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清洛往东二百里的群山之中,一道青衣倩影正在林中快速而小心的穿行。
那女子身形高挑,背负一柄青玉长剑,疾步中如翠绿旋风,发丝在劲风吹拂下猎猎飘舞,气质如玉、如松、如水,却更似飞剑。
时至晌午,烈日高悬,是最为酷热的三伏之天,那女子奔行到树林边缘,终是停下急促的脚步,一抹额上被汗珠贴住的几率青丝,望向面前那因干旱而遍地龟裂的荒土,不由停下了脚步。
天气炎热异常,那女子一路奔波,此时已是香汗淋漓,将浑身浸透,将窄腰宽胯的身形轮廓尽数勾勒,正是从邑锽日夜兼程来到此处探查情报的三剑峰之一——“斜影疏楼”商清璇。
“颜若榴说的没错,果然是在这渺无人烟的地带,若非知晓方向,断无法寻到此处。”
商清璇暗自心惊,眼前大地一片坦荡,她若是再长驱直入,难保不被发现,正盘算间,忽的惊觉起来,回身清喝道:“谁?”
商清璇修为堪称当世一流,现下又在偏僻之地,能被跟踪至此,说明来人修为至少与她在伯仲之间,正紧张时,只见她身前不远处,一个高大人影从树后转出,漫不经心的提起手中酒葫猛灌一口,笑道:“不用担心。”
那人一袭深蓝道袍,背负古朴铁剑,神态慵懒却暗透潇洒,竟是三剑峰之一——“真阳碧涛”海倾天!
见是好友,商清璇放下心来,问道:“你怎会在此?”
海倾天好没气的冷哼一声,不满道:“还不是你那孟掌教的好心机!”
商清璇奇道:“是掌教暗中请你相助了吗?”
海倾天苦笑一声,道:“他若是暗中相请,也算得光明正大,只是他这人,心眼多的很,阴谋诡计说来就来。”
商清璇知他无意诋毁,但还是假嗔道:“不许这样诋毁掌教。他究竟做了什么?”
海倾天灌了口酒,叹道:“他敢放你一人孤身犯险,不就是捉准了小道我不会袖手旁观?三教剑峰同气连枝,他这手令一人而号全军,做的忒不地道。”
商清璇轻笑道:“明明是你自己放心不下,何必把过错赖在掌教头上?”
海倾天不禁摆了摆手,摇头道:“你太单纯,很多事情还不懂。话说回来,你打算就这般大摇大摆的闯过去吗?”
商清璇顿现忧容,道:“依颜若榴情报,那座山下筑有一座完整堡垒,且高手众多,守卫森严,硬闯不是办法。况且此去一路开阔平原,恐怕未近山体,便已被发觉。”
海倾天笑道:“那就是说,要乔装一番了?”
商清璇奇道:“相识多年,没想到你竟还会易容之术?”
“当然不会。”海倾天直言道。
商清璇好没气道:“那你要如何乔装?”
海倾天微微一笑,道:“我道门有古辰一脉,专擅移灵转魂,控符搬尸。”
商清璇疑道:“你难道也会古辰一脉的道术?”
海倾天却笑道:“自然不会。”
商清璇气的在道人胸口轻轻打了一掌,道:“那你说了作甚!”
海倾天却正色道:“既然能让死者起身,自然也能屏蔽生者气息。小道我虽不会那移灵之法,但道符却是会画。”
商清璇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你速画。”
“急什么,拿着葫芦可怎么画。”海倾天将手中的葫芦别回腰间,从怀中摸索出两张黄纸,看了半天,却迟迟不成动手。
商清璇急道:“你愣着作甚?”
海倾天犯难道:“用生者鲜血书符,也太易被此道高手看穿了。”
商清璇不信道:“你早有预谋,符纸都带了,会不带朱砂?”
海倾天这才从腰间摸出一个白瓷小盒,笑道:“倒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经他一番玩闹,商清璇原本紧张的心绪也安定不少。待道符画好,二人各自帮对方贴在后心,商清璇忽问道:“你这符……确定有用吗?”
海倾天道:“当然不确定。只是这是小道能想出的唯一应对法门罢了。”
“哎……”商清璇轻轻一叹,也不恼他,只是道:“你修为高过我,若我们被发现,由我断后,你当火速前往报信。”
海倾天睨了她一眼,轻松道:“好,那小道先去找二两猪油抹在脚底,到时方便跑路。”
“没个正经!跟你那大师兄一模一样。”商清璇无奈又轻打了他一掌,道:“赶紧吧。”说罢转身便走。
海倾天假装揉了揉方才被她打“疼”的手臂,小声道:“大师兄不正经又怎样,还不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们拉扯大?”
商清璇一时没忍住,“噗嗤”笑道:“年近知天命,还在埋怨道魁不会奶孩子吗?”
海倾天也笑道:“师尊他老人家什么都好,武功强,道术高,修养好,身体也硬朗,教孩子也是厉害,就是不会拉扯孩子。”
二人虽是有说有笑,但时刻警惕着四周。
不出片刻,便发现一处暗哨,正有邪人站岗。
二人急纵身法躲避,但此地地势空旷平坦,毫无遮掩,身形早已暴露无遗,商清璇当即将手伸向背后疏影,欲在其发出信号前除之,不料却被海倾天一把按住。
“你做什么!”商清璇不解道。
海倾天指了指那站岗的邪人,道:“他似乎未看见我们。”
商清璇这才发现那邪人仍是笔直不动的站在原地,并未对出现在眼前的生人做出反应。
“是傀儡?是死人?还是雕塑?”
“不是雕塑,也不是傀儡,是死者,是被鬼狱重新拉起的死者。”海倾天看清情形,直起身道。
商清璇也将信将疑的起身,问道:“你这符,究竟是何功效?说是屏蔽生人气息,怎跟隐遁一般?”
海倾天笑道:“隐遁符这东西小道我可不会,你若想要去偷看别人洗澡,我可以代你去向师尊要上三两张。”
商清璇不禁蹙眉道:“这种情形,你还有心情说笑?”
“道符有效,心情当然好。”海倾天道:“你在此等待,我去试探一二。”
商清璇叮嘱道:“小心。”
只见海倾天大摇大摆的走近那岗哨,那站岗的邪人忽然疑惑的望向他,开口道:“你做什么?”
商清璇登时吓了一跳,又不由自主的摸向身后翠剑。海倾天不防他突然发问,亦是一愣,但随即笑道:“兄台累了吗?我替你站一会如何?”
那邪人狐疑的上下打量起海倾天,道:“你是刚出任务回来吗?”
海倾天依着话点头道:“不错。”
“那就回去找鬼尊,准备下一步任务!这到换岗时间了吗?你在这瞎操心!
若不是看你身上没有生者气息,我都怀疑你是细作!“那人呵斥道。
“是是是。”海倾天赔笑道:“哪有细作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找岗哨问话不是。”
一边回头拉起目瞪口呆的商清璇往里走去。
走出片刻,商清璇不禁埋汰道:“这也太儿戏了。”
海倾天却道:“这样反而最好。我们毕竟失了先机,若直接动手,这些喽啰自非一合之敌,但贸然动手,难保敌人未将讯息传回,这样一来,其余敌人便会加强防备,反不利于我们潜入查探。再者,此回也已应证,道符有效,我们可放心大胆的入内。”
二人脚力皆是不俗,不出片刻,已临近那光山之前,四周气温燥热非凡,远胜三伏酷暑,宛如置身火炉。
绕山而行,不出片刻,便已发现有人把守,正是据点入口,大门由数块简陋的巨石堆叠撑持,宛如一个原始部落的神庙,浓烈的血腥气味从中不断散出,即使是尚未进入,也令人毛骨悚然。
两人对视一眼,知晓自己应是找的不差,于是光明正大的走向那简陋的洞口,两旁把守之人对他们恍无所觉,连盘问也无,就放任二人径直进入。
穿过正门,眼前豁然开朗,偌大山腹之中,果如颜若榴所言,尽数挖空,前厅宽敞宏大,足可容万人之数,山顶之处已被挖开,虽有天光从中透入映照,但在热力的蒸腾下,大厅中弥漫着淡淡的血气,阳世之光遮掩削弱,使得其中晦暗无光,阴森可怖。
二人环视四周,却将目光定在了场中那块闪烁着妖异红光的硕大巨石之上。
那石头约有三人高,数十丈方圆,形如小山,通体鲜红,宛如泼血,透露着淡淡的阴森鬼气,上书四个深红大字——万鬼血岩!
望着在周边一个个鼓起的土堆拱卫中的血色巨石,二人敏锐的觉察到,这里便是鬼狱的“屯兵”之所!
那一方方土堆之下,只怕正是一具具尚可能用的尸骸!
而二人脚下所立,正是那尸山血海之上!
商清璇心道:“难怪门口血腥浓重,这分明就是他们的大本营!只怕一声令下,无数尸骨便要从这乱葬岗中钻出!”
二人扫视一圈,发觉其中空旷不已,并无活动的邪人,只有在血岩之后有一道方石砌成的拱门,站有两名邪人把守。
商清璇道:“依颜若榴记忆,那扇门之后,被唤作‘地葬沉渊’,乃是鬼狱真正的巢穴所在。”
海倾天蹙眉道:“但若要继续查探,必将深入腹地,易进难出。”
商清璇道:“你在此接应,若我失陷,你当立即脱走回报。”
海倾天却道:“不如同行。”
商清璇急道:“若是同行,倘若……”
“倘若暴露,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出来的容易。”海倾天笑道。
商清璇顿时哑口无言,沉默半晌,无奈道:“好吧,你我同行。但……就这样进入吗?”
海倾天道:“方才不是已经试过?”
商清璇迟疑道:“腹地之中,当有高手,不知这符咒是否还能起效。”
海倾天却另有想法,直接拽起她的手向前走道:“既然举棋不定,那不如撞撞运气。”
商清璇被拉的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拖着他急道:“哎呀,你莫乱来!”
海倾天却道:“瞻前顾后,如何得探?这样挣扎,反会让人起疑。”
商清璇顿时不敢再动,任由海倾天扯着她的衣袖来到门前,把守的邪人见两人靠近,问道:“你们两个,颇为脸生,是新近复生的吗?”
商清璇颇为担忧,生怕露出马脚,海倾天却笑道:“蒙鬼尊提携,正要前往复命。”
那邪人问道:“那你可知道鬼尊所在?”
海倾天微微一愣,转瞬神色自然,道:“鬼尊先前告知,让我们……让……
咦?怎的忘了……“随即装模作样的转头问道:”鬼尊告诉我们,他在哪里来着?”
商清璇心思电转,已想起了颜若榴所供地图上,有一处所在,主人正是“孽罪鬼尊”,于是忙道:“怨鬼罪狱。”
那守卫点头道:“是了,过了地葬沉渊,再过逆杀三教住处,便能到四皇所在,届时你们可以再问。但要切记,万不可惊动净世七武。”
“这净世七武又是什么?”海倾天问道。
那守卫道:“是咱们的防卫措施,地葬沉渊中的七个人,你们得绕着走,若是惊动了任何一个,必会将你们撕成碎片!届时再想复生,只能求邪神为你再换副躯壳了。”
海倾天佯装惊恐道:“那还真是了不得!多谢老哥,我们记下了。”说罢,拉着商清璇就往里走。
待过了守卫,商清璇不禁揶揄道:“我原本只道你市侩,不像个道人,但没想到你是个人精。”
海倾天笑道:“总不能让你这清雅脱俗的儒女来做这些,有损形象。”
商清璇忍俊不禁,紧张的心绪也缓和不少,从后推了他一把,道:“快些吧。”
二人沿着昏暗狭长的甬道向前行进,商清璇不禁担忧道:“等总攻之时,这等地形,只怕易守难攻。”
海倾天却道:“非也。依我看来,他们必定不会守此要道。”
商清璇奇道:“何以见得?”
海倾天道:“等总攻之时,前来的尽是精英高手,一对一,对我们绝对有利。
而本营作战,对他们而言,数量才是优势。”
商清璇道:“你的意思,方才的大厅,便是决战之所吗?”
“展开决战,只怕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话音刚落,二人眼前豁然开朗,甬道尽头,竟是一处比方才前厅更为宽敞的地下巨洞!
“这里,也可以。”海倾天望着广阔地洞中呈北斗之形分部七道石棺,面上首度现出了凝重之色。
********************
镐京之中,经历几日风波,三教武演仍是被孟九擎强力推行,今日,便是争夺终决名额之刻。
墨天痕不到寅时便已起床,天色未明,便将阴阳天启运转十数周天,天色渐亮时,又将墨狂八舞、燕歌孤问反复演习,直至日跃东天,已舞的是大汗淋漓。
但想到玉菩提那日的惊人表现,他仍是不够自信。
正欲再练,只听院门外,晏世缘叫道:“好了,再这般练下去,一会你该没力气参演了。速速沐浴更衣,用过早饭,去场边歇着去。”
提到武演,墨天痕就想到三教之中仍有暗通曲款之人,心下便是一沉。
晏世缘见他神色不佳,只道他担忧,便安抚道:“你能进到此等地步,已是非常优秀,不必太过在意输赢。”
墨天痕只得勉强一笑,道:“坛主说的是,弟子这就去沐浴。”
待二人来到演武场,正见陆玄音候在场边。墨天痕大喜,上前问道:“娘,你怎么来了?”
陆玄音温柔笑道:“我家痕儿如此重要的武决,为娘岂有不在旁呐喊助威之理?”
看见母亲到来,墨天痕原本紧张的心绪略有舒缓,左右环顾一圈,问道:“梦颖怎么没来?”
陆玄音笑道:“那孩子贪睡,我就没叫醒她,想必一会自己前来。”说着也环视一圈,问道:“晏家闺女也没来吗?”
墨天痕想到这几日晏饮霜对他的莫名态度,神色顿时一黯,道:“她受了些伤,正在调养。”
陆玄音皱眉道:“点到即止,是谁下了重手?”
墨天痕尴尬道:“……是……是孩儿……不曾收住……”
“……”陆玄音惊异道:“你这孩子,现在功力见涨,下手却不知轻重了吗?”
墨天痕为难至极,一是因娘亲责骂,二是自己确实有愧,这时,只见籁天声到来,见到陆玄音,也是喜不自胜:“师妹,你的功力恢复不少。”
陆玄音忙行礼道:“全赖当日大师兄灌输真气,为我重塑根基。”
籁天声道:“你我道行同源,重塑根基也非麻烦之事。”
陆玄音又关切道:“大师兄,我听闻你中毒重伤,是否属实?”
籁天声道:“无妨,有天破豁元相助,早已恢复六成。”
“六成?”陆玄音皱眉道:“那接下来武演,你该如何应对?”
籁天声笑道:“六成功体迎战便是。”
“这不是胡闹吗?千万不可!”
陆玄音还想再叮嘱两句,却听有弟子高喊道:“掌教到!九经圣司到!醒世三圣到!”
众人只得先放下嘴边的话语,各自回位。
孟九擎就坐后,也不多言,直接抬手示意。唱名官便道:“今日第一场,正气坛,墨天痕对弘法寺,玉菩提!”
话音落,墨天痕交负枪剑,跃然入场,落地有声,直将脚下石板震裂。
玉菩提双手合十,足踏金莲,飘然而入,二人一重一轻,一刚一柔,一烈一缓,对比鲜明,也代表着这场武决的首次交锋!
墨天痕首先行礼道:“大师,在下有礼了。”他知玉菩提乃烈如来弟子,是以对其十分敬重。
玉菩提合十含笑,还以一礼,道:“墨施主,久仰了。”
墨天痕奇道:“大师听说过我?”
玉菩提笑道:“家师有曾提及,墨施主赤心澄澈,未来可期,近日所见,果然是英雄少年。”
墨天痕被夸的有些不知所措,忙道:“承蒙烈如来前辈照顾与抬爱,在下心生惶恐。”
玉菩提道:“家师看人,鲜有入眼者。墨施主不必妄自菲薄。寒暄就此打住,如何?”
墨天痕也不再客套,扯开墨剑布封,亮招道:“请!”
“墨施主不用圣枪吗?”
墨天痕也不答话,剑一横,八舞已出,剑耀繁星辉随剑光漫天而出,直取玉菩提面门!
僧者不慌不忙,一声梵音高亢,周身再现金色气罩,两劲相碰,顿时激起星光点点如碎玉,佛光灼灼似火溅!
墨天痕一击未成,却并不讶异。
当日见过况钧衡与其一战,便知佛者内力深厚,气罩坚实非凡,非是剑耀繁星辉能破,随之招式一变,墨剑重劈,剑断妖邪路势若开山斩海,雷霆万钧,直击佛光气罩!
只听轰然一爆,玉菩提脚下石板随之一陷,碎石激飞!
然而经历过金钱山庄一役,墨天痕对此防护气罩已有心得,深知此招仍不足破,当下剑招再变,墨武春秋锋芒骤寒,剑招直贯,正是一点突破之招——剑破苍穹扉!
此招一出,玉菩提脸色丕变,真气透体而出,佛光再耀九重,金色气罩瞬时增厚数寸!
墨剑遇此雄力阻挡,再难寸进,巨力却将整个气罩推出一丈之外,在石地之上犁出深深痕迹!
“就是此刻!”极招被御,墨天痕却并未气馁,左手剑指同出,加催剑意,突破之招威力顿增数倍!三尺厚度有余的佛光金罩,顿现裂痕!
玉菩提也不慌张,足下一顿,双掌打开,金色佛气在护罩中汹涌而奔,力敌墨者剑意!
二人拼斗良久,却也相互奈何不得,各自额上已沁出汗珠,手上力道却不减反增!
陆玄音看的紧张,拉了拉籁天声衣袖,低声道:“大师兄,痕儿他没问题吧?”
籁天声道:“天痕尚未使出全力。”
陆玄音心下稍定,却听籁天声又道:“但玉菩提也是如此。”
前排的月冷星听到二人交谈,道:“光看修为,玉菩提更强。”
倦嚣尘更是笑道:“他与你,很像。”
月冷星却摇了摇头,认真道:“他比我强的多。”
陆玄音听的云里雾里,问道:“二位师伯,你们在说的是谁?”
月冷星嘿然一笑,忽道:“陆师侄,你儿子可是捡了个大便宜,你可知晓?”
陆玄音依旧茫然道:“大便宜?是指何事?”
倦嚣尘忙给了月冷星一肘:“我们,答应过,不可说。”
月冷星也不恼他,只道:“是是是,天机不可泄露也。”
陆玄音不禁疑惑的拉了拉籁天声问道:“大师兄,大师伯所说‘强得多’是何意?”
籁天声摇摇头:“吾也不知。”
一旁奕真道:“大师兄自小筋脉有异,无法修成内力,状况与他颇为相似。
不过他天纵之才,以我道家法门为基,自创出一套适合自己修炼的武学,开辟前无古人之道路,这才成就了今日‘真武双璧’的佳话。”
陆玄音小声懊恼道:“原来还有这段秘辛……早知自家有门路,当年也不让他入儒门了。”
籁天声笑道:“师妹此言差矣,天痕这孩子一腔热血,胸怀赤诚,反倒不适合我道门清静无为之法,入世入红尘,还是儒门更契合一些。”
月冷星却道:“即便真拜入我门下,我也不见得教的了他。”说着,他拍了拍一旁的倦嚣尘,复道:“光是每四十九天为这家伙渡阴制阳,已是分身乏术了。
再者,以你儿子的体质,还是阴阳天启最为合适。”
倦嚣尘沉默不语,陆玄音却奇道:“渡阴制阳?”
不等有人做出解释,场中传来轰然一爆,打断几人话头,竟是玉菩提气罩爆开,二人劲力交织飞旋,震撼数丈方圆!
“好个罚罪之剑!”玉菩提惊叹着,左手已因巨力冲击而微微颤抖。
“大师好内力!”
墨天痕亦是叹道。
此刻他气喘吁吁,内息翻腾不止。
方才他半路变招,将已突入气罩内部的突破之剑变为罚罪之式,巨力轰然爆开,从内将佛光气罩迸裂,这才化解佛者之招,但强行变招,加之两方巨力对冲,使得他亦受反噬,脏腑如遭重锤,颇为难受。
“并非单纯的内力,亦如施主并非单纯的剑招。”
“佛心剑心,殊途同归?”墨天痕一怔。
“阿弥陀佛。”
玉菩提口宣佛号:“施主果具慧根。接下来,该是见真章的时刻了。”
话语甫落,玉菩提气机陡变,现出庄严法相,一时间四周梵音唱响,宛如诸天神佛降临,万丈金光中,一朵金色花苞赫然显现!
这一幕,墨天痕再熟悉不过,当日初遇烈如来时,自己便是被这一招式所救,当时此招崩山裂地,威力通神,如今再见,却成自己必须跨越之难关!
此时此刻,墨天痕也不再保留,墨剑直插入地,伸手扯过身后布袋,露出其中三截短棍,接口旋拼组合,一杆灿金长枪露出锋芒,正是不世神器——圣枪。
众神默!
圣枪一出,墨天痕身周气机亦随之而变,象征二人试探已经结束,接下来,才是分出胜负之刻!
时至此刻,二人皆已不在多言,场下低声议论之人也皆收起声响,静待着二人将如何动作!
只见墨天痕拦枪后踏,随即一枪崩出,电闪之间,已欺近花苞正前,当头劈下!
金色花苞之中,玉菩提臂外旋裹厚厚佛气,翻掌相迎,两相交接,只听一声闷响,圣枪劈势毫无阻滞,直落在地,发出震天怒响,破碎大地方圆!
然而如此威势之下,玉菩提未闪未避,却仿若丝毫未受此巨力影响!
“他看似硬碰硬,却以气机为引,卸去了我的力道!”
墨天痕瞬时想通失利原因,正欲再击,却见花苞陡然裂开,金色花瓣开绽落下!
墨天痕顿时大惊,当日之景,尚还历历在目,哪敢硬接?
忙抽身跳出范围,甫一落定,便见眼前一朵巨大金莲绽开,铺地花瓣,已将场中地面压出深深痕迹,宛如一朵莲花雕刻!
“五莲法门?”籁天声皱眉道。
“烈如来前辈的成名绝技……攻守一体,绝难破解!”陆玄音心中暗暗担忧,素手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籁天声的衣袖。
月冷星倒是打趣般问向倦嚣尘:“哎,你说他一个人能使出来吗?”
倦嚣尘略带诧异的瞥了眼月冷星,两鬓斑白的道者仍是一脸的顽皮,却道:“吾不知。”
“难就难咯!”月冷星怪声道。
此时,场内墨天痕又有了动作,只见他圣枪一横,天启气劲透体而出,枪身四周竟现风雷之像!下一刻,人枪如电,直射金莲!
燕歌孤问——燕掣风雷崩天穹!
然而就在枪莲接触一瞬,墨天痕忽觉一丝不妥,自己进招竟无丝毫阻碍,闯入金莲当中!
但此招去势已无转圜,只得继续挺近,枪锋直逼玉菩提胸膛!
却见玉菩提好整以暇,伸出两指,风雷之枪,竟是被他轻巧的夹住枪尖,只向后一扯,墨天痕此招顿时失了准头,自身亦被佛者牵引,踉踉跄跄的向前凑去!
墨天痕暗道不妙,急欲收枪,玉菩提一掌已迎面压来!即便在这金莲之中,墨天痕亦感其掌风之烈,力道之强,甚至更胜圣枪之威!
“怎会如此!”
不及细想,墨天痕忙提枪闪避,玉菩提随即进招而追,掌发连环,找找皆是千钧巨力,攻的墨天痕冷汗淋漓,只得疲于奔命,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金莲之中!
墨天痕被追的没有办法,心下一横:“既然如此,不如对攻!”
转而抽枪转刺,一足前踏,复往前行,燕歌孤问正面对上玉菩提骇人掌力,傲气藐然,正是——燕歌西去踏昆仑!
然而枪掌对决一瞬,墨天痕便感枪尖巨力回涌,枪杆竟被直直顶回,顿时把握不住,将手心被磨的鲜血四溅!
“以圣枪之威,正面硬拼,竟是被如此摧枯拉朽?怎有可能?”
墨天痕连退数步,枪尾驻地,方才止住身形,但心下仍止不住骇然。
以圣枪刚猛之威,即便对上渎天祸这等一流高手,也从未见过力逊之情形,如今却在僧者手下败的如此轻易!
“痕儿若不能勘破五莲法门之秘,此战必败……”籁天声担忧道。
“不愧是烈如来亲传。”孟九擎问煌天破道:“你可窥破其中奥秘?”
煌天破平稳道:“金莲之中,此消彼长。”
孟九擎欣慰笑道:“知此,足以。”
场下,陆玄音焦急喊道:“痕儿!不可在……”话未说完,檀口已被籁天声慌忙捂住,低声道:“师妹不可,场外提点,便会取消资格,你莫好心坏事。”
场中,墨天痕不信邪,驾驭圣枪又拼一招,仍是不敌,双手虎口已被震的发麻,眼见僧者佛掌又至,与他短兵肢接,圣枪又施展不开,只得挥拳相迎,连拆数招,单手难敌双掌,被玉菩提破了守势,一掌轰在前胸,登时倒飞出金莲之外,半空鲜血飘红,随后身体重重跌落尘埃!
“啊!”陆玄音发出一声惊呼,捂住面门不敢再看,同样心惊的,还有隐在人群之后,手心里捏满汗水的晏饮霜。
“天痕……输便输,你不要再受伤了……”无双佳人望向场中正努力爬起的玄衣少年,绝美的眸中满是歉责与担忧。
“大师好本领……”墨天痕拄着圣枪艰难站起,掌心鲜血已溢满枪身,从枪杆上汩汩流下。
“阿弥陀佛……”玉菩提合十道:“施主若破不了小僧的五莲法门,还请认输。”
墨天痕直起身躯,昂首道:“尚未结束!”
随即左手剑指一引,立于一旁的墨剑拔地而起,归于少年手中!
右手圣枪,左手墨剑,枪纵剑横,意气风发!
“哈!这算是向咱们致敬吗?”月冷星不禁低语道,但脸上却是有一抹欣赏与兴奋。
倦嚣尘道:“未得神,先学形?强运使,大忌!”
“现在,你觉得他一人能使的出了吗?”月冷星问道。
倦嚣尘斩钉截铁道:“绝无可能!”
陆玄音已是焦头烂额,问道:“二位师伯,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话未落,只见墨天痕一剑横指,平地风卷,呼啸而起,剑啸万里云率先而出,轰向五莲法门!
金莲之中,玉菩提抬掌相迎,佛光炽盛,双招交接,各自后退,各自震撼!
墨天痕却是眉头一皱,似是发现何事,随即圣枪一架,燕歌孤问再出,枪锋跨越九重莲瓣,如燕翔九天,欺山赶海,直奔当中佛者!
玉菩提亦是双掌起式,佛气沛然,梵音唱响,如黄钟大吕,震慑当空!
极招相对,炸裂震爆,将二人身后石板尽数掀起,乱石横飞如雨,扑向场边观战者!
墨天痕见此状况,生恐伤及他人,也再不顾比斗,左手急运剑耀繁星辉,点点剑光绕过玉菩提金莲,直追他身后碎石!
与此同时,玉菩提却是抬手发掌,向墨天痕当头拍出!
墨天痕眼见佛者金掌越来越近,心下却并不惊诧,比试之中挂念旁物,若被对手趁了空隙,也怨不得他人,早在剑法出手之前,他便已做好觉悟!
“噗噗”数十声密集声响,飞跃的碎石已被击的粉碎,同一时间,预见的情形并未出现,玉菩提佛掌擦过少年面门,将他身后身后碎石尽数爆碎!
近在咫尺的二人各自收招,看向彼此的眼中已有敬意。
“不顾胜负安危,却心系他人,师尊果然没看错人。”玉菩提笑道。
墨天痕心中却颇为愧疚:“还请大师原谅在下错想。”
玉菩提只是轻松笑道:“人之常情而已。”
场下,陆玄音被吓的心都差点停摆,看见二人相安无事,这才埋怨道:“这孩子也真是的,场边好手众多,轮到他出手救人?当前辈们都是摆设吗?万一对手不讲武德该如何是好?”
籁天声却欣慰道:“这才是天痕的优秀之处,不是吗?”陆玄音只是一叹,不再多话。
场中,彼此敬重的二人,比斗却再开新篇,墨天痕躬身行礼,“请”字唱罢,拄枪负剑,周身气机随之一凝,飘然之意,跃然而出!
奕真、籁天声、陆玄音三人同时看出端倪,籁天声兴奋道:“要用吗?”
声未落,半空再现无声之声,剑为琴,枪为指,意为弦,万千道律,交织奔涌,如万千利剑,倒悬天穹!
“他已看出问题所在!”煌天破剑眉一凝,心下已明。
同一时间,玉菩提身周金莲复绽,口中念念有词,庄严梵音层层叠叠,如浪如山!
“大音希声!”
“如来梵唱!”
道门、佛门观战之人同时暗呼,两大至极之招正面相抗,刹那间,道律如雨飚射而下,佛号鸣响金钟罩莲,二人皆将功力催至极限!
激烈交锋中余波震慑,庭院中树木倒摧,假山倾塌,花折草偃!
孟九擎见此状况,单手一扬,九阳浩劲磅礴而出,灿金华光笼罩场中,尽数挡下二人对拼余劲,随后声如洪钟:“你们尽展能为,不必担忧!”
得此承诺,墨天痕与玉菩提拼斗更烈,剑意佛光密集如蝗,在九阳金罩中搏杀不止!
然而煌天破忽然皱眉,低声道:“胜负将分!”
却见道律梵音激烈碰撞中,墨天痕招式一变,原本拨弦之剑意,忽然化作漫天炽火,向僧者汹涌延烧而去!
眼见面前火龙窜动咆哮,玉菩提不敢大意,周身金光涌动,一身佛气,尽数前推,如金鬃巨狮,轰向席卷火舌!
一时间,九阳金罩中狮吼龙啸,极尽缭乱!
然而此时,墨天痕招式再变,右手圣枪直指,燕歌孤问再出,枪芒如雪,崩天裂地!
三招连环,玉菩提连换应对之法,身周佛气已感不支,疲态尽显,被如雪枪芒打击,连连退缩!
场下众人尽皆哗然,四佛座更是震惊不已:“他之根基,当不及玉菩提,却为何运转如此流畅!”
晏世缘惊喜暗道:“他利用阴阳天启生生不息之周天快速换招,使得玉菩提气法难运,消耗甚巨!”
“但削弱敌手内元,并不是破解五莲法门之正解!”陆玄音担忧道。
籁天声却自信道:“不,天痕已得破解之道,此三式连环,便是他验证之法。”
陆玄音心中暗道:“五莲法门,形同阵法,阵中佛力凝聚,除了能将自身功体骤提,也可削弱阵中敌手……啊!我明白了!”
灵光一闪,陆玄音心中已有答案,墨天痕三招连环,却皆在五莲法门之外!
先用威力宏大的希声道律试探金莲之外招式力度,再以纯熟应手的墨狂八舞应证猜测,最后以刚猛无铸的燕歌孤问打开胜机!
三招已过,玉菩提已感回气不足,经脉滞塞,不得心中暗忖:“若再维持五莲法门,只怕无余力接下后续招式!”
不得已之下,玉菩提只得收回五莲法门,心中对眼前的玄衣少年已有敬佩之情:“小小年纪,内元圆融畅顺,生生不息,真乃良才也!”
“谨以此招,终我二人之决!”玉菩提打定主意,双掌打开,身如不动明王,灿出万道华,五色闪烁,艳丽庄严!
“不妙!”籁天声皱眉道:“这招怕是……”
月冷星声冷如月,低声确定道:“梵海圣光!”
“是烈如来前辈的名招!”煌天破亦是隐隐担忧。孟九擎口不言语,暗中却将体内真气催动,笼罩二人的九阳气罩顿时增厚三分!
三教第一人成名之招,在九阳金罩中掀起炫目光芒,梵华如海如浪,宏伟壮阔,连绵不绝,瞬眼占据半数空间!
就在此时,只见倦嚣尘与隐在远处观战的宗问真眼中同时一亮!
(乐2 )“剑断妖邪破苍穹,耀动神州星月,御扫长空啸风焰,狂墨八舞,意罚百世!”
宏伟佛光之中,墨天痕闭目,凝神,心中再度回忆起墨纵天所传,墨狂八舞之精要,身形如剑,矗立不屈!
“墨意狂,砺剑芒……墨意狂,砺剑芒……”陆玄音口中喃喃,反复念叨着几句话语,望着场中气机越发锋锐狂烈的爱子,一时竟是湿了眼眶。
此时,场中其余用剑高手仿佛感受到一种共鸣,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生出场中玄衣少年已不再是人,而是一柄饱受磨砺,锋锐骇人的绝世神兵!
就在玄衣少年睁眼一瞬,陆玄音竟是激动喊道:“八式往复,纵意轻狂,护世墨守,侠锋墨攻,周而复始,正气不止!”
同一时间,墨天痕出剑!
火中击,月中斩,星中刺,风中洗,云中搅,剑中崩,剑前破,剑上罚!
八舞往复,现万千奇景,剑意连绵,撼沧海梵光,任由惊涛拍岸,少年身形笔直如剑,岿然不动!
二人最终之力,旗鼓相当!
“天痕,你记住,墨狂八舞,一舞一式,但来日若你能修出剑意,亦能双舞一式、三舞一式,直至八舞一式,这才是我千年墨剑的真正精髓!”
刹那间,星月同天,与佛光争耀,剑意纵横驰骋,墨狂八舞,双舞一式!
剑动神州耀星月!
无匹剑意,如风中劲竹,逆海之帆,将迎面袭来之佛光一分为二!
玉菩提忙合双掌,周身佛光回收凝聚,如若金汤,暂缓墨剑攻势,下一刻,双舞再至!
但见风火连携,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耀目红光,映照江山半壁,灼透金汤之池!
剑御烽烟扫长空!
玉菩提一咬牙,望向腰间所悬宝玉,犹豫片刻,喟然一叹,随即一声长喝,将一身佛力催发极致,金光灿然,梵响不断,梵海圣光如漩如涡,将墨天痕风火双舞搅收其中,意欲破招!
“胜负之手!”倦嚣尘、宗问真同时低语,轻描淡写间,却道出了最惊心动魄的时刻!
只见九阳金罩之中,一股白光冲天而起,锐意锋快,一路披荆斩棘,乘风破浪,将玉菩提头顶的五彩圣光一份为二!
维持护罩的孟九擎面上顿现一丝错愕,抬手正欲加催力道,却听一声脆响,金罩顶端赫然现出一道隙缝,无数耀目剑光从中直射苍穹!
“师尊!”煌天破不意孟九擎气罩被破,错愕道。场中人更是一片哗然,无人想到罩中决斗,竟能冲破九阳心经限制!
孟九擎沉稳不惊,再度运功,将气罩裂缝弥平,淡淡道:“已分晓了。”
只见罩中二人同时收招,对拼的惊天气劲渐渐散去,只得见对方满身汗水,皆是粗喘不止。远处关注的美眸这才放下心来,转身离去。
“墨施主剑法通神,小僧心服口服。”玉菩提擦去额上汗水,略显遗憾的望了眼腰间宝玉,但神色却无丝毫不悦。
墨天痕亦是急喘不止,回礼道:“是在下侥幸。”
玉菩提笑道:“若非你将招式特意避开,小僧此刻只怕已一分为二。”
墨天痕憨笑道:“既是点到即止,让大师知道在下此招可破佛光便可。”
“你破去的,可不止佛光。”玉菩提赞叹道,又问:“此招何名?”
“剑断妖邪破苍穹。”
玉菩提面色蓦地一僵,转瞬如常道:“不负招名。”
唱名官并无高绝眼里,见二人在这寒暄半晌,知晓他们已知胜负,自己却未看出结果,只得向孟九擎投去求助的眼神。
孟九擎直接道:“此一战,正气坛,墨天痕胜。”
又示意唱名官开始下一场。
那弟子得令,正欲唱名,却听月冷星道:“且慢!”
“月师兄有何见教?”孟九擎问道。
“我家天声伤没好,今日不得再比!”月冷星昂首望向主位上的孟九擎,眼神冷彻。
籁天声不防他这般维护自己,虽是感动,却更不想乱了计划,忙在后拉扯着月冷星衣角,坚定道:“大师伯,吾无妨。”
“你无妨,我有妨。你伤没好,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月冷星霸道道。
“大师兄,你少说两句……”四梵天也劝道。
他们心底虽然也是赞同,但月冷星此举丝毫未曾估计孟九擎颜面,如此顶撞他,便是给整个儒门摆脸。
奕真小声劝道:“大师兄,你与孟掌教虽是旧交,但此等场合,不宜太过。”
月冷星不屑道:“你们几个小子,少在这绕着弯子劝我,今天除非师傅他老人家亲自站在我面前,不然在天声伤好之前,我绝对不许他上场,我才不会给他儒门趁人之危的机会!”
孟九擎也不恼,只是道:“月师兄,向你保证之事,吾未曾食言。破儿为治天声伤势,自身内元损耗亦剧,你又何必食言?”
“一者力亏,一者则是身损,二人伤势,仍是不公。”月冷星问道:“你可承认?”
这时,却听煌天破朗声道:“月师伯大可放心!”语甫落,却见他做出了惊人之举,一掌拍在自己胸膛,嘴角登时鲜血溢出!
霍青丝吓的花容失色,忙扶住儒者身形,责问道:“破儿,这是作甚!”
煌天破挺身道:“吾给月师伯公平,还请莫要为难家师。”
月冷星不防他竟以自损回应,顿时脸色涨红,一时间竟下不来台。
孟九擎这时才道:“月师兄,现在可以了吗?”
月冷星无话可说,只得将籁天声拉至身前,道:“自己小心!”
“此一场,希音观,籁天声对昊阳坛,煌天破!”
二人走到场中,对视一眼,籁天声道:“吾虽是错愕,却并不意外。”
煌天破轻松笑道:“不必担心。这一天,吾可等很久了,可不想再拖上数日。”
籁天声却道:“你明知吾担心的不是武演,而是你的伤势。”
煌天破笑道:“废话少说,看招!”一出手,便是九阳绝式!
籁天声弦剑一翻,拦下此招,道:“你当在玩吗?”
“吾不过是提醒你,我们正站在擂台中央!”
籁天声点头道:“好,你吾已有多年不曾切磋,今日,战个痛快!”
此话一出,二人皆收敛起轻松的神色,面上更多凝重认真,面对与自己齐名又熟悉的对手,三教年轻一辈最强二人,以各自最擅长的招式,拉开此番极会序幕!
“寒剑飞踪!”
“儒风逐日。初阳见魄!”
起手一式,道法寒剑对上九阳之初,剑入风,风吹剑,儒风剑气你来我往,层层叠叠,绚丽挥洒!
场下霍青丝担忧道:“九擎,破儿这一掌受创不轻,真不要紧吗?”
孟九擎面色如常,眼中却微含愠怒,只是平静道:“是他自己的选择。况且,他修成伏羲遗音,也不必再忌惮希音三绝。”
霍青丝叹道:“这就是你力抗三圣劝诫,不惜强改师尊遗训,也要提前让破儿习得伏羲遗音的原因吗?”
孟九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场中战局,缓缓道:“希音三绝之威,仅次于烈如来的五莲圣力与道门真武天极阵,与吾九阳心经旗鼓相当,但破儿至今仍在共天境无法进境,不达心阳境,如何匹敌至道无弦?吾借圣枪,抢传伏羲,皆是为了确保他能顺利夺下三教源经。”
“师尊遗训,是让我们在生死存亡关头,方可将此千年仅有的机会传于下任掌教,你非但强压三圣,连吾也不曾告知,若非救援之时吾亲眼目睹,绝难相信。”
霍青丝秀眉蹙起,颇有些责备的意味,显是将这番话压在心底良久。
“若无意外,破儿不就是下任掌教?如今鬼狱横行,即便当日你不在昊阳坛,从这断壁残垣,也可知晓那战凶险,加之四界暗流蠢蠢欲动,西域暗钉中原数十年,北海裂龙眼异动频频,金钱山庄又被一朝覆灭,眼下局势,不过表面太平,未雨绸缪,方能有备无患。”
“四边皆有神将镇守,从无安全之虞,四界小打小闹,不成气候,中原心腹之患,也未至生死存亡之刻,你未免过虑了。”
孟九擎只道:“青舞无冥传来消息。”
霍青丝瞬间惊道:“东岛也有事发?”
“吉羽明秀正在大肆收集阎魔信玄所遗留的三神器,如今已得其一。”
霍青丝思忖片刻,道:“吉羽明秀野心勃勃,若让他得阎魔三神器之威,只怕东岛生灵涂炭,进而威胁中原。”
孟九擎摇头道:“没那么简单。青舞无冥信中坦陈,此事或与东岛上古秘法有关,若放任不管,只怕终成大祸。他希望若我们有心,能去前去援手。”
“你的打算?”
孟九擎紧盯住场中战局,又瞥了眼正在一旁观战的墨天痕,道:“若是破儿能按吾之部署,全盘接纳,那他一人,同吾亲至,足矣。现如今,只有先解决鬼狱之患,才能余力插手别界事物。”
正说间,场中二人又对一招,籁天声身周剑气灿然,如花如雨,飘荡半空,挥洒自如,煌天破九阳神威,正气沛然,身如旭日,光华夺目!
一招惊爆,二人各自退开,复展能为,籁天声清音上手,指动弦挑,“苍涛怒音”化万千道剑,震慑而出!
煌天破不慌不忙,祭起周身金光,化万千金字,如浪如瀑,挂悬天际,正是九阳心经自然境最高式——儒晖薪传。
圣字参天!
千古训义,字字如盾,力挡万千飞剑,不落下风,金银交织间,只听“叮咚”
脆响不绝于耳,乃是二人至极交锋之协奏!
不多时,道剑散,儒字消,场中二人一步踏前,近身肢接,一者掌风呼啸,刚劲威猛,巧力十足,融汇天衣无缝,一者太极抱圆,柔劲巧卸,摆动大开大合,刚力迅猛,二人刚中带柔,柔中辅刚,连打数招,却皆能被对方轻松化解,任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又过数招,二人互换一掌,各自退开,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彼此知根知底,再这般打下去,只怕打到天荒地老。”籁天声道。
“吾有新活,你想一试吗?”煌天破笑道。
“求之不得!”籁天声起身,复掣弦剑在手,含笑请招。
(乐2 )“好!”煌天破一声朗喝,周身气机一凝,原本浩然正气陡然变化,高贵威严,宛如君临天下!
孟九擎忽然皱眉,喃喃道:“伏羲遗音?为何会有这般变化?”
不待多想,煌天破身后一道巨大黑影拔地而起,正是当日对抗渎天祸时所用之——伏羲帝影!
“曾见之招,算甚新活!”籁天声单掌一挥,道劲周天,剑发无匹之力,入波涛骤聚,海啸山崩,轰向伏羲帝影,正是“苍涛练世”!
“自有惊奇!”煌天破自信一笑,伏羲帝影随身而动,巨大身影铺天而下,似要将这惊涛骇浪压于掌下!
眼见如此奇景,在场众人皆是感叹煌天破修为更上,着实天才,唯有知晓真相的孟九擎眉头越锁越紧,眼前煌天破所出之招,与他听闻之伏羲遗音略有相似,却又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海浪呼啸,巨人长鸣,无数道气在帝影打压之下如水花飞溅,消失遁形,巨大身影也逐渐暗淡无光,直至凭空不见!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琴弦崩响,天工伏羲再出,九弦拨动间,宛有九条巨龙腾空而起,齐齐攻向籁天声,正是伏羲煌武。煌龙绝弦!
籁天声不敢大意,同催指拨弦,清音响彻,回之——烟雨天籁!
雾蒙蒙,雨潇潇,道气交织,绵密不透,如雨幕瀑墙,一阻煌龙攻势!
儒道之曲针锋相对,却又隐隐合鸣,忽然,龙入云雨,雾罩寒纱,二人极招竟是相互交融,随之轰然一爆,气劲飞散,天地再摧!
霍青丝早已来到场地另头,与孟九擎同开冰火气罩,将观战人群尽数遮挡,余波不得侵,却将气罩震的嗡嗡作响!
墨天痕直道:“叹为观止!”
晏世缘亦道:“即便他二人受伤,这也是武演至今,最强一战。不过,本也应是如此。”
东方晨妍不禁道:“行了,你这样已让霜儿难堪,如今还要再说一遍,让天痕不悦吗?”
晏世缘却道:“实事求是罢了,吾非是嘲讽,若这等实话都得提防着他人不会生气,那听话的人心里也未免太过脆弱。”
东方晨妍无言以对,只得小声与墨天痕道:“他话中带刺,你莫往心里去。”
墨天痕知他是在隐喻晏饮霜。
自己早就惯受白眼,倒并不在意别人如何看轻自己,但晏饮霜自小成长环境如此,免不了心气高傲,不能坦然接受失败与批评,如今反应,也非是造作,于是道:“夫人放心,天痕明白坛主教诲,认清自己,不骄不馁,方有可为。”
晏世缘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此时场中,煌、籁二人一招拼罢,各有感悟。煌天破道:“吾展新活,你却还是老样子,未免不够尊重。”
籁天声认真道:“你新近带伤,吾怕你承受不住。”
煌天破仰天朗笑道:“笑话,若不能尽情一战,承受住了又如何?”
籁天声道:“好!既然你吾功体都不全,那就速战速决,如何?”
“再好不过!”
君子协商,最终对决,煌天破、籁天声同时按上琴弦,儒道顶峰一会,乍然而起!
只见得煌天破周身琴音如裂,一声一声,如惊雷炸响,闪耀半空,籁天声半场却是寂静阒然,声音似静!
烈与空,响对静,儒道琴音,以截然不同之风格,开启至极之交锋!
“霹雳弦惊!”
“大音希声!”
煌天破帝音霸烈,轰然连爆,籁天声大音寂静,空灵渺杳,皆是琴律相冲,却在这方寸院中,奏出通神之迹!
帝音希音,连番冲击,却仍旧旗鼓相当,难分轩轾,二人却已上了兴致,面上皆是兴奋之色,同时高喝:“再来!”
两声“再来”,将激烈对决再推高峰,煌天破十指翻飞,舞之若狂,伏羲帝音如潮水而出,汹涌澎湃,浪卷九天,而操琴之人,宛如临海俯瞰,将天下浪潮,尽握弦律!
再观籁天声,节奏如常,不缓不急,心如琉璃澄明,意化天地至音,弦剑随风而起,随律而舞,音中有剑,剑中藏音,浑然一体,渺然红尘!
“希音三绝。大雅无曲!”
“指掀煌岚天下惊!”
极静对极动,空山对排浪,世外对红尘,一者威严贵气,一者心静致远,不世出之琴招,正相互交汇出最为灿烂的光华!
一瞬对撞,墨天痕只觉自己耳边嗡嗡作响,却又听不见任何声响,心下自生避世之意,又含入世之热血,两番感情交织,难以名状,不可捉摸!
极招已过,琴律渐息,二人已各自将自身修为催至顶峰,却仍是平分秋色!
忽然,籁天声笑问道:“你还有招吗?”
煌天破亦是回以自信的笑容:“不多。”
“哈!”只听一声轻笑,弦剑破空而起,落回清音琴匣当中。煌天破错愕道:“不比了?”
籁天声却平静道:“不比了,吾无招了。”
煌天破不甘道:“即便无招,亦能胜负。”
籁天声道:“你既能抵的住大雅无曲,吾便已无法再败你,此点你应当清楚。”
煌天破惋惜道:“吾还在等你的至道无弦。”
籁天声反问道:“那你又何时能让吾看见心阳仁武呢?”
煌天破向来自信的神色上却少见的闪过一丝失落,凝眉不语。
籁天声笑道:“至道无弦,吾修为还差的很远,但心阳仁武,你突破应只在一念之间。所以,共勉吧。”
说罢,负起琴匣,转身下场,独留煌天破在场中,无言而立。
唱名官原先见二人都得旗鼓相当,也不知究竟谁胜谁负,待到籁天声主动退场方才反应过来,高声道:“胜者,昊阳坛,煌天破!”
“你还不会至道无弦??!!”籁天声刚回到道门阵营,月冷星便箭步迎上,揪着他的衣领问道。一旁奕真吓的忙一把抱住他的臂膀,连声道:“大师兄莫急!
大师兄莫急!这希音第三绝极难修成,就连师弟我也未曾修得,整个道门,恐怕只有赤天子师兄练成,所以小声他不会,实属常理,实属常理啊!”
月冷星这才冷静下来,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整了整被拉乱的衣袖,回头道:“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
倦嚣尘不咸不淡的接话道:“像吃人。”
“你……你!你!你!你个死金人,拆我台很开心是吧!我不揍死……”刚冷静下来的月冷星被倦嚣尘这话一激,顿时暴跳如雷,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四梵天赶忙齐齐拉住,好言相劝。
孟九擎无意于此闹剧,起身道:“今日武演到此结束,墨天痕,煌天破,你二人好生休息疗伤,后日上午,开启武演终决,定下源经归属!”
众人行礼,一同散去,月冷星也在骂骂咧咧中被四梵天架着往回走,倦嚣尘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好像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墨天痕一路送陆玄音出府,将近门口,还是忍不住问道:“娘,为何梦颖仍未到?”
陆玄音停下脚步,道:“或是被门口弟子拦下了,就先回去了。这等比武,不是随便来个弟子都能进来一观的。”
墨天痕心想也对,便道:“那劳烦您将好消息带回,也叫她莫要担心。”
陆玄音笑道:“这比武虽是不能观摩,但结果肯定很快便传遍邑锽了,梦颖她想不知道都不行。”
墨天痕亦笑道:“还是娘亲口说的比较令人信服。”
陆玄音宠溺的摸了摸墨天痕开始变的棱角分明的脸,道:“为娘知道了。后天终决,你能赢则赢,不能赢,千万别逞强,像你大师伯一样,知晓自己极限何处,审时度势便可。”
墨天痕点头应下,目送陆玄音随道门人群一同远去,这才折返。
话说陆玄音一路回到住处,发觉梦颖竟还在熟睡,不禁叹道:“这孩子究竟要睡到几时?她昨晚是到何时才睡?昨晚……昨晚?”
一想到“昨晚”二字,陆玄音忽感头疼欲裂,耳后的深绿花纹忽的诡异闪动起来,过去好久,痛感方才消缓,陆玄音不禁道:“最近我功力渐复,身子倒是有些异样,或许沉珂太久,复原不宜操之过急?罢了,待武演结束,再请大师兄帮我诊断一番好了。”
想到这里,仍是记不起昨晚究竟有何异常,只得安慰自己道:“晚上都在睡觉,能有何事发生?我记不起来,不就证明当时我正在睡眠当中么?”
陆玄音轻柔的喊醒熟睡的少女,梦颖仍是睡眼惺忪,一脸娇憨问道:“伯母,现是什么时辰了?”
陆玄音笑道:“我来叫你用午饭了。”
一听吃饭,梦颖顿时来了精神,欢快的应了声:“好!”一跃下床,却当即扶着蛮腰叫道:“哎哟!”
陆玄音奇道:“你怎样了?”
梦颖撅起小嘴,委屈巴巴的道:“昨日起来便腰酸背痛,今天好像更厉害了,定是这木板床睡不习惯,冷着腰了。”
收拾好自己,梦颖拉起陆玄音手腕道:“伯母,我们快去用早饭吧,一会还得去看天痕哥哥的武演的呢。”
陆玄音美目含笑,挑眉指了指窗外,道:“你自己看看时辰,我是来喊你用午饭的,痕儿的武演早就结束了。”
“咦——!!已经这个时辰了!”
望着窗外高悬的烈日,薛梦颖顿觉无地自容,急的瞬间哭出声来,自责道:“我错过了天痕哥哥的武演,这可怎么办呀!”
陆玄音赶忙上前搂住她的香肩安慰道:“痕儿特意让我转告你,他已成功晋级下一轮了,叫你不必担忧。况且近日恶事频发,一般弟子也不许入内,你即便去了,也未必能看见。”
梦颖听完这番话,心情才稍微有所平复,加之肚子一直在咕噜噜的抗议,终是听从了陆玄音的话语,与她一同前往饭堂。
且说墨天痕回转公府,先行来到几人常议事的书房之中,却见几人正沉默不语。问起缘由,煌天破道:“商师叔尚未传来讯息。”
“啊,这……”墨天痕心道:“那日不是说,不必担心她的安危吗?”
霍青丝担忧道:“清璇三日前的书信,便说已抵达附近,即将潜入查探,如今三日已过,却迟迟未再有消息传回,难免令人生忧。”
此时,孟九擎开口道:“商师妹行事,喜谋定而后动,三日前只是报信到达,具体潜入时刻也未说明,说不定今日她才刚进入鬼狱内部。”
煌天破亦接话道:“师母,依颜若榴所绘地图,鬼狱内部空间极广,人员众多,商师叔想要查探,只有三五天只怕也是不够,她探的越细,来日反攻时对我们也就越有利。”
霍青丝只是道:“话虽如此,但清璇独自一人深入敌方腹地,音讯全无,吾还是担心。”
孟九擎只是笑着拍拍爱妻肩头,道:“你明知海倾天有可能随行,还是担忧?
那你到底是担忧商师妹,还是看不起‘真阳碧涛’?”
霍青丝道:“你也说只是可能随行。海倾天为人放浪不羁,不在此处,就一定是随行而去吗?”
孟九擎摇头道:“以吾对他了解,此事他不知便罢,只要知晓,定会随行。
他看似放浪不羁,实则对商师妹非常上心,双峰合璧,威能可堪匹敌三教掌教,加之他心眼极多,处事灵活,你又何忧之有?”
霍青丝喟然叹道:“吾自知谋算之上,绝难懂你,也只需信你,但吾只求师妹她平安无事,莫再经历吾曾经历过的地狱。”
孟九擎默然不语,他自是知晓霍青丝的伤心往事,故而她平日虽是冷静如冰,但却对女子安危特别上心,便是不愿再有同门遭遇相同的经历。
煌天破一旁圆场道:“罢了,此事稍后再提,师尊,后日我们有何部署?”
孟九擎道:“敌手目标既是武演,源经便是重中之重,这几日我已经请六位师弟们轮番守卫,足可确保源经不失,你们只需按吾原先排布正常武演,待奸徒现身,擒之即可。”
********************
且说海倾天与商清璇抵达甬道尽头,却见净世七武坐镇地葬沉渊,不禁面面相觑。
“怎么办?是要绕过他们吗?”商清璇问道。
“按方才守门老哥的话,绕。”
商清璇瞥了他一眼:“老哥?”
海倾天被她盯的颇为尴尬,摇手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二人顺路而下,远观七武石棺,海倾天不禁道:“鬼狱这是早做好了在此决战的准备了。”
商清璇道:“也需只是为了守卫。毕竟一路过来,人并不多。”
“人?”海倾天学着商清璇方才的神情,转回头望向她。
“你……”商清璇一时语塞,也只得按方才他的回答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话说,方才那守门老哥有没有告诉咱们,怎么样不会惊动他们?”海倾天问道。
“你想试探如何启动他们?”商清璇反问道。
“如若能避开他们的觉醒机制,那届时不就少去七个对手?”
商清璇思忖片刻,道:“主意不差,值得一试,不过按地图所示,后面尚有大片点未得探索,现在还不是时候。”
海倾天道:“那就先探明前方,回来再探。”
二人贴着洞边山墙绕行,走了近十里路,方才绕到下一个出口,也是一处甬道,却比上一个宽敞不少。
商清璇道:“按地图所示,前方应是‘逆杀三教’之地盘。”
“逆杀三教?倒是好笑。”海倾天道:“又逆又杀,看来咱们三教没少招惹人家。”
商清璇道:“邪秽祸世,自当该有被三教找上门的觉悟。”
二人走着,却觉身前道路愈发开阔,不多时,已开始由小块青石铺就,再往里深入,只见前方灯火通明,道路竟是一分为三,分别有人把守,路上还有来回巡逻之人!
二人赶忙寻了一处路弯藏好,海倾天自语道:“终于开始森严起来了吗?”
“现在怎么办?”商清璇问道。
“硬闯……不大合适。”
海倾天望着她颇为忧虑的眼神,玩笑话到嘴边被硬生生收了回去,道:“不如依法炮制,蒙的过便蒙,蒙不过……就选一条路打进去!”
“成。”商清璇道:“若是老办法无效,我们便从中一齐杀入!”
二人打定主意,转过身来,径直走向路上守卫。
“慢着!你们两个,是去哪里?”那守卫见二人到来,上前盘问道。
海倾天道:“我二人奉命前去怨鬼罪狱,向鬼尊复命,只是新近加入,不知该走哪条道路?”
那守卫并未察觉生人气息,不疑有他,便指着身后的道路,道:“穿过狱佛堂,左手便是鬼尊所在。”
海、商二人对视一眼,各是送了一口气,便“谢”过那守卫,往里而去。
路上,商清璇不禁道:“你这符真是有效,这一路来都没人发现。”
海倾天讪讪道:“侥幸侥幸。”
二人来到狱佛堂,只见大厅当中并无一人,映眼皆是残毁佛像,海倾天不禁咋舌道:“这要是让尘缘看见,怕得拆了这地方。”
“狱佛狱佛,佛之地狱,这种地方,希望尘缘不会看见。”商清璇感叹完毕,拉了拉海倾天的衣袖,催促道:“后续地方已经不多,快走吧。”
穿过狱佛堂,前方两条岔路,二人按照指示,择左而行,不过多时,便见一座宫殿矗立,金砖银瓦,富丽堂皇,相比前面那原始阴森的地带,可谓奢华至极。
海倾天不由道:“这地方和名字不太符嘛,是不是我们走错了?”
商清璇指了指一旁,只见不远处,一道石牌高竖,上凿四个烫金打字,正是——怨鬼罪狱!
海倾天目瞪口呆:“这是小道没有想象力,还是他们太有想象力?”
商清璇在他额上戳了一指,道:“莫再啰嗦,正事要紧。”
怨鬼罪狱门前并无看守,二人直接推门而入,映眼却是一片歌舞升平,金光灿灿的大殿当中,一群衣着暴露的绝色女子正在卖力的抖胸弄臀,卖弄风骚般伴着艳曲而舞,任谁也无法将这番光景,与那阴森恐怖的千佛鬼狱有所关联!
而殿首正中,一名黑袍老者躺坐奢华龙椅,把盏惬意自饮,欣赏着这淫糜的舞曲。
二人进入一瞬,那老者便已察觉,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兀自又饮了一口酒,却蓦然觉得不对,举目再望,待看清二人面容,不禁惊坐而起,大吼道:“海倾天!商清璇!你们怎会在此!?”
海倾天一如之前那般嘻嘻哈哈笑道:“鬼尊,我们前来复……”话到一半,忽觉不妥,“前来复命”一事本就是捏造,如今碰上正主,岂不当场穿帮!
果然,寂灭侯已擎枪在手,大笑道:“老夫不知你们二人是如何进入,但落在老夫手中,保叫你们有来无回!”
转头又多看了商清璇几眼,道:“姿色不差,气质更是出众,虽成不了魇后备体,也将是个不错的玩物。”
说着,一捋胡须,眼神淫光迸露:“天下闻名的侠女,老夫还未尝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