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近日正因秦沄对秦煜态度大变而欢喜不已,听说那白鹤观中有一道号玄昭的道人,医术极出众的,便想着带秦煜过去,请那道人为秦煜瞧瞧病。
玉姝听了,自无不可,且想着既能陪秦母,也能见识一下那位还一直不得见的大表姐。
到了初七日那天,秦雪果然亲自上门来请,只见她比起自己的两个胞妹,言谈举止又有一种不同,雍容大方中透着粉光脂艳的风韵,十分动人。
玉姝不由深为折服,三姑娘秦露道:“姐姐没见过大姐夫,大姐夫和大姐姐站在一处,那才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璧人呢。”
“大姐夫对大姐姐也是疼到骨子里了,房里一个乱人都没有,只守着大姐姐一心一意地过日子,可惜……大姐姐至今还没能得个孩子。”
玉姝听了便笑道:“又胡说,这些话是你该说的?你瞧瞧二姐姐,怎么一句话不提。”
秦露笑道:“我们姐儿俩一个话多,一个话少,那是我把她的话都帮着说尽了!”
一语未了,众人都大笑起来,秦母在另一边听到了,因笑道:“不知她们姊妹说什么话,这样可乐。”
秦雪道:“左不过是三丫头又逗趣儿了,看她们这样欢喜,我一恍神儿,好像也回到在家的时候了呢。”
说话间,众人已至那玄昭道人的静室外,却只有几个小童迎出来,进了门,一扇竹帘垂落,帘后传来一道清雅男声:
“老夫人,夫人请坐。”
秦母不妨这玄昭道人竟如此年轻,不由一愣,来之前早已听闻,此人医术高绝,乃得他师父神医清虚的真传,因而又号“小神医”。
他看病时有一怪癖,那就是绝不以面容示人,因此京中传言纷纷,有说他面如青鬼的,有说他老朽不堪的,谁知听声音,仿佛不过二十来岁罢了。
当下掩了讶色,忙示意秦煜过来,只见帘后伸出一只修长手掌,为秦煜诊断了一番。
片刻后,这玄昭道人道:“观小公子之脉象,体健气旺,并无别症。”
秦母道:“道长不知,我这孙儿虽与常人无异,可从小便不肯说话,不肯理人。”
一时将秦煜的病症细细说了,却听玄昭道:“请恕贫道直言,小公子的病,不是身病,是心病,老夫人纵是取了那千年灵芝万年人参来,也是治不好的。”
“小公子需要的是信赖之人的呵护照顾,待他渐次打开心扉,这病自然就好了。”
秦母听了,不由想到自打秦沄对儿子疼爱起来,秦煜的性子仿佛也活泼了几分,虽依旧不开口说话,比起以前那阴沉沉的样子,早不可同日而语。
当下大为敬服,道:“从来没有一个如道长这般,将我这重孙的病说得如此明白,果然高明!”
又道:“还请道长瞧瞧我这孙女儿,她与夫婿成婚数年,至今未有所出,是不是有哪里不妥?”
秦雪忙上前来,屏风后的玄昭沉默半晌,方才道:“请夫人伸手。”
丫头遂上来替她卷起袖子,露出一段雪白皓腕,又轻轻铺上一块丝帕,玄昭的手落在帕上,动作轻柔得仿佛蜻蜓点水一般,半晌道:“我给夫人写几道调理的方子,回去之后按方服药,十日后,请夫人再来诊一回。”
这里众人还在诊脉,秦沄却来了。
一时请过安,秦母道:“煜儿在外头呢,你去看看他罢。”
秦沄出得门来,只见秦煜正蹲在一株榕树下,小手里揪着几根草梗子,不紧不慢地编了一个蟋蟀出来。
他心头一动,一伸手就将秦煜捞了起来。
秦煜不妨身体腾空而起,忙下意识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待看清身前之人是父亲,一张嫩嘟嘟圆乎乎的小脸霎时间闪过惊喜,秦沄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这几日衙门里事忙,可巧今儿有空,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话音未落,秦煜已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似的,将一众丫头婆子都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