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抹嘴,盘子一推两手一甩,靴跟踩上桌沿摇晃椅背。
丽兹对我明着摆烂也没唠叨,喝罢咖啡,就有条不紊地收拾起卫生。一眨眼的功夫,水色维西格桌布上的酥皮屑不见踪影,银盘和咖啡壶锃亮如新,连花瓶里几支玫瑰都被添了一捧水。
我抱臂来回打量这个美人,开襟下摇晃的乳波像海船颠簸,盯久了居然还会头晕,像古代苏丹腻了珍馐,还不如闭目养神。
她干完活,晃着绸子短裙下两条嫩生生的大腿,一屁股坐到我胯上。紧绷的斜纹裤料藏不住秘密,她四处点火,拎着我指尖的黑羊皮手套扯掉,好直接感受我揉捏她腰肢的掌温。
我仰着脖子,被她双手捧着脸仔细端详——她的表情完全像个陷入恋爱的女人,但我可不信,回想她抓着我的把柄痛击还深以为乐的样子,甚至都有阴影了,掌心干脆抓拢她一侧乳肉,膝头粗粝裤料捅进她的臀沟来回磨蹭。
“——不会吧,你身材这么火,你主子居然能把你放跑了?你到底抓到啥把柄了,你是莱温斯基还是斯诺登?”
她没搭理我,眼神和身躯在敏感处若有似无的摩擦刺激下融化了,我乘胜追击,不着调的嘴像跑马场上驰骋的马驹。
“他是不举还是眼瞎啊?要是我来处理,肯定先把你吊着放干血,身子劈成两半,腹肌和臀大肌自然风干,做成意大利咸肉脯。小腿的肉全拆了,和着乳肉一起炖汤,这叫有肥有瘦——”
如果是安娜,早就不耐烦来捂我的嘴了,她却晃动金黄的长发,脑袋歪到一边肩头。
“你想吃掉我?”
“噢,也就是想想。我哪买得起私人消费的肉品啊?我老哥买下安娜的时候,把房子都给抵押出去了。”
“你想吃我的哪里?”
我装作评估,手掌捧着她丰满的下乳来回掂量,扬着眉傲慢评价。
“肯定要吃乳肉和整切阴排了?还好你不是处女,身子都被肏熟透了,瞎整也难吃不到哪去。”
“你不喜欢更年轻点的女孩子?”
她拿掌心拄着我的大腿,乳根在粗鲁的手劲下有点吃痛,神情却一如既往地平静温顺。
“谁要那玩意。吃女肉不就尝一个酥肥腻劲?姑娘片子有啥好吃的,还不如直接吃火鸡。噢,不过我最近忌口,感觉腹肌有点松了,所以在吃减肥餐。”
“减肥餐?我可能也需要,你吃的是什么?”
“哈哈,黄瓜和鹰嘴豆泥!我都不想活了。”
我搂着她耳鬓厮磨,又讲了一通狗屁不通的诨话,把这个以恭维侍奉男人为生的好脾气姑娘都弄烦了。她从我的大腿上跳下去,说要先去寄信,之后我们决定去森林走走。
我对着镜子整理好帽檐下的鬈发,让小羊皮手套服帖裹上修长手指,正准备牵过她的手,却被她一身外出的行头震慑住——不知是无意为之,还是纯粹使坏心,她纤细白皙的手指竟然戴着蕾丝长手套,脚背带有一条束带的漆皮高跟鞋,前长及膝、拖着鱼尾的乔其纱黑裙,上臂还搭了一条开司米披肩,稍微遮住她惹火身材前凸后翘的风尘气。这高贵冰冷、不近人情的淑女装扮,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安娜染了金发。
我内心警铃大作——明知道这两个女人内在完全不同,内心却对丽兹产生了多余的情感。没辙,男人就是这么肤浅的外观动物。
森林幽深繁茂,昨夜又下过雨,湿土上布满湿滑苔藓和翻出来的碎石,我像小学生在操场玩似的,踏着一截树干从天而降,把小步挪行的她吓了一跳。
“你也真不嫌累,去野外还穿这种鞋?”
“不要小瞧人啊,去罗西之馆前我在俱乐部工作,可以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抬棺材的?”
听到前半句,我还以为她是接待消费尸娼客人的礼仪员,想象她踩着匕首鞋跟去抬成年男子都得使出吃奶劲的心木大棺材,不由瞠目结舌。
“老天爷啊,你在尸娼馆干的也是女仆?我以为你说着玩的,你这么漂亮,干脏累活有瘾?不是,你没上过大学吗?”
她鞋跟踏着簌簌的落叶,一脸很受冒犯地斜眼看我。
“……不是,我当然念过大学?不过学的是古典文学,本来想当老师,可惜没找到位置。正巧有人介绍,就去做俱乐部工作了。”
“啊?那你岂不是连拉丁文都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早上出来的太阳,葡萄酒喂大的小孩,和拉丁文训练出来的女人,都极少有好结果!女预言家和讲拉丁语的女人,必然走上邪路——”
“放心,我学艺不精,没厉害到要你害怕的程度?再说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会娶我?”
“你要和我结婚吗?”
我转身抱臂,定定望着她紫蓝色的眼睛,她先是狐疑地打量,看我毫无玩笑之意,肩膀几乎有点颤抖了,骂了一句胡说,转身穿高跟鞋的小脚竟踏进泥里,刚拔出来就慌不择路地奔逃。
“唉——丽兹,别走,别走啊!”
我嬉皮笑脸往前追,才发现她运动能力惊人,拔腿飞奔才勉强逮住她。
“放开……呼、给我放开,埃德加!”
我从身后揽着她,拿两条长胳膊搂着她的肩,贪婪呼吸着她耳畔混着体香的汗味,轻轻咬着她的耳垂。
“怎么啦?刚才那么趾高气昂,这么一句就炸毛了?”
“这种事情上别给我开玩笑,我不想听!”
她竟然歇斯底里起来,之前那能挤出蜜来的音调也变得尖利刺耳,虽然被她娇媚的声线拖累显得像撒娇,但她的怒气是货真价实的。
我意识到过火了,瘪着嘴悻悻收回胳膊,她转过身来,眼圈竟然已经红了。她瞪着眼睛,颤抖的嘴唇像着了魔似,吐出恨恨的字音。
“你这个样子……不就跟他一样了吗?你们都一样!”
她一说出口就掩住嘴,我眼珠一转,心里大概有了数,两手一甩故意装白痴。
“真行——我都快忘了你还把我卖了,试工是啥时候?赶紧回家吧,我还能免费操你几次呢。”
她默不作声,高跟鞋哒哒响着打开独栋住宅的大门,我们之后也没做爱。
第二天早上,我洗完冷水澡穿着浴袍蜷在沙发上,吸了足足一斗烟才醒过神。她穿戴整齐,步伐摇曳走过来,把一封信扔到桌前。信封火漆烫印是一朵黑色玫瑰,当职业屠夫的谁都不会认错,这是罗西之馆的标志。
“管他是谁呢,告诉他面试就在这里。”
“按照程序,中午他们会派车和仆人过来,之后的详谈会在罗西之馆进行。”
“我管他什么程序?当我是傻的啊,去那种有私人武装的地界,就地埋了都没处说去。”
她发现无法改变我根深蒂固的观念,无可奈何地摇头离开。
我喝光她端来的咖啡,又吸光一支雪茄,四仰八叉躺了两个多小时,她才从外面回来。
“雇主同意了,面试你们就在这里谈吧。”
“他得亲自来,我还要你在这里陪着。”
我将手里的格洛克上膛,趿拉拖鞋的脚趾不耐烦地晃。
她认为我小题大做,我可不觉得,在罗西之馆豢养食用性奴的阔佬能是什么善茬?敢胡来我就把丽兹当作人质——当然这个我没告诉她。保险起见,我又逼问了两句,这回的语气非常冷酷严肃。她才支支吾吾地回答——之前玩她的小圈子,圈子首领是某个石油运输财阀的大少爷,这次来面试我的是圈子食物链相对的底层人物,一个四十多岁的赏玩产业经理人。
我本来还期待这尊大神降临会有多特别,比如开豪车撞破玻璃或从直升机跳下来,结果他也就是经丽兹指引,摘帽脱鞋,从门厅走到起居室。
——这男人虽然身价不菲,能被罗西之馆这样的富人俱乐部接纳,但一眼看上去简直是再老成点的我哥,眼神没那股恣意狠劲,反而有种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疲惫,明显是一针一线全靠打拼、劳心劳命的企业战士,没有含着金汤匙肆意挥霍的福分。这次来拜访丽兹的高堂,估计也是身不由己。
他礼节性地颔首,我也稍微端正了坐姿——尊重是互相的,既然他是替人跑腿,我也没必要摆谱为难人。
丽兹端来茶水,在灰蓝眼睛的中年男人身边并膝坐下,见我们大眼瞪小眼,就从容不迫地开启话题。
“——这位是N先生,毕业于普林斯顿和剑桥,目前是赏玩产业经理人。这位是埃德加劳伦斯,是职业屠夫,你们应该算是同行吧?”
“唉,你真会开玩笑——经理人和干屠夫的下九流,怎么可能是同行啊?不过N老头,我知道你是替人办事,但好心劝一句,雇我就是请个大爷,别指望我流血又流汗。”
“劳伦斯先生,我想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们希望你去罗西之馆,并不是指望你能办成什么事——你的个人素质也实在达不到要求,你的工作是扮演伊丽莎白小姐的男友。”
“噢———啊?”
我猛瞪过去,丽兹那娘们还交叠穿丝袜的长腿,一脸事不关己的无辜,好像她没把我扯进这个无底深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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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