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选什么了吗?”兰忆点了点头,选了朴实的木镜。刹那间,他抓住了自己的手 赤莲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确定了吗?”“嗯啊。”兰忆把木镜收入怀中,向赤莲伸出手。“嗯?什么。”“唉!你不是应该送我一件宝贝再上我上场吗?”“有毛病!”他骂骂咧咧的起了身,消散成血雾,彻底没有了踪影。这?兰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行吧没有就没有吧。小心准备后握紧木镜,暗淡的光闪过房间便再无一人。
一时热血改变不了什么,兰忆小心翼翼的潜伏与山顶,注视着山脚的变化,官道上,汤怀阴正与众人缠斗,但纵使他如何英雄,也怎么会是千军万马的敌手?兰忆心急如焚,却看见一块巨岩耸立与峭壁之处,如果推下去,不砸死一片也肯定能拖延一会,说干就干,兰忆拍了拍手,奋力推动着巨岩。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这巨岩愣是一动不动,好生气人。兰忆靠着巨石喘着粗气,忽然看见远程一大截枯木,连忙把枯木搬运过来,这可巨石压的死死的,又如何弄翘得动呢?兰忆寻找许久,总算看见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孔,一鼓作气,把枯木捅进其中,双臂一发力,硕大的巨石一骨碌就滚落雪涯!“yes!”他兴奋的跳了起来,却不想这地被巨石压的厚实,易滑,一个跟头,兰忆自己也跌下山涯。官道上,汤怀阴刚斩杀两个偷袭的叛军,忽而响起闷雷一般都轰隆声,怪事,这山上又不打雷,怀阴明锐的察觉到不对,连忙退后几个身位,一连招架住几次剑挑,巨大的雪球铺面而来一同撵走好几叛军,雪里夹石,从人身上过一道,边压的人稀扁。怀阴不由得有些庆幸,山下忽然掉下个人在自己怀里。“疼疼疼……”“……”是个年轻小生,不对 ,身后还有轰鸣声,汤怀阴转身,顿时瞳孔放大!雪,一人高的雪海,浩浩荡荡向着自己奔来,常年在中原打仗的叛党如何见过如此架势,纷纷四散逃命。汤怀阴情急之下也忘记抛下小生,夹着人便向一旁的溶洞奔去。
雪崩之下,两人靠在榕洞里歇息着,一身飞鱼服已经从内部完全湿透。兰忆刚想揉揉被夹携的生疼的腰肢,却被一薄刃抵与脖颈处。“唉?!”兰忆惶恐的望着,先前跑得充满,汤怀阴的乌帽已经跑得脱落,两行贴面长髻沾着汗液垂挂与眼前,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你,你这是做何?锦衣卫大哥……”“你究竟是敌是友,身无片甲,手无兵刃,就在这险境游荡。看你这衣饰又不是当地村人。”虽然隔着几条发髻,但那股目光还是叫人不寒而栗。“我,我,是来救你的啊,不然,怎么会有雪崩。”“就凭你?先不说有没有能力,再说你也有可能想利用雪崩害死我!”“这这这……”兰忆有口难辨,总不能说自己滑了一跤就引发了雪崩了吧?怎么听都有些狗血,但现实就是如此。“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我真的没有加害之心,信不信由你吧……”一面说着,他禁闭双眼,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刀又近几分,兰忆纤细的脖颈多了道红痕,他疼的皱了皱眉头。许久没有动静,他睁开眼看见汤怀阴已经收刀,望着被风雪覆盖的洞口。“你……你不杀我?”他摸了摸脖子,头还在松了口气。“……你没有说谎。”当年在诏狱里,他审讯过形形色色的人,真相谎言一见便知。而且他还真没见过要害人自己也滚落下来的情况,稀罕,真是稀罕,莫非他真要救自己?但是,为什么呢?他转过头,看看兰忆,正拾着冰抹着脖子缓解疼痛呢。不由得好笑,从内服里取出一贴金疮药粉,投掷过去。“拿着,抹点,隔明儿就好了。”“谢谢。”兰忆接过后,涂抹与脖颈处。“你唤什么名儿”“啊?我啊,千兰忆。”兰忆咬了咬牙,这药效果是好,但就是有些扎人。“我见过你几面,在郡主边上,是她的好友?”“是,这次来就是为了救她。”汤怀阴打量了他几眼,“想好什么对策了吗?对方有千军万马,我们只有两人,想在万军从中救下一人,谈何容易。”“那,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红梅……”兰忆息了声,他固然是救人心切,但眼前的锦衣卫大哥说的确十分在理。自己不能反驳。“我有一法,但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做。”“说。”汤怀阴取下袖里的地图递了过去,此处离燕京少说也有三百里路,如今遍地饿殍,贸然下山九死一生。大雪封路,人马不通,贼人一时半会上不了山。可惜袁督师被奸人所害,身死多时,不然哪有这般祸害,如今洪督师还算忠义,只是久战之中下落不明,你若有命赶到燕京,去见见他。请他剿贼来援。”一面说着,汤怀阴取出自己金字腰牌“把这块东西给他,我与他还算是故交,他会相信你的。”兰忆接过腰牌,放在兜里。“好,我去好了。”“……你不怕吗?”“怕,但是锦衣卫大哥会武功,还能保护红梅周全。”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嘛,功夫差点,只能替你跑跑腿咯。”“……事成之后你便是大功一件。”“我不要什么功,你活着,红梅活着,大家都活着,我就很知足了。”汤怀阴诧异的望着眼前的少年。“……嗯,你去吧。”“好嘞,那我去去就回。”兰忆说着便要出门,想要寻个方向,风雪铺面而来,刮在脸上有些生疼,他用胳膊抵住前额挡着点风雪,才勉强睁开眼看着四周。身后却被人搭上一件锦袍,他转过头望着身后的人,汤怀阴望着自己,细细的别好披肩。“此行艰险,兰忆贤弟珍重。”“嗯,珍重。”
兰忆下山后,拾了把死人的大刀护身,山下的城池已经被叛军攻占,他不敢逗留,匆匆忙忙的赶路着,走过道,游过河,借乘过逃亡人的车。骑过马,险些把手摔断,吃过不净生食,发了痢疾,几乎死在野外,却又被游医所救。赶到燕京城已经与路边乞丐无异,但索大一个京城,想要找一位大人又如何容易,兰忆缩在屋檐的角落,颤颤巍巍的从破烂衣袖里排出几个大钱;他并没有带钱出来,这是这天疫,路上尸体遍布,只有有胆子,身上财务任君自取。他也算发了笔死人财吧。一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钱也无处用。如今到了燕京,他终于有机会使用一下了钱财了。
找到一家客栈后,他唤来店小二,要了一碗阳春面,两个馒头,一小碟酱肉,一开始小二嫌他身上脏臭,怠慢着不愿接待,直到兰忆取出一小粒碎银,才开始推笑。安排好客房与堂食,兰忆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说的没有错啊。一饱饥肠后,他在房间好好浣洗一番后,又给小二几粒碎银,帮忙去买两件干净衣裳。一张破旧的木质浴盆内,兰忆缩在其中,细细的清洗着身体。也不知道锦衣卫大哥和红梅怎么样了…如今入京已经花了半月有余,不能在耽搁了。等到小二递来干净的衣裳时,他向小二询问着哪位忠义的洪督师,却见他一脸不屑。“洪督师?不是降了吗?”“……投……投降?!”
想不到锦衣卫大哥口中的的洪督师兵败被俘,最后反而降了。千兰忆顿时心乱如麻。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这样子原路返回?他望了望金字腰牌,雕刻着汤怀阴的名字。自己出行时,他亲自相送,如何能无功而返,他摩挲了自己肩后锦袍,虽然饱受风吹日晒,但是稍微清洗又仿佛如新物。死就死吧!他咬了咬牙,定了心,这洪督师,我一定要去见见。
他从小二那边问了问督师府上暂居住何处。提前去钱庄换好银两,直接前往他的府邸,两个当差的侍卫死死的望着眼前的人。“站住,做什么的?”“二位兵大哥,我想见洪督师一面,这点银子还请两位喝茶。”两位侍卫本就是近卫吃后不愁,他接过兰忆用黄纸包好的银子,手里一掂量,便知道极轻,心里自然是不屑一顾,随手抛于地上“这点钱,留着给你买棺材吧。”兰忆见两人说话不好听,还想理论两句,红缨枪柄便朝他打来,完全没有防备之下的兰忆哎呦一声瘫倒在地。两人不依不饶持着枪柄当做哨棒一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打。路边的行人渐渐围观过来。而与此同时,在府内溜达的洪督师听闻门外的喧哗,亲自赶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了?”“啊,大将军。”两位侍卫连忙停了手行礼道,洪督师环顾四周,注意到地上浑身是血的少年。“这是……?”“将军,此人在这胡搅蛮缠,小人替您收拾了他。”“我才不是胡搅蛮缠,咳咳,我找洪督师……”兰忆勉为其难的起了身,洪督师环顾两位近侍,走到少年身旁。“老夫便是,你有何事?”兰忆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洪督师,虽然年过半百,却格外着有着精神,一副武人打扮,伸手捋着两行长胡须,正望着自己。兰忆忍痛举出腰牌递了过去。洪督师心头一惊,接过腰牌定睛一看。顿时明了什么,吩咐左右“还愣着干什么?把人请进来啊!”“是!”唬的两近卫连忙搀扶着人入了大厅。兰忆不想见两人掐媚的模样,推开两人,甩了甩袖子,自己入了室,留下两人相顾着傻眼
客堂内,洪督师泡了两杯香茗,自取一杯,示意兰忆也取一杯,兰忆摇摇头,他自顾自饮了一口“莫非是怪老夫照顾不周?让小友收了皮肉之苦。”“不敢,洪大人,好气派的宅子。”兰忆看了看四周,他嘴上挨了一棍,喝茶无异是折磨,自然不会喝这滚烫的茶水。“呵呵,不过是陋室罢了,小友过誉了,不知道我那汤家兄弟如何。”“大人,我来正是为了此事,汤大哥现在在雪山护着红梅山庄,如今贼人已经杀上雪山,恳请您发兵援救。”洪督师沉默着,好生饮了饮香茗,茶水顺着喉咙入了腹。许久才说了一句“小友莫要胡言乱语,如今已经改朝换代,这天下已经不是大明的天下咯。”“……难道您就这样子袖手旁观吗?”“没有谕旨,老夫也不能调兵遣将。”兰忆望着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摇了摇头“亏得怀阴大哥说你是位大忠臣,如今国破家亡,不思护主,反倒助纣为虐!洪督师!你住的安稳吗?!”“你……!”洪督师拔出腰间的佩剑,自己旧历沙场已久,今日竟然被小辈侮辱如何能忍。“你动手吧!杀了我莫非就能止天下人之口?只是可惜汤大哥的一片信任给你这个背主求荣之辈!”“……你当老夫不恨?!老夫自闯王之乱平乱至今,到皇太极攻城,若不是手下人背叛!老夫又如何落入敌手!本想绝食了断以表忠心,但依然想力挽狂澜,还未等我策反,崇祯帝已自尽,叫老夫进退两难!”“……大人,朱家子孙还未灭亡,你若真有心扶持这摇曳的江山社稷,我再恳请你前去雪山求人。”洪督师摇了摇头“这大明,回不去了,老夫会上奏天子,让雪山退兵,你们携带朱氏子孙,速速逃命罢了,改名换姓也好,归隐山林也好别再出现了。”“……人各有志,珍重。”兰忆知不能改变他的心意,摇了摇头,婉拒了他的挽留,向着雪山方向走去。
当晚,在一件破旧的老宅里,兰忆收拾收拾,想要将就一晚,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眼前。“什么嘛,原来是你啊。”兰忆回头看了看赤莲,又重新铺了被子。“你怎么来了?”“多亏了你骂了一通,洪督师最后决定带领本部旧士前往营救红梅。最后还推翻新建的王朝。”赤莲面无表情的说道“真的吗?红梅有救了吗?”兰忆欣喜若狂,丝毫没有注意到气氛的不对。“对,他救了红梅,也推翻了刚刚成立的清朝……还记得吾说过不要改变历史吗?”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赤莲的脸色不对,他一步步的向后退缩。“改,改变……对哦,两百年的清朝现在就断了,后面发生了——”他还没有说完,一道寒光划过,已经扎入他的肺部,兰忆瞬间一哆嗦,望着自己胸口的血窟窿——那把剑已经刺穿他的胸口,并且拔出,兰忆颤抖的瘫倒与地“为……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之后的世界吾过的有多痛苦吗?!你为了救一个人迫害了整个非人异族!”
刺!“啊!!”
“你知道吾过的有多凄惨吗?!挤在一个狭隘的房间里!凭着票据拎着蔬菜。”
刺!“啊……”
“为此吾受了多少侮辱,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只想救一个人,而且你做到了,现在,去死吧!!”
剑如长虹,一个圆滚滚的物体已经离开身子滚出去老远,赤莲望着眼前的一幕大口喘气,随后平静心态后,走出旧宅,他改变了一切,导致未来也随之变化,自己无法改变未来 ,但至少把这个罪魁祸首杀掉,避免更多的时空被搅乱。
(数个月后的雪山)红梅重新披上红妆,他们等了数个月,都不见千兰忆回来,洪督师又说他早就从燕京往回赶了,他们调用大量的人搜寻都没有结果,汤怀阴心生愧疚 ,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兰忆,为了告诫他在天之灵,他决定与红梅郡主成婚 ,红梅没有言语,当此乱世,自己没有言论权,就这样子她与汤怀阴成婚了,新婚当日,她对着一面朴实的木镜梳理的青丝,流下一点滚烫的泪珠。宛如木镜一般的结局。
(badend 相见时难别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