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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瑕光&鞭刃《同光飞舞》

  “这一期的最后问题!这个问题可以说是相当的尖锐哩!——我们充满魅力的少女骑士,临光家的新长骑,罗德岛新晋干员玛莉娅……咳咳,是瑕光小姐的择偶标准是什么样的呢!?”

  

   大嘴莫布标志性的大嗓门像是要把麦克风喊到爆音一样,将整个演播室的气氛直接推向了最高潮,观众像是着了魔一样高举着灯牌不断地躁动着。

   那氛围比起骑士竞技不相伯仲,在商业带头的作用下,卡西米尔人总能给自己找到最新鲜最火热的娱乐。

   比如在暂停骑士竞技的现在,综艺节目就变为卡西米尔大骑士领最值得期待的晚间节目,谁说一定战斗才能让人血脉偾张呢?

  

   “哈!?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啊!”

  

   在电视塔的演播室里,正襟危坐的骑士少女终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灼热的脸颊和那快要把眉毛挤成一团的样子正充分说明着她的疑惑。

   双手死命地捏着自己白色长裙的裙角反复揉搓着,似是要把那衣服揉出几百个褶子一般。

  

   “姑妈……”

  

   “别叫我姑妈,我才比你大五岁而已啦!”

  

   旋即她又将目光转向了坐在身旁的佐菲娅,在战场和赛场上无畏苦痛的她现在只能将这个从未想到的问题交给自己仰仗的姑母了。

   一身正装的佐菲娅轻声咳嗽了两声,手指同样在裙角上磨蹭了两下,额头也同样渗出了紧张的汗珠,心中不下十次的暗自腹诽。

   天地良心啊!

   自己刚刚从操心家族事业中解放出来,自己都没考虑过要找什么样的对象呢!哪儿还能有心思操心小丫头会喜欢什么男孩儿呢?

  

   “呃……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可能还为时尚早了,大嘴先生。”

  

   “请不要这么说,博士先生!作为难道您作为一个男人就不期待这样美貌的少女会不会倾心于自己吗!?那么我们会在下期节目揭晓答案的谜题,请不要忘记锁定频道,参与竞猜!”

  

   在演播室的一角,作为罗德岛代表的博士正抬起左手轻轻地点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不停地揉搓起来。

   哪怕是早已将可能的各种问题想到了,但是面对这些喜欢嚼舌根的媒体可比那些合作商要难缠十倍以上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则要从两周以前罗德岛进驻卡西米尔之后开始的。

  

   高调介入卡西米尔复杂状况的感染者救助组织罗德岛现在已经成了卡西米尔媒体中的焦点组织。

   无论是早已加入的耀骑士以及新晋优秀竞技骑士玛莉娅的加入则更让这个奇妙的医疗组织走上了风口浪尖,各大媒体的竞相报道很快让罗德岛的名号传遍了整个卡西米尔。

   作为领袖的阿米娅所要承担的工作本就十分繁重,而频繁的对应媒体更是让她感到无比的重担。

   在几次累得倒下之后,阿米娅终于感到了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所以在她的请求下,罗德岛迅速组建了专门的卡西米尔事务对外联络组。

   其实说白了就是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媒体和奇怪的媒体给拦在门外,或者编个什么正经的理由给搪塞过去,免得被别有用心的媒体拿去做文章。

   自然这个重任就落到了作为博士的青年肩头上了,而对应组也采用了拥有一定名望的临光家族作为基础,毕竟这骑士三姐妹多少也能用名头镇住点什么牛鬼蛇神。

   所以自那天起,玛莉娅和佐菲娅就经常被青年所征召,参与各种对外宣传和采访说明,而玛嘉烈则是前往监察委员会对应诬告一事的追究。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就算千防万防,总会有百密一疏,而这疏忽则是来自于瑕光的一个小小的工作失误。

   虽然对外联络组的工作本就是超负荷工作,出现点瑕疵是正常情况,但这次捅出来的篓子可真的有点大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特别正经的访谈,直到大嘴莫布登场的瞬间三人的心中就开始翻江倒海,直到不断开始抛出诸如临光家族对罗德岛的看法啦之类的问题就开始事情不妙了,最后的这个重磅炸弹级的问题更是让彻底让三人晕头转向了。

  

   “所以说,当初我们接下这个商业访谈的请求可以说是一个重大的决策失误……”

  

   在返程的车辆中,青年坐在后座的沙发上把自己用力地沉在柔软的沙发上,不得不说佐菲娅在车辆上也很有品味,合适的沙发让治愈着疲惫的身心。

   一场糟糕的访谈节目和那种过于狂热的氛围都让这个喜欢安静的青年压力颇增。

  

   “啊哈……哈哈哈,对不起,博士!”

  

   坐在一旁的玛莉娅面露羞愧,又开始紧张地揉起了裙角,有些干涩的笑声以及因为仓促离开会场变得有些蓬乱的金色长发都显得这个女孩是那样的无辜。

   在没有铠甲与利剑的保护下她也只不过是个刚刚开始追求自己璀璨人生的普通女孩子罢了,

  

   “毕竟这次跟家族没什么关系,之前听博士说最近罗德岛的资金有了一些小问题……我,我当然是想拒绝的!而且我也想大声呵斥他们,难道他们以为用钱就能收买罗德岛的干员吗!”

  

   “但是他们给的太多了,对吗?”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佐菲娅脸上只留下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她深刻地体会到了,在自讨苦吃和找麻烦上,玛莉娅的天赋绝对是异于常人。

   虽然倒不是不担心博士会多嘴说些什么不好的话,或者为难玛莉娅,但多多少少也要替博士在凯尔希面前捏一把汗了。

   自己这个当姑……呸,是当姐姐的也应该负起点责任之类的,比如说招待到自己的别院去稍微做个疗养也不错?

   佐菲娅一边打着小算盘,一边坐在副驾驶上等着博士的进一步处理,从后视镜中倒影出的那张疲惫的青年脸庞甚是沧桑,最终在几次嘴唇嗫嚅后,他下定了决心。

  

   “既然这是卡西米尔对外联络组所造成的的问题我们就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至少在下次访谈的时候尽全力去解决这个问题吧。”

  

   “博,博士!?这,这样也太……”

  

   青年不假思索地吐露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他似乎遗忘了,那个该死的大嘴提出的问题是什么。

   但是玛莉娅作为当事人可是知道的很,所以那平常爱说爱笑的欢快脸上现在又被沉默的红霞所代替,她现在此刻只想从车上跳下去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但是逃避可耻,而且一点用都没有。

  

   “我,我可不想……总之,这事关重大,博士。”

  

   “我一定会在期限之内制定出一套合理的择偶标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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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西米尔的夜晚比起龙门的热闹程度往往有增无减, 但在安静的旧城区中,夜晚是显得如此的安静。

   索菲娅的宅院位于旧城区的骑士大街,曾经这里是各大骑士团呼啸来往,觐见皇帝的重要场所,而现如今院落早已成为有名骑士们私人的宅邸。

   当然,重点不是说索菲娅很有钱,而是说只有她才有这个闲心在这样三更半夜的晚上拿着一大份各大骑士团优秀青年的资料来给身边不成器的小妹妹做对象筛选。

  

   “这个也不太行啊,啥都挺好但是武艺也太差了,这人是怎么当上骑士的?小鲜肉有什么价值吗?”

  

   佐菲娅看着手里的资料,那严声厉色的态度根本就是把自己又带入到教官的角色里了,虽然是非传统的骑士,但她打心里看不起那些草包货。

   似乎是心情不佳的缘故,她又把身子向着椅子里陷了几分,好缓和一下因为气恼而僵硬的身体。

   然而就在她埋头分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趴在床上的玛莉娅眼皮打架的模样,哪儿还有点模样。

   一想到正主对此兴趣缺缺,自己就像是被套着笼头的马一样哼哧哼哧地费力不讨好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说好今天就要物色完对象吗?别在那儿眼皮子打架了。”

  

   “明天再说啦,明天再说……反正现在电视台也没催,博士也没着急不是?”

  

   睡眼惺忪的玛莉娅满脑子都是干脆在佐菲娅的床上就这样安安心心睡觉算了,她真的不想再穿过走廊回到自己的卧室。

   别说让她回房间,就算现在让她挪个屁股翻个身,她都不一定能够答应。

   这倒确实也不能怪玛莉娅自己,毕竟佐菲娅其实是一个蛮有生活情调的人,房间里的灯光一定是要温暖的黄色系,而且也不能太亮,这样并不适合在家休息。

   暗色系的房间,再加上房间又有着温热的供暖,在月明星稀的夜晚确实很难让人不想眼皮子打架。

   更不要提今天的玛莉娅也在被博士使唤来使唤去,穿着佐菲娅看了价格都会有点犹豫的礼服带着出席各种记者会,高跟鞋比起战靴确实要难受不少,笑的脸也有点痛了。

  

   “哦,是吗?那昨天一头扎进工坊里对博士收集的古代遗产动手动脚的家伙昨天也是这么说的,‘反正不着急啦’。”

  

   “不着急?不着急个鬼啦!你看那几个骑士团都快打上门要你选个男朋友,呼啸骑士团的老团长都快批准用喷射背包飞进咱们家了!”

  

   佐菲娅的摸了摸额头上的青筋,虽然她这人一向是比较爱着家人的,但这不代表可以容忍玛莉娅一直这么把事情拖下去。

  

   “说到底,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家伙,快点告诉我,这乱子早点结束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其实佐菲娅内心是纠结的,对于那些个骑士团,她还是有点看不上。

   尤其是一个个参赛对手有多没品自己也是完全知道了一个一清二楚,玛莉娅也没少在他们手上吃过苦。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次不是家族的问题而是关系到罗德岛的关系,尤其是作为卡西米尔对外发言人的博士已经是精神绷紧到了极限。

   再这样下去,她是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尤其是想到玛嘉烈接受罗德岛的庇护如此之久,现在要是失去了容身之所,那自己和玛莉娅应该会一辈子都过意不去吧。

  

   “嗯……不知道耶,但是起码不可以反对我摆弄那些玩意儿吧?要是能带着我一起玩就更好了。”

  

   玛莉娅翻了个身,俊俏的脸庞上方才提起点兴趣,优雅的身段儿却像是一条毛毛虫一样在床上滚着,丝毫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衣服会多出几个褶子,也只有知道她辛苦和任性的佐菲娅也会不在意她的这些大条行为。

  

   “你这哪儿是什么择偶标准,这根本不叫择偶,更像是找个同伴而已吧!你可不会真的要和铁锤还有钢板什么的玩意儿共度一生吧?你还是说想当一辈子的胶佬?”

  

   听完这话,玛莉娅的眼睛变得明亮了不少,至少比在谈论上一个话题的时候精神了至少百分之六七十个点。

   她应该是真的有认真考虑过吧喂。

  

   佐菲娅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的本就愁容满面的样子又黯淡了几分,玛嘉烈又在仲裁院天天打官司,现在的她可真是想立刻从别院跑出去,找一个没什么人会去的地方一醉方休,而且是那种连老朋友都找不到的地方最好。

  

   不过玛莉娅就是这个性格,在这个年纪能想到的果然还是要符合自己的个性,共同语言一定要多的像是天上的繁星一般。

   嘶……等会儿,我自己也没过这个年纪呢,怎么就突然感慨起这种事情了。

   都怪玛莉娅,整天姑妈姑妈地叫得震天响,自己都快把自己带入那种老妈子的角色了。

  

   “喜欢摆弄机械的啊,总之还是先把那几个骑士团的删掉吧。”

  

   佐菲娅把桌子上一半的资料攥在了手里,像是撒气一半反复地在手里折弯了几次,然后看都不看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罗德岛上的那几个吊儿郎当你也不喜欢吧?”

  

   “要说火神小姐或者可露希尔小姐我还蛮喜欢的哦,工坊里都陈列着好多东西呢。”

  

   玛莉娅的脸上不断浮现出了奇怪的笑容,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看向了佐菲娅。

  

   “不如我就和可露希尔小姐说一下,让她暂时出头来帮我避避难如何?”

  

   “你……你可给我拉倒吧。”

  

   佐菲娅又是一阵气恼,这一次她可不会在忍下去了,便是披上了自己最爱的披肩夺门而出,心里糟乱如麻的感觉是挥剑也无法斩断的。

   平时可以作为主心骨,但是这种话题上,佐菲娅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可言。

   就在她暴力地想拽开房门,走出别院的时候,一个算不上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那是罗德岛的博士,在月光下少有地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的青年。

  

   “晚上好啊,佐菲娅小姐,这么急着出门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能喝酒吗?”

  

   “当然,不过我本来是想登门拜访一下关于……”

  

   青年一手提着的公文包还没打开就被佐菲娅伸出了手摁住了,虽然有点意气用事,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先陪我去喝两杯再说,罗德岛的博士,我有很多话想和你稍微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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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西米尔的一位诗人曾经说过,夜晚或许不应该那么长,如果夜太长,光就会被人遗忘。

   但今晚的夜注定很长,尤其是在罗德岛的甲板上。

   这里可以最清晰地看到月亮和群星,比起闹市区,停驻在旧城区的罗德岛本舰是那样的安静。

   在如此寂静的夜晚,就连流星这样喜欢篝火晚会的姑娘都已经入眠。

  

   “敬如此美丽的月亮。”

  

   但是无论何时想要畅饮的人总能找到自己的办法,佐菲娅就是这样的人,此刻的她只有对月感慨,对月祝词。

   月下的金发随着举杯邀月的动作而轻轻摆动,白色的骑士服比起礼服更加耀眼,犹如从月下坠落的公主。

   只是脸上多少有些残念美人的感觉,疲劳的水蓝色带着兴奋感却又有着几分疲劳。

   罗德岛的夜晚是60分,如果加上如此美妙的月光就是70分,但是要加上佐菲娅这样的美人就是80分。

   再加上从高卢失落之后就难以再见的美酒,那就是1000分了。

   就算抛开本身的风味,如此具有历史价值的佳酿,似乎本就不应该被打开来喝,而是应该静静地继续躺在收藏柜里见证下一段历史。

   不过很不巧的是这瓶酒的主人是一名实用主义者,从遗迹中发掘出这样的酒,也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

  

   “当然,赞美月亮。”

  

   无良的主人当然是喜欢钻研古代遗产的青年,此刻的他并没有穿着自己习惯的大袍,也没有遮掩自己因为常年作息不良和营养不良导致的苍白面孔。

   黑色短发的簇拥下,刘海半遮着住了那纯净的黑色眼眸,嘴角张扬地翘起。

  

   随后淑女与绅士将充满了历史年份的酒一饮而下,尽管只是果酒,但醇香的味道却恍惚间让人瞥见了曾经高卢的辉煌。

  

   “没想到博士还藏着这样的美酒,真是令人羡慕啊。”

  

   佐菲娅放下酒杯,畅快地叹了口气,就连僵硬的肩膀也稍作缓和,久违的自由感就像是随着呼吸进入体内一样。

  

   “只是发掘遗迹的副产物而已,如果天天都能喝到这样的酒,我不如把这些酒全都拿去拍卖算了。”

  

   青年只是耸了耸肩膀,没什么形象地坐在了甲板上,拿起酒瓶为已经饮尽的酒杯再度甄满酒液。

   脸上丝毫没有因为毁灭一份历史而感到罪恶感,只是愉悦而贪婪地品尝着这份古人的赠物。

  

   “那,品尝到了这样历史意义的美味,你现在想拉着我说什么呢?”

  

   青年看着脸上烦闷渐渐消去的佐菲娅,才慢慢地开了口,一字一句,用着极为放松的口吻问着。

  

   “玛莉娅的事情,除了她还能有谁让我操心呢?”

  

   听到这里,青年却也有些尴尬了。

   当时的自己是在气头上发的话,却没想到后续的事情。

   毕竟要是真的给玛莉娅找个男朋友这件事有那么简单也就算了,不过就她那个三天两头往工坊和自己的研究室跑的情况。

   恐怕她已经确实地想过一辈子和铁毡还有锤子过一辈子了。

  

   “这,总会有合适的吧,像是你们这样的美人怎么会少了追求者呢?”

  

   为了转移话题一般,青年将佐菲娅的酒杯甄满,然后像是做贼一样压低了音量,这也侧面印证了他也犯下了自己最为致命的错误,最令人痛恨的一拍脑门子就决定策略。

  

   “玛莉娅的话姑且不论,你觉得我现在很有吸引力吗?训练室的那些小伙子都快把我跟杜宾并列成地狱里的魔鬼了。”

  

   佐菲娅举起酒杯徐徐地饮了几口,白净的脸蛋上点出了点点红霞,几分嗔意使得那对俊眉紧紧地簇在了一起。

  

   “还是说你就是那种确实以貌论人的电视主持人呢?莫布那样的家伙吗?”

  

   “我想说不是,但是又有些显得太虚伪了。”

  

   他确实想回答是,平时在罗德岛也见惯了俊男靓女,说自己不会以貌取人,多半也会折损自己在他人面前的形象,最终落得一个不够诚实的形象。

   但是说是的话,自己又未免显得太不会看气氛。

   毕竟佐菲娅的那条尾巴可是在扬得厉害,金色的毛发就像是长发的延伸一样,却又随着她的心思摆动着。

   也许这也是心房向着他人敞开的一种信号,总之佐菲娅并没有像是在训练室那样绷紧着身体,随时准备大吼大叫的样子。

  

   “你这个回答真是让人生不起气,你们罗德岛人都是喜欢这样说谜语吗?”

  

   “并不全是,至少我不会说那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青年无声地继续甄酒,佐菲娅也没有推让的意思,美酒让人变得渐渐开放,想要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吐露出来。

  

   “你说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些事情,玛嘉烈那家伙真的甩手就走,停都不停……我也怎么就自己也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青年并不懂这些,他作为一个研究者,作为一个从古早时代来到现在这个时代的人,众多的事情已经遗忘,只有一件事是他能记住的。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的,如果要付出什么代价的话,就尽管去支付好了,反正人生这种东西,保质期可是很有限的东西,今天不去品尝,明天就会过期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他也并非喜欢自己坐在棋手的位置,他不喜欢下棋,他只是承载了太多的东西,所以不愿意放下罢了。

   所以他无论何时都在享受,都在体验自己的人生。

   去挖掘以前,去考虑现在。

  

   “我还以为你会有更多实际的意见呢,罗德岛的博士原来只是这样?”

  

   佐菲娅撇过头来,看着那一副青年老成的样子,心里有又点想说什么少年不知愁滋味之类的话来反驳他,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那玛莉娅的问题先放一边,想听听我的问题吗?”

  

   借着酒劲,她的手指轻轻贴在了青年的嘴唇上,便又是鬼使神差地靠近了他。

  

   “对于给我造成这么多麻烦的你,是不是也要付出自己的代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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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说的代价?未免也太过“沉重”了些吧?鞭刃小姐。”

  

   青年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那愁苦的脸上写满了自己的疲惫,汗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地沿着黑色的刘海往下落着。

  

   坐在沙发上的他看着自己还在不停打着摆子的双腿,仿佛他的腿有了自己的思想,正在大呼着想要奔向自由一般。

   就连屁股都仿佛要坐在针毡上而不是佐菲娅家中的高档真皮沙发上,酸麻的感觉可比行军打仗要累的多了。

  

   “没办法,购物欲上来了就抑制不住地想买,正好今天全都到货了,既然你有空又没有拒绝我,就图个省事一起搬回来了。”

  

   佐菲娅整个人埋在大大小小的快递箱里,头也没回地在与包装盒做着拉锯战。

   大大小小的纸壳子堆成了山,在不停摇晃的纸壳山中冒出的金黄色大尾巴不停地摇晃着,金色的鬃毛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鲜亮。

  

   “你这是虐待病人知不知道?”

  

   青年没好气地笑骂着,看着佐菲娅从小山中不断扔出奇怪的商品,时不时还会拿起一两件东西好奇地看看。

   小到厨房调味料大到名贵时装,应有尽有。

   在为佐菲娅所持有的财富感到震惊之余,也不禁有些头疼这样的异常的购买欲是否是一种心理疾病。

  

   “别瞎说话,我这还是个伤残呢,不照样给你的罗德岛做贡献了?”

  

   佐菲娅从纸壳堆里钻了出来,然后用右手轻轻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脸上的满足感几乎是要溢出体外,伴随着白色披风出落大方的样子,总算是有了青年刚刚见到她时的那份自信和骄傲感了。

  

   “一个病人,一个伤残,那这么一说我们还挺般配的?”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这家伙还欺负到我头上了?”

  

   佐菲娅的脸上一红,立刻反唇相讥,但又意识到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湖蓝色的眼睛里又有些慌张匆忙起来。

   在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波动后旋即又把自己埋在了网购的商品里,头也不愿意撇开一下。

  

   青年没好气嗤笑了一声,坐在了纸箱旁边,便随手将佐菲娅扔到一旁的纸盒拆开,当他拆开之后,一把做工陈旧的铳剑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岁月洗退了它的光鲜,但朴实的锋刃,结实的结构依旧显示出了它的做工优良,手柄上刻画的拉特兰教宗印还清晰可见。

  

   “哦豁……斯考尔1999式,这可是老古董了,实用度低于美观性的东西,你从那儿淘换来的?”

  

   “网上。”

  

   佐菲娅头也不回地说着,脾气上来的她确实像是一个临光家族的成员,脾气比起罗德岛的主装甲板还要宁折不弯。

  

   “但这把剑是双手剑款式,加上内置火器的重量,应该不是你的菜吧。”

  

   但研究主义上头的青年却并没有在意那么多,只是双手握住了宽厚的铳剑,眼中透露着学者的狂热。

   但是佐菲娅明白的。

   这是代偿心理,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行为不过是一种代偿,购物的宣泄也不过只是一时的快乐。

   仅凭鞭刃取胜?仅仅满足于当个教官?

   那不是她,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啰嗦……你一个臭学究怎么能知道骑士的事情。”

  

   被无意间刺到了痛处的她咬了咬牙,继续拆着快递,但是越拆越感觉没有滋味,心里就像是被扎了根刺一样。

   去想想玛莉娅和玛嘉烈的事情吧,反正自己的事情……再放一放也不迟。

   自己的道路也不是那么重要,而且现在还有罗德岛那么多的孩子等待着自己教导……

  

   “喂,佐菲娅,玛莉娅他们快回来了哦,把这里收拾……”

  

   青年看着院子里并排走着的骑士姐妹,随意的招呼着眼前一动不动的金发女性,不过和她平时机敏的反应不同,一时间呆滞的佐菲娅毫无动静。

   青年打算抓紧时机来帮助收拾这杂乱的场面,然而堆积成山的购物品可不是那么好清理的,只是收拾了三个箱子,客厅大门就已经被推开了。

   虽然巧合通常不会经常发生,但是巧合这种事情总会不经意地来到身边。

   就像是如果一个人不小心被绊倒,然后撞在了购物的纸箱堆中,顷刻之间倒塌的购物箱就像是山崩一样将金发的倩影埋在了自己的购买的商品之中——

  

   “姑妈,我们回……呜哇啊!”

  

   发出声音的年轻的骑士,你看她的耳朵都被吓得竖起来了,脸上几乎瞬间没了血色,那双金灿灿的眼睛直接陷入了一篇混乱和迷茫之中,手足无措地挥舞着双手。

  

   “佐菲娅,你怎么了!”

  

   这是稍微年长一点的骑士,虽然看起来没有慌乱,但是实际上也和年轻的骑士没多大区别,三两步赶上前去,结果双腿也绊在了购物箱中,自己也扑倒在了里面。

   所以这样就造成了对埋在里面的可怜佐菲娅和倒霉青年的二次伤害,万幸的是,她今天并没有穿上自己引以为傲的护甲。

  

   “送……我们,回医疗部……”

  

   这是压在重山之下半死不活的青年所作出的最后狼狈恳求,在这不可预料的事故中,虽然他不是唯一受伤的,但是他却是最快提出有效成见的人。

   就这样,伴随着玛嘉烈和玛莉娅超越光速的速度撞进罗德岛接驳舱门甚至惊动了迷迭香以为敌人来袭导致整个罗德岛鸡飞狗跳就是后话了。

   而作为第一受害人的佐菲娅终于在当夜醒了过来,虽然大体上并没有什么伤害,但是内心之中完全仍在为了某个罗德岛的臭学究无意间戳破自己的事情感到懊恼。

  

   “那个臭学究……”

  

   就连鼻子里似乎都能闻到土腥味,总是驰骋在黄沙和遗迹之间的身影,反复在工坊转来转去的回忆,在战场上挥洒汗水的模样。

   撕开自己内心防线,粗暴到不讲道理,对着自己和玛莉娅指手画脚却又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你又在叫谁臭学究啊,我可是帮你挡了一下才会变成这样的,你这家伙居然一点事都没有睡到现在,华法琳可是一直嚷嚷着要抽血检查呢。”

  

   她转过头去,一旁的病床上正坐着自己口中不断叨念的家伙,而如今他的手里却捧着一碗温热的粥食,脑袋上缠着的一圈儿绷带,脸上几分无辜和悻悻然的样子更凸显得有些邋遢的模样。

  

   “噗嗤……”

  

   就想是看到了上级的小丑一样,佐菲娅躺在床上忍俊不禁,让这个颐指气使的男人吃吃苦头也不坏,尚且就当做代价来继续收取吧。

  

   “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你姑妈了。”

  

   “是姐姐啦,姐姐。”

  

   就像是把愉悦和烦恼的两个人互相调转了一样,在病房里,两个人坐在了一起。

  

   “先把这个吃了吧,我的好“姐姐”,嘶,真肉麻。”

  

   “好啊,那等我吃完,你愿不愿意听个故事呢?”

  

   “别擅自带入到你的那个角色里啊!”

   “你可不是要讲你两个妹妹的故事吧,我已经鉴赏过挺多次了。”

  

   “没,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很久以前的旧伤,你知道吧?”

  

   佐菲娅自说自话地坐在那里,有些清冷的月光在房间里充当着氛围灯一样,即便是房间不怎么光亮,但是仿佛点满银粉一样的房间倒是创造了一个极具煽情意味的空间。

  

   “知道,之前在入职体检的时候听到过这些,你的左手现在还没办法受力,也握不住东西,对吧?”

  

   青年将目光锁定在了佐菲娅的左手,乃至整个左臂上,延伸又看到了那有些呆滞却透露着柔美的脸蛋。

  

   “你,你干什么啊,变态!”

  

   虽然现在被衣服完整的包裹着,但是佐菲娅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像是个十来岁的女孩一样,忍不住直接护住身体别过头去。

  

   当然,这样的反应暴露在青年的面前,只会造成反效果罢了,酝酿的感情在一瞬间破功了,在浪漫的气氛就转瞬即逝。

  

   “噗……哈哈哈哈哈!你这,真应该让玛莉娅好好看看你!”

  

   豪放的笑声在房间内响彻,佐菲娅发誓她还没听过这个臭学究笑得这么开心。

  

   “玛莉娅才不会笑我,玛莉娅还照顾过我,哪儿像你这个臭学究一样。”

  

   佐菲娅别过头去,便再也没有了什么话语,只是暗暗地叫骂着,嘴里咕噜咕噜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卡西米尔的优雅词汇。

  

   青年自然是听得懂,但也懒得去戳破,只是任由佐菲娅坐在那里抱着胳膊叽叽喳喳,不得不说这样的佐菲娅多少还挺可爱的。

   光鲜亮丽,从来没有不修边幅,一直以来都是展现自我。

   这就是佐菲娅作为骑士的风格,作为卡西米尔人的矜持。

   而容易上头,喜欢斤斤计较,

  

   “所以,你过去的故事是什么样的?”

  

   “嗯,怎么说呢,大意了吧,在被剑划过身体的时候那种痛苦是难以言表的,这伤不光贯穿了我的身体,也贯穿了我的心灵,像是是把我的灵魂撕开了一样。”

  

   她沉了沉心思,静静地张开了口诉说着,与其说是说故事,不如是在讲述自己的心情。

  

   青年并没有多做评断,只是静静地聆听。

   有时候他会做一个很好的听众,这份聆听的温柔只会留给身边的人。

   有时候是那个平时努力过头的小兔子。

   有时候是那个有些迷糊的白色小猫。

   有时候是热情洋溢却不知如何表达的大猫。

   这一次他也不会介意把自己的温和表现给一个想要表达的库兰塔骑士,只是这份温柔就像是灰姑娘的魔法一样。

   12点就会消失一般,短暂而有限。

  

   “我当时想着,人生也许就是这样完蛋了,毕竟竞技骑士最重要的就是赛场,和那些征战骑士完全不一样,那就是我们人生的全部嘛。”

  

   “和我看到的小说倒是一个发展,不过我猜你应该没有按照我预想的发展吧,没有什么人生能过得像是童话故事一样。”

  

   青年说着稍作打断了佐菲娅的自说自话,脸上一副我已经品鉴过这样发展了的表情,但语气里却并没有说的那么不满。

  

   “确实没有就是了,因为在我沮丧之前,在我想要放弃之前,一项又一项的使命和重担就落在了肩膀上,连感伤的机会都没有。”

  

   佐菲娅黯然了一会儿,不再继续说下去。

   她想要点到为止,想要仅仅是把自己的迷茫展现到这里为止,可她就算不说话,自己的反应依旧出卖了她自己。

  

   “所以你现在感到迷茫了不成?连同你的鞭刃一起?”

  

   “算是吧。”

  

   她不诚实地回答就像是这窗外的月光一样有些寂寥,却又期待着有能够路过的彗星带给她些许的热量。

  

   “想要重返赛场的话,现在也不迟,罗德岛拥有的技术能让你重新站在自己想要的舞台上,就连你的剑,我也能想办法重铸成你想要的样子。”

  

   他的话也不是假的。

   手臂并没有完全的废掉,甚至于想要换一个胳膊,对于罗德岛的医学水平也不是难事。

   虽然自己不一定能做到,但是求求凯尔希,或许真的能做到。

   而自己的任性,就是罗德岛的任性,就是罗德岛的意志。

  

   “嗯……够了,不用了,重铸辉煌这种事情不适合我。”

  

   “……我觉得很适合你。”

  

   青年第一次主动站起了身,趁着月光,轻轻地压在了佐菲娅的面前,也不知怎的,就像是某种吸引力一样,那双眼睛就死死地盯在了那湖蓝色的眼眸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可这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吧?”

  

   她又是一阵好气,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直生气,是因为自己的想法被人拆穿了?

   还是因为自己被这么一个臭学究缠上……

   还是自己缠上了这个臭学究呢?

  

   不知道,不清楚。

   所以心里的纠葛更加混乱。

  

   “我会让你同意的,佐菲娅。”

  

   二话不说的青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有些强硬地抓住了佐菲娅的肩膀,在目光重叠的一瞬间,佐菲娅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嘴唇强占了。

   在惊讶与疑惑的瞬间,体内的不安就像是被从身体里剥离出来,从唇齿之间被吸了出。去,温暖的感触令人感动。

   那是在临光家族之外的光,那是即将落日的一缕暖色,那是她生命中第一次的过客。

   或许是她想要遭遇的过客,那颗生命中一闪而过的彗星。

  

   “不会觉得有点太突然或者太都合了吗?”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两人狼狈地分开,呼哧呼哧地喘息着。

   月光依旧清冷,传递着一种无奈一种喜悦一种期待。

  

   “我哪儿管得了那么多,佐菲娅姐姐。”

  

   “等,等等这时候喊姐姐是不是有点过……哇呀?!”

  

   白色的披肩被卸了下来。

   骑士的装束被不解风情地褪下,金色的长发间被埋入了黑色的短发影子。

   强硬,就想是在不断攻伐着卸下伪装心防的骑士一样。

  

   “呵……着了道呀。”

  

   这是那一夜,佐菲娅最后连贯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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