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道道:“自然是这样。并不是我驳回,少不得替他算计算计。”
因问:“这一项银子动那一处的?”
贾蔷道:“才也议到这里,赖爷爷说,不用从京里带下去,江南甄家还收着我们五万银子。明日写一封书信会票我们带去,先支三万,下剩二万存着,等置办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缦的使费。”
凤姐点头道:“这个主意好,记着,银子要省着花。回来后我要核对的。”
说完,凤姐就向平儿使了个眼色。
平儿忙向贾蔷道:“既这样,我有两个在行妥当人,你就带他们去办,这个便宜了你呢。”
贾蔷忙陪笑说:“正要和婶婶讨两个人呢,这可巧了。”
因问名字,凤姐便问在一旁的赵嬷嬷。
彼时赵嬷嬷已听呆了话,平儿忙笑推他,他才醒悟过来,忙说:“一个叫赵天梁,一个叫赵天栋。”
凤姐道:“可别忘了,我可干我的去了。你们就去办自己的事罢。”说着便出去了。
贾啬也忙跟着出来,又悄悄的向凤姐道:“婶子要什么东西,吩咐我开个帐给兄弟们带了去,叫按帐置办了来。”
凤姐笑道:“别放你娘的屁!我的东西还没处撂呢,希罕你们鬼鬼祟祟的?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这些,下次再不许这样了”说着一径去了。
这一下吓了贾啬一身冷汗,这才知道凤姐这回真的是要好好的做一回事,自己也就把在里面捞一把的念头给灭了,否则犯在这个凤辣子的手里,那可不是吃着玩的。
贾芸还没有看出凤姐的变化,还在这里悄悄地问贾蔷:“要什么东西?顺便织来孝敬。”
贾啬笑道:“你别兴头,还以为象以前一样。才学着办事,倒先学会了这把戏。我短了什么,少不得写信来告诉你,且不要论到这里。”
说毕,他二人就去办这事去了了。
等他们俩人走了不久,凤姐也把外面拆迁的一些事吩咐完毕,才走进这个院子。
接着回事的人又来了,不止三四次,一直到中午。
凤姐害乏,便传与二门上,上午就到此了,一应不许传报,俱等吃过中饭,休息一会后。
下午料理。
凤姐至此时分方下来安歇,对平儿道:“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平儿笑道:“奶奶这才知道男人的苦处罢。”
凤姐不由得撇一下嘴:“因为我们没有经常做,要是做惯了,也没什么。”
平儿伸伸舌头:“我知道奶奶能干。”
凤姐做势要打她,平儿就跑开了。
吃过中饭,凤姐休息一会,就到荣府去见过见过贾赦、贾政,便往宁府中来,合同老管事的人等,并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审察两府地方,缮画省亲殿宇,一面察度办理人丁。
自此后,各行匠役齐集,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
先令匠人拆宁府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
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尽已拆去。
当日宁荣二宅,虽有一小巷界断不通,然这小巷亦系私地,并非官道,故可以连属。
会芳园本是从北拐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今亦无烦再引。
其山石树木虽不敷用,贾赦住的乃是荣府旧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就前来。
如此两处又甚近,凑来一处,省得许多财力,纵亦不敷,所添亦有限。全亏一个老明公号山子野者,一一筹画起造。
贾政不惯于俗务,只凭凤姐主事,贾赦,贾珍,赖大,来升,林之孝,吴新登,詹光,程日兴等几人安插摆布。
凡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一应点景等事,又有山子野制度。
下朝闲暇,不过各处看望看望,最要紧处和贾赦等商议商议便罢了。
贾赦只在家高卧,有芥豆之事,贾珍等或自去回明,或写略节,或有话说,便传呼贾琏,赖大等领命。
贾蓉单管打造金银器皿。
贾蔷已起身往姑苏去了。
贾珍,赖大等又点人丁,开册籍,监工等事,一笔不能写到,不过是喧阗热闹非常而已。
且说凤姐这边忙得不可开交,但凤姐却感异常充实,暂且无话。
宝玉到贾府办的堂后,就与李贵等人还住在自己原先的住处,虽然比不上自家院子,但也很干净。
不知是宝玉用功过度还是宝玉在上次回家后与众女交欢过度,过了半个来月,宝玉就觉得身体不适起来,起先他还强自撑着,后来实在撑不下去,并在课堂上昏迷过去一次,也把贾代儒吓过半死,急急忙地把宝玉送了回来,并到贾政和贾母面前请罪。
宝玉也在众丫环的搀扶下,来到贾母处,说道:“老太太,不关先生的事,是我不小心受了内寒,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本想挺两天就好,那知还是不行,这才发作起来,也没什么大事,在家休几天就会好的。”
贾母本想训斥贾代儒一顿,见宝玉这么说,并且他也把宝玉教转了性子,而宝玉也上进了很多,也就不再责怪他了,而是说道:“读书也要有个度数,不能为了读书而把命也搭上吧?看你病成这样,代儒也有责任。”
贾代儒连忙称是,说记宝玉在家养病,也可读书,等过个十来天,他就到贾府一趟,看宝玉有什么不解之处,向他解说。
没等贾母说话,贾政就说道:“这样也行,只是苦了先生了。”
宝玉也连说好。
贾代儒借此机会,走了出来,贾母又对袭人、睛雯等人叮嘱一番,才让宝玉转回自家的院子。
屋内的炭火早已烧得很旺,进得门来,宝玉叹道:“家里比学堂暖和很多啊。”
袭人与晴雯两人扶着宝玉,能感觉出宝玉病很重,因为走路时宝玉全身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她和晴雯身上,就这样,宝玉还走不动和样子。
刚才她要告诉贾母实情时,被宝玉拦下了,说是如果如实说了,贾代儒先生可能会受不了的。
一进屋,听见宝玉这样说,袭人就责怪道:“二爷,你要么一点也不学,要么就不要命地学,让我怎么说你呢?”
宝玉勉强一笑:“那就不要责怪了,扶我上床吧,我要好好地睡一觉。”
在袭人与晴雯的服侍下,宝玉脱衣上床,袭人还怕他冷,自己也脱了外衣到床上给他暖了一会被窝,直到他身体暖和起来,袭人才穿衣起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宝玉从梦中惊醒:“头好痛啊”宝玉刚刚从梦中恢复意识,便感到整个脑袋从内到外似针扎似地,整个脑袋似乎要裂开一般,不由得又呻吟道:“头好痛啊!”
这个梦宝玉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觉得好奇怪:在梦中,他好象回到了前世,前世的他也躲在病床上,他的前女友关玉琳还在病床上照顾自己,后来他的思绪又来到大荒山、青埂峰、无稽崖等地,也见到了不少人,因为头痛的关系,宝玉醒来后就记不得了。
宝玉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有人问道:“二爷,您醒了!怎么了?”
此时宝玉的脑袋里还在努力地回想着那些梦中的记忆,极度紊乱的脑部神经使得他头痛欲裂。宝玉那里有心情去仔细听,也知道是袭人在床边。
强忍住头痛,宝玉咬牙切齿的道:“头好痛!快去找医生,快去找大夫。”
他就听到袭人叫道:“晴雯、晴雯。”
外间里晴雯听见唤她急匆匆进来:“袭人,你大呼小叫做什么?二爷怎么了!”
袭人此时正着急呢,见晴雯懒洋洋的进来不由得急道:“啊呀!二爷醒了,还叫嚷头痛呢!你快来照顾二爷,我赶紧去回老太太,好快去找大夫来。”
说完,袭人便急匆匆的一溜小跑出门而去。
老太太也非常记挂着宝玉,觉得胸闷的很。
正让元春叫来给宝玉看病的太医号脉,开药。
焦急万分的袭人也顾不得通传便快步进了内间跪在老太太床前。
正和太医聊天的老太太见袭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不由得心中一紧:“袭人,何事这么慌张。”
跪在地上的袭人说道:“老太太,宝二爷醒了。”
老太太一喜:“宝玉醒了?我去看看。”
袭人道:“二爷一醒来,便叫着头痛,看样子是着实痛的厉害。因此,我赶紧来回老太太,好让太医赶紧去看看。”
老太太听罢当时便从卧榻上坐了起来:“好好,醒了好!太医,请随我去给宝玉看看。”
宝玉这一睡又是一天一夜,连元春都惊动了,她禀明皇上,让太医来给宝玉看病,太医看了后,说宝玉是劳累过度,又受了风寒,歇息几天,再吃点药就会没事。
宝玉没醒来,太医也不也回去,就在贾府照看宝玉,听到宝玉醒了,他心中也是一喜,总算他看的还准备。
又一听说宝玉喊头痛,心中又紧张起来,怕他又有什么疾病。
赶紧随老太太一起直奔宝玉的小院。
刚进房门,众人便听见内间里宝玉嚷嚷头痛,另一边晴雯埋怨袭人怎么还不回来。
离得老远老太太便嚷嚷道:“宝玉,大夫来了,莫急莫急!”
要说太医,那可是有真本事。
他翻开宝玉的眼皮看看了又号了下脉,说道:“老太太不用担心,宝哥儿这是身子虚,再又受到寒,扎几针、再吃几副药就无事了。”
老太太见宝贝孙子痛的双拳紧握心痛的眼泪止不住扑簌簌落下:“既然如此,太医还是赶快下针吧!”
王太医应了声“是”从药箱里取出了一副精致的银针,一根根的插在宝玉头上的数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