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指挥车再次行驶起来,穿过已经有不少平民离开大巴车,突然间变得熙熙攘攘的服务区,进入了作战部队的战车停靠的地段。
程子介叫停指挥车,带着指挥官们一起离开车辆,开始步行巡视部队。
他们在高速公路两侧整齐停放的弹药车和燃油车之间走过,时不时停下脚步,向着立正敬礼的士兵们回礼致意。
有些士兵认出了程子介,激动地叫喊起来,而程子介则满面笑容地给予安抚和鼓励。
“……油料我们一路上都就地补充了,完全不缺。”程子介一边走,一边听着付中校等人的报告:“弹药也很充裕,刚刚还空运来了一批……”
无论自己是出于什么考虑,事实是那时候的决定在现在看来,足以说得上远见卓识。
程子介心中多少有些小得意,穿过后勤车辆之后,在一辆正在紧急修护的坦克边停下,笑眯眯地问道:“我们的战车到底有多少损失?”
付中校满脸轻松地回答道:“报告长官,战斗损失的坦克是三辆,装甲突击车四辆。非战斗损失是坦克四辆,装甲车三辆,自行高炮一辆。”
损失确实不算大。
很明显,除了初次接触那些可以对坦克造成威胁的变异丧尸时,因为不熟悉那种新敌人而吃了亏,其他时候部队都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
当然,这样的装甲部队组成防线或者建立阵地之后,如果还能出现大规模损失,那只能意味着崩溃,随之而来的,恐怕是全军覆没。
要么损失轻微,要么灭顶之灾,不会有中间选项。
程子介对丧尸们已经非常了解,明白自己这支孤军不可能在损失一半之后,另一半还能安然无恙。
所以他也不以为意,看着那辆坦克被拆下的履带,好奇地问道:“这坦克怎么了?履带要换吗?”
“是,长官。”付中校解释道:“轮式的车辆还好,履带式的战车在公路上长途行军,履带的损耗是最严重的。”
程子介想起了自己当初逃出海源时的经历,不由得大笑起来:“对,我想起来了。我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当时我离开海源市区的时候,就是开着履带式的挖掘机的……结果开了没多久,履带就断了……”他打住话题,问道:“既然损耗这么严重,备用的履带够不够?青阴那边没有我们这些坦克的配件,没法子帮我们。”
付中校愣了愣,赶紧道:“长官,不用整条都换的。只要换坏掉的那一截就行了。暂时是够的。”
程子介睁大眼睛,意识到自己又闹了个笑话。
果然,几名维修兵把取下的履带拆分成了几段,然后又拆下了两块履带板,换上了新的。
然后再次连接起来,装回坦克上。
坦克的发动机吼叫起来,接着便缓缓向前驶去。
一名坦克兵打开舱盖冒出半个身子,向维修兵竖起大拇指,喊叫了几声之后,坦克便一直驶向前方,加入了一段面向侧翼的防线。
接着,一辆装甲车拖来一辆自行高射炮,停在了维修兵们之间。
他们马上再次开始了行动,打开高射炮的引擎盖,开始修复故障。
程子介也不打扰他们,毕竟部队一路撤退,恐怕很少有机会这样停下来安心检修战车。
他带着指挥官们继续向前,穿过维修区和排队等待检修的战车,终于来到了队伍最前方。
这里聚集的应该是这支部队战斗力最强的部分,毕竟要负责为整支部队开路。
他们的前进速度决定了整支部队的速度,而他们面对的是最多的敌人。
就像人在雨中奔跑,身体前方淋到的雨滴总是比身侧和背后更多。
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面对的环境最为恶劣,甚至还没有现成的路可走。
——他们确实在公路上,但问题是,现在公路并不是畅通无阻。
灾难爆发得非常突然,许多人还在路上就变成了丧尸。
所以,无论哪里的公路上都到处停放着废弃的车辆。
必须一路解决这些路障,部队才能前行。
所以,程子介在看到两辆车身前方加装了向一侧倾斜的厚重钢板的坦克时,马上明白了这些钢板的作用。
这样的钢板当然不是为了撞击丧尸,而是像火车车头的除雪器一样,负责把前方路面上的障碍物推到路边。
当然,即使是坦克,也只能推动小型车辆。
有些满载的重型货运车辆,这种办法也对付不了。
遇到它们挡路的时候,恐怕就必须要想其他办法处理了。
对此,程子介只能想到一个词:举步维艰。
但他已经习惯了面对困难。
情况虽然糟糕,但部队的战斗力还保持得非常完整。
现在还有了外部支援,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带着这些人逃到安全的地方。
程子介脚步坚定地走向前方那些整齐地组成阵型的战车,很快就找到了这支前锋部队的指挥车。
他刚刚登上车门,还没来得及寻找阵地指挥官,就看到了车内几张熟悉的脸庞。
安上尉抱着枪,靠着舱壁闭目休息。
阿飞和阿木则在专心整理武器。
而车内另一侧,则是三个小姑娘偎依在一起,睡得正香。
终于又看到了她们。
程子介不由得微笑起来。
这时阿飞和阿木两人也看到了程子介,惊讶过后则是难以言喻的欣喜,就连一直都是那副什么都不当一回事的样子的阿木,黑瘦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激动地站起来喊道:“程长官?”
程子介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小淘气迷迷糊糊地嘟哝道:“阿木,你吵死了。——咦?咦……哇——!”伴随着她的尖叫,这小丫头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猛冲向程子介,然后便不由分说地来了一招毕生研究得炉火纯青特技:飞龙骑脸,把程子介的整个脑袋都抱在怀里。
整张脸都被温暖柔软,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光滑和弹性的,豆蔻年华少女的身体所完全覆盖,程子介又是尴尬,又是无奈,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挡,但视线受阻,只碰到一团小巧可爱,却难以形容的酥软。
他赶紧收手含糊不清地喊道:“盈盈,快下来。”
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相反,另一具一样动人的少女的身体也嗖地爬到了他的背上,挂住他的脖子就不肯松开了。
付中校等人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程子介正手足无措,终于听到任乐婷的声音:“啊?啊?大哥哥……你的手,真的……没有了。”
小淘气这才放开程子介的脑袋,从他身上滑下来,看了一眼程子介的断臂,马上哇啦哇啦地大叫起来:“我还以为是骗人的……大哥哥,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了?”说着清秀可爱的小脸上已经浮现出心疼的表情,小心翼翼地伸手就要去摸。
程子介微微一侧身,躲开了她伸出的手,同时摸了摸她脑袋,回头问道:“怎么回事?这几个小丫头怎么在前线指挥车里。又淘气了?”
骆中校赶紧解释道:“安上尉他们只能带着这几位小妹妹在身边才能战斗。我们这开路的部队经常需要他们的战斗力,所以就让她们一起在这里行军。而且,”他看着任乐婷,有些迟疑地报告道:“这位小妹妹的直觉出类拔萃,好几次帮助我们避免了损失。从她跟随指挥车开始,最危险的先头部队却没有出现任何伤亡,甚至没有损失一辆战车。”
程子介看向迷迷糊糊咬着指甲,小脸儿笑得天真烂漫的任乐婷,笑道:“婷婷,你也很厉害嘛。”心里却越发疑惑。
小迷糊的幸运到底该怎么解释?
而且现在看来,她的幸运简直就像是一种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