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爱丽丝书屋 都市 后出轨时代-你不要去得罪那个医生(同人续)

第四卷 第31章 取名

  很久以后,许博仍很难向祁婧描述那个晚上的全部感受。

  除夕夜的医院走廊里很静,谭樱的高跟鞋不疾不徐的敲击反射着日光灯影的地砖。

  老许交叉着双手撑上膝盖,与许博并肩坐在联排的椅子上,默默无言。

  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多礼拜。

  祁婧的感觉来得突然,四个人那是怎样的一番手忙脚乱简直无法形容。

  半个小时前,一家人还在包饺子看春晚。

  而此刻,只剩下无声的等待。

  好像前一秒还一心牵挂着,同呼吸共命运,下一秒就被挡在栏杆之外,变成一个局外人。

  许博不知道别的男人在产房外面是什么心情,他只有担心、着急、使不上劲的焦虑。

  那么,还有等待迎接新生命那份激动的期盼和欣喜呢?

  完全没有。

  后来许博回想时问过自己,是不是因为生的不是自己的种?

  他有点儿惊讶的意识到,产房外的他根本就没心思去想孩子这回事,更不要说什么血缘了。

  他唯一牵挂的,是祁婧的安危。

  他希望这样的时刻自己能陪在他身边,并且非常的确定,她最需要的也是自己。

  怎奈,这事儿他终究帮不上忙。

  虽然现代医学已经把分娩的危险性降到极低,可是,他仍然无法放心。

  在爱人的身体甚至生命有可能遭受危险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必须调动一切能调动的资源,甚至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所以,他在路上就给程归雁打了电话。

  此刻,她就在里面。

  没过多久,岳父岳母也赶来了。

  许博迎上去简要说明了情况,让他们坐下等候,自己靠在走廊的另一侧,看着母亲走来走去。

  自那天祁婧跟母亲谈过之后,许博的一块心病就痊愈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份无比巨大的安慰。

  母子连心,他能体谅母亲的苦心,更能理解她的逻辑,只是这个结终究还是只有祁婧才能解得开。

  这件事让许博发现,面对生活,祁婧其实很勇敢,收服婆婆这件事就干得不错!

  今天去爸妈那儿过除夕也是她的主意,可谓有勇有谋了。

  而此时,在那两扇写着大红字的玻璃门里面,许博能做的怕是也只有盼着她能更加勇敢了。

  这样想着,心还是有点儿慌,不由竖起耳朵,不时往里面张望。

  这时,谭樱走到近前,伸手把他窝在毛衫里面的衬衣领子拉出来,深深望了他一眼。

  许博努力笑了笑,在母亲的眼神里找到了一份安定。

  玻璃门里开始有人说话了,偶尔传出声音较高的只言片语,却足以让门外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尤其是岳母,扶着老伴儿面色忧急。

  忽然,“嗷”的一声痛苦的嚎叫传来,许博的心一下揪紧了,忍不住向前迈了两步,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老公——”

  许博清清楚楚的听见了爱人带着哭腔的呼唤,扯着嗓子朝里边喊:

  “老婆!我在呢!我在呢!”

  手臂忽然被人抓住了,回头一看,母亲正微笑着朝他用力点头。

  许博从那赞许鼓励的目光里收获了力量,并把它们汇入声带,颤抖着喊了出去:

  “老婆!别害怕,我在呢!我爱你——”

  随后,里面又没了动静,空旷的空间里只剩下苍白的灯光和惶然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里边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家人迅速聚拢到门口,几声响亮的婴啼让四个老人的脸色都焕发了喜色,产房里也渐渐归于平静。

  不一会儿,程归雁推门走了出来,双手插着兜,大口罩上面的眼睛清澈明亮,带着笑意:

  “恭喜啦!是个儿子,母子平安!”

  许博与她对视,目光中传递着彼此的理解。

  虽然有值班医生和护士,所有的程序有条不紊,但程归雁明白他希望她能在,所以一直跟着,直到此刻才少见的摘下口罩,给了他一个足以安心的微笑。

  许博感激的看着她,也觉得应该说些感谢的话。

  或许,是一种叫做默契的东西让表达感谢显得客气生分了吧?

  许博有点迟疑。

  然而,身后的谭樱不愿失礼,赶紧替儿子说:

  “谢谢大夫,您贵姓啊?”

  程归雁看了许博一眼,含笑回答:“阿姨,应该的,您别客气,我叫程归雁。”

  许博嘿嘿一笑,跟谭樱解释:“一直是程主任给祁婧做孕检的”,又转向程归雁,“耽误你过除夕啦!”

  “大年初一接了贵公子的生,我这一年的运气肯定错不了。好好照顾着吧,我回去了!”说着朝几位老人点了点头,往办公室走。

  许博刚要送,却被她伸手轻轻推了回来。

  对上她含笑的双眸,心里一松,便什么也没说。

  谭樱目送程归雁离去,若有所思,笑容渐渐淡了,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亲家。

  一大一小两张床很快被推了出来。

  祁婧一头的汗水未干,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气息微促,脸色尚好,就是精神有些憔悴,显然累极了。

  许博一把抓住她软软的手,感觉她也回握着自己,傻傻的问:

  “疼吗?”

  祁婧似乎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了,眉头微皱,嘴巴一扁,像是抱了天大的委屈,勉强从睫毛下送出一波娇嗔,那意思很明显:

  “下回你来试试啊?”

  等把人安排到了病床上,那个篮子似的小床也推到了一侧。

  许博怀着无以言表的心情好奇的往里面张望,只一眼,他的心就“砰砰”的跳个不停。

  乌黑潮湿的胎发刚盖住脑瓜皮儿,皱巴巴的小脸上,双目紧闭,小嘴微嘟。

  红彤彤湿漉漉的肉皮儿并不干净,却似乎每一寸都在呼吸,昭示着生命的神奇。

  这一眼,许博就确定,自己喜欢上这个小东西了。

  一通担惊受怕的折腾之后,收获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小生命。

  在如此纯粹的冲击力的撞击下,怎样的心肠都会变得无比柔软吧?

  在源自生命最初的,爱的召唤下,谁会在乎那腐朽的世俗教条呢?

  不管他是谁的种,都要管自己叫爸爸!

  收回目光,许博感觉祁婧的手握得有点儿紧,蓦然发现,她正看着自己。

  那眼神里有忐忑,有疑问,有不安也有期盼。

  许博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读懂了什么,却不想全懂。

  一个不该存在的问题,即便给出肯定的答案,也是画蛇添足。

  “老婆你真棒,给我们生了个宝贝儿子!”

  轻吻落在祁婧湿润的唇上,害得她不好意思的扫了一眼站在床边的四个长辈,脸上的神色安然许多。

  忽然,一声响亮的婴啼响彻病房,屋子里的三对夫妻像听到了防空警报,立时乱了起来。

  几个大人围着个柔软娇嫩的小东西满头冒汗,手足无措,生怕一个不小心给碰坏了。

  这时,一名小护士风一样来到床边,利落的解开襁褓,拎起一对肉呼呼的脚丫,把沾了褐色粑粑的纸尿裤抽了出来,朝许博一伸手。

  许博一愣,身后的岳母眼疾手快,递过来一个新的。

  小护士抿着笑白了许博一眼,接过纸尿裤边换边说:“学着点吧,以后你得熟悉这块业务啦!”

  “嗯嗯!”许博比小护士高了一个头,站在身后唯唯作答,只见她重新包好那小东西,直接抱了起来。

  “看着干嘛,快把产妇扶起来,准备哺乳。”一边催着许博,一边朝老许和岳父看了一眼,“您二老就先回避一下吧。”

  两个老头对望一眼,闷头出去了。

  祁婧早给臊了个大红脸,赶紧把住许博搀扶的胳膊,想借着他怀里遮遮羞。

  感觉床头被摇了起来,自己也稍微恢复了点体力,手里已经被塞进了个“呼哧呼哧”直喘气的包裹。

  祁婧笨拙的接过,小心翼翼的抱着却不会动了。

  许博也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帮忙,身后的谭樱拉开儿子,扶住了祁婧的胳膊。

  许博直愣愣的看见那张不停蠕动的小嘴叼住了乳头,祁婧的呼吸明显一滞,胸乳不自觉的往前挺凑,那张小嘴儿已经“啧啧”有声的吸吮起来。

  “诶呀,这小家伙真带劲儿,这么快就吃到嘴啦!不是第一胎吧?”小护士在一旁开心的叫起来。

  祁婧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却咬着嘴唇,望着许博在笑。

  那笑容里充满无尽的喜悦和满足,比买一千只口红还要幸福一万倍。

  许博从最初的一愣到随即欣然感怀,竟然有点羡慕起她来。

  这是一个只属于妈妈的幸福时刻,是上天的恩赐,谁都没有权利剥夺。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相比那些自私狭隘的计较,成就一位母亲简直无比正确,英明伟大!

  虽然,那一丝异样的羞涩在母爱幸福的光芒里微不可查,许博还是捕捉到了。

  即使再微笑的情绪波动,只要祁婧有所表现,许博都不会漏掉。

  这简直像是一项特异功能,在他的身体里锻炼得一天比一天敏锐。

  她羞的自然是小护士的无心一问。

  乳汁来的这么便给,自然是罗翰的功劳啊!

  许博与她电光火石的交换了眼神,各自心下怦然,不敢多想。

  小东西用完了第一餐又睡了,许博一看表已经凌晨一点。

  把四位老人都送走后,见祁婧闭目仰卧,一脸放松,便坐在床边开始发信息。

  “老公,我出洋相了!”

  “怎么,你没睡着啊?出什么洋相了?”许博放下手机。

  “都怪你,把我好几条内裤都收走了,害得我内衣都不是一套的~”

  许博琢磨了有两秒钟,发现老婆竟然是认真的,“噗”的笑出声来,床栏杆跟着直晃悠。

  祁婧越发羞恼,揪住他的耳朵,不依不饶。

  “我TM每次孕检都穿成套的,这次都让程大夫看见了,丢死人了,你还笑!你还笑!”

  “怪我怪我,以后每收藏一条给你补一套哈!”

  许博抓住她腕子求饶,心里却暗暗称奇,这女人之间连这点细枝末节都要讲面子,比个高低么?

  真是奇异的生物。

  又仔细回想,每次与莫黎或者程归雁的肌肤之亲,性感的成套内衣的确从未缺席。

  看来,自己有时候还是不够懂女人。

  正暗自感慨,祁婧握住了他的手。

  “老公,我们给宝宝取个名字吧!”

  取名字,这是为人父母的一项重大权益啊!

  你为他命名,他便属于你了,世间万物,自古如是。

  想到这,许博看着爱人神情严肃了起来。

  即便有什么变数扰乱的牵扯,机缘不予的遗憾,随着这个小东西的诞生,都将成为历史了。

  为一个新生命命名,无论如何,都意义非凡。

  “亲爱的,你是学文科的,身份证上的那个你来,我想小名儿怎么样?”

  “哼,你倒会讨巧占便宜,咱俩天天叫的还不是小名儿。”祁婧佯装不悦,巧笑捉挟。

  “小名儿关起门儿来家里叫的嘛,不好听也没啥。大名儿可是撑门面的,决定宝宝将来的前程运气,必须得当家的你来!”许博把高帽子摞起来给老婆戴。

  “那,先说说你想的小名儿!”

  其实,说话的功夫许博就想好了,男孩儿嘛,当然要生龙活虎,调皮捣蛋的才好。

  小龙小虎太TM土鳖了,皮皮,蛋蛋又有点儿不着调,好像还犯了某个著名ID的讳,不吉利。

  后来想到“淘气”两个字,便装作思忖半天,说:

  “要不就叫淘淘吧,淘气的淘,我喜欢坏小子!”

  祁婧白了许博一眼,不由得想起他说过“我就喜欢坏女人”的话,脸上憋着笑有点儿发热。

  心说,你喜欢的坏女人给你生了个坏小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吧!就叫淘淘!”祁婧痛快的答应着,神色渐渐平静下来,似乎胸有成竹的说:“大名我想叫他‘一宽’,你说好不好?”

  “许一宽!真好,我喜欢!你是希望他将来性格率真宽厚,人生的道路宽广平顺么?”

  许博是真的佩服老婆的才情,不论音律还是寓意,甩那些非涵即浩的千篇一律数百条街还刹不住车。

  祁婧仰头望着老公喜笑颜开的脸,眼底泛起水光:“不仅仅是这样,我还想让他记住,他的父亲有着比世间男人都要宽阔豁达的胸襟。”说着,两行热泪滚落,濡湿了枕头。

  许博连忙拿纸巾去擦,满眼温柔的嘿然一笑:“他第一要感谢的呀,是有一个国色天香的妈,不仅把他爹迷得神魂颠倒的,还打包遗传了一套盛世美颜的皮肤!你看他的眉眼儿,将来不得迷死多少小姑娘!”说着,朝小床里望去,脸上浮起一丝坏笑,“嘿嘿,老婆,你说——他将来会不会也有一根大鸡……诶呦!”

  话没说完,头上就狠狠的挨了一下,许博揉着额头,作势就要去吻老婆薄嗔染羞的脸蛋儿。

  只听得门口有只甜口喜鹊说话了:

  “呦呵!这都后半夜了,还没羞没臊的打情骂俏呢?”

  “可依!”

  祁婧扭头叫着,顺便剜了许博一眼,理了理鬓旁的乱发招呼:“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许博背对门口朝老婆吐了吐舌头,赶紧站起来让座。

  “我怕有人跟我抢干爹的名分!”

  秦爷说着,两步走到床前,脱了鲜红的羊绒大衣,对着小床轻声欢叫:“诶呀,好漂亮啊!婧姐,这是你生哒?”

  许博见可依手舞足蹈,站在身后有点儿不敢离开,生怕她一激动扑进去。

  听她问得天真,差点儿笑出十六块儿腹肌。

  “跟你一样,门口捡的!有你这么会说话的干爹吗?”祁婧躺在那儿还没多余的力气起身,却一点儿不输嘴。

  “干爹?”

  许博听得一脸懵逼。

  他自然不知道这姐俩打过的嘴上官司,不过一点儿也不妨碍跟秦爷逗闷子。

  “我说秦爷,想当干爹你以后就不能叫姐夫了,得叫哥!”

  可依在床边坐下,扒着篮子往里看,也没耽误嘴上说话:

  “哼,想得美,让婧姐认我当干老公不是更省事儿么?”说着隔空对着祁婧送了个香吻。

  “滚!没男人了,认你当干老公?”

  祁婧没好气的回怼,忽然觉得这话欠妥。

  果然听见可依“咯咯”笑了起来。

  “姐夫,听见没,你老婆想找野男人啦!”

  许博呵呵一笑,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对面,泰然自若的说:

  “许太太这么有魅力,惦记她的男人能少得了么?你要是天亮再来,号都挂不上!”边说边观察祁婧的神色,见她面带桃红闭目不语,该是自知失言索性不置可否的故作高深了。

  “姥姥!干妈我都让贤了,谁敢跟我抢干爹我灭了他!”

  可依伸手摸了摸淘淘乌黑的胎发,瞪着的大眼睛瞬间变成了弯月亮,转过头问:“我干儿子叫啥名儿啊?”

  “许一宽。小名儿淘淘。”

  “许一宽,嗯,听着挺爷们儿的,好名字,淘淘也好!淘淘~!淘淘~!我是你干爹呀~!叫干爹~!”

  许博坐在那儿看着可依跟淘淘自说自话,哑然失笑。

  这孩子命苦,以后得多花多少功夫才能弄明白性别这回事儿啊!

  跟可依接触不多,却没少听祁婧念叨。

  这是个风风火火的外向型女孩儿,人长得漂亮还在其次,性格上的阳光灿烂更让人印象深刻。

  那次精心筹划的相亲聚会,可依是个变数,却让许博领略到了她身上另一层气质——女侠范儿。

  很明显罗薇是碍着面子勉强出席的,也许来之前还打过退堂鼓。

  不难想象,可依挺身而出的一身侠肝义胆。

  不过,站在姐妹身前挡子弹是有后患的。

  二东自那以后就不止一次恳请许博从中牵线。

  从上次跟岳寒一起出现在庆祥火锅的状况分析,两个人应该有所进展,感觉并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许博也曾经跟老婆探讨。

  祁婧说,群狼逐鹿,你是为狼操心还是为鹿担心啊,别是你自己惦记上了吧?

  许博赶紧撇清。

  想想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依是个心明眼亮的姑娘,那两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在里边儿掺和个啥,弄不好还落埋怨,干脆打定了袖手吃瓜的主意。

  祁婧似乎真睡着了,虽然室温不低,许博还是给她掖了掖被角,回身调暗了灯光。

  再看可依,还在观察小动物似的趴在那儿看淘淘。

  黑色的高领紧身毛衣包裹着青春骄傲的曲线,似乎比以往更舔了几分职场女人的优雅和干练。

  许博看她是要在这儿守岁到天明的节奏,自然不好扫她的兴致,反正自己也毫无睡意,隔床轻声探问:

  “可依,听说唐卉很赏识你啊?”

  “那当然了,”有人起了话头,可依的眼睛就亮了,“卉姐对我可好了,有什么重要的项目都想着我,给了我很多锻炼的机会!”

  许博不怀好意的一笑:“嗯嗯,老板压任务就是信任你,难搞的都归你就是锻炼你,这样的好员工我也喜欢!”

  “管住你的嘴吧!”可依笑呵呵的虚点着许博的脑袋,“让你老板听见,非给你一双三十八码的鞋穿。”

  “别害怕,”许博往床上一努嘴,满不在乎的说:“等这位上班,我也算皇亲国戚了,有什么内部消息,透露透露不算泄密。”

  “休想,你是皇亲国戚,我可是使唤丫头,站错了队小命儿还要不要了?别忽悠我哈!”说着眼珠一转,“嘻嘻”一笑,“是不是把她放出去,心里不踏实啊?”

  许博正经起来:“她们姐俩这不是创业嘛,祁婧又没什么职场经验,当然不放心了。”

  “信你不如信鬼呢!我们公司刚挖来的那个法务主管,那叫一才俊,倍儿帅,打官司都不用说话就赢一半儿了,微微一笑就能把少女变成少妇,您就多贼着点儿吧哈!”

  许博被她的伶牙俐齿侃得直晕乎,不屑的回敬:“切!有这么鲜的肉你咋没下口啊?还等着我们做完月子来一场公平竞争怎么着?”

  “人家哪看得上我一小职员儿啊!”

  可依轻描淡写的见招拆招,心里的一根弦却被拨动了。

  年夜饭上,万事不挂心的秦老爷冷不丁的问了她一句“谈没谈男朋友啊?”

  这一过年,老人的话就多。

  也难怪,天增岁月人增寿,自己也是26岁的小阿姨了,再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也该把终身大事提上日程了。

  追求自己的人其实不少,甚至还有个精灵族的布莱恩。

  可不知为什么,总是想再等等,究竟是在等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这时许博如有神助的接过她的话:“别装哈,提亲的把你们家沙发都坐漏了吧,你爸妈没意见啊?”

  其实许博心里纠结半天才加上后边那个不着痕迹的问句。

  程归雁是她后妈,许博自然知道,祁婧曾再三嘱咐,不能说漏了。

  可是,总有那么个小冲动,想从另一个角度去打探一下程主任的境况。

  他们老夫少妻感情如何,日子是怎么过的,老爷子是个什么脾气秉性?

  这些,许博都想知道,哪怕仅仅是为了所谓的行为治疗呢。

  殊不知,可依刚刚出了楼门就看到程归雁的车开了过去,大年夜的路灯下格外显眼。

  前后联想,自然在心里做了铺垫。

  微微一愣,可依黑亮的大眼睛扫了一下睡熟的祁婧,素敛一笑,悠悠张口:“我妈十年前就过世了,操不着那份心啦。不过,你如果关心的是程归雁那个妖孽,我知道的是不少。”

  许博被如此轻易的窥破心机,老脸不由一僵,暗叹厉害。

  不过男儿坦荡,既然已经漏了,也不必扭扭捏捏,嘿嘿一笑:

  “我跟你婧姐是一条心,无话不谈的,你完全可以像信她一样信我,你说是吧,淘淘他干爹?”

  可依被那副谄媚相儿逗得吃吃直笑,却努力板起脸来轻斥:“少套近乎,既然是一条心,你想知道什么,应该让婧姐也一起听听吧?”

  许博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看轻了这个丫头,太TM难缠了,鬼精鬼精的。

  也没聊什么不可描述的超纲内容啊,怎么自己先稀里糊涂的见不得光了似的?

  哼,虚张声势,我知道的你还真未必知道。

  许博心里嘀咕着,这丫头话里一直没表明拒绝的意思,或许是在等着出价也未可知啊!

  要达成合作就得彼此信任,而这建立互信首先要表达的是诚意,自己已经先行示弱,再有祁婧背书,应该差不离儿了。

  接下来便是展示实力的环节,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互通有无得看你有什么货色。

  许博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你姐生孩子怪累的,就别劳动她啦!咱哥俩就是个闲聊天儿。有些事儿你知道我不知道,也有些事儿是我知道你不知道的,聊聊,或许就都知道了,你说呢?”

  “你知道的我未必感兴趣哦!”可依步步为营。

  “陈志南……”

  “都过去了。”

  “……跟程主任……”

  “沃去——”

  “……是什么关系?”

  “呃……好吧,我想知道!”

  许博看着可依瞪起的大眼睛笑了。

  就像每一个离开肉体的灵魂都忍不住回望,一段感情越是断得不情愿,越想问个为什么。

  或者,是在追寻一个渺茫的转机,或者,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们其实小时候就认识了……”许博故作神秘的讲起了故事。

  莫黎说过,在他之前,有个朋友在帮忙治疗,只是很长时间也没有进展。

  直觉告诉他,那个朋友就是祁婧聊起过的陈主任。

  有些信息,对于一个掌握网络技能的有心人来说,就像摆在那里一样。

  没费什么力气,许博就查到了陈志南的籍贯,从前的住址,就读的中学,跟程归雁的对照,严丝合缝。

  取得重大突破之后的治疗没有任何进展,因为莫黎又出国了。

  她的新方案也没来得及尝试。

  不过,许博的猜测得到了进一步证实,程归雁跟他讲起了自己算不上恋爱的初恋。

  两家的父母都是一个厂的,也都住在一栋楼里。

  所不同的是,他的爸爸是厂长,妈妈是厂里的会计。

  他比她大三岁,高两个年级,所以,从小学到中学,她总能远远的见到他跟一帮男孩子疯玩儿。

  在街上踢球,下河里游泳,甚至打群架,他都是头儿。

  她知道,他连一眼都没看过自己,可能根本就瞧不起自己,可就是莫名其妙的喜欢站在远处看他。

  爸爸上吊的那天,家里被邻居和警察围得水泄不通,她却一个人溜到了楼顶上。

  楼下停了很多车,密密麻麻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她。

  她是来跳楼自杀的,只需向前迈一步就什么都结束了。

  可站上楼顶往下看时,一阵眩晕,又不敢了,心砰砰的直跳。

  “怕了吧?”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她一回头就看见了他,正一边点烟一边朝自己走过来。

  “你不想上学啦?”他鼻子里冒着蓝烟,“每学期都考第一,要是跳楼自杀了可够轰动啊!他们肯定会说,就是考第一那个……”

  没等他说完,她哭着下楼去了,只觉得没有谁比他更讨人嫌。

  学还是要上的,上学放学的路上,他还是会在眼前晃悠。

  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她有心,总能在人群中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身影。

  每次都是他主动说话,每次她都会不自觉的留意他的背影。

  高一那年,他们再次同校,她开始喜欢放学后看他在操场上踢球。

  她不懂足球,就是觉得那风一般的身影很快,一路过关斩将很带劲儿。

  每次进球,他会朝操场边儿瞅一眼,那样子很得意。

  那一次踢完球,人群并没有散去,而是聚在一起往校外走。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把那个沾满泥土的足球塞给了她。

  第二天,他转学了。

  再见面时,她已经留学归来,刚当上医大产科的主治医师,而他陪妻子来做人流。

  那恐怕是程归雁豆蔻青春里唯一的绿色吧?

  许博听她讲述的时候更多的是慨叹。

  在她孱弱孤独的生命里几乎没有渴求爱情的权利,更不敢抱着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

  面对可依少女般陷入忧伤的眼神,许博并不敢放松警惕,没讲述关于跳楼和足球的任何细节,以免她追问信息的来源。

  而查询和推测,谁都会,想象力更是可依姑娘从来不缺的。

  “你肯定不知道,她本名并不叫程归雁,而是叫程玉梅。归雁是后来改的。为什么要叫这个?我琢磨,是因为有个男生叫志南吧!”

  可依望着虚空愣了一会儿,笑得有点儿勉强。

  “你查这些信息,是不是图谋不轨啊?”

  许博笑了笑,目光清澈的望着眼前的女孩儿:“如果我说,就是简简单单的爱美之心和好奇之心,你信吗?”

  可依扫了一眼呼吸悠长的祁婧,小脑袋一歪:“她信我就信!”

  许博嘿嘿一笑:“我查的可是陈志南,而且,是为了许太太的可依妹妹。”

  “姐夫,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原来这么鸡贼。”

  许博听她一声“姐夫”叫得温柔,有点儿骨质疏松,勉强接口:“还不是你们女人太聪明了,被逼无奈啊!谁不愿意永远过两小无猜的日子?”

  从来没有跟可依单独说过这么多话,斗嘴归斗嘴,许博脑子转得够快,心底却感觉一派轻松。

  在深夜的病房里,隔床对坐,机锋对答,许博渐渐的开始体会到祁婧每天坐在她对面的愉悦心情。

  这的确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女孩儿,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谁。

  竟忍不住想对她说点儿心里话。

  “可依,其实陈志南跟程主任没什么的,我猜他也不是因为这个拒绝你。”

  前半句,是程归雁亲口说的,只不过后面还有句夹着叹息的“时过境迁”。

  许博明白,这个“没什么”里不会没有故事,但应该已经结束了。

  或者,只是在她的心里曲折的演绎过。

  而后半句,则是许博自己的发挥。

  作为一个有家室的成熟男人,面对可依这样一个女孩儿纯真炽烈的热情,换做是自己,也不忍心去伤害分毫。

  “我明白,他只想做个好丈夫,好爸爸。”

  可依的语气中带着故作轻松的调侃,平静的神色却能够证明,她并非没有领悟。

  追逐肥皂泡的小女孩已经明白,演绎着幻彩缤纷的花纹的,不过是一滴水,是自己的错觉撑起了神奇的表面。

  看着可依的样子,许博忽然觉得舒服很多。

  在她身上,已经隐隐有一种褪尽青涩的优雅从容散发着。

  “姐夫,你跟婧姐这么让人羡慕,是怎么开始的?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可依的声音听上去有着夜晚的神秘味道,让许博微微一愣,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她现在的室友——罗薇。

  透过昏暗的灯光望过去,便对上了一双小母狼的亮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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