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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非公开作战记录】——折戟

非公开作战记录 KiQio 10014 2023-11-20 05:15

  这是她在人间的第几个冬天?

  

   年不记得。

  

   冰冷铁栏外摇曳的火光已然熄灭,她淡紫色的眼睛失神地望向地牢顶部的窗口,从那透进来的微光,昭示了自己又将迎来新一天的折磨与酷刑。

  

   兵戈的象征,庇护边陲的神兽,现在却沦落为地牢里的死囚。

  

   平日里束于脑后的白色长发肆意的散乱开来,不是被地牢的污渍染黑,就是变成块状结在一起。龙角下的裂口深可见骨,由其延伸而出的暗红血污顺着鬓角的发梢垂落。精壮的四肢及躯干上遍布伤痕,就连龙尾也几乎被砍成了两节。

  

   如果夕看到这副狼狈相,自己肯定会被她狠狠地嘲讽一顿吧。

  

   不知为何,在众多兄弟姐妹中,年的脑海里偏偏冒出了那个淡青与瓷白相交织而成的身影。但不善交际,身柔体弱的夕,又有多少可能在这场谄媚者与伪君子编织的迫害中保全自己?

  

   “嘶啊!”不过是想伸手抹去顺着血迹流淌的泪滴,手心撕裂的刺痛便瞬间化为了野狼的利齿,疯狂地撕咬着年的理智。

  

   年艰难地歪过了头,白皙纤细的颈项被粗制的铁项圈锁住,内侧的铁刺不时咬入嫩肉中,从这具精疲力竭的身躯里榨出几滴血,或是一声吃痛的轻哼。连着项圈的是乌铁铸成的粗锁链,精通施虐的狱卒将它吊在牢顶的铁窗上,刻意调整的长度让卧躺成了奢望,即便是靠着墙的休憩也会为窒息感所打断。

  

   她看向自己火红的花臂的末端,带着倒刺的肉钩依然死死的嵌在掌心里,刺入时涌出的鲜血已经干涸凝固,但仅是稍稍动动手指,筋膜牵扯的剧痛便能让年倒吸一口凉气。

  

   深呼吸并不能缓解疼痛,但本能仍驱使着她服下安慰剂。哪怕是现在让自己逃走,双手残废,不能打铁的匠师,与笑话何异?

  

   “..哈...咳咳。”年咧开了嘴,因尖叫而磨损的声带竭力想要发出那简单的音节,却引来一阵干咳。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地牢里传开来,年稍稍放松的神经再一次绷紧。踢踏声在牢门外停下,随之而来的是铁锁重重砸落于地板上的惊雷,以及铁轴转动时因缺乏润滑而发出的刺耳声响。

  

   早已适应了地牢昏暗的年梗着脖子向上看去,一旁的狱卒躬身退下,只留下那身着制式黑蓑的来访者。尽管看不到他的面容,神兽仍能确认眼前的人正是一周前将她押入狱中的影卫队长。

  

   隔着那黑色的面罩,二者对视良久,直到年无法忍受项圈带来的窒息感而低头。

  

   “你..拿到想要的了吧?”

  

   “罪诏?的确。”沉闷的声音自斗篷下传来。

  

   “..还有多久?”在被如家犬般栓起,被铁鞭撕裂背脊,被肉钩贯穿双手,被逼签下谋反的罪诏之后,永远的消逝是年唯一能寻求的庇护。

  

   “一周。”

  

   “或是..更快一些。”如同施舍乞丐那般,影卫蹲下,与这双掩不住疲惫的淡紫色眼睛对视。

  

   “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连性命都快要被夺走,她还剩下什么?

  

   对面的男人没有回答,一只抚上年大腿的手已经展示了他的意图。

  

   年哑然。即便是最便宜的妓女,也比满身血迹与污渍的自己要入眼吧。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是体验施虐者享用作品的快感?还是作为凡人凌驾于神明之上的飘然?

  

   “若我拒绝?”眼前人的手已越过她腿上的红色纹路,想要探寻年两腿间那还算完好的部位。

  

   “我定是不会强求。”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不再眷恋于鼠蹊之上,转而摩挲起她受伤的龙角。年徒劳的闭起眼睛,试图装作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不存在一样。影卫没有理会,握住龙角的同时将手指插入下方裂口的血痂之中,伤口再度撕裂的剧痛终于击破了龙女最后的防线。

  

   “哼嗯...停,求你。”就像早已习惯了那般,再疼也不过几声闷哼。年失去血色的唇瓣向施虐者投去屈服的信号,她最后的挣扎就此结束。

  

   如愿以偿的影卫用双手揪住年的裹胸,伴随着一声布匹撕裂的脆响,她胸前那对精巧饱满的白兔跳了出来,火红的布条在擦净指尖上的鲜血后被丢弃在一旁。年的衣物在她被打入牢中时除净,仅剩亵衣裤的她并不在乎自己是否赤裸,毕竟酷刑早已把她的自尊连同羞耻一同粉碎。黑色的手再次伸来,年轻轻地抬了抬腿,仅剩的布缕也被从她身下抽离。

  

   仿佛是在期待着生命尽头那最后的欢愉,年微微分开了自己修长的双腿。失去了最后的阻挡,龙女腿间凸起的两块肥厚肉瓣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出来,而肉瓣相交合处的两片粉色唇肉正是年的龙穴所在。就像是完美的造物,她光洁如白虎的会阴上寻不到一丝绒毛,数百年时间的流逝也未能在她处子般的器皿上留下痕迹。

  

   面对眼前不设防的猎物,老练的猎人并没有急于下手。他解开手套上的皮扣,常年操持刀剑的而青筋裸露的手指在龙穴的肉缝那上下拨弄,或轻轻地略过褶皱的表面,或深深地陷入肉唇的缝隙之中。

  

   “你...?”

  

   “有传言道,你以身为炉,铸兵戈于内。”

  

   “...”

  

   年倒是听过这个荒谬的民间流言,她在其中还是条荒淫的恶龙,每每高潮时便会喷出白焰烧死与自己野合的男子。

  

   似乎是感受到了粉红的粘膜逐渐湿润,灵巧的手指撩拨开两侧肉帘,先前隐藏在门帘后的轻薄阴唇缓缓地向外伸展。两片薄唇汇聚的顶部,已经勃起且半露于包皮之外的肉粒正是年的阴蒂所在,桃色淫洞的内部一览无余。

  

   下体传来的快感让她原本绵长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年别过脸,任由眼前人肆意玩弄着自己的私处。猎手的指尖在龙女那已张开的洞口边缘打了个转,受刺激的肉壁便想要裹住那根不存在的肉棒,透明的爱液顺着阴道滴下,在地牢冰凉的石板之上留下一摊淫靡的水渍。影卫翻过手掌,食指与中指不再进行那调情般的前戏,而是顶入那湿热紧致的骚穴中,顺着肉壁与褶皱一路向年的性根挤去,在即将抵达终点时却又碎步撤场,随后再次如枪骑那般贯穿而入。

  

   数个来回后,晶莹剔透的液体已打湿了猎人整只手掌,感觉到了火候,他粗壮的拇指留在穴外搓揉着年完全挺立在包皮之外的阴蒂,穴内的两指轻轻拨弄着龙女的宫颈,时不时上下夹击,如小兽轻咬一般,从年的生命之源中挤出更多的汁液。

  

   “唔..嗯!”

  

   龙女受伤的尾巴不安分的在石板上乱扫,细嫩的脚趾在舒展与弯曲间来回交替,从未在欢爱中被人同时照顾两处的年怎受得了这等双管齐下,先前苍白的容颜也回光返照似的恢复了些许血色。

  

   年的小动作被影卫尽收眼底,他悄悄将两指的指腹抬起,从接近宫颈的深处,缓缓的向外抽出。还剩一个指节时,留在龙穴内的指头猛然一顶——

  

   “啊啊啊!”

  

   埋没于阴阜之中的阴蒂分叉随着肉壁一同挺起,不曾经历过如此高潮的年大脑一片空白,她昂起头,呻吟与红舌一道自嘴中吐出,痛苦的面容下藏尽欢愉。淅淅沥沥的爱液自肉壁与手指间仅有的缝隙里喷射而出,她几乎脱力的龙尾一如独食禁果时那样卷上自己的腿。不顾贯穿掌心的肉钩,年将双臂环绕于胸前,似乎想要把仅存于幻想中的夫君拥入怀中,搂住的却只有自己孤零零的身体。

  

   情色的余波很快在狭小的地牢中散尽,年失焦的眸子回过神来,眼中尽是掩不住的失落与遗憾。

  

   “果然,只是个传言。”

  

   “哈啊...若真是如此,我何不在一开始就把你们悉数焚灭?”嗓音依然嘶哑,但体力的恢复至少能让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把手给我。”

  

   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横于胸前的双臂伸了出去。

  

   影卫抓住外露在掌心之外的肉钩,指尖轻轻朝两钩钩底上一处不起眼的铁尖摁去,外露于肉钩的倒刺便缩入其中。

  

   “呃呃呃啊啊啊!”

  

   没了倒刺的肉钩被顺手一抽,年手心淤积的血块与凝固的血痂尽数撕裂。一如刺入时那般,钻心的剧痛将原本英气的眉眼拧在了一起,才恢复了些许血色的面庞瞬间变得煞白,她捧着那对被贯穿的双手,脸上的汗珠与手中的鲜血一同滴落在地。

  

   吸饱了血的刑具被影卫随手抛在了牢房的角落里。作为刑讯与施虐的酷吏,他不得不承认,折磨并亵渎一位神明的快感远胜过往那些无聊的工作。况且即便已被落尘所沾染,眼前的这朵坚韧的艳红也远胜他所品鉴过的任何名妓。先前因年的媚态而饱受刺激的男根早已挺立,他撩开那件厚重的黑色罩袍,那件凶器便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俯下身捉住了那对纤巧的脚踝,他一边提起,一边后撤。

  

   “诶?你干什么!喂!”

  

   仅是稍稍后退两步,拉扯着年颈项的锁链就已紧紧地绷住。影卫没有理会她的惊呼,他的大手挪上年小腿后侧,并将之抬至腰间,继续向她的大腿摸去。

  

   年的翘臀很快离开了地面,她惊恐的发现,支撑着自己整个上半身的仅是项圈中脆弱的脊椎。她将手臂垂下,试图用颤抖的双手撑住自己的重量,深可见骨的伤口里流出的殷红在冰凉的地板上晕开。胸前那对因平躺而略微收缩的白嫩布丁,在急促而短浅的呼吸中上下晃动着。

  

   影卫的双手也终于把上了年的大腿根,黑色的大手深深地陷入她丰腴的腿肉中。顾不得所谓的仪态,对窒息的恐惧让她的双腿与龙尾紧紧缠绕在影卫的腰上。

  

   年这副任人鱼肉的样子或许会让人于心不忍,但对施虐狂来说则不亚于一记春药。本就已挺立在年阴阜上的肉茎再次膨大了一圈,从马眼处溢出的透明黏液在龙女姣好的小腹之间扯出了一根淫丝。年微微抬起头,正对着她的紫红色炮口让她倒吸了口凉气,颤抖自双臂蔓延至全身。

  

   像是上膛那般,影卫扶住年的大腿,稍稍将胯部后撤,那挺长枪便运到了龙穴的外头,先前被前戏所折服的肉门外还残留着湿润的痕迹,早已褪下外皮的紫红肉龙也不客气,就着穴口的缝隙缓缓的挺了进去。

  

   “呜哇...啊!”

  

   不同于手指的狡猾,粗大肉茎那确切无疑的侵入令年处女般的肉壁被扩张到了极致,随着那头巨龙的挺入,快感混合着裂痛一路从入口向深处蔓延开来,像是对抗这头恶龙一般,年的阴道紧紧地吃住肉茎,徒劳地想要阻止它向着更深处进发。

  

   “哼...哼...”影卫喘着粗气,愚蠢的抵抗甚至无法减缓他的进攻,倒是紧致穴肉与粗壮龙头相摩擦的快感几乎让他在入门时差点缴械。

  

   很快,紫红色的龙头便抵在了年的性根上,宫口与肉棒相厮磨的快感抵消了因扩张而产生的疼痛,她体内原本已有些许冷却的熔炉再一次变得炽热。适应了龙穴的的影卫开始缓慢地抽插起来,每一次肉茎顶端的刮动都会从年的水帘洞里带出更多的爱液,自她菊穴与龙尾上淅沥沥地滴下。年昂着头,放空的眼中倒映着地牢仅有的窗口,像是抓住了这短暂的喘息,她所有的意识都沉沦在这份漫长生命中的最后一次欢愉中。恍惚间,一丝不挂的身体逐渐开始配合起身后人的节奏。

  

   只可惜这份简单的快乐没有持续多久,像是想从神明的身体中榨出更多快感,影卫逐渐加快加深的抽插让坚硬的肉茎越来越粗暴地撞在龙女娇嫩的子宫上,原本身下的噼啪脆响也变得沉闷起来。吃痛的年挺起腰身,试图让出更多的空间来避其锋芒,却不料施虐者把整根长枪没入了她相对短小的阴道中,一避再避的子宫还是没能逃脱被顶出原位的命运,藏匿于其中的爱液被尽数挤出,又在下一次巨龙挺进里被推回其中,宫口传来的的酸胀感仿佛是一只手那般揉捏着年的性根,说不上是甜蜜的快感,却让她浑身发软。

  

   影卫面罩下的目光始终在年白嫩的胸脯上打转,她那对拥雪成峰的双乳在抽插中如柔软的面团般来回轻晃,终于勾走了身后人的魂,他松开一只扶着年大腿的手,上前逮住龙女的半边酥胸,柔嫩的肉感即便是隔着手套也令人飘飘欲仙。

  

   但年没能注意到这些,先前因逼近高潮而摇摇欲坠的大腿在失去了支撑后滑落,本就脱力的手臂也紧随其后,不平衡的力量让她整个人侧翻过来,原来作为支点的项圈瞬间成了她的绞刑绳。刹那间,欢愉变为了恐惧,惊慌失措的年忍着手心的剧痛,强行用指尖撑在地板上,龙尾疯狂地拍打着影卫,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身后人并没有理会年的挣扎,他甚至不顾龙女的乱蹬,强行将扶着的那条腿扛上肩膀,自顾自地向着高潮的巅峰冲刺而去。

  

   几乎倒吊一般的姿势让本就游走在窒息边缘的年被项圈狠狠勒住脆弱的颈项。因充血而产生的晕眩屏蔽了她的思维,眼中原本灰暗的牢房渐渐变为了黑白,之后便是完全的黑暗。耳边传来的声响越来越远,撑在地上的手臂也垮落下来。身后的冲击仍在继续,因缺氧而濒死的大脑将躯体的感官悉数放大,这临门一脚反而把年推上了迟迟不能到达的极乐之巅,她纤细的腰窝抽搐起来,包裹着穴中巨龙的肉壁激烈的收缩着。最强烈,也是她最后一次的潮吹狠狠地从龙穴中喷出,被阴肉所裹挟的肉茎也在包夹之下射出了黏稠而滚烫的乳白精液,两人荒唐般的同时达到了高潮。

  

   私处满是亵渎痕迹的年被抛在了地上,影卫上前解开她的项圈,数秒后,淡紫色的眸子再次睁开。

  

   “今晚。”沉闷的声音似乎还在喘着。说完,影卫便离开了囚室。

  

   年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短暂的幻象并未驱离死亡的阴影,她把自己挪到了房间的角落,倚着墙角,沉沉的睡去。

  

   ……

  

   子夜时分

  

   “哐!”

  

   铁门砸在石墙上的声响让年从无梦的昏睡中惊醒,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赤裸的身体就已被两个影卫从地板上架起,膝内的一记扫腿让她重重地跪在地上。全然不顾那对仍在渗血的掌心,他们粗暴地将龙女的双手反剪于身后并绑上死结,而后项侧,腋下,股间一一被粗制的铁绳环过,仅自由数个小时的躯体最后一次被束缚起来。

  

   时间到了。

  

   在狱卒影绰的火把之下,年被架出了牢笼,一旁待命的墨色恶鬼们紧随其后,鱼贯似的涌入地牢甬长的石廊中。龙女无力的双腿在地板上拖行着,被吵醒的死囚们大呼小叫,随着火光划过一间间囚室,他们或疯癫地诉说着诳语,或呢喃着乞求虚无的自由,她空洞的眼睛没有与笼中人对视,就像每一个被押上刑场的死囚一样,年早已在心跳停止前死去。直到狱卒狠狠地敲着铁杆高声喝骂,这场荒唐的送行仪式才逐渐平息。

  

   明明渴求的解脱触手可及,年的身体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不知脚背撞过了多少级台阶,当她再次呼吸时,地牢里污浊的恶臭已被雪后的清新所取代。跨过牢口的门槛,不大的院子在火把与篝火的映照下亮如白昼,整支黑蓑编队化作了大门旁和墙根下的影子,院子正中匆忙搭建的简陋行刑台上,刽子手正比划着他那把闪着寒芒的砍刀,似乎是在为尚未登场的受刑人谋划一次迅速的处决。

  

   或许此刻她还活着,但当砍刀划过颈项之后,她会在哪?她会变成什么?豆大的泪珠从年的脸上滑落,她红唇微张,却道不出一句话语。对生的渴求煮沸了她的心底,让潜藏于之下的挣扎翻滚着浮出水面。

  

   我想逃。

  

   架着年的影卫将她拖上处刑台的阶梯。

  

   就算逃掉了,又能活多久?

  

   拖行中,几根木刺扎入了她脚背的皮肤里。

  

   我还想再见家人一面。

  

   膝内再次被重击,年的膝盖狠狠地砸落在木台上。

  

   他们都难逃一死。

  

   影卫摁下她的肩膀,踩在年背后的靴子迫使她的身子向前弯去。

  

   我不想死。

  

   身上的束缚再次收紧,她已无法动弹。

  

   仿佛抛弃了她,脑海中的声音没有回应。

  

   刽子手上前撩起她满是脏污的白发,如天鹅般纤细而脆弱的颈项暴露了出来。

  

   将死而未死,最是煎熬。

  

   “别动。”刽子手举起刀,锋利的刃在龙女的后颈上悬着。

  

   此刻,名为年的白龙匍匐于死亡前,苍白单薄的身躯颤抖着,如同世间所有生灵临终时那般,等待终焉的到来。

  

   她记不得出生之前的过往,亦不晓长眠之后的未来。

  

   没有所谓的宣判,年的余光瞟到那把巨刃高高举起,她闭上了眼。

  

   下一秒,天旋地转。

  

   永别。

  

   ……

  

   被火光映红的纷飞雪花飘落于仍冒着热气的鲜红之上,简陋行刑台上那层不洁的积冰也被一同融化。鲜血混杂着雪水,透过木板间朽烂的缝隙,消失于台下泥泞的黑土中。

  

   失去头颅的躯体如一摊软肉般伏倒在行刑台上,颈脖碗大的伤口中,倒流进气管的血液渐渐化为了猩红色的泡沫。年修长的龙尾慢慢地蜷缩起来,不再因抽搐拍打着台面。在其末端,长明灯一般的火焰也终于随着她的生命一同熄灭。

  

   滚落在地的头颅被如雪的鹤发覆盖着,离得较近的银丝已被弥漫开来的鲜血所染红。一旁监督的影卫走上前,扯起那头长发,揪住龙角,随手梳理了一下。白昼时还被强迫着寻欢的生命,子夜后已如手中的细沙般流逝。他掐灭心中的感慨,打量起年的首级。

  

   年的双眼微闭,失血让她的面庞如新雪般惨白,即便是周遭的火光也无法让她回暖,先前回光返照的红唇也彻底且永远的化为了灰白色,嘴角因斩首而涌出的一道鲜红是她脸上唯一存留着血色的部分。她已不会因疼痛皱眉,也不会为欣喜欢笑,像是在意识消逝前放下了一切那般,年苍白却不失美感的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淡然。

  

   年关将至的漆黑雪夜里,曾行走于世间数百载的铁匠悄然离世,存在于数代人记忆中象征着炽热的神明,就此消散。

  

   神兽的头颅被收敛入盒,完成了任务的影卫们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中,将谋逆者的首级献给圣上是他们唯一关心的事情。而年的残身则如无人收尸的死囚那般,被随意裹上草席,弃置在刑场旁乱坟岗一个浅浅的土坑中,待到醉了酒的守坟人想起给它盖上土时,她身上的脏腑与骨肉早已被饥饿的野狼土狗们啃食殆尽。

  

   ……

  

   画卷的色彩渐渐淡去,人物的面容愈发模糊,如同噩梦过后的清晨一般,从画中醒来的我,也终于得以将意识从那千年前的悲剧中抽离。

  

   “至此,神兽伏法,其所铸尖兵利甲皆朽烂于库中。曾以此镇守炎国北部荒漠的精锐铁骑,也与之一同消散于历史的长河中。”

  

   合上那精美绝伦的画卷,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充盈于鼻腔的熟悉墨香驱离了胸中淤积的愤怒与悲伤。

  

   “嘎...?”兴许是我的动作唤醒了那倚靠在腿边的墨魉,及膝高的阿咬转过头来。在它单纯的眼中,这个凡人是自己少有的玩伴。

  

   我轻轻的拍了拍它那如黑玛瑙般的脑袋,墨魉便识趣的挪到一旁,卧躺在废弃的画卷堆上。

  

   “看完了?”

  

   循声望去,青色的神兽跪坐于矮木桌前,似烟云缥缈的长发漆黑如砚中墨般,泼洒于瓷白底衣裹不住的单薄香肩之上。她用纤细的花臂撑着下巴,半睁的明眸慵懒而不失神。身为画室常客的我自是明白,夕这副少见的姿态若不是画完了画,便是在等人。

  

   “不曾想,寥寥数句,句句泣血。”我轻按着额头,悄悄用袖口拭去几乎溢出眼眶的眼泪。

  

   自与年相识的那天起,我便疑惑于这位操弄兵戈的神明,为何会沉沦在各种不正经的娱乐中。即便是在我们分享了彼此之后,她也没有真正回应我的困惑。直到偶然瞥见炎国史书绘卷中,那传奇铁匠英姿焕发的熟悉面孔时,我才笃定自己的猜测。相较于年,夕并不避讳为我解惑答疑,只是这份历史的骨架,涂抹上血肉后却是如此的狰狞。

  

   “彼时动荡,长兄借权臣之手让我们自人间隐退。只要形意不散,具象自会在百年后重现于世间。”夕玩弄着耳边垂下的发梢,随口吐露了历史悬案的谜底。“打那之后,我们得以从世俗的纷扰里解脱。”

  

   脱离了凡尘的是你吧,年可巴不得陷入其中,我在心底悄悄地揶揄道。

  

   “那这画我就收下了...夕?”夕没有像往常那般答应或是让我“册起”,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我下一秒就在她眼前化为尘埃那般,紧凑的画室里只剩下那把阔剑在宣纸上跳跃的沙沙声。

  

   “年曾遇到过很多像你这样的家伙,上至达官显贵、绝世高手,下至凡夫俗子、白丁之流,长则数十载,短不过朝夕。但任凭他们挣扎,也逃不过人死灯灭的宿命,独留挚爱在这世间啜泣。”

  

   “博士,你与他们又有何异?”薄唇微动,吐出的便是人与神之间那不可逾越的沟壑。

  

   夕并非抵触世俗的情缘,只是不愿去栽培那必然凋零的结果。嘴上对自己生死满不在乎的家伙,意外的珍视伴侣的生命。

  

   “人不过是你们悠长生命中的一朵小浪花,我自然不会例外。”

  

   “可就算是年也拼了命要把她那一屋子烂片传下去,又有哪个凡人不想在自己心爱的神明心中刻上一笔呢?”我走到矮桌前坐下,与那近在咫尺的青色神兽四目相对。

  

   “...还是烧了罢。”良久,夕挪开目光,像是勉强接受了一般回应道。

  

   “鲜少有人在意这过往的碎片,你若喜欢,拿去便是...嗯?”

  

   “维多利亚歌剧影像集。”我从内袋里掏出一个一指长的塑料小瓶。

  

   “还有一件事。”

  

   “那时候身为御前画家的你,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眼前的神兽叹了口气,像是早就料到这番发问般,对着一旁躺着的墨魉说了句古语,小小的阿咬便将我先前坐着的太师椅推到了藏满卷轴的木柜旁。夕拍了拍椅面,阿咬便一跃而上。她脱下短靴,一对光洁的玉足踩上了墨魉那摇摇晃晃的头顶。夕钻入木柜上层缭绕的云雾中,只剩燃着青色火焰的龙尾在下方摆动。

  

   “接着。”不多时,带着青色漆印的画卷被抛了下来,夕从阿咬头上跳下,转身抱过墨魉坐回矮桌前。

  

   “别让年看到。”叮嘱了我一句,画家重新把目光转向桌面的绘卷上。

  

   “告辞。”她摆了摆手示意不送,倒是怀里的阿咬钻了出来,陪着我走出了画室。

  原始地址: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7868385

  或者:https://www.pixiv.net/novel/series/7868385

  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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