鬼二气瞬间引爆,电散光消!
另一边,得三教高手分担支援,籁天声与奕真联手对敌三名邪人,正是十恶鬼凶之首阎魄,以及鬼妖、幽刑二邪,这三人身法飘忽不定,形似鬼魅,在籁天声道律之中来回穿行,竟显游刃有余!
奕真见久战无功,对籁天声道:“保存真气,我们的目的是要拖延!”
籁天声口称“是”,随即卸琴仗剑,踏罡步斗,与邪人缠至一处,但见缟衣飘飞,宛如一片白云冲入三朵乌云之中,霎时剑光乱舞,如电闪耀!
奕真瞅准时机,亦挥动拂尘加入战团,希音双道于足下结出太极剑圈,恶战鬼狱三凶!
地葬沉渊之中,三教高手尽显能为,与一众邪人战的如火如荼,同一时间,继续前进的三教队伍也来到了三叉路口之处。
商清璇道:“此三条路,通往逆杀三教所守之地,就交我们三人处理吧,在这之后,便是鬼狱四皇所在,就要劳烦各位了!”
宦孝臣点头道:“我们从正中突破!”
一声令下,段尘缘、海倾天与众人分道而行,宦孝臣则领其余人一道,取中路直插深处!
不一会,便来到魑儒·怨离经所镇守的魈风古坪,放眼望去,目及之处,尽是萧瑟枯败之景,满坪栽满的树木。
不见真阳,却日久受鬼阳照射,不见丝毫绿意生机,生的怪异嶙峋,只有形同鬼怪一般的枝丫在张牙舞爪,仿佛无数山精野怪正栖息此处!
民为天环顾四周,道:“这里好似无人看守,或许正集中力量守卫下个关口,清璇,你便与我们一道前进吧。”
商清璇领了师命,一行人快速穿过魈风古坪,准备向四皇所在之地进发,然而就在众人即将离开之刻,坪中忽然掀起阵阵阴风,风号如万鬼诵读,森然可怖,令人不禁汗毛倒竖!
商清璇秀眉一凝,对众人道:“你们先行,我来断后!”
民为天与霍青丝同时嘱咐道:“定要小心!”但也知时间拖延不得,于是转身急急向深处进发!
待众人离开,坪中阴风不断汇聚,形成一道黑色旋风,风眼之中,一道黑色人影身姿挺拔,负剑而立,口中响起叛逆诗号——
“礼教为魑,忠孝为魅,逆仁叛义,怨儒离经!”
早在前日侦查之时,商清璇便见过此人,当时敌手众多,她并未在意,且后来三峰联手,这些人也尽不是一合之敌,然而今日再见,却发觉此人气机已与先前不同,但论功体,已与自己在伯仲之间!
“是那鬼阳增强了此邪的功体吗?”猜测之间,怨离经已解下背后黑剑,道:“久见了,斜影疏楼!”
商清璇剑指一挥,疏影倏离短鞘之中,飞入清儒玉手,只见剑光一绽,疏影小调已招递数丈,剑锋直取怨离经胸膛!
却见魑儒不闪不避,竟是张开双臂,任由疏影剑锋贯穿胸膛,霎时血雾飞溅,邪气爆散!
商清璇不意敌手竟毫无动作,愣神一瞬,怨离经背负黑剑陡然升空,如箭射来!
儒门清剑猝不及防,急欲拔剑后撤,却发觉怨离经竟在伤口处用力夹紧,疏影剑一时竟不得拔出,只得撒手后撤,电光石火之间,黑剑擦过商清璇秀鼻而落,若是迟之毫厘,只怕要被贯入天灵!
交手仅一合,商清璇不仅失去武器,还险些命丧当场,心下不免有些骇然。
前番在鬼狱与邪人相斗之时,他们都极易毙命,随后换备体出战,然而今日却敢硬受杀招,还能借势反击,此等变化,令她也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应对。
怨离经占得先机,心情大悦,一边缓缓拔出插在胸口的疏影剑,一边笑道:“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商女侠,这数日一别,我们可是攻守易势了!”话说完,剑已尽数拔出,只见那原本被刺的伤口中有深紫邪气窜出,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如初!
半跪于地的商清璇缓缓起身,道:“看来你们早有准备。”
怨离经将疏影剑掷向商清璇身前,狂傲道:“最终决战,自然要早做应对,你们定会为今日的鲁莽行径付出性命!”
面对必胜豪言,商清璇心中掠过一丝担心,但全无惧意,伸手拔起插立在地的疏影,横剑道:“那我便与你战至最后一刻,看谁能见证胜败之时!”
于此同时,突入狱佛堂的梵海慧剑段尘缘,也遇上了等待已久的血面僧者,鬼佛血极乐丝毫不讶异佛者到来,平静道:“你果真来了!”
段尘缘道:“原来那佛气是你故意放出,指引修者来此。”
血极乐道:“确实如此。”
“原因为何?”段尘缘问道。
血极乐却不再答话,双手合十,顿时,一股寒气充斥狱佛堂,将原本阴森晦暗的空旷大殿吹的更加阴冷!
面对刺骨之寒,段尘缘却连真气都未运使,颇有吃惊道:“冰心集?你是雪尊行者?”
血极乐妖异的红脸上此时泛出了痛苦的神情,怅然道:“雪尊行者早已不在人世。”
段尘缘却道:“肉身消亡,但灵魂涅槃,等同再生,你仍是他。”
血极乐却摇头道:“非也,我俗名苦儿,只是雪集大师收养的一名孤儿而已。”
段尘缘顿时醒悟道:“转魂存灵之法?雪尊行者以自己魂灵为代价,强行将你的灵识保住!”
血极乐道:“不错,雪集师傅虽一早就被鬼狱俘获控魂,但其意志一直都在暗中拼命抗争,终是突破其樊笼,恢复了一些本来意识,但那时已遭成太多杀孽,况且邪阳之力太过强大,他时刻处于监视之下,也难以有所作为,正好那日,渎天祸命他亲手杀掉我的肉身,他便利用此法,将自己灵魂化作护壳抵消鬼阳影响,同时守住我的灵识,才使的我能借机在邪阳之链上做下手脚,趁渎天祸外出之际,放走颜姐姐。如今你们对此地地形如此熟悉,想必是她已将重要信息带到。但如此一来,他的灵魂所承受太多,在鬼阳影响之下,如今也几乎快要消失殆尽,只存最后一缕神识,在等待你们到来……”冲击的事实摆在眼前,段尘缘虽不认得苦儿,也不晓得他们与颜若榴的关系,但想到雪集牺牲自身,甚至不惜消磨自身灵魂来保护他人,更一手设计,为三教传达如此重要之情报,心中大为触动,合掌默默敬道:“雪尊行者,当世真佛也!”又道:“既是如此,你速速离开此地,待我等毁去邪阳,再找办法还你自由!”
血极乐却自嘲一笑,坐在堂中的石床之边沿,怅然道:“不必麻烦了,这肉身本就借用他人,若无邪阳魂力,魂灵也不会维持长久。你们攻破邪阳之刻,就该是我魂飞魄散之时。”
段尘缘佛心大恸,沉思良久,上前道:“修者有一法,或可保住你的灵识,但现在,修者必须尽快往别处支援。”
血极乐笑道:“大师请去,不用管我。若能杀掉这一帮邪祟,也算帮我那帮无辜的兄弟姐妹,还有雪集师傅、颜姐姐报仇雪恨。”话音刚落,血极乐只觉耳中有“嗡”的一声突然炸开,脑海里响起愤怒无比的话语:“原来如此,是你一直在暗中捣鬼!”
“啊……”血极乐此刻脑中嗡嗡作响,头痛欲裂,脚下一软,跌在地上翻滚起来。
段尘缘忙上前查看,却被血极乐高声喝止道:“不要过来!他……他想强行控制我!”
“谁?渎天祸吗?”段尘缘正惊异之间,却见血极乐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双血掌凌空盖下,大喝道:“凭你,你也敢直呼邪神名讳!”
变数生于电光石火,段尘缘劈肘架住血极乐双掌,呼唤道:“苦儿?”
这一声“苦儿”唤起血极乐部分神识,使他强忍脑中剧痛,艰难道:“杀了我!”但神识虽稍有恢复,身体却不受控制,一双血掌势大力沉,招招攻向段尘缘要害!
段尘缘于心不忍,连架数掌,勉励道:“不要放弃,雪尊行者拼的神形俱灭,才将你灵识保住,你不能辜负他之付出!”
苦儿拳脚式式生风,口中却惨叫连连,好一会才应答道:“雪集师傅交我的任务我已完成……能死在大师手上,也是雪集师傅夙愿!”
佛者心慈,终是难以下杀,二人缠斗数十招,却依旧不见苦儿挣脱控制,正欲再问,只见血极乐眼中闪出邪异光芒,口中发出了不属于他的沉闷声响:“你想救他?先救你自己吧!”
这声音段尘缘有所耳闻,正是咒日邪神渎天祸之声,不由眉头紧锁,看见眼前已入魔疯的血极乐,终是下定决心,无奈一叹,慧剑释罪,破封而出!
一式“慧斩纷纭”,带着哀痛佛心,正中血极乐面门!
然而下一刻,只见鬼佛那已被洞穿的血色面皮极速恢复如初,复又向他攻来!
“千佛鬼狱,慈悲不存,果是佛之禁狱……”段尘缘心中叹道,(乐3)但转瞬之后,慧锋座脚下地面乍现卍字佛印,旋转不停,释罪佛剑凌空高悬,光华绽放,与此同时,段尘缘身周佛气环绕,圣气如飚,掀的清圣白袍映光起舞,如雪白发沐风飘飞!
原本阴森晦暗的狱佛堂在天剑、地印、人光三重闪耀之下,涤沐圣意华光!
“但若今后光芒不存,修者便做那指路明灯!”三光映世——照大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