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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 雪国之旅

少女与月 PhoeniAl 25855 2023-11-20 00:43

  魔术师,是研究魔术这门学问的人。这是夏洛特形成的理解。

   而既然是研究者,那么就势必要在受到监管的情况下开展研究,这是夏洛特的想法。只可惜这一点与魔术协会所谓‘隐藏神秘’的第一宗旨相悖。

   不过这也很好理解。现如今魔术的力量源泉即为神秘,所谓神秘则必须要从大众面前隐藏起来才是为神秘。

   既然如此,造成了恶劣社会影响的害群之马应该起码予以取缔,这是夏洛特的理念。反正产生的恶劣影响一多起来对保密也并无裨益,那么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

   杀杀杀杀杀杀杀。

   制造死徒?杀。使魔暴走?杀。人体试验?杀。

   只要快刀斩乱麻,就能将可能的恶劣影响最小化。而夏洛特的理念也与法政科一贯的作风不谋而合。两方一拍即合,也从而形成了过去一年间法政科针对任何具有潜在大范围恶劣影响的魔法使的大清洗。

   夏洛特除掉的只是魔术师体内的神秘,神秘消失之后,作为人的部分仍会留存下来。她的术式,与法政科当中专门负责刑讯逼供的部门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失去了魔术回路的魔术师也只不过是普通人,接下来要想问些什么都会轻松许多。

   实际上在最开始的几个案例之后,被捕之后立刻全盘托出反而成了常态。

   不过由于这些失势魔术师交代得实在太过痛快,导致一下子牵扯出的君主实在太多,进而也使得法政科摊上了现在的麻烦。

   结果就是夏洛特与法政科合办的宰猪场暂时歇业,而且以后可能也无法再开张了。

   “你好。”

   机场咖啡厅里的中年女接待看见桌前娇小可爱的女孩,不由得露出微笑:

   “想要点儿什么?”

   “我要一杯脱因摩卡,还有一只火腿奶酪可颂。”

   “就这些?”

   “是的。”夏洛特点点头,抖开一份刚刚新买的泰晤士报。

   她其实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只是需要依靠一份报纸才能遮掩她不断在某些只有自己才看得见的东西上面游移的眼神。

   这倒不是说她拥有能看得见鬼的魔眼或者说患有精神分裂症之类的,而是她所使用的云海网络连接基本上依靠视网膜投影界面以增强现实的形式呈现。

   而且如果不是夏洛特擅长使用视线追踪搭配意识输入来使用自己的云海接入点系统,那么她在半空中指指点点的时候看起来会更像是疯子。而她又不得不时不时地使用云海来补充一些弹药以及其他消耗性的装备,这才养成了随身携带一份报纸的习惯。

   换在以前她会用自己的魔法书,不过现在魔术协会有魔术协会的规定,她也得适应。

   “…您好。”另一位服务员带着餐点和账单来到了桌前:“您一共消费8镑。”

   “不用找了。”夏洛特递给她一张10镑的钞票。

   “谢谢您。”服务员冲她微笑了一下:“祝您用餐愉快。”

   夏洛特收起报纸叠放在膝头,左手在桌下轻轻弹了弹右腕内侧。她手上那双沾了些许油墨的深色丝质手套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露出少女洁白纤细的双手。

   真不像是握枪的手啊。

   这么想着,夏洛特拿起那块油香四溢的可颂往嘴里送去。

   她平日里的食量不止这些,不过考虑到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能离开这座相对单调的岛国吃到欧陆上更加丰富多彩的菜色,夏洛特下意识地就为自己留了点余地。

   毕竟,这只是在机场的咖啡厅而已。

   短短五分钟之后,夏洛特就喝干了杯中最后一口摩卡。轻轻擦干净手上的油渍之后,她重新使用接入点内的存取器衣橱戴上手套,拿起那份还有用处的报纸转身离开了。

   其实化野曾经提醒过她泰晤士报对于年轻女孩来说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寻常,但夏洛特尝试过时尚杂志之后就发现上面的某些女性模特容易产生分散注意力的效果,对于要使用意识输入的她来说不是很方便。

   除非她看男装杂志…只不过一个女孩捧着男装杂志看得那么起劲似乎只会更不合适。而一般人旅行时会看的书籍开本又不够大,界面缩得那么小非常不好操作。

   于是,她就用着报纸了。等她到了目的地,一般都还会需要再买一份当地的报纸。

   次日凌晨4时49分,在几个小时的飞机加上汽车的旅途之后,夏洛特总算是抵达了这座屹立于巴伐利亚阿尔卑斯群山大风雪当中的冬之城大门口。

   当开着豪华轿车的司机把她送到这座偏远的城堡并声称这里就是她的目的地的时候,夏洛特很自然地就下了车,毕竟在这么偏的地方造这么大一座城堡,看起来的确像是只有魔术师才会去做的事情。

   只不过…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夏洛特错愕地望着城堡半开着的沉重金属大门,接着又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的门口,不禁还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时间。

   虽然她体质特殊不怕冷,不过她一路上除了飞机餐以外没吃什么东西就跑到了这里,就这么一个人在寒冷的风雪当中站着消磨热量仍然很令人难受。

   于是职业病发作的夏洛特就看看四下无人,悄无声息地从隙开的大门口溜了进去。

   何况她手里还有着之前司机交给她的书信,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此外,那封信中也写了希望与夏洛特在冬之城的礼堂当中碰面。

   虽然魔术师的家里会出现这件大礼堂这种公共设施似乎很稀罕,不过夏洛特也听说过爱因兹贝伦的魔术应该是人造人,大概这就是原因。

   夏洛特没费什么功夫就在城堡墙壁内的中庭当中找到了一座气派的大礼堂。

   不过与外面的城门不同的是,城堡的主人起码还是有常识的,没有让任何通向室内的大门在如此的大雪下处于敞开的状态。

   看了看那两扇足有十米高的哥特式大门,夏洛特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就将双手按在恐怕足有一吨重的大门上面,用力将其推开了。

   这当然不是依靠普通女孩的力气就能推得开的大门,奈何夏洛特是…嗯,夏洛特。

   正当夏洛特伸着脖子朝着黯淡无光的礼堂当中张望的时候,突然久违地听见了人声。

   “要说是单纯的小蟊贼,你穿得也不太像啊。”

   身着黑色长风衣的男子吱呀一声她身后的一扇房门,举着枪对准夏洛特,问道:

   “你是谁?”

   那是个眼神黯淡却又格外锐利的男人,一副东方人的面孔,头发稍微有点乱糟糟的,但没有遮挡视线。男人手中握着一柄沉重的大口径手枪对准夏洛特,他握枪的手很稳当,多半也是个惯用枪支的人。

   “夏洛特。夏洛特·卡森梅尔。”夏洛特直白地回答道。

   “唔。”男人皱了皱眉头:“但爱因兹贝伦没有封印指定,你来错地方了。”

   “我不是代表法政科来的。”夏洛特摇了摇头:“时钟塔嫌我碍事,把我打发过来了。”

   盯着夏洛特面无表情的脸看了一会儿之后,男人才总算放下那把枪,带着似有似无的嘲弄意味笑了笑:

   “…哼,原来如此。”

   “有人写了这个交给我。”夏洛特翻动手腕,将一个信封飞向了黑衣的男人。

   对方一把抓住了在空中飞旋着逼近的信封,取出其中的信件看了两眼:

   “确实是阿哈德的信件。但我还是想不通——你究竟为什么会被派来这里?”

   “什么?”

   “我个人觉得你会惹恼时钟塔确实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为什么是爱因兹贝伦?”

   “嗯…我的上司说你们要去东亚举行什么仪式,大概是为了要把我支得远一点吧。”

   “唔,倒也说得通。毕竟能活着当上君主的魔术师一般都很谨慎。”

   说着,男人将手中的大号手枪塞进了风衣下的腋下快拔枪套里:

   “我是卫宫。我们往后大概会是合作关系。由于我已经是御主了,我希望你能够协助完成我的行动计划。”

   “让你来制定计划是没有问题…不过我们到底要去做什么?”夏洛特一头雾水地问道:“先说好,我除了打架以外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足够了。这个仪式并不是你平时会在时钟塔里遇到的那种和平的活动。”

   说着,卫宫把手中的信件递还给夏洛特:

   “而是名为‘圣杯战争’的,7名魔术师之间的杀人游戏。”

   “原来是这么回事。”夏洛特讪笑起来。

   还以为君主们是想让她来修身养性钻研魔术,没想到这帮人压根就没对自己抱过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

   “我先回房间了。”卫宫挠了挠头发,显得有些困倦:“虽然我是没有那个功夫阻止你,不过还是建议你不要乱跑。”

   “…好吧。”

   夏洛特无奈地点了点头,看了看身后的大礼堂,还是决定先进去再说。

   要是盲目在其他魔术师的工房当中到处乱走的话,说不定就会陷进什么麻烦的陷阱,但要是就这么待在外面的大风雪里过夜,就算是她没准也会冻得够呛。

   尽管话是这么说,大礼堂当中除了漂亮的彩绘玻璃以及一排又一排的长椅之外也就没什么其他东西了。夏洛特坐在第一排的长椅上,感受着周围的万籁俱寂,很快就睡着了。

   比这里更恶劣的情况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对坐在树杈上都能睡一觉的夏洛特来说,只要是能坐稳的地方她都能用来休息。

   何况这里还很安静。

   只不过第二天一大早才8点出头,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到礼堂门口的脚步声惊醒了夏洛特,虽然醒了,但她仍旧一动不动,闭着眼睛静静听了一小会儿。

   门口有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个还算比较正常,脚步很轻盈,应该是一位女性或体重较轻的男性。而另外一位则似乎也是女性,不过给人的感觉要扎实一些。

   “试问。”其中一位来者以年轻而沉稳的女声问道:“你就是阿哈德提到的帮手吗?”

   “是的。”

   夏洛特开口答道,一边站了起来:

   “不过,叫我过来的阿哈德到底去哪儿了呢?”

   “啊,对不起…”另外一位来者有些不安地说道:“爷爷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时钟塔临时来插手圣杯战争的事情,所以…”

   “好吧…但是我还以为爱因兹贝伦家起码会给我安排一张床睡。”

   夏洛特强忍着没有发作,转过了身去。

   “嗯,是的。”管阿哈德叫爷爷的成熟女性赔着笑点了点头:“爷爷他刚刚才告诉我您要来的事情…请问您等很久了吗?”

   “还好吧。”夏洛特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就是有点无聊。”

   最后,还是由这位名叫爱丽丝菲亚的女性将夏洛特带到了冬之城一间空余的房间里。

   “浴室是在那一头,衣柜应该都还没有人用,不过我看您好像没有什么行李的样子。还有,嗯…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问问这里的女仆。然后,书桌上姑且准备了纸笔,如果不够的话…”

   那位白衣白发的女性兴冲冲地给夏洛特简单介绍着房里的陈设。

   “…谢谢你,爱丽丝菲亚。”夏洛特冲她点了点头,有些困惑地看了看后面那位刚才起就一直从大礼堂里跟到了这里来的金发女孩:“不过这位是?”

   “啊…”

   爱丽丝菲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无奈地笑了起来:

   “…啊,切嗣他是没和你介绍Saber的事情对吧?”

   “所以这位女士是叫做Saber?”夏洛特眨了眨眼睛:“卫宫先生他的确没提到过。”

   “卫宫先生…哈哈哈。”

   爱丽丝菲亚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快活地笑了起来。

   “…我说什么了?”夏洛特困惑地看了看旁边那位或许是叫做Saber的女孩。

   “夫人她只是很少遇见外人而已。”Saber摇了摇头:“想来…也很少遇见把切嗣称作是卫宫先生的人吧。”

   “唔…那个大叔居然还娶得到老婆?”夏洛特有些错愕地嘀咕道。

   “夏洛特小姐?我不准你说切嗣的坏话哦。”爱丽丝菲亚瞪着夏洛特看了一小会,然后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抱歉抱歉,你真有意思。”

   “我有吗?”夏洛特向Saber投去一个无助的眼神。

   “我想是因为你的言行与你的相貌不太搭调的缘故。”

   说着,Saber上下打量了一下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夏洛特:

   “明明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却努力想装成是大人。”

   “哪有,我就是大人。”

   “噗…”Saber也憋不住了。

   “唉…我想先睡一觉。”

   夏洛特搓了搓自己蹦得有些难受的脸蛋,走向了浴室。

   而望着她的背影,Saber忍不住冲爱丽丝菲亚说道:

   “是个与切嗣很不一样的人啊。可你之前说她也是有着魔术师杀手称号的人…”

   “看起来不太像呢。”爱丽丝菲亚微笑着说。

   虽然之前一直呆在冷到能冻死人的阿尔卑斯山里面根本就出不了什么汗,不过在好好休息之前先好好洗个澡是夏洛特的习惯。她不太喜欢把身上的雪茄香水或者威士忌之类的味道带到床上去,更不喜欢把硝烟和血块带到床上去。

   因为这里的人好像都穿着一声白,夏洛特洗完澡之后也从接入点的衣柜当中找了一套白色的衣裙穿在了身上。

   “…哎呀,我还以为你需要我们帮你解决换洗衣物的问题呢。”

   不知为何亲自捧着一套浅色的衣物出现在夏洛特浴室门口的爱丽丝菲亚望着已经穿戴整齐走出浴室的夏洛特,好像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很好奇地打量着夏洛特的衣裙。

   此时夏洛特换上了一套款式与之前类似的战斗裙装,还是一身连衣短裙搭配马甲袖套短摆风帽的打扮,腿上是形似连裤袜的内套装下半身部分,手上则戴着手套。

   这一身主要由上位芳纶纤维以及以太合金搭配碳纳米管复合材料制成的作战服必要时甚至可以作为气密的环境保护装备使用,不过现在它仅仅是有着防护能力的美观衣物。

   “…真的不需要我们为你准备衣服吗?”爱丽丝菲亚好像还是不死心。

   “我一般自己解决衣服的事情…不过我可以穿给你看看。”

   “好耶。”

   “夫人,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像个玩洋娃娃的小女孩…”夏洛特无奈地捧着爱丽丝菲亚塞进自己怀里的白色丝质连衣裙:“我会觉得自己像个洋娃娃…Saber呢?”

   “她…应该是在看着切嗣和我的女儿吧。”

   “夫人连女儿都有啦?”夏洛特有些惊讶。

   “是呀,她叫伊莉雅,很可爱的哦。”爱丽丝菲亚笑得很自豪:“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可卫宫他看着不像运气这么好的人呀…”

   将身上的战斗裙塞回接入点之后,夏洛特一边把那件连衣裙往自己连身内衣外面套,一边有些费解地小声嘀咕道。

   “啊,又来了。”爱丽丝菲亚有些责备地望着夏洛特:“切嗣他是很厉害的人哦。”

   “这…我也看得出来。”夏洛特点了点头:“…应该有某种坚定的信念驱使着他在行动。”

   “是的。”爱丽丝菲亚微笑着点点头:“他的理想…要我说给你听听吗?”

   夏洛特摇了摇头:“这些事,还是等他自己开口比较好。”

   “嗯,也对…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夏洛特。”

   “嗯…”

   夏洛特揉了揉眼睛,走向了那张看起来倒是很舒服的大床。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跳上去,就又听见爱丽丝菲亚在她身后快活地说道:

   “啊,那身裙子穿在你身上很好看哦。”

   “唔…”

   看了看自己身上虽然也说得上可爱但是怎么看怎么小孩子气的月白色粉圆领连衣裙,夏洛特无奈地扁了扁嘴,准备先睡它个一觉再说。

   与此同时,将伊利亚哄回了房间的切嗣在楼下的起居室里找到了爱丽丝菲尔:

   “爱丽…那位叫做卡森梅尔的小姐,和Saber见过面了吗?”

   “啊,你说夏洛特?”爱丽点了点头:“嗯,我觉得Saber还挺喜欢她的吧。”

   “唔,是吗?”切嗣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就算你问我怎么回事…”爱丽有些为难了。

   “…抱歉,爱丽。没什么。”切嗣摇了摇头:“我只是以为我和她或许是同一类型的人,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你说Saber很喜欢她,是吗?”

   “嗯。”爱丽微笑起来,望着切嗣说道:“或许是因为夏洛特比较年轻,因此比你要更加讨人喜欢也说不定呢?”

   “唔?嗯…别拿我说笑了。”切嗣无奈地笑了笑。

   “好啦。不过夏洛特的为人是比你要活泼许多,也许Saber更喜欢有活力的人吧。”

   “是吗。”切嗣不置可否地说道:“总之,现在连御主都还没产生几位,我们还有时间…就看看夏洛特能够和她相处得怎么样吧。”

   夏洛特翻了个身,挠了挠连衣裙下的小肚子,又睡着了。

   只不过没睡上多久,她就又醒了。

   她听见一个咚咚作响的小小的脚步声来到了自己的门口,停了下来。

   然后,在来者有些笨拙的动作下,房门吱呀呀地打开了。

   然后那个小小的脚步声又踩在房内的地毯上,咚咚地来到了夏洛特的床前。

   这应该就是伊莉雅了吧——夏洛特如是想到。

   “…你其实醒着对吧?”伊莉雅小声嘀咕道。

   “对呀。”夏洛特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睁开眼睛。”

   “因为我想继续睡。”

   “…可是都已经快上午十一点了。妈妈说,到十一点还不起床的人都是大懒虫。”

   “可是你们家爷爷直到今天早上八点多才放我进来睡觉。”

   “呜哇。爷爷肯定很讨厌你。”

   “嗯。”

   “你做什么坏事了吗?”

   “…没有吧?”

   “你说谎。”

   “嗯,可能是因为我之前是做警察的,所以经常抓坏人。”

   “哦哦…不对,那怎么是做坏事呢?”

   “因为坏人也有他们的朋友。”夏洛特简单地说道:“我抓的坏人太多啦,他们的朋友们就想办法把我赶到你爷爷这里来了,所以他才会嫌弃我。”

   “哦…哦…”伊莉雅有点似懂非懂的:“我还是感觉你在说谎。”

   “为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哦。”

   “因为你也不是大人,怎么能做警察?”伊莉雅伸手揪了揪夏洛特身上的裙子。

   “我是大人。”

   “你不是。”伊莉雅的语气很笃定。

   “随便你。”夏洛特哭笑不得地说道。

   “好吧…你可能确实是大人。”伊莉雅小声嘀咕道。

   “…伊莉雅?伊莉雅,你在哪儿?”爱丽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妈妈!”说着,伊莉雅咚咚咚地跑向门口:“我在和客人说话。”

   “不行呀,客人要睡觉的吧?爷爷今天八点才放她进来睡觉呢。”

   “哦…可是她刚刚醒着呀。”

   “那么她现在要睡觉了。”爱丽温和地说道:“爸爸妈妈出差之前,她都会住在这里的,接下来伊莉雅就等她睡醒了再找她说话吧,好吗?”

   “唔唔…好吧。”

   接下来,夏洛特总算是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半。

   但她刚睁开眼睛,就听见了有人在敲门。

   “夏洛特小姐?”Saber沉稳的声音穿过门板传了进来:“现在您方便吗?”

   “你发现我醒了?”

   说着,夏洛特从床上跳了下来,打开大门。

   穿着一身宝蓝色金丝勾边连衣裙的Saber站在门口,手边还带着一只餐车。

   “人睡着和醒着的时候气息会有所差别。”Saber简洁地答道:“我把你的午餐带来了。”

   “啊,谢谢。接下来我自己来吧”

   夏洛特从单手拖着餐车就要进来的Saber手中接过餐车,稳当地将它推了进去。

   “非常抱歉,我不太擅长家务方面的事情。”

   “没事的。每个人擅长的事情都不太一样。”

   “嗯…”

   Saber望着夏洛特娴熟地将餐盘往房里圆桌上搬的身影,忍不住问道:

   “实际上,爱丽早些时候告诉我,你是魔术协会派来协助爱因兹贝伦家的魔术师。”

   “是的。”夏洛特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顿,随后继续拿起两只茶杯,倒了两杯茶水:“我的确是魔术协会派来协助爱因兹贝伦家的魔术师——请吧。”

   说着,夏洛特指了指自己对面已经摆上一杯茶水的座位。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金发的少女点了点头,坐在了夏洛特对面的座位上。

   而夏洛特也随之落座:

   “你大概是有事要问,才会来找我的吧。”

   “正是。由于我们应该会是共同作战的盟友,因此我觉得有需要稍微多了解你一些。方便告诉我一些有关你的魔术的事情吗?”

   “但问无妨。”夏洛特点点头。

   “首先,一般来说,御主都是…”说到这里,Saber看见夏洛特一脸茫然的表情,问道:“你在听吗?”

   “也许是我孤陋寡闻…不过我想先请问一下,御主究竟是什么?”

   “你…最起码也该知道圣杯战争是什么吧?”

   “仅限于‘是七名魔术师互相械斗’这一点。”

   “…剔除所有细节的话确实是如此。”Saber显得很无奈:“但是实际上,圣杯战争中的每一名魔术师都是需要召唤一名英灵——也就是人类历史中的英雄——为自己的‘从者’,再同从者通力合作,才能最终夺取圣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

   “召唤英雄…唔。”夏洛特深深地看了Saber一眼。

   “是的,你大概已经猜到了。”金发碧眼的少女点了点头:“我就是由魔术师卫宫切嗣所召唤出的从者。”

   “但你是人类。”夏洛特眨了眨眼睛。

   “不,我是作为从者被召唤到这里来的…”Saber有些困惑:“或者说,我起码也的确是曾经存在过的人物,所以有着自己的人格——你指的是这一点吗?”

   “算了,你继续。”

   “好。所谓的从者,一般有着七种不同的职介:Saber,Archer,Lancer,Rider,Caster,Assassin,以及Berserker。而与这些命名所相对应的,是每一职介所分别擅长的不同的战斗方式。”金发的少女说道:“而我就是Saber,是剑士。”

   “嗯…那你本来叫什么?”

   “…抱歉,一般来说我会直接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行。”Saber摇了摇头:“从者最大的杀手锏是由其生平轶事所凝结形成的‘宝具’,一旦我的名字被其他御主知晓,就有在极大程度上暴露自身实力的可能性。”

   “好吧,那你就叫Saber了。”夏洛特点点头。

   “嗯,你只要称呼我为Saber即可。”

   “不,我也可以叫你以实玛利呀。”

   “…请不要在这么严肃的时候开玩笑。”

   “抱歉。”

   “总之,我们的目的是要淘汰其他的御主以及其他的从者。一般来说,作为魔术师的御主都会是身处从者背后提供支援的角色,不过我们的情况有些特殊。”

   “怎么回事?”

   “卫宫切嗣这个男人…我应付不来。”

   “好吧,那也很正常。我也有不对付的人。”

   “嗯。”Saber点了点头:“一般来说我不会如此介怀,但此人身为我的御主,关键时刻无法依靠,实在难以令人安心。”

   “那,就需要我来干他的活儿了,对吧?”夏洛特问。

   “是的。我们本来打算由爱丽丝菲尔来担任与我并肩作战的任务,不过正如你所见,爱丽恐怕并不十分擅长战斗…因此我就想来问问你。”

   说着,Saber望着夏洛特的眼睛,说道:

   “你的魔术,究竟是怎样的技艺?”

   “嗯…换做是平常我恐怕会说是‘针对魔术师有奇效’的魔术。”

   夏洛特望着手中茶杯里腾着热气的茶水,无声地喝了一口,平静地说道:

   “但正如你所说,你是剑士,其他的职介也并不全是魔术师,我们要对付的绝不仅仅是对方的御主那么简单,更会是各个身怀绝技的从者,对吧。”

   “正是。你的意思是,你更适合对付对方的御主?”

   “哎呀,听我说完嘛。”

   “抱歉,你继续说。”

   “唔,我其实会的不少。”夏洛特微笑了一下:“从工程到医术再到使魔以及更加单纯的破坏术式的使用,我都会一点点。”

   “会一点点或许很难派上用场。”Saber尖锐地指出了这一点。

   “嗯…是呀,不过我也没有实际用过我会的绝大多数东西。所以我觉得,我们起码应该稍微试试看。”

   “所谓试试是指…”

   “我们走几招吧。”夏洛特望着Saber说道:“你和我。”

   “唔,无妨。现在吗?”

   “…等我吃完早餐。你吃过了吗?”

   金发的少女摇了摇头:“不,从者不需要吃饭…”

   …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咕咕作响的声音。

   “…恭敬不如从命。”

   Saber伸手从那一堆可颂面包上拿了一只。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两人几乎平分秋色地解决了整整一餐车的所有餐点。

   “抱歉。”夏洛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我昨天没怎么好好吃饭,有些饿了。”

   “没关系。”Saber将茶杯端到嘴边:“我也差不多一样。”

   “怎么回事?”夏洛特皱了皱眉头:“这些人,饭都不给你吃饱还想着要你帮忙打架?”

   “呵呵呵…”

   Saber微笑了起来:

   “因为就像我说过的一样,一般而言身为灵体的从者不需要吃饭。不过,谢谢你。”

   “没必要谢我,谢谢做饭的人吧。”夏洛特也笑了笑:“下次我再给你做顿好的。”

   “你还会做饭吗?”Saber惊讶地问道。

   “…其实只会一点点基本的菜色,煎牛排,炖汤,肉馅派,炖菜,干煸蔬菜,红烧肉,肉馅饼,炖蛋,焗饭,煎鱼排,酸菜鱼,毛血旺,炒饭…唔,常见的都做得出来吧——”

   ——咕咕咕…

   “…抱歉。”Saber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肚子,视线四处游移起来。

   “其实我也没吃饱。”夏洛特红着脸小声说道:“回头得去借一下厨房用用。”

   由于连着吃两顿饭似乎有些太过怪异,夏洛特姑且还是先跟着Saber来到了城堡高墙下方不远处的一片林间空地。

   “我准备好了。”

   伸手握住了一个几近透明的剑影之后,Saber摆出了一个中正大方的架势:

   “你的武器是?”

   “长刀。”

   说着,夏洛特自接入点的武器库中取出了自己惯用的那柄军刀,以早些时候无比习惯却在此刻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姿势,左手带鞘将其握住,双手自然下垂:

   “我准备好了。”

   “唔?”

   看着夏洛特几经外行的姿态,Saber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洛特,还是忍不住确认道:

   “那么,我要上了。”

   “来吧。”夏洛特点点头。

   “喝啊——”

   在积雪飞扬之间,挥剑冲到夏洛特跟前的那一刻,Saber甚至已经做好了要是夏洛特不做抵抗就收回这一剑的准备。

   不可视的剑锋在刹那间逼近少女的咽喉,在Saber就要开始犹豫要不要收手的刹那,一道激烈的电芒裹挟着剧烈的冲击力在她手中的长剑锋刃处闪现,将她的剑,她的双手,连带着她的攻势一起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反观此时的夏洛特,已经是左手持鞘右手执刀站在原地的模样了。

   看见夏洛特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Saber不禁一阵恍神——她甚至都没有看见夏洛特拔刀出鞘的动作,只是看见了她手中那柄细长而格外雪亮的长刀击打在自己手中长剑上时迸射出火光的模样,紧接着它就又在夏洛特手中翻出几朵银亮的刀花,斜斜指向地面。

   这个看起来年轻的黑发女孩,绝不是外行。

   想到这里,Saber不由得期待地露出微笑,又一次舞起长剑,欺身而上。

   在一阵本该行云流水却被夏洛特一次次从容格开之后,Saber的心态逐渐从期待向着凝重转变——她完全摸不透这个女孩的路数。

   夏洛特的动作在她眼中看起来是那么奇怪,本该轻松的地方快得像是闪电,那柄雪白纤细的长刀只有在格开自己的剑时才是清晰可见,其他时候都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但照理来说,快到那种地步的刀,不应该只有这样的力道。

   “你发现啦?”

   又一次逼退Saber的攻势之后,夏洛特轻轻喘了口气,说道:

   “这就是我的魔术。”

   “…愿闻其详。”

   “固有时制御——这样的魔术你听说过吗?”

   “曾有耳闻。”Saber点了点头:“爱丽说过,切嗣会使用这样的魔术。”

   “我的魔术就像是比较强一些的固有时制御。”夏洛特解释说道:“能够在短时间内逼近宇宙万物速度的极限,不过限制是根本无法与其他物体进行互动——因此,我会在格开你攻势的刹那解除术式,然后启用术式,再针对你的下一次攻势来动作。”

   “这——这么说来,你刚才起码使用了十几次这样的魔术?!”Saber皱着眉头说道:“这不可能,爱丽说固有时制御对术者的身体伤害很大,何况是快到你这种地步的——”

   “——冷静一点,我没事。我的原话是,‘像是强一些的固有时制御’,对吧?”

   “好吧,抱歉。”

   “不过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夏洛特深深呼出一口气:“我当然也是无法长久依靠这种术式进行活动的,所以要是有近身战需要的话,我一般都会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下一刻,Saber就看见夏洛特突然拉近距离出现在自己跟前,然后就有个温温的什么东西在自己脖子上碰了一下。

   “就像这样。”

   夏洛特说着收回右手,将手套戴了回去,解释说道:

   “在术式启动的有限的时间内,因为我也没法跨过很长的距离,所以这种速战速决只有在近身战的范围内有效。”

   “原来如此…”Saber轻轻摸着自己脖子上夏洛特碰过的地方:“…你会一直等到我逼近到你面前的时候才启动术式也是因为差不多的原因,对吧。”

   “嗯,说对啦。”夏洛特笑了笑:“晚餐想吃什么?”

   “牛排!”

   Saber几乎神经反射般地脱口而出,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请问牛排可以吗?”

   “当然…先回去问问爱因兹贝伦能不能让我用用他们的厨房——实在不行我就算要在这冰天雪地里自己搭灶头也要吃到除了德国菜以外的饭菜…”

   “你的祖籍不是德国吗?你说话稍微有点这里的口音。”Saber试探性地问。

   “这和我不喜欢一天到晚只吃家乡餐没关系吧?”夏洛特反问道。

   听见夏洛特的话,Saber下意识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在军中经历过的饮食,不由得又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是,当然。”

   “那就是牛排啦——你要几成熟?”

   “什么?”一瞬间,Saber露出疑惑的神情,随后好像想起了什么,认真思索了起来:“嗯…我想试试五成熟。”

   “没问题。”

   拜身上名为云海的科技产品所赐,夏洛特即使与家里的厨房隔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也能远程从那里取来厨具使用——比如她惯用的煎锅和用在牛排上的温度计。

   不过出于自己的口味偏好,夏洛特一般比较习惯把肉做得稍微熟一点。她手中作出的五成熟放在别人眼中或许已经接近六成熟了,而她一般习惯的七成熟总会被人当成八成熟乃至全熟…这一点她也早就习惯了。

   而等到那块五百克的肉眼端到Saber面前的时候,她的评价只有一句话:

   “好香。”

   “哼哼,这方面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说着,夏洛特把作为配菜的一大碗整整两斤意大利方饺端到了桌上,然后随手往里面塞进一柄公勺。对于这种比较细碎的餐点她就不太愿意去专门分盘装了,不过剩下的诸如牧羊人派以及玛格丽塔披萨之类能明确分成块的菜,她还是平均分了两份。

   至于她们能不能吃完这么多…夏洛特今早的时候已经发现了,这个从者和自己基本上属于一路人——她们表面上看起来身材都不高,但胃口却一样远超常人地好。

   “…好香。”

   顶着一头奶白色长发的小脑袋从不远处的门框后面探了出来。

   伊莉雅直勾勾地盯着夏洛特手边的餐车,吞了吞口水。

   “啊…”

   夏洛特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伊莉雅,又看了看身旁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右手摆出一副若无其事模样的Saber,苦笑着问道:

   “…伊莉雅,你还没吃饭吗?”

   “还没呢。”伊莉雅摇了摇头。

   小小的女孩以单纯的眼神望着夏洛特,丝毫不掩饰自己也想要分一杯羹的简单愿望。

   “嗯——这样吧。”夏洛特有了主意:“你过来看看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分一块给你…不过只有一样哦,也有人给伊莉雅准备了晚饭的吧?”

   “嗯嗯。”这次起码穿上了鞋子的伊莉雅啪嗒啪嗒跑到餐桌旁:“城堡里的饭好无聊…”

   “…伊莉雅?伊莉雅,你在哪儿?哎呀…”

   爱丽的声音先她一步出现在了房门口。她望着房间里那足足摆了一桌子的各色餐点,忍不住格外好奇地问道:

   “这…都是哪儿来的?”

   “妈妈,刚刚我看见夏洛特跑进厨房里哦。”伊莉雅兴冲冲地说:“是夏洛特做的吧。”

   “是我做的。”说着,夏洛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正在咽口水的Saber。

   “哎呀,我还在想怎么会有人借用我们的厨房…”

   爱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夏洛特的眼神中带上了些许钦佩: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好厉害呀。”

   “嗯,我专门花了些功夫学会了自己喜欢的菜色。”夏洛特点了点头:“因为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找到合我口味的厨师的嘛。”

   “我都想请你来做冬之城的厨师了…不过,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麻烦你呢。”

   说着,艾莉微笑着把伊莉雅抱了起来:

   “我们也要去吃饭啦。”

   “可是夏洛特说可以给我一点的…”伊莉雅还是紧紧盯着餐车上的红丝绒蛋糕。

   “伊莉雅,这是别人的晚饭吧?”爱丽无奈地说。

   “没事的,只是甜点而已。”

   夏洛特连带着下面的纸垫拿起一块蛋糕,递给了伊莉雅。

   哄走了这个精力旺盛的小朋友之后,夏洛特赶紧从门口跑回餐桌前就坐:

   “抱歉。”

   “…没事。”Saber低着头说道:“我不客气了。”

   “嗯,请吧。”

   她们度过了安静的一餐。倒不是因为她们实在找不到话题,反而是因为她们俩都实在找不到空说话。从之前开始就被当做从者对待的Saber自然不用说,夏洛特之前也一直都忙于法政科的工作,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自己好好做一顿饭吃。

   虽然很多时候她都是责任在身迫不得已,不过夏洛特仍然很喜欢自己做饭吃的感觉。做菜时她什么都不需要想,只要专心根据心中的愿景处理手中的食材即可。

   最终,还是Saber先夏洛特一步放下刀叉:

   “…实在是非常美味。”

   “谢谢。我其实也很久没做饭了,还以为会搞砸呢。”

   “你过谦了。”Saber很严肃地说道:“我在卡美洛时也未曾见过如此多才的厨娘,能把这么多不同种类的食材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处理完毕,实在是很不简单。”

   “唔,我也有我的小秘密呀。”夏洛特轻快地说道。

   稍微联想了一下之前夏洛特的魔术之后,Saber就露出了然的笑容:“嗯。”

   与此同时,楼下的书房中,一台打印机与相连的电脑一同摆在风格古典的陈设之间,显得有些突兀。不过电子产品和某些精细的术式不同:就算摆在乍一看很不相称的地方,只要接线正常它也能工作。

   切嗣拿起打印机刚刚完成的一摞材料,随手抓起一个长尾夹将其夹好,一边抬起头看了看推开房门走进来的爱丽:

   “你来了。伊莉雅呢?”

   “伊莉雅刚吃完饭,在乖乖洗澡呢。”说着,爱丽走向了切嗣的书桌。

   “真罕见,没有缠着你吗?”黑发的男人也不自觉地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嗯,她今天很开心。”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她说夏洛特做的蛋糕很好吃。”

   “夏洛特…做的?”切嗣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不会有毒吧?”

   “亲爱的,你在说什么呢?”爱丽无奈地笑了起来:“那本来是她要做给自己吃的甜点…不过,现在看来连她也拿伊莉雅没什么办法。”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切嗣短暂地微笑了一下:“毕竟是你的女儿。”

   “嗯,呵呵呵…”爱丽快活地笑了起来。

   “不过,她和Saber的事情怎么样了?一切顺利的话,你也许就不用以身犯险了。”

   “就算不行,我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爱丽温和但坚决地说完,又微笑起来:

   “不过现在看起来,夏洛特小姐还是很争气的呀。”

   “夏洛特她做什么了?”

   “夏洛特给Saber做了一顿饭——呵呵呵…当我把伊莉雅抱走的时候,Saber差点就要忍不住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Saber那副模样。”

   “是吗。”

   切嗣点了点头,肯定道:

   “这也是她独有的技巧吧,真不愧是法政科的无冕之王,果然有两把刷子。”

   “哎呀,她原来是那么了不起的人吗?”爱丽惊讶地问道。

   “与其说她是了不起,倒不如说是令人胆寒。”切嗣淡然地说道:“枪击,绳绞,投毒,公共场合下制造的‘意外’…恐怕是现今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名风格与我相近的魔术师了。只不过,她在某些层面上制造的恐慌或许比我更甚。”

   “怎么回事?”爱丽皱着眉头问道。

   而切嗣则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因为她从不杀人。”

   听到这句话,爱丽先是思索了一阵,忍不住惊讶地问道:“…嗯?那不是好事吗?”

   “不是这样的,爱丽——对魔术师而言,比死亡更可怕的结局还有好几种。”

   说着,切嗣将手中的档案放回到了书桌上:

   “夏洛特·卡森梅尔这个女人的术式被时钟塔命名为‘剥离’,因为它能够彻底剥离魔术师身上的魔术回路,但完全不会影响到其他不相干的神经。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不想再继续做魔术师的蠢货,她或许能靠这门手艺大发一笔横财吧。”

   “原来是这样…她也是和你一样赚取赏金的人,对吧?”

   “不太一样。她是正式隶属于时钟塔法政科的降罪人,负责‘解决’泄露神秘的魔术师。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是更加体面的工作吧,不过实际上和我所做的赏金猎杀没什么区别,这一点她多半也很清楚。”

   说到这里,切嗣又拿起了打印机刚刚吐出的一份资料:

   “说实话,这次她能够成为我们的盟友简直是意外之喜。我们已经有了言峰绮礼那个令人汗毛倒竖的男人要应付了,再额外树敌只会是难上加难。”

   “言峰,绮礼…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教会的代行者?”

   “是的。”

   一边点了点头,切嗣一边无奈地说道:

   “这次像我们这种专干脏活的魔术师居然也能聚集起三人之多,真是世事难料。”

   “或许是天意也说不定呢。”

   “难说。”

   切嗣苦笑了一下,望向爱丽:

   “总之,明早就拜托你去把夏洛特叫来我这里了,爱丽。既然Saber与她更合得来,我们的计划也该早些和她交代一下。”

   “嗯,我知道了。”

   而对于夏洛特来说,今晚还远远没有结束。

   首先就是甜点的问题。倒不是说不够吃,而是夏洛特对两人食量的拿捏还有待提升。尽管留足了余量烤了一整颗9寸大的红丝绒蛋糕出来,不过等到解决主菜过后,实际上她们都已经吃饱了。

   于是才出现了她们坐在收拾得只剩一颗蛋糕的餐桌前静静地喝茶的景象。

   至于其次…

   “…要是他们没给你安排房间的话,你这几天都是待在哪里?”夏洛特好奇地问。

   “楼下的起居室一般不上锁,我有时会在那里坐一整晚,有时会四处转转。”

   Saber手中捧着茶杯,平静地回答道:

   “你还是这里第一个招待我吃饭的人,我很感激。”

   “区区一顿饭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今晚打算睡在哪里?”

   “这…”

   Saber下意识环顾了一圈夏洛特的房间,其中理所当然地只有一张床铺。

   无奈之下,夏洛特只好从自己接入点的杂物间里翻出一张压根没有用过的还是崭新的行军床,又从这座房间的橱柜当中翻出一床被褥,临时铺好了一张床铺。

   夏洛特这一系列动作进行得行云流水,Saber站在旁边看了半晌,愣是没能找到机会插手进去帮忙。

   “好啦,虽然有点小。”说着,夏洛特拍了拍那张在白色床单的掩盖下看起来比其原本黑灰色的模样舒适了不少的行军床。

   “不,已经足够了。”Saber轻轻按了按白色床单下还算柔软的床面:“我说到底只不过是从者,是使魔的一种…”

   “不,你是人呀。”夏洛特认真地说道:“我自己也有很多使魔,这里面的区别我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算了。”

   Saber只有苦笑——她发现这个平日里看似随和的女孩在有些地方真是出奇地固执。

   由于她们实在是有些吃多了,后来夏洛特本来还稍微有所打算的夜晚也变成了简单的呼呼大睡一整夜。

   第二天,还是爱丽丝菲尔来把她叫起来的。

   “唔…几点了?”

   “已经快8点30分了。”爱丽丝菲尔说着怜爱地揉了揉怀里伊莉雅的头发:“切嗣有事要与你商议,正在楼下的书房等着你。”

   “可是我还要先吃个早饭…”夏洛特揉了揉眼睛:“可以请他稍候一会儿吗?”

   “嗯,我去告诉他。”说着,爱丽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说起来…”夏洛特看了看身旁空无一人的床铺:“Saber呢?”

   得到爱丽的指引之后,夏洛特做完了早餐就去到城下不远处的那片林间空地,找到了正在四下挥剑作着练习的Saber。

   “早安,夏洛特。”Saber看见夏洛特,收起架势问道:“如你所见,我现在正在晨练…你也是来一同练习的吗?”

   “嗯…我本来其实没有像这样晨练的习惯,不过或许还是稍微活动一下比较好吧。”

   说着,夏洛特取出军刀:

   “不过,就打一场而已。早餐都已经做好了,不赶紧去吃会凉掉的。”

   “唔,我明白了。”

   说着,Saber立刻重新摆好架势:

   “那么就速战速决吧——我上了!”

   “嗯。”

   夏洛特这一次早早地拔剑出鞘。她还是想试些不一样的招数。

   察觉到夏洛特动作不同的Saber虽然没有要就此收手的打算,却稍微留了个心眼。

   “喝啊——”

   面对夏洛特这样的对手,Saber认为自己需要全力以赴。毕竟就算不考虑术式的因素夏洛特也能够面对她的剑招作出精准而恰当的反应,灵巧地拆破她的招式。

   既然如此,Saber认为就必须从别的方向下手:既然夏洛特使用术式的总时间有限,那么她应该可以通过增强手上的力道,通过更大的冲击力来逼迫夏洛特使用出更长时间的术式来调整自己的状态,达到耗尽夏洛特魔力的目的。

   只不过…

   随着‘铛’的一道令人震耳欲聩的雷鸣般巨响,不约而同地一同使出刚猛剑招的两个人同时向着不同的方向倒飞了出去。夏洛特在笔直地凌空后退几步路之后借着自己的术式才安然落地,而Saber则在空中悠然旋转几圈,随即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真是惊人。”Saber止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这也是你的术式吗?”

   “不。”夏洛特摇了摇头:“这是天生的。”

   随后,她就再次欺身而上,启动术式挥出一刀。

   这次她也算是尽了全力了,不过直到三分钟以后她们俩也谁都没能奈何谁,最后还是夏洛特声称自己已经耗尽了能够使用术式的时间,意犹未尽的Saber才总算放过了她。

   “…你原本应该也是不错的剑士才对。”打得有些微微喘气的Saber很是疑惑地问道:“怎么会选择当上魔术师呢?”

   “不是这样的。”夏洛特也有点气喘吁吁地摇了摇头:“我…原本是魔术师,后来是因为女朋友很喜欢钻研这些东西,才特地花时间…好吧,其实是被她逮住教了一通。”

   “原来如此…那么你的那位朋友应该是很出色的武术家吧。”

   “怎么可能,她大概也就是个业余的吧。”

   “不,我想那多半是不可能的。”Saber笑了起来:“不过无论如何,你的剑招很干净…尤其是最开始那一招,明明只是单纯的下劈而已,却出奇地具有威力。它有名字吗?”

   “——无心一刀,我想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因为讲究的是必须心无旁骛地劈出一刀,所以越是专注威力就越大…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嗯…”Saber总觉得夏洛特口中的这个阐释好像有点问题,不过她也不在意了。

   因为她饿了。

   将夏洛特给自己做的早饭横扫一空之后,Saber心满意足地跟着夏洛特离开了房间。不过随后她就发现夏洛特越走越偏了,忍不住问道:

   “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哦,爱丽早些时候说切嗣有空找我,我总不见得让他一直等着。”

   “原来如此。”Saber下意识退后半步:“我…会在起居室等你。”

   “哦,好。”

   夏洛特点点头,推开了书房的房门。

   “你来了。”

   说着,切嗣从书桌前站了起来:

   “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觉得Saber如何?”

   “剑术高超,直来直往,还算比较容易相处吧。”夏洛特简单地总结道。

   “容易相处啊…”

   说着,切嗣似乎隐约苦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又说道:

   “很好。之前我和爱丽刚刚知道你要来的时候,曾经商议过一阵。而作为结果,我们得出了一个可行性相对比较高的作战计划:那就是由你来扮演爱因兹贝伦家派出的御主,与Saber搭档,并肩作战;而我则会在暗中对敌御主进行狙击,我们两方齐头并进。”

   “…为什么是我来与Saber搭档?”夏洛特疑惑地问:“我还以为你是Saber的御主。”

   “理论上来说,我确实是那人的御主。”切嗣显得有些无奈:“然而我们之间的问题是,我与那种人合不来。我记得传闻中你是具备一定社会变色龙能力的降罪人,就想到了或许能够由你来与Saber沟通,一定程度上代替我的作用。”

   “好吧…传言的事情先不管,我们俩起码算是能够共事的。”

   “嗯,很好。另外的理由就是,我本人的技能与擅长的魔术比较倾向于匿踪与狙击,单是根据公开的履历来看,你就比我更加擅长在人群中活动。”

   切嗣正大光明地在夏洛特眼前阅读着一份整整齐齐地用长尾夹夹好的打印件:

   “此外,我还从某种渠道得到了你具备一定变装能力的情报,你应该具有变装后假扮为爱因兹贝伦家御主出战的技术水平——目前为止,我都没说错吧?”

   “…好吧,看来你的准备工作还是做得比较齐全的。”

   被切嗣将了一军的夏洛特无奈地点点头表示承认。

   “多谢夸奖。”切嗣面无表情地说道:“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希望你能够尝试着在爱丽的协助下进行变装以及与Saber合作的练习,可以吧?”

   “没问题,老大。”夏洛特点头答应道。

   实际上,切嗣的想法听起来确实比较可行。既然这个大叔莫名其妙与Saber不对付,那么能找自己来作为与Saber紧密合作的伙伴以及中间人也算得上是很好的补救方案。

   “靠你了。”切嗣点了点头:“我这里也调查到了有关其他一部分御主的资料,我建议你有空的话就过来多熟悉一下,切忌大意失荆州。”

   “知道了…”夏洛特挠了挠头发:“…我得先去准备变装的事情。”

   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她觉得切嗣的这个‘某种渠道’不太靠谱。她顶多也就是能通过些特别的术式改变自己的发色和瞳色,再稍微换个帽子戴个眼镜什么的糊弄一下外行。

   换做是专业的刑侦人士,一般只要看个几秒就能识破她的伪装。夏洛特的优势则在于能够及时规避任何人的长时间凝视并且迅速更换伪装…要长时间用同一副伪装持续作战,她这也是第一次。

   但既然这对夫妇都给自己安排到这种地步了,夏洛特也只好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起跟在自己背后的伊莉雅做参考,把自己的发色改换为了与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相近的奶白色,再将瞳色也伪装成了明红色。

   “哇,夏洛特看起来像女仆姐姐了。”伊莉雅看着夏洛特在她面前变‘戏法’,很开心。

   “我这是要去工作的…”

   “哦哦,夏洛特要来做我们家的女仆吗?”伊莉雅一时间更是两眼放光,兴奋地说道:“人家可以特别允许你给我做饭哦!”

   “你们家爷爷要是肯雇我来做饭就好了。”夏洛特哭笑不得地说道。

   “哦…爷爷好像讨厌你…”伊莉雅吐了吐小舌头:“真不巧。”

   被伊莉雅纠缠了一阵子之后,夏洛特带着她来到了爱丽跟前。

   “嗯,很像呀。”爱丽微笑着说道:“可能是因为夏洛特本来就是我们这一带出身的人,所以样貌上面看不出太大的破绽呢。再加上这些头发和瞳色的话,就已经很像了。”

   “太好了…我还在想要是一下子就会露馅了该怎么办。”

   “不会啦,夏洛特对自己的长相要有信心呀。”

   “是啊,夏洛特很漂亮的。”伊莉雅也点点头。

   “伊莉雅,可以帮妈妈一个忙,先回房间去吗?”爱丽有些为难地望着她:“接下来妈妈要和夏洛特商量工作的事情了。”

   “哦…”

   伊莉雅有些孤单地走掉了。

   “…总之,伪装的方面我认为已经过关了。”爱丽严肃地望着夏洛特:“请你千万小心,其他的御主以及从者必然会将你当做是目标的。”

   “我心里有数。”

   “嗯。”

   “不过…我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说着,夏洛特看了看自己的手背:“Saber和我说过御主应该会有令咒的,对吧?”

   “你想伪造令咒吗?”爱丽惊讶地说道:“令咒是大魔术的结晶,要伪造可不容易哦。”

   “只是伪装嘛,没必要是真的。”夏洛特狡黠地笑了笑:“我有办法。”

   由于之前还潜入过人均带着特殊纹样刺青的帮会,夏洛特特地研制过利用特殊手段所制成的长效纹身贴。她现在还留着几张不同颜色的,接下来只需要依葫芦画瓢地把它们给裁剪成需要的形状就行了。

   于是,她跑去找了切嗣,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伪造令咒…不,是伪装,对吧。”切嗣点了点头:“是个好主意,你需要临摹我的吗?”

   “嗯,很快的。”夏洛特拿起了速写本和铅笔,而切嗣则伸出手。

   稍微花了五六分钟临摹出比例之后,夏洛特就兴冲冲地裁起了纹身贴。

   只不过…

   “…有些小了。”切嗣看着那个比一枚核桃大不了多少的成品。

   “再来。”夏洛特拉了又一张深红色的原料,开始裁剪。

   稍微试了两三次之后,夏洛特很快拿到了一份放在自己手背上刚刚好的尺寸。

   “不错。”切嗣简短地评价道:“要用来糊弄那些自大的魔术师应该足够了。”

   夏洛特点点头:“我去贴上。”

   而在不远处的起居室,Saber正静静地坐在桌前,认真思索自己真正的御主以及这位或许将真正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女孩的事情。

   在她看来,自己的御主畏首畏尾到了需要去找替身的地步固然是件令人惋惜的事情,不过既然这位代理御主的实力相当可观,她们在一同作战时所能发挥出的实力或许还能够超越她原本与切嗣搭档所能产生的战斗力。

   毕竟在稍微认真思索了一阵之后,她就觉得像切嗣这样的人会专精于暗中行动或许也不是不能理解,要是这么一号人物居然能够正面去冲锋陷阵才是怪事。

   只不过,Saber仍旧不喜欢切嗣的行动风格。所幸,她如今应该是不用去迎合那种在她看来毫无荣誉感可言的作风了。她反而担心起夏洛特的问题来——这个女孩与她相处时展现出的个性似乎有些太过直率,不知道会不会在开战时第一个冲上去。

   虽然有一位能够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御主似乎不错,可要是御主因此而先于自己殒命,就完全变成本末倒置的蠢事了。

   这时候,有人推开了起居室的门。

   “Saber,以令咒之名命之——”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夏洛特。”

   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Saber又有些好奇地盯着夏洛特手上那个与切嗣的令咒看起来十分相近的印记以及她的白发红瞳,问道:

   “这些难不成都是利用魔术达成的变装吗?”

   “嗯,我用自己的术式改变了发色和瞳色,不过这个不是的。”

   说着,夏洛特揉了揉手上的纹身贴令咒:

   “这是用现代的技术制作出来的东西,能够迅速往皮肤当中渗入色素,虽然它只能在人体不断新陈代谢的环境下持续半个月左右不掉色,不过对我们来说应该足够了。”

   “是吗,真是方便的技术。”

   Saber点了点头,看起来她还是觉得这些事很不可思议。不过她又看了看夏洛特变成奶白色的头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爱丽的妹妹一样。”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伪装出色吧。”夏洛特无奈地说道:“能骗过其他御主就好了。”

   “我认为不会有问题。”Saber摇了摇头,又说到:“比起这个,我也有事要商量。”

   “怎么了?”

   “如果我们要一同作战的话,夏洛特。”

   Saber正视着夏洛特,严肃地说道:

   “我希望你能够待在我的身后。”

   听着这句话,夏洛特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爱丽告诉过她Saber是过去的英雄,而其他从者也是一样。正面作战时Saber自然能够比夏洛特更加游刃有余地应付从者级别的敌人。

   只是同样的话,在她给切嗣看了看贴好的令咒之后,切嗣也说过一遍:

   “真正接敌时,我希望你能待在Saber的身后,夏洛特。”

   “哦,我知道啊。怎么了?”

   “不,你没听明白。”切嗣那时还摇了摇头强调道:“你是魔术师,夏洛特。你应当具备比Saber更强的辅助作战的能力,因此绝不能先倒下。当Saber陷入苦战时才是真正轮到你出手的时机,不要贸然消耗自己的体力,明白吗?”

   “我…好吧,我知道了。”

   “很好。接下来,就去找Saber熟悉一下彼此的风格吧。”切嗣如是说道。

   回想着切嗣的话,夏洛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言行让别人感觉自己实际上是个自己心里没数的冒失鬼,才会几次三番地重复这些事情。

   “…夏洛特,夏洛特!你在听吗?”Saber显得有些生气了:“我在说很重要的事情。”

   “啊,我走神了,对不起。”夏洛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觉得Saber的意思是说,我是魔术师,应该起到辅助从者作战的作用,而不是一开始就冲在前面与敌人白刃相接,是这样对吧?”

   “呃…嗯,是的。”Saber眨了眨眼睛——这下她心里原本想说的话全被夏洛特抢走了,一下子没了脾气,只好点点头说道:“就是这样,你明白就好。”

   “看吧?我知道的嘛。”夏洛特微笑了一下:“现在,我也有重要的事要说。”

   接着,她就将Saber带到了之前练习时使用的林间空地。

   “…要一起练习吗?”Saber有些不明就里地跟着夏洛特来到了空地上。

   “嗯,不过今天有别的东西要进行练习。”

   说着,夏洛特拿出一套还包装在密封袋内的喉震空气导管耳机递给了Saber。

   “这是…什么设备?”Saber好奇地望着那个连着一溜透明塑胶导管的项圈模样装备。

   “这是今后你我之间专用的通讯设备。”夏洛特解释道:“由于它与常用的魔术不一样,绝大部分是电子产品,因此对于魔术师而言很隐蔽。我们可以靠它来进行交流。”

   “原来是这样。”Saber有些犹豫地接过那套耳麦:“可是这个要怎么用呢?”

   “啊…对哦,这种专业器材的使用方式大概不在圣杯的考虑范围内吧。”

   夏洛特哭笑不得地从Saber手中接回耳麦:

   “我来教你吧,就是要稍微凑近一点…”

   “夏洛特,等等,你在往哪里…咿——”

   “——好啦,已经戴好了。”

   说着,夏洛特松开了Saber的耳朵,轻轻拍了拍她脖子上贴合完毕的项圈式麦克风,自己通过意识传讯向Saber的耳机当中说道:

   ‘这样我就可以在分开行动的时候向你传达指令了。’

   “原来如此,还有这样的作用。”Saber有些惊讶地看着完全没有张嘴说话却能让自己听到声音的夏洛特,点了点头:“或许也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其实它的作用主要是让我不要在战斗时变成对方的目标…”夏洛特有些无奈地说道:“毕竟根据我们之前的共识,我最好不要暴露在能进行远程打击的御主的视线内,对吧?这样我们大概只有在战斗时分开行动了。”

   “是的,这样一来我们也能更加深入地合作吧。”Saber认真地说道。

   “嗯。”夏洛特点点头:“现在就来试试吧。”

   “什么?”

   Saber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就发现夏洛特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准备在这片胡桃林里放置几个移动的目标,再用这个方式告诉你它们的位置。’

   不知身在何处的夏洛特对着Saber的耳机这样说道:

   ‘现在,我刚好有一些战术人偶——我在距离你北东方向120米处放了第一个人偶,找找看吧。’

   “好,知道了。”Saber下意识望着四周空无一人的地方,寻找这夏洛特的身影说道:“你也能听见我的声音对吧?”

   ‘是的。其实要是有时间训练的话,你也可以不用张嘴就让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现在来说这样就够了。’

   “唔,真是不可思议的技术。”Saber揉了揉脖子上那个轻如无物的项圈。随后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找准方向开始行动:“我在往北东方向前进了。”

   ‘嗯——哎呀…’

   “怎么了——呜哦?!”

   猝不及防间,Saber突然看见自己眼前的积雪飞出一大片。久经沙场产生的过人直觉告诉她这是某种远程打击,因此她急忙跃入了旁边灌木浓密的区域,暗中观察着那片飞扬在空中时又被打穿了几次的雪雾。

   ‘…我忘了解除人偶的武装了。’夏洛特无奈地说道:‘它们现在是把你当做敌人在进行机动,稍微等我一下吧,我去改一下配置。’

   “唔,这样也挺有挑战性的嘛。”

   说着,Saber取出自己的长剑,跨出一步离开灌木丛,随即将其指向了攻击的源头:

   “——风王铁锤!”

   伴随着暴风剧烈吹出产生的嘭嘭作响,白花花的积雪立刻大片大片地吹起到了空中,形成了一道白色的视觉屏障。

   Saber疾如闪电般地穿行在其中,很快在另一头找到了一个人形物体。

   面对同样放下步枪抽出野战刀的人偶,Saber很干脆利落地一剑将其挑飞。

   “到此为止。”夏洛特从旁边的树杈上跳了下来:“G02,停止活动。”

   身着白色战斗服的人偶立刻站得笔直,一动不动了。

   “唔…这是人造人吗?”Saber端详着人偶看起来惟妙惟肖的脸庞。

   “算不上吧,起码比起爱丽丝菲尔,它就只不过是个单纯听人命令行动的人偶而已。”夏洛特介绍到:“不过因为同时连着我体内的演算设备,因此可以做出相对复杂的行动,比如你刚才看见的近战动作。”

   “唔,它们的动作其实还算不错。”Saber回想着之前人偶的行动:“而且反应也不慢,你果然是个厉害的魔术师。”

   “其实是别人造出来的啦。”夏洛特吐了吐舌头:“我只是买来用而已。还继续吗?”

   “当然。”Saber点点头,显得跃跃欲试起来:“也算是不错的实战训练。”

   在胡桃林的宁静被Saber的长剑与人偶的枪弹打破时,切嗣正静静站在书房的窗口,观察着林间的动静。

   “…她们在训练吗?”站在一旁的爱丽问道。

   “嗯,夏洛特居然能想到给Saber带上耳麦,还真是有两下子。”切嗣显得还算满意:“只可惜她的人偶恐怕无法模拟从者的动作,也只能作为互相沟通的练习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响亮的“铛”的一声。

   “…停止活动!没事吧?”

   夏洛特跑到了左手中弹的Saber身旁:

   “真是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它们使用的是实弹吗?”

   “唔…”Saber脸色有些发白,解除了部分装备在手腕上的腕甲:“虽然我曾经听闻它们能够轻易击穿板甲…不过这些武器的威力果然十分惊人。”

   “毕竟是火药燃气驱动的现代枪械嘛。就算在500米这样的距离上,没准都还是能够击穿板甲哦。”说着,夏洛特取出许久未用的魔法书,找来了一只医疗妖精。

   “这是…?”Saber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个出现在夏洛特魔法书上的小小人儿吸引走了。

   那是个穿着一身白色衣裙的精致人形,其身高不过40厘米,比例与人类女性相近,看起来就像是个非常精美的玩偶一样。不过它此时却从夏洛特手中的魔法书里飞到Saber中弹的左手旁边,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卷对它而言有些大的止血带。

   然后,它就跑到Saber小臂上方,娴熟地扎好止血带,又在中弹的位置藉由内部各种各样的传感器评估了一下伤口,确认子弹没有停留在Saber体内之后,就掏出一大块止血敷料啪地贴上去沿着小臂卷好,然后取下了止血带。

   “…真奇妙,血居然已经止住了。”Saber试探性地活动着自己的伤口:“而且伤口处的皮肤还有些瘙痒,是在愈合吗?”

   “当然啦,这可是特制的敷料。”夏洛特有些没好气地说道:“要是每次你都这么冒失,我可不放心让你打头阵。”

   “抱歉。”

   Saber虽然姑且算是道了歉,不过还是说道:

   “但是这里并没有真正的危险,而且我认为伤口处置的练习也是必要的。”

   “…我下次还是把实弹换成橡皮弹吧。”

   说着,夏洛特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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