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绵是被苏柏接走的。
那时天蒙蒙亮,她刚从网吧出来,正打算拿仅剩的几块钱买两个包子,补充一下体力。
昨夜给白慎勉买完药,返回的途中阵阵寒风刮的脸都木了,脑袋却一个激灵,醒悟过来。
已经蠢兮兮的自己送上门一次了,还要有第二次吗?
周绵站在雨中,足足淋了一刻钟,才迟钝把脚步往回迈。
胃痛而已,死不了人的。
何况他是自作自受。
夜深了,行人寥寥,药店也打烊了。
周绵茫然四顾,心底是一阵强过一阵的恐慌,回去以后,该怎么和双方家长交代?
怎么和苏柏交代?
苏柏是个好人,可也是个男人。
而他的家人,更是完全没有接纳的可能。
温度越来越低,周绵里里外外都泛着冷,她决定先找个温暖的环境安置自己,天亮再说。
她的手机被白慎勉扣押着,买完药也不剩多少现金,附近能进的地方就只有网吧。
因为没有身份证,开不了机子,她找个角落缩进座椅里,偷偷瞄着年轻帅哥打魔兽熬时间。
直到早上被网管叫醒。
周绵在包子铺外排着队.不经意的一抬头,欣喜的火花涌上眼底,又迅速湮灭。
苏柏站在街边,和车里的人说着什么撑着雨伞,微微低头雨幕浙浙沥沥,周绵离他仅有数十步的距离,却似乎隔绝了很多东西。
认真算起来,其实也没有多久没见十天而已。
他应当略有些疲倦,嘴角虽含着丝笑,偶尔点头应和,眼神却隐隐透着木然。
右脚向外,是随时准备结束话题离开的姿势。
车窗里探出个脑袋,周绵凝神看去,是个年轻女人,利落的短发,嘴唇涂的很红。
他们又交谈了片刻,苏柏大约同意了什么,准备收伞上车。
周绵知道不能再磨蹭,她踏入雨中,酝酿着该如何打招呼,总好过视而不见。
苏柏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的前一秒,眼睛淡淡的瞥过她,忽地愣住了。
紧接着,他扔掉伞,快步迎向她。
周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路都快看不清了,更别提人了。
苏柏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上一秒还认为要与他缘尽于此的周绵突然觉得……他俩的感情还有救。
苏柏的眼镜片沾满了雨珠,他索性脱下,捧起她的脸仔细辨认着。
周绵希望他没发现她胖了四斤这件事。
苏柏神情复杂,捉着她的手腕把人从机动车道拉回了人行道上。
车里的女人冒雨钻了出来,遥遥喊道:“苏柏你去哪儿?”
苏柏置若罔闻,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周绵小声问道:“她是你妈重新给你找的对象吗?”
苏柏带她拐进了一家快捷酒店,拿身份证开了间房,又拉着她上楼。
全程不置一词。
“不是得要两个人的身份证吗?”周绵奇道。
苏柏用房卡开门的间隙,总算肯施舍她一眼,却是答非所问,“刚刚那位是我堂姐。”
周绵察觉他心情不悦,呐呐的点了点头。
苏柏托着她后腰进了屋,锁上门,脱下因浸了雨水而变得沉重的大衣。
周绵揣摩不透他的想法,无措的退后一步,后背紧贴着门。
苏柏蹙了蹙眉,一把攥住她的手把人拉了回来。
周绵像犯了错的学生似的垂着头。
她和苏柏接触的时间并不长,还真没见识过他生起气来的模样。
也就有些无从应对。
苏柏摸了摸她的脸,肌肤苍白而冰冷。
他将她的衣服拉下肩膀,再要脱却脱不动了。
周绵抓着衣领,表情有点难以言喻,“……才刚见面,先说说话嘛。”
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微弱,但也足以看清她脖颈和肩头的那些痕迹,暗紫色的,斑驳而情色。
猜想成了现实,苏柏僵立当场。
在脑海中盘旋多日的惶惑有了解答,他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了最无关紧要的那一句,“把湿衣服换下来,去洗个热水澡,否则你会感冒。”
周绵为自己的龌龊感到羞赧,顺从的脱下一只袖子。
拎着的塑料袋发出一阵声响。
“手里拿着什么?”苏柏问。
周绵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惊慌感,她把袋子交给苏柏,如实回答,“给白慎勉的胃药。”
苏柏掏出其中一盒查看药名,蓦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她,“你冒雨出来就是为了给他买药?”
周绵想到什么,扬了扬唇,“他可能还等在那里没挪地儿。”
装药的袋子掉在地上,苏柏阴沉着脸,把最后的那点温和都收了回去,“不许去。”
他像是怕听到周绵的反驳,不管不顾的拽掉她的裙子,内衣丝袜什么都还没脱,直接把人扛进了浴室,莲蓬头一开,冷水洋洋洒洒的落在两人身体上。
苏柏抿了抿唇,将瑟瑟发抖的周绵护在身下,自虐一般承受着冰凉的水柱,一件一件往下脱着衣服。
如果换做白慎勉干这事,周绵大概会在心里念叨。
真是有病啊。
可看到苏柏这副凄凄惨惨又要强作冷漠的模样,她却由衷的觉得难过,难过到胸口发堵,心脏像针扎似的疼。
“对不起。”周绵跪在地砖上,搂着他的腰,哽咽的道歉。
水流渐渐变得温热,苏柏的手指抚过她的头顶,来到她光洁的后背,解开胸扣的那一刹那,他说:“我们完完整整做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