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依然是你
最终依然是你
“请、客————意————碍...”
——————轰!
猛地张开眼睛,突然醒来下意识第一时间像想要抓住什么一样慌忙地坐起身子。
是梦吗?
颤动的瞳孔盯着眼前的景象,眼中的焦点逐渐恢复,意识到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场景是梦之后,她紧捂着胸前深呼吸了数秒。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不断传来刺刺的疼痛感,伸手揉了揉后脑勺,看了看自己坐着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一条冷清的小巷。
想不起来到底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种地方。
打量这周围的环境,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异常熟悉却陌生,这是..
本打算想要好好分析现状,但后脑勺持续传来的疼痛分散了思考的注意力,让她不得不先把复杂的事情摆在一边。
该怎么办呢...对了。
摸摸裙子的口袋,从手中的触感感觉到藏在裙子薄薄的布料口袋里那长方形状的物体。
知道那是什么的同时也轻声松了一口气,幸亏没人趁自己昏睡过去的时候把口袋里的手机偷走,好吧,也不算太倒霉。
拿出手机解开锁屏,尝试寻找一些手机里可以帮助自己更加理解状况的信息、照片或者是通话的记录。
...
下意识屏住呼吸,呆愣地盯着显示在屏幕上的手机画面,吵杂的心跳声在耳际回荡,额头上开始凝聚的冷汗缓缓地滑落到微微颤抖的下颌。
不可能。
只是昏睡过去的她也不至于会出现记忆缺失那般严重才对。
显示屏上,什么都没有。
通讯录、邮件、照片,什么都没有。
正确来说,是几年前一起拍下的合照里,除了她以外,其他人的身影全都凭空消失了。
存下的号码和已发送的信息也全都消失了。
除了古手梨花一人以外,全都消失了。
肯定是她的手机有问题。
对、对啊,就说现代的手机怎么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更加结实呢?这不是轻摔一下就坏了嘛。
梨花眯起眼睛独自拉起牵强的笑容,再次望向显示屏,瞄了瞄画面的右上角,还有信号。
看着仅存一线希望的信号,梨花抬起不断轻抖的手指缓慢地敲击着屏幕的玻璃,手指像有自我意识一样输入下那个永远不会忘记的号码。
但想要按下拨打键的下一秒却顿了下来。
突然清晰的思考,浮现在脑海中的既视感越来越强烈。
余光里能够稍微看见紧抓着手机的双手。
梨花瞪大眼睛把视线垂落在腿间的地面,一滴滴的冷汗落在地面形成了一个不规律的圆形。
从拿出手机那一刻出现的违和感终于得到了解释。
左手腕上的重量,变轻了。
无法形容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手机咻一声掉落在地。
映入瞳孔里的景象逐渐模糊,梨花缩起颤抖的身子双手捂着头顶。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是意外吗?还是被什么人杀害了?
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
羽入!你在哪里?!
我为什么又会被突然拉进来?
把我赢回来的世界还给我!
混乱、悔恨、悲愤、无助,所有负面的情绪一次性把此时的梨花压垮,豆大的泪珠从眼眶落下。
彷佛在嘲笑自己般,梨花带着泪水朝向天空放声大笑。
啊,愚蠢愚蠢的梨花呵呵呵呵呵呵。
是这样吧,让自己享受短暂的幸福,感受希望的光芒,然后再把她打入绝望的深渊,是这样吧?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边发出绝望般的笑声,梨花抬起自己的左手。
手腕上的饰物被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闪闪发亮。
——————惠药华的珠宝。
羽入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份饯别礼,同时亦是古手家的至宝。
在普通人角度看的话,她就像拥有作弊的人生一样,手握着三次人生的后悔药。
作为曾拥有轮回能力的梨花来说,手腕上的宝珠,是她与羽入还有社团部员一起奋斗过的一个证明,一个永远都派不上用场而且珍视的宝物。
但这份宝物现在在梨花眼里却像个摆脱不了的烙印,讥讽着自己的现状。
原本有着三颗珠子的手链现在只剩下两颗。
因为大家的努力和希望,她才得以跨过那种悲剧的命运。
同时那也是,自己苦苦等待了百年的奇迹。
这个不是雏见泽大灾害的时期。
是新的碎片。
第一次发现,可能三次的后悔药有点少。
呵呵呵呵呵。
羽入,如果你听见这番话肯定会哈呜哈呜梨花不可以有这种想法生命是很可贵的在说些风凉话吧。
那就出来啊,快点出来说那种什么都改变不了的风凉话啊羽入!
至少...不要让我一个人面对啊...
失神地望向天蓝的高空,梨花把掉落在身旁的手机捡起紧握在手里。
那就再试一次吧。
粗鲁地把脸上的泪水抹去,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钱包。
呵呵,至少钱包里还有些钱,不然因为饿死而轮回的自己也太搞笑了。
...等等。
纸钞、零钱、收条还有火车票?
把钱包里的东西一口气倒在地面上,梨花把折好的火车票和收条一一打开,仔细检查着上头的日期。
乘车卷
xxx———>xx
x/xx(x:xx)
只有日期,没有年份。
领收证
2019年x月xx日(x)xx:xx
这个有日期和年份。
二零一九年,是她轮回之前还有记忆的年份。
那今天是几号?
检查手机上的日期。
梨花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上的日期,把手中和地面上的东西捡起全塞入口袋,往小巷通往街上的出口跑去。
虽然已经没回来这里一段时间,但梨花还不至于忘掉这里是哪里。
没闲情去念旧,谁都好,只要能够回答她的问题谁都可以。
左望右望的梨花看见了卖菜的档口前站着的奶奶,立刻跑向前。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今年是二零一九年吗?”
“欸是啊,哎呀小姐脸色不太好呢,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姐?这位奶奶不认识自己?
“咪~没、没事的说,那您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吗?”
“哎呀没事就好,今天呐,我想想看,豆腐店那里今天没打折应该...好像是x月xx号吧。”
钱包里收条的日期比奶奶说的日期早了一周。
也就是说她身上的物品全是上个轮回的物品?
到底发生什么事?那上个碎片的自己是凭空消失的吗?
“小姐是外地人吧?来这种小地方观光吗?”
奶奶你的记忆也差得太离谱了吧?
“不、不是的说,奶奶你忘了吗?我是古手神社的古手梨花啊。”
“古手梨花?奶奶我已经在这里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呢,是远房亲戚吗?”
“...没有...听过?”
这个碎片没有自己的存在?
不可能。
就算是像圭一没搬过来雏见泽的碎片,世界也不可能会把他的存在完全抹去,假如真的有那个可能性,自己是轮回的关键人物,怎么可能会把作为中心人物的自己抹去?
让开一万步,没有她存在的碎片为什么会突然把她拉回进来?
这个碎片简直是莫名其妙。
“是、是的说,我是古手家的远房亲戚,今天特意来拜访认识的友人们的说,请问奶奶你知道有姓北条的人吗?”
“北条...啊啊,那个念高中的那位小姑娘吧?不好意思呢奶奶我一把年纪了名字也记不清楚了呢。”
高中?沙喜子吗?那孩子不是还在念初中吗?
眼前的奶奶是她和沙都子小时经常遇见的菜档姐姐,就算这个碎片没有梨花的存在,北条家的人在兴宫和雏见泽也算是老少皆知的家户。
但口中第一个说出的却是年轻的沙喜子?
“咪~没事的说,那奶奶知道龙宫家的人吗?”
“肯定知道了,他们夫妇可恩爱了,小蕾娜也非常的有礼貌呢~是小姐你的友人吗?”
“不、不是的说,我只是好奇而已,那么我先去找我的朋友了,奶奶谢谢你!”
微笑鞠躬之后梨花立刻往雏见泽的方向跑去。
不对劲,这个碎片完全是乱七八糟。
知道的越多脑子就越混乱,但只有一件事情让她稍感欣慰。
据兴宫村民的反应来看,北条家应该没受过雏见泽和兴宫村民的排挤,所以才会对他们家印象不深。
也就是说,沙都子没有古手梨花的存在,也过得很幸福。
那这个莫名其妙的碎片最低限度也应该是个和平的碎片。
这种把自己排除在外的感觉。
好难受。
****
“哈...哈...果然上———久、久没运动身体就容易累了啊...明明都那么莫名其妙了,为什么也不给我恢复个年轻二十岁的身体啊羽入!”
上气不接下气的梨花嘴边无差别地在责怪着与现状无关的羽入,一步一步缓慢地踏上前往古手神社的阶梯。
终于走到了神社前的鸟居下,梨花突然对自己感到自豪了起来。
从兴宫跑回来雏见泽,再走上来神社,这样看来自己体力还是不错的嘛。
跟上了年纪什么的完全没关系。
梨花结束了自我感觉良好的美梦,开始打量着神社的周围。
地上没有树叶。
有人一直在打扫神社。
是村民吗?还是...
快步跑到古手家门前,门前那毫无生活迹象的气息让梨花期待的心情瞬间被打碎。
也是的,父亲和母亲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看来是村民一直在打扫神社的清洁让观光的人容易行走吧。
梨花无力地垂下肩膀,漫步绕到祭具殿的门前。
羽入...你在里面吗?
门上的锁已经不见了,大概也是作为观光景点之一让人随意出入吧。
打开门走了进去。
“?!”
随手关上门,虽然祭具殿里非常暗,但借由木板之间的空隙中照进来的少许光亮,分辨一个人的存在还是能办到的,当梨花转过身的时候被一个站在神像前的人影吓得不禁惊呼出声。
抬头看着神像的人影叹了一口气。
“不是说了只有祭具殿和仓库是不能随意进入的吗?”
那个人影一动不动,应该是认为梨花听完之后会自动离开吧。
可是身后的梨花呆愣了在原地。
不可能认错,这把声音是...
“沙都子?”
内心的呢喃脱口而出,发现失态的梨花赶紧双手捂住嘴巴,幸亏对方太过集中于眼前的神像,似乎没听见自己说了什么。
这个碎片的社团部员不认识她,先不要说些多余的话把对方吓跑打听些有用的情报。
眼见对方始终没有反应,梨花轻咳了一下。
“不、不好意思。”
可能是被冒然说话的梨花吓了一跳,沙都子慌忙转过身,由于对方站着背光的位置让梨花难以观察对方的表情。
“...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对沙都子莫名其妙的话表示疑惑,顿了一下的梨花立刻澄清“吓到你真的不好意思!我的名字叫古手梨花,请问你的名字是?”
“梨、梨...花?”
真的可能是被自己吓得不轻吧,连说话的声线也颤抖得让人心疼。
“那样叫我也没问题哦!请问你的名字是?”
“...北条。”
“请问是北条什么呢?”
沙都子沉默了数十秒,才缓缓开口“..叫我北条就好。”
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即使是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梨花也能确定对方无疑就是沙都子。
可是,这个沙都子和之前相遇过的沙都子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那..北、北条...小姐..”
北条小姐这种叫法,她一点也不想说出口。
在众多碎片里的她和沙都子就算关系再怎么不好,也从来没用姓氏称呼过对方。
感觉内心好像被搅碎般难受,本来就已经感到无助的梨花现在更加是雪上加霜,从来到自己家的那一刻起就咬牙忍下的泪水感觉就快要绷不住似的,梨花只能甩甩头再次把眼泪憋住。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见沙都子双手交叉在胸前,从话中能够听见里头夹带着的不耐烦。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梨花咬紧下唇别过头。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这种一刻也不想要留下的碎片里。
“回不去了吗?”
别说回不去了,梨花连要回去哪里也不知道。
身上只有些许的钱,连可以换洗的衣服也没有。
看着沉默的梨花,沙都子再次说道“...来我家吧。”
梨花盯着一步一步朝自己方向走来的沙都子,从空隙照进来的光亮精准地打在沙都子的脸上。
沙..都子?
对方的身高比自己矮些许,头发的长度比记忆中短一点,有点消瘦的脸颊,皱起的眉间和那充满疲倦的双眼。
这个人是沙都子?
沙都子站在梨花身前,把挡在门前的梨花稍微推到一边,瞄了瞄对方呆愣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打算在这里睡觉吗?”
对方的声音把梨花从复杂的思绪里拉了回来,赶紧跟着沙都子走出门。
沙都子捡起放在一旁的锁头把祭具殿的门锁上,放好钥匙之后连话都没说就往离开神社的阶梯走去。
刚反应过来的梨花快步跟上沙都子的脚步,可是越接近沙都子就走得越快,感觉她好像不愿让梨花接近一样,这也是没办法,还是拉开点距离吧。
路上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都未曾作声,受不住沉默气氛的梨花生硬地挤出了点话题。
“那个,沙———北、北条小姐,请问你今年几岁了?”
如果这种问题被上一个碎片的沙都子听见的话肯定被认为精神失常了吧?
“...超过三百岁。”
看来这个碎片的沙都子才是精神失常那个。
“哈哈...沙———北、北条小姐真喜欢开玩笑呢..”
“那你几岁了?”
“直接问女生年龄可是很失礼的说~啊、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别走那么快的说。”
呵呵,刚才那个违和感果然是自己的错觉吧,无论是哪个碎片的沙都子脾气都是一样呢。
感觉整天一直紧绷的心情好像放松了一点,是因为沙都子在自己身边吧。
看着对方的背影,挺直的腰杆,穿着从没见过的绿色毛衣和长裤。
好奇怪,一直以来的她们都是走在离对方最近的距离,除了一时的玩闹,梨花很少看着沙都子的背影走路。
和以前看过那活泼跑在前面的背影不同,这个背影看起来...很遥远。
这孩子在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说起来,上个碎片的她们已经是多久没像这样两人单独走在一起了呢?
不知道沙都子是不是还在内心憎恨着她呢?
自从她从圣露琪亚毕业回来之后,那个世界的沙都子,曾对她暗示过些话。
明白了沙都子暗示的意思之后,梨花只是向对方投去了一个微笑,没有任何表示。
因为,这样的结果没有幸福,而且同是女生的她们怎么可能会有个完整的家?
所以她为了沙都子好,狠下心无视了这个问题。
就算内心深处的梨花在发出撕裂般的呐喊。
村里的人开始热心地为她和沙都子介绍相亲对象,看着沙都子向自己投来的那个无助的眼神,梨花只是笑笑说“他可以给你幸福。”。
都是为了沙都子好,殊不知自己摆在桌底下的手已经抓破大腿的皮肤,不断溢出深红的血液。
不想要看见沙都子对自己失望的表情,梨花最终选择离开雏见泽,开始环游日本,之后再环游世界。
不只是为了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也是为了避开不想要再面对的事情。
都是为了沙都子好,自己的离开才会让沙都子获得幸福。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能够给沙都子一个完整的归宿,这孩子已经饱受折磨,至少以后的她能够无忧无虑地去享受人生,让一个臂膀宽阔的人保护她。
很自私吧。
明明沙都子没有要求过这种事情,毕竟这个始终只是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而已。
是对梨花自己的报应吧,离开雏见泽的她每晚都会低声痛哭,靠酒来麻醉对沙都子也有那种念头的自己。
梨花抚摸着手腕上的珠子,轻轻笑出声。
如果她们真的在一起了,像这样轮回过后难道又要重新开始吗?
肯定会很累吧。
沙都子已经寻找到属于她的归宿。
那梨花自己呢?
她人生最后一刻的归宿又在何处?
什么情况下才是人生的最后一刻?
每个碎片的结束?还是珠子完全消失的时候?
又有谁能够回答她?
“我。”
“欸?”
回过神来,梨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北条家门前。
她呆愣地望向沙都子,但对方却把脸别到一边。
沙都子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接下来我要出去买晚餐,你可以在里面等我。”
也是呢,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无奈地摇了摇头,梨花把注意力转到眼前的屋子。
北条家。
这个让每个轮回的她都打从心底泛起厌恶感的地方。
说起来,她还有一个问题没向沙都子询问。
“沙———北条小姐,你是跟家人一起住吗?”
沙都子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简短的回答了一句“不是。”
“是这样啊,那你要去买什么呢?”
看来沙都子真的不想再透露更多了,不再挑战她对陌生人的底线,梨花放弃了追问,把话题转移到轻松一点的话题上。
“晚...食材。”
“那不妨由我来为收留我的你亲手烹调一顿丰富的晚餐吧!你觉得怎么样?”
“...你要我买什么?”
“我想想看...有了!我最厉害烹调的食材是南瓜和西兰花哦,不只营养丰富,还非常的美味的说!”
“呃...我、我今天比较不方便吃、”
“咪...我比较笨,常常把西兰花和花椰菜弄混,但如果北条小姐的话,肯定知道西兰花和花椰菜的分别吧?”
“......绿、绿色的吧?”
“哪个是绿色的?”
“西、花椰菜。”
“噗———对不起,沙都子好聪明好聪明的说~来来,再不出门的话街上的档口就快关了哦,别再拖时间快点出门的说,路上小心~”
“等、你笑了吧?!等等不要推我!”
强硬地把沙都子推出去,关上门,梨花背靠着大门开始抱着肚子偷偷窃笑。
稍微喘过口气,梨花抬起手把眼角因大笑的眼泪抹去,微微靠着门望向头顶的天花板。
遇见沙都子后,真的再次感觉今天一直紧绷着的心情得到了舒缓,真的是太好了。
想起沙都子刚才那副逞强的模样。
呵呵,果然自己喜欢作弄沙都子的习惯无论到几岁还是不会改变呢。
虽然梨花也不是单纯为了作弄沙都子才说要她买南瓜和西兰花,其实更多的是担心沙都子的饮食习惯。
察觉到沙都子那消瘦得令梨花心疼的双颊,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好好地在吃饭。
“先准备一下吧。”
踏着熟悉的走廊,梨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走到厨房前,梨花心里突然又泛起了那股莫名的违和感。
厨房里只有一张桌子和椅子。
明明一点也不奇怪,但是为什么?
即使现在的北条家只有沙都子一个人居住,家里至少也会存在着生活的痕迹。
为什么会那么的,干净?
转身跑到客厅和浴室,就像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一样,什么家具都没有。
那房间又怎么样?
站在沙都子的房前,梨花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踏了进去。
不可能。
那、那悟史的房间一定!
咬紧下唇,梨花再次转身跑到沙都子最重视的房前。
拜托,告诉她脑内所猜想的事情一切都是幻觉。
颤抖的手缓慢地把那扇门拉开。
下一瞬间,梨花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刚才在街上的奶奶记得豆腐店的打折日期。
却对一直居住在雏见泽的北条家没有深刻印象。
...原来是这样。
实际上那位奶奶不是记忆差。
而是雏见泽里根本就没有北条这家人。
那就代表,念高中的那位小姑娘不是沙喜子。
怎么可能?
这个年份的沙都子应该是跟自己同年才对,怎么可能在念高中?
————“不是说了只有祭具殿和仓库是不能随意进入的吗?”
不是第一次把闯入祭具殿的外人赶走,手握着祭具殿的钥匙,打扫神社。
却不是雏见泽的居民。
想起来了。
————“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即使是看不见沙都子的表情,从那冷酷的语气去判断,那时候的沙都子听起来不像是在对她说话。
而且对话的对象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那是谁?
虽然脑内有一堆的疑问,但至少有一件事梨花能够断定。
这个世界的沙都子知道些什么。
————咔嚓。
大门打开的声响把沉思中的梨花吓了一跳。
她关上悟史的房门,深呼吸一口气,装作没事的跑到楼下迎接归来的沙都子。
“欢、欢迎回来的说!”
沙都子没有回答,斜眼瞟了下走廊深处,慢条斯理地把鞋子脱下,往厨房走去。
跟在身后的梨花感觉手心和后背都开始渗出了冷汗,这种奇怪的紧张感到底是什么回事?
半个小时前才庆幸自己遇见了沙都子,现在看见沙都子的存在反而让自己感到莫名的恐惧。
“...厨房有的都请随意使用,但是...”
沙都子把手上的食材放到桌上,走到梨花身旁,呢喃了下一句。
“我离开的期间,你应该没有像只好奇的小猫一样,在其他地方玩耍吧?”
十指紧抓着身侧的裙子,梨花咽了口水,尝试拉起笑容蒙混过关。
“当、当然没有的说,怎么会做出那么失礼的事情呢?”
“那就好。”
听着沙都子离开的脚步声,梨花随即松了口气。
走到桌前出神地盯着眼前的食材。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这个不是她认识的沙都子。
这什么烂世界?!
把她扯进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给我!把我的沙都子还给我!把之前那属于我的碎片还给我!
如果要她逗留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碎片的话,那索性就、
脑袋因悲愤逐渐缺氧,呼吸越来越粗重的梨花立刻转头看向厨房的柜子,跑到放置菜刀的柜子前胡乱地在翻找着。
“要走了吗?”
在耳畔呢喃的声音把激动起来的梨花怒气吹熄,恐惧感又再重新从背椎攀爬到脖子。
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被一块从身后出现的布捂住了嘴巴和鼻子,连抵抗挣扎的力气也使不上,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的意识渐渐清醒。
梨花艰难地睁开疲倦的眼帘,电灯的光亮让她难受地眯起了眼睛,感觉眼睛的难受稍微舒缓了一点,梨花抬头看了看周围。
眼前的桌子和完全没动过的食材。
是厨房。
窗外的天色一片漆黑,整个空间肃静得连夜晚的虫鸣声也无法听见。
她到底睡了多久?
沙都子呢?
打算揉揉发痒的眼睛,双手却失去了活动的自由。
梨花慌张地扯了扯在身后的双手,但无论怎么扯,绑着的绳子也毫无松动的迹象。
四处张望自己的现状,才发现自己被绑在厨房里唯一一张的椅子上,打算大声求救的梨花发现到了身后有人的气息,瞬间安静了下来。
沙都子从梨花身后慢步走到柜子前,拿出杯子装了点水一口饮下后,靠坐在梨花眼前的桌子上。
“晚上好,梨花。”
看着依然一脸轻松的沙都子,梨花开始忍不住自己的怒气。
“沙都子!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解开我!”
“难办了,因为梨花有种喜欢乱跑的习惯,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选择这样做的,先将就一下吧。”
梨花瞪大眼睛,映入眼中的是露出笑容的沙都子,但这个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天真可爱的笑容。
盯着梨花那无法置信的表情,突然轻笑出声的沙都子耸了耸肩,倾前身子。
食指与拇指轻轻使力抬起梨花的下颌,低声道“梨花,我找了你好久。”
梨花一直认为长大后沙都子的五官和脸上轮廓有种带有男生特有的俊气,虽然她承认她偶尔会盯着那副好看的脸盯出神。
但此时近在眼前的沙都子除了俊气以外,还有种莫名的魅力,让她无法控制住胸前的悸动。
对方平稳的气息拍打在鼻尖上,梨花开始感觉到身体的体温不知道为什么正在逐渐上升着。
明明非常不自在,明明轻易就能甩开对方的手,梨花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梨花斜眼把视线从沙都子脸上移开。
“沙、沙都子...你到底怎么了..”连对上眼的勇气也没有,梨花只能弱弱地发问。
“长大后的梨花还是一样充满着大小姐气质呢,我来说的话,因为是梨花,无论怎么样的梨花我都很喜欢哦。”
清脆的笑声传入耳际,胸前的悸动变得更加快速,梨花装作不舒服地移了移身子。
到底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呢?因为眼前的是沙都子吗?
还是因为眼前的沙都子把自己曾经那段被埋没的感情再次唤醒,所以才会显得那么的难看吗?
“...让你回答..我的问题,不是..说这种话的说...”
啊真难看,古手梨花,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看。
在内心不断与自己挣扎的梨花瞄了瞄沙都子的表情。
“抱歉抱歉,你想要问什么呢?”沙都子再次笑了笑,放在梨花下颌的拇指轻拭着。
“你到底是谁?”
沙都子本来还有些许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与梨花拉开了点距离,手心覆盖上那被长裙的布料掩盖而突显线条的膝盖,轻轻地往上移动。
“...沙、沙都子..不要做这种事..回答我的问题...”
“...那我问你,你又是谁?”从来没听过的冷漠语气,面无表情的沙都子重新挺直腰杆,居高临下的看着梨花。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不是吗?”
“...哼。”沙都子皱起眉间往一边瞟了瞟,再次望向梨花“..是那无聊的xxx干的好事吧?”沙都子举起手中的物品摇了摇,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梨花立刻浮出惊讶的表情。
“什么?”
是她口袋里的手机和钱包。
什么时候?
沙都子把梨花的手机摆在身侧的桌面上,拉开钱包的拉链把里头所有的东西翻出,引起她注意的是那张已使用的火车票。
“...这个日期..”仔细检查着手中的火车,眉间的皱褶又再加深了一点。
陷入沉默的梨花不知在等待些什么,至少她知道现在的沙都子可能也是跟她一样对现状有点迷惑。
虽然只是直觉而已。
看着那带有骨感却修长的手指把纸条整齐地折起,再把所有的东西放回原位。
放下钱包,把身侧的手机拿起,沙都子举起手中的手机在梨花眼前摇了摇。
“密码?”
梨花别过脸,没打算回答沙都子的问题。
毫无声响的厨房下一刻却响起手机解锁的提示声。
“你、你怎么知道的?”
“是梨花你太小看我了。”给与梨花一个无奈的苦笑,沙都子继续手头上的任务。
明明厨房里没有时钟,时间在梨花脑内每过的一秒彷佛出现了秒针的跳动声般的幻听。
被紧紧勒住的手腕开始发麻,梨花终于忍不住开口“沙都子,拜托你先解开我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再乱跑了。”
猜测眼前的沙都子应该没有伤害自己的打算,依然保持着少许戒心的梨花尝试放轻语气说服沙都子解开自己。
可惜沙都子好像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埋头盯着手机屏幕。
厨房再次回归肃静。
————啧。
沙都子终于放下手中的手机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嘴上呢喃了几句之后,抬头盯着什么也没有的天花板。
梨花迷惑地望向自言自语的沙都子。
接下来的画面让梨花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跳动般,无法相信眼中所见的这种如此荒唐的事实。
坐在梨花面前的沙都子望着天花板,那双漂亮且清澈的紫瞳被鲜红的血色替代,发出深红色的淡光。
不可能搞错。
沙都子是,轮回者。
开什么玩笑?
这是什么奇怪的梦境吗?
能赐予沙都子这个能力的“人物”,除了心中所想的那个只会哈呜哈呜的羽入以外已经想象不到还有其他可能性。
不可能。她认识的那个羽入绝对不会这么做。
想要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吗?羽入!
可恶,就算知道这一切不可能责怪到已经消失的羽入身上,但她还能做些什么?
“我不需要你做些多余的事!”
突然提高声线激动起来的沙都子把梨花吓了一跳,只见沙都子再次低语了几句之后,闭上眼睛无力地叹了口气。
“沙、沙都子,那双眼、”
“梨花想要回去原来的世界吗?”打断梨花的话,沙都子张开眼睛把视线投落到她的脸上。
“...当然..想要啊...”
“就算那个世界的我再也不需要你了?”
“...”
“就算那个世界的我再也不把你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我、我...”
沙都子竖起食指贴近自己那些许苍白的唇瓣上,对梨花扬起了一个幼气的笑容。
“梨花,我给你两个选项。”把食指从唇瓣上拉开,沙都子抬起左手,掌心朝上摊开“回去你原来的碎片,独自度过你想要的生活。”,接着她把自己的右手也抬起来做着与左手相同的动作“或者,留在这个世界,留在我的身边,永远。”
不清楚为什么沙都子要让她做如此荒唐的选择,然而内心深处的她知道,现在的沙都子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眼前的沙都子真的办得到。
所以梨花沉默了。
呆愣地盯着沙都子摊开的左手,梨花惭愧地低下头。
她想要回去。
为了什么?
因为那是她辛苦和同伴一起努力赢回来的世界?因为一起经历生死的同伴?
没有归宿,没有依靠。
感觉眼眶开始发热,视线随着脑内的思考一样渐渐模糊。
她在对不争气的自己感到羞怒和悲伤。
不敢望向沙都子摊开的右手。
内心的自己其实不想回去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想承认。
始终逃不过的罪恶感和责任感驱使着梨花回去。
常常选择逃避或者无视问题的她其实已经很累了。
那个世界的社团部员们获得了美满幸福的结局,有了自己的人生,已经不再需要她的存在。
甚至觉得她已经尽了她应该做的责任。
老实说,这个世界虽然有很多搞不懂的事情,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认识她。
不需要理会任何人的眼光,轻松简单的度过余生。
不需要再在她面前强颜欢笑。
也不需要再面对她对自己失望的眼神。
真的是个很诱人的选择。
“我、我选择不了...”
梨花忍受不了内心对自己的责备,矛盾与贪婪的欲望不断腐蚀着原来的坚决,连最擅长的借口也编制不了。
沙都子无奈地放下双手,再次叹了口气。
“固执又贪心的梨花。”
无法反驳。
梨花继续乖乖地闭上嘴,现在的她没有资格为自己辩解。
“真可怜。”沙都子离开靠坐的桌子,走到放置菜刀的橱柜前,打开其中一个柜子从中拿出了一把锋利的菜刀,再次走到梨花身前,举起手中的菜刀。
从沙都子拿出菜刀的那一刻开始,泛起不祥预感的梨花就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窒息般,直到她看见沙都子反手把刀锋架在自己的大动脉上的时候脑袋直接一片空白,身体像是不听使唤般自己动了起来。
忘了自己还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激动想要站起来的梨花连人带椅狼狈地摔在地上。
“咳!沙、沙都子!停下来!你在干什么?!”下巴着地的冲击几乎让梨花当场失去意识,可是现在并不是昏过去的时候,依然用尽办法竭力地挣扎着。
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刀锋下的雪白肌肤开始流下触目的鲜红液体,白色的衣领逐渐染上一大片瘆人的鲜血。
异常冷静的沙都子从上方俯视着充满恐惧与惊慌的梨花,那平静得吓人的眼神似乎在告诉着梨花,
明明想要离开的你,为什么还会在意她的生死?
因为、因为,
沙都子想要在梨花面前自杀?
上个碎片的沙都子是梨花的亲友?
不想再看见有人在她面前死去?
还是因为,
“梨花,有头绪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骗人。
她知道沙都子在说什么。
然而梨花还是继续沉醉在自欺欺人的借口里,依然在想办法逃避。
沙都子把刀锋从自己的脖子移开,蹲在梨花眼前,脖子上的血仍然不停地沾湿身上的衣服,眼睁睁看着不断扩大的鲜血,梨花只能心疼地咬紧下唇。
“梨花,你有听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分神的梨花瞬间把注意力集中在沙都子所说的话上。
尽管她不知道沙都子是从哪了解到这个字,但梨花知道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受害者对自己的加害者产生了某种不寻常的情感,开始在加害者面前把自己变得卑微、依赖,甚至失去自我而毁了人生。
是一种常见的心理疾病。
真可笑,明明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却不知道沙都子是在说着谁。
是沙都子吗?还是梨花自己?
每次都会忍不住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怪罪到其他问题上,对已注定的命运感到委屈、痛苦和悔恨。
一直装成受害者的模样,其实自己才是加害者。
这种事情,梨花比谁都更清楚。
眼前这个沙都子肯定就是因为这样的自己。
自愿堕入地狱,陪伴着那个自己。
“沙都子,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手机密码?”
“...\"沙都子站起来看着突然发问的梨花,把菜刀扔到一边,走到梨花身后把连人带椅倒在地上的梨花扶正,转身脱掉身穿的绿色毛衣,里面的白色衬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一大片,没多加理会,沙都子把手上的毛衣按压在伤口上,靠坐在一边的墙上“因为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就算是对这个你一无所知的我?”
“所以我才说你太小看我了。”沙都子在一瞬间露出了和刚才完全相反的神情,就像在怀念着很久很久以前的回忆般,温柔,却孤独得让人心疼。
看见这一幕的梨花咬紧下唇,内心开始涌出某种激烈的情感。
是愤怒。
对把曾经那个天真活泼的沙都子变到这种地步的自己所感到的愤怒。
也对没把那个世界的沙都子搞成这种样子所庆幸的自己感到愤怒。
“沙都子...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梨花想要知道吗?”
不远处的沙都子看着点点头的梨花,微微地挑了挑眼眉,把染成深红色的毛衣随意扔在一旁,站起来向梨花走去。
...
如果。
是说如果。
沙都子希望的话,她愿意再次成为替代品。
对,这次不是悟史也不是其他人的替代品,是自己。
那个世界的沙都子是她的好友。
梨花每天都像这样重复告诉自己。
她喜欢沙都子。
不只是好友的喜欢,是更深入的喜欢。
站在梨花面前的沙都子扬起嘴角,低声说道“是吗?”伸出手,带了点冰冷的手掌缓慢地摩挲着梨花的侧脸,扫过她稍微有些凌乱的长发,把梨花的脸颊轻轻往上移。
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沙都子,感受着对方的气息,梨花把微微颤抖的眼帘闭上。
四十八年以来,不对,梨花所经历的整个人生以来,第一次的初吻就这样送了给沙都子。
从唇上能够清楚感觉到沙都子的温度,有点冷,有点胆怯,有点苦涩。
沙都子缓缓地拉开距离,稍微睁开眼睛的梨花能够窥视到,在沙都子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反射着自己的样子。
看不下去,忍不住把视线别到一边。
只要遮上双眼就好。
这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不需要筹码,双方都是得益者。
仅此而已。
“...梨花...”沙都子凝视着不敢正视自己的梨花,低声呼喊着。
从没发现过沙都子低沉带有磁性的声线会让梨花感到如此的,着迷。
内心逐渐舍弃了某种无谓的感情。
梨花望向沙都子,默许了。
沙都子再次倾前吻上梨花。
感受着沙都子柔软的唇瓣,下意识微微张开嘴巴轻呼了一口气。
“唔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趁着梨花张开嘴的空隙强硬地侵入了口腔里,突如其来的强硬让梨花不小心惊呼出声,本想要拉开距离,后脑勺却被一只手紧紧按压着不允许自己逃开,无处可逃的梨花只能被逼接受在嘴里施暴的沙都子,最终也开始笨拙地回应着沙都子的动作。
来不及咽下的唾液从嘴角流下,肺部里的氧气被使劲抽出,脑袋的运作逐渐变得越来越迟钝。
现在的她们只是单纯地,盲目地,重复着,享受着唇瓣交替、舌头交缠、索取对方的动作。
究竟还是比不上沙都子的肺活量,喉间发出轻微抗议的闷声,但沙都子反而移了点角度加深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吻。
糟糕,再这样下去梨花可能会因肺部缺氧而失去意识,尝试小幅度的挣扎了起来。
虽然不是没体验过死亡的感觉,怎么说梨花也是一个血肉之躯,作为生物的求生本能在脑内不断发出警告,肌肉和神经因身体的自然反应收缩,被快要窒息的恐惧笼罩全身。
可能是错觉,除了恐惧以外,刺激着大脑的晕眩感还有着无法想象的快感。
果然她真的很有问题。
在梨花快要失去意识的下一秒,沙都子结束了差点让梨花窒息的吻,急速起伏的胸口似乎告诉着梨花这个已经是沙都子的极限。
可是她现在并没有闲情去理会这种事,仅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被氧气一次灌满了鼻腔、喉间和肺部,就像初次尝试呼吸一样,痛苦的眼泪被强制性的逼出眼眶,全身只有对呼吸强烈的不适感和无法制止的剧烈咳嗽。
沙都子静静地看着梨花露出痛苦的表情,没有歉意亦没有安慰,双膝跪在梨花身前,拇指抚上对方颈部明显在激烈跳动的大动脉,就像某种信徒的仪式般,赞美着对方的存在。
“..第一次吗?”预料之外的问题,原本还在急速换气的梨花对这句话瞬间泛起了莫名的愤怒。
梨花不明白此时的愤怒是因为沙都子在小看着外表比她年长的自己,还是因为沙都子的问题听起来像是有经验般。
应该是说,感到嫉妒和不甘。
稍前的痛苦像演戏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凝视着沙都子带着坏笑的眼眸,心中不能平息的怒气让梨花压低了声线开口“..沙都子,解开我。”
嘴角微微上扬,沙都子转身捡起地上的刀回到梨花眼前,跨坐在她的双腿上,略带冰冷的双唇贴上梨花脖子那白皙光滑的肌肤,落下轻如羽毛的轻啄,握着刀的手慢慢绕到梨花身后,唰一声,连看都不需要就精准地把绳子割断。
重获自由的双手迫不及待地攀上沙都子的肩胛,没多做考虑地往眼前那不浅的伤口使劲咬下,把怒气发泄到对方身上。
本来还觉得稍微出了口气的梨花突然被强硬地从椅子上抱起,只是眨眼间的时间,自己的身体被有点粗暴的方式压在了厨房的桌子上,臀部与桌面的撞击让她不禁皱起眉头。
梨花一直认为自己的体重比起一般的女性要来得轻一点,毕竟该有的地方她都没有,但完全没想到沙都子轻易就把她抱了起来。
沙都子的腰间霸占了双腿间的位置,手掌包覆着线条还算不错的臀部,再次埋首眼前的脖子,不断地加以舔舐、吮吸和啃咬,毫不留情地留下一道道的牙印和吻痕。
从嘴中泄漏出的喘息和低吟伴随着沙都子拍打在皮肤上的吐息一起传入耳中,阻挡在腿间的平坦腹部有意无意地轻轻摩擦着早已湿濡的敏感部位,一切的刺激都让初次体验的梨花难以思考。
“..唔嗯..沙都子..喜、”
不能说。
唯独那句话不能说。
感受到沙都子的手掌在大腿外侧不停地摩挲着,尝试撩起梨花的裙角,开始觉得不耐烦的沙都子干脆拉开距离把梨花的连衣裙一口气脱下,顺道把自己那沾满血的衬衫也解开扔在一旁,一手搂过对方纤细的腰间使两人的距离更加贴近,另一只手抓住梨花的下颌粗暴地吻了上去。
被沙都子支配着身体的主导权,梨花索性放弃争取,接纳着沙都子那充满侵略性的深吻。
明明白天的自己是那么的渴望回去原来的碎片。
内衣被脱下,沙都子的手不断使坏地在梨花那小巧的胸部把玩着。
“唔...沙都子...唔嗯——!”
明明在那个碎片的自己连直视这份感情的勇气也没有。
仅剩最后一件的内裤也被扯下,连心理准备也不允许,修长的中指和无名指一口气粗暴地侵入了狭窄的入口,完全没适应的内壁被挤压着,沙都子强制性的开始了推进动作。
“好痛...等等、沙都子!呜嗯──!”
现在却为了发泄这份无处可逃的欲望,背叛了自己。
被强硬撑开的入口随着沙都子的动作不断挤出掺混着血丝的透明体液,撕裂的疼痛逐渐成为无法停下的强烈快感,大脑欢呼着快感带来的愉悦,毫无保留地释放出一直压抑在喉间的呻吟,指甲陷入沙都子的肩胛,下身也跟着沙都子的动作前后摆动。
“唔嗯——!沙、沙都子———!喜欢、好喜欢嗯!”
说出来了。
明明心里喜欢的是在那个碎片里,向十九岁的自己告白那个天真可爱的沙都子,现在却与另外一个碎片的沙都子进行着一场交易般的情事,还对她说出了喜欢这种骗人的话。
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的沙都子在渴求着她。
而她也在渴求着沙都子。
就算渴求的原因不一样又如何?
至少她找到了需要她存在的沙都子。
找到了暂时的归宿。
沙都子粗重急速的喘息在耳畔越来越清晰,知道沙都子也跟她一样感到兴奋,梨花更加卖力的摆动下身,感觉到腹部周围开始凝聚着某种强烈的临界感,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梨花不禁心生恐惧,像寻求安全感似的把脸紧紧地埋入沙都子满是干涸血迹的颈窝。
“..哈..梨、梨花..都几岁了..还像个小、”
“嗯———!要你、你管...跟、跟唔嗯年龄..有什么关系...”
沙都子闭上眼睛拍了拍梨花的头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自己利用了沙都子的温柔。
同时她也知道,这个沙都子在看着的不是现在的她。
是那个伤害了沙都子的她。
没事的。
她可以留在这个碎片陪伴着沙都子。
只要沙都子还需要她,作为交换,她愿意留下。
“沙、沙都子!啊嗯──有、有什么要!”
“..梨花..好好感受只有才能我给你的快乐吧...”
连沙都子的话都还没来得及听完,强烈的酥麻解放感和愉悦感立刻从背椎窜至大脑冲击着全身每一条神经,眼中的景象变得一片空白,暂时失去了意识。
****
“请各位乘客注意,火车轨道出现了一些阻碍,请各位跟着指示、”
——————轰!
猛地睁开眼睛,身体的感官逐渐回到现实。
又是这个梦。
不过这次比上次清晰了许多。
不禁叹了口气,都搞不懂今天是第几次失去意识了,再这样下去脑袋肯定会坏掉的。
终于发现到自己躺在了一片漆黑的房间里,第一时间喊出了“..沙..都子?”极度干涸而疼痛的喉咙只能勉强发出嘶哑的声音。
没人回应。
难、难道自己还在做梦吗?
“沙都子!!”撑起不断发出悲鸣的身体,梨花竭力地站了起来,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一步一步艰难地往房间的门走去。
不要!拜托不要告诉她刚才那一切全都只是一场梦...不可以...
混乱和迟钝的思考已经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哪里,比起那种事,她现在只想要找到沙都子。
打开门,走廊的光亮瞬间刺痛着双眼,翻腾的胃部传出一阵想要呕吐的不适感让梨花弯下腰捂着嘴和腹部,试图阻止自己吐出来。
现在不是搭理这种事的时候。
一秒都不想浪费,梨花重新扶着墙壁站起来往自己也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走廊不停地前进。
当她经过疑是洗手间的门前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半裸的站在镜子前。
“沙都子!!!!”不顾一切冲前抱紧对方,眼泪像洪水一样喷涌而出,不停地在重复太好了太好了。
“...你的手碰到了我刚敷上的药。”
不知道沙都子现在到底摆出了什么表情,但听见那道冷漠的语气足以让梨花知道她没有再次被丢在什么不知道的碎片里,太好了。
“..沙都子..我决定了,不会再离开你了...”
不会再离开你了,直到她人生的最后一刻为止都不会再离开你。
虽然还是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人生的最后一刻,但无所谓。
只要沙都子在她身边就好,因为她相信着,就算她在这个人生的最后闭上了眼睛,这个沙都子最终都会来找她。
“...梨花你...”
果然很惊讶吗?
可能会被误会成一个淫荡的人呢。
“真的是四十八岁吗?”
前言撤回。
“你给我闭上嘴巴。”
梨花一开始就透过假装的疏忽,稍微了解到了这个沙都子的事情。
关于沙都子和她都不属于这个碎片的事情,关于这个碎片根本就不存在古手梨花和北条沙都子的事情。
虽然只是直觉而已,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作为纪念,手机的密码还是不要改好了。
因为她不想要忘记,她和沙都子一起开始生活的那一天。
[newpage]
EXTRA
她把迷失的我送来了这个碎片。
我失去了双耳。听不见指示和悲鸣。
我失去了双眼。看不见方向和鲜血。
我甚至失去了人心。
对,我一直在寻找丢失的人心。
我不敢反应。
她站在我身后,不小心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又是你那恶心人的恶作剧吗?
我不敢正视。
她跟在我身后,想起了那个人。
你又坐在椅子上发出丑陋的笑声了吗?
找到了吗?丢失的人心。
找到了。
是你丢失的那颗吗?
不是。
为什么捡起来?
因为里面总不能空着吧。
就算她不是你想要找的她?
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我需要她。
同时我也会再次寻找。
直到永远。绝对要找到她。
...对了,她的问题我还没回答。
我是谁?
我是轮回者,是能够自由地横渡碎片之海的人。
我是北条沙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